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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心-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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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
“因为——楚金蝉是七百年前要把修真者置于君权之下,而被龙虎祖师周楚南打成灰灰的楚王名字。他不可能复活在当代。”
南宫冷冷道。
荆南西道的舆图不再变化,似乎疫区的战事沉寂了下来。
“啊,我还想问燕院主最后一个问题:您知道我们昆仑在瘴林的监督现在在哪,我要和他们汇合”
燕采霞正要回答我的问题,忽然止口,在我的手下默默写了五字——
“随黑斗篷走。”
我一时想不出意思。屏风后忽然响起了古琴之声,还有伴着清泉般琴声的歌吟——
“凤兮凤兮思高举,世乱时危久沉吟。古调自爱无人识,自对清影再抚琴。”
屏风后人的琴艺简直和我娘的琴艺一脉相承,这是dì dū清贵公卿家才擅长的玩意。但亡去母亲弹过的曲调我刻骨铭心,我不由也伴着琴声击节和声。
(“喂!是林道鸣的元神回来了,你严肃点,不要扯自己的破嗓子,小心他小指头弹爆你!——虽然他弹的玩意我也没兴趣。”)
红衣少女用神念对我咆哮。
“无妨事,琴不过随xìng抒情的假借之物而已。小母老虎你不懂。”
“你们全家才老虎!”颜若琳连忙捂住嘴,转口道,“昆仑弟子颜若琳见过林真人。”
诸人纷纷向屏风后抱琴而出的男子致意施礼。
男子戴纶巾,蓄美髯,丰神俊秀,是翩翩浊世之佳公子。
——南宫冷硬如石,公孙轻佻近娘。我才看到眼前男子第一眼,心中暗叫这才是古史书上形容的绝代风流人物。
“这张琴叫‘淑世之道’,昔年我伐神木所作。百年中只逢了三个半知音,一个已经与世长辞。不想,今rì逢到第四个。”
林道鸣莞尔一笑,对我道,
“你这个昆仑弟子倒有趣。修仙不易,来做我的琴童如何?”
………【第一一九章 荡魔(五)】………
林道鸣隽淡地提了一句,在正中的蒲团上随意落座。凤栖阁内一时鸦雀无声。他凭虚击掌,少年秦霄从阁外上楼,向林道鸣和我们诸人奉茶。
我回忆自己记诵的昆仑门规典章和宗门之间的盟约——我是外门弟子,还在九难试中,并不像内门弟子那样有自己的元婴师尊——所以,即使我现在当场转投林道鸣,只能算带艺投师,不是什么欺师灭祖的行径;更何况我只是以琴童的名分入他门下,其他宗几乎找不到他的不当。就算有人想发话,他是剑宗荡魔院首座,谁敢驳他面子。
“原师兄,这盏内的琼浆唤作天仙玉露——从九天第五层宿曜天采取星髓,溶入第四层碧落天的清微气中jīng心调制,在外丹学里是天级丹药的珍品,师尊命我从他葫天内的酒窖中取出——不是我们剑宗招待的贵宾,可没有这等口腹之福。”
我闻到一阵清香,似乎在哪里闻到过;看座上其他人,只有燕采霞与颜若琳的案上有一盏天仙玉露。就是身为上官天泉爱女的翩翩师姐,案上也只有一盏清茶。公孙纹龙“这个侍女”侍立在翩翩侧,一盏清茶也捞不到。
盏中之液的清香绕入我四肢百骸,单是闻闻,全身就觉得万分舒爽——我想起来了,屈灵星以前在天舟上为我亲手调过。
上官翩翩向我唇齿微动,依稀是“装聋做哑,慎言慎动”八字的口型。
——但在元婴真人面前装聋做哑,就能把事情含糊过去吗?
我不信。
我捧起酒爵,抿了一口。这盏天仙玉露久而余劲渐发,我金身的七个穴窍立刻打通——但我觉得没有屈灵星以前为我调的天仙玉露劲力足——也不知道是我修为长进,还是剑宗的天仙玉露比起屈灵星手调的品级差上一线。
“不错。”
我说。
——不错是不错,但绝品是谈不上。
“喔?”
林道鸣淡淡抚须。
燕采霞看我的眼神含愠,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剑匣上。林道鸣抚了一根琴弦,赤发客把手挪开了他的剑匣。
翩翩师姐的目光下垂,不和我接触。
见我服下案上琼浆,秦霄脸sè欣喜,向我悄悄传来神念,
(“师尊曾立誓只收十二位弟子,我是关门弟子,还是钟大师兄代授的道法——原师兄,师尊不但免去了对你口不择言的惩戒,还破例为师兄独设琴童一位!你入了师尊门下,rì夕得他教诲,前途不可限量。我羡慕你还来不及!)
我瞥到身旁蒲团的颜若琳怅然若失,她那盏天仙玉露丝毫没有动。
(“原师兄,就算你晋为昆仑内门弟子,也未必有福分蒙他们宗内的元婴巅峰者指点。我师尊是元婴者的翘楚,修真界的天之骄子,他说的每一句话在天下都是掷地有声——不必顾虑昆仑人纠缠,师尊说你是他门下,你就是他门下。”)
秦霄热络催促。
“秦师弟是热心人,我rì后不会忘记你。”
我把没有喝尽的天仙玉露给予蜷在我膝头的地藏狮子,
“也给你尝个鲜。”
狮子舔了一口,伸直舌头,
“啊哈哈!真是妙液还丹!”
秦霄脸sè紧张,“师兄,怎么可以把这等珍品喂灵兽去饮食!”
我不管他,对林道鸣说,
“林真人,我不做别人的仆役小厮,就是琴童这样清闲风流的仆役也不做;从参加九难试起,我就下定决心对昆仑从一而终。星宗掌门当初邀过我,我没去——现在也不去别人那里。”
——只要我不想去,就算你是天下至尊也无法动我的心思。
燕采霞展颜舒了一口气,笑着拍案问,
“——林真人,你比起星来如何?”
“哈。燕兄莫把我和那个玩蚂蚁的孩子并论。”林道鸣不屑道。
——难道屈灵星也找过林道鸣玩过蚂蚁吗?我脑中想象不出什么仙意飘飘的图景,只浮现出一个相貌平常的笨蛋小孩用沾满泥巴的手指拉着林道鸣袖子,把他不染尘埃的袍子扯脏的景象。
我拉红衣少女的袖子,轻声道,
“如果我半途投了剑宗,你的昆仑长老就泡汤了。我不会让你这么些时rì的功夫和光yīn空抛掷掉。”
虽然我说的不响,但在座的修真者都能把我的每个字听得明白。
颜若琳似乎在想什么心思,我推了下她,少女才恍然若觉。
“林真人看你是西大荒洲的公主面,请客的天仙玉露,不喝可惜了啊。你的这盏分量比我的那盏还多点。”我笑着对她说
——秦霄那小子给颜若琳的天仙玉露比我的多,这逃不过我金丹眼睛的度、量、衡。
“好!”
她一饮而尽,
“剑宗荡魔院首座的好意我不能白费了。林真人,你收藏的琼浆极好,和我宗药王院主制作的天仙玉露仿佛!——唉,我爹爹就是滴酒不沾,不懂里面的好处。”
“林真人,这两盏天仙玉露的人情我会还你。我们同是宗门,我们三人也一定会不畏生死地加入云梦讨伐队,和剑宗、龙虎宗的诸位门人并肩作战,拯济黎民的。”
我说。
“可惜了。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仈jiǔ,只是索要一个琴童也这么难。”
林道鸣从袖中取出一本典籍,取笔在扉页一挥,让秦霄转呈给我,
“留给你点纪念。你腕上的银蛇剑,她髻上的金乌剑,都是我师云真人祭炼碧落、黄泉双剑备用的剑胎。她的剑真xìng已凝,你的剑剑心不全,可以用这本炼剑之法补全。”
我看到典籍上书着《碧落黄泉剑心炉鼎转运冶法》的古篆,和自己剑上的“仙客作”笔迹如出一人之手。典籍首页书着十字真言——“丹在剑尖头,剑在丹心上。”尾款是一行端凝不苟的小楷“仙客某年月rì授弟子林道鸣。”林道鸣补的那笔是行书,“浮生某rì抚琴,邂逅一晚辈。纳琴童不成,以此冶法赠之。”
矫若游龙,翩如惊凤。字和他面目一般,终生难忘。
(“哈,云真人是剑宗的返虚者,隐居了三百年的太上长老,碧落、黄泉是他亲手锻造的雌雄双剑,在天下五大神剑之列——他托弟子庆祝我诞生送的金乌剑,原来和那两把神剑也有渊源。师叔,林真人送你这等便宜,我们干脆收下,不要忸怩。”)
红衣少女露出我熟悉的喜sè。
我谢过他,把典籍收进自己的纳戒
——眼前之人自视极高,祭剑之法不会藏什么猥琐古怪。
“林真人,妖邪作乱和讨伐队的事情,我已经对这三个昆仑门人详细说明。他们人少,琳公主、原师侄原来就和上官师侄极处得来,我看就把他们归入我辖下。林真人若无事,就允原剑空等退下吧。”
燕采霞的眼神示意我们速速离去。
“不必,你们三人和钟大俊一组。过几rì,我会统领他们破巫教与鬼门结成的大阵。你们随在我身侧,我可以指点下你们的道法神通——恩,南宫世子也随我去。”
南宫磐石的身躯陡地一震。
——我,还有知情诸人的眼光中满是错愕。林道鸣什么时候注意到毫不起眼的南宫磐石?连我都几乎遗忘了南宫的在场了。
公孙纹龙下意识地往上官翩翩身后缩,大概也是担心被林道鸣识破——栽在剑宗人手里,等着他这个伪齐世子、罗刹国主爱徒的不知是什么恐怖的折磨。
“在林真人的法眼下,我的磐石法门还是太浅陋了。几盏茶不到的时候,就被你看破。”
南宫磐石向他施礼,他不再运用磐石法门。我感受到了安忍不动、静虑深密的庞大气息。
“不,你做的很好。如果时间短点,我就会错过你——你看,我就忘了置你天仙玉露,只好仓促挪用下燕院主那份来招待南宫将军的世子。”
林道鸣振身而去,把燕采霞一口没碰的天仙玉露交予南宫,南宫谢过饮尽。
“——我只是忽然心血来cháo,觉得面前昆仑的三个人不协调,你刚才的气场太弱,配不上他们两个,我不认为是事理应该有的样子。再看清楚你的脸,所以我补全了你的身份。顺带,我也串起了全部线索——现在我大概已经了然那个叫楚金蝉的敌手想做什么了!”
“愿闻其详。”
我好奇问。
忽然,我看到林道鸣的身上焕发出五彩光华,这不是修真者能感应金丹的气,而是我肉眼真切看到的光华。他的光华中似乎还有呢喃礼赞的天籁和沁人的异香透出。
就像我以前乘屈灵星的天舟,在九天上看到的神鸟凤凰变现出诸般好sè、好香、好音。——不,不一样,以前我见的是神鸟幻化,现在是的的确确的真实显现。
——之前我看到是林道鸣修炼到返璞归真的无漏金身皮囊,随元婴十甲子寿尽而终的假借之物;现在是他不灭真xìng的如意法身。
(“传说元婴者的法身如意圆满时,可分三元神、九相,具足八十一种神通——啊呀,林真人必然是元婴上层,三元神不必说,不知道他修炼出几相几通了。”)
红衣少女一边在神念和我说,一边赞叹。
“我们剑宗曾失落过一部至秘的《天尸招魂仪轨》,是被我宗封印的邪道法门——需要孕育道胎的金丹提供脏腑法体,并和古元婴者的骸骨融合,能让受术者成就元婴或者凝成一条元神——如你们所见,元婴的如意法身或者元神,就是我呈现在你们目前的样态。”
林道鸣收起法身,依旧是返璞归真的佳皮囊。他的视线落在南宫磐石的心口上,
“我们起初掌握的情报,死去的四位金丹失去十件脏腑,独缺了一心。我宗推背师始终卜不住天下成道胎的金丹哪个无心而死。所以我一直没有往那部失去的法藏想,直到南宫世子出现在我面前——你有磐石心,但你现在心中是空的。所以你不在凌牙门养伤,而跑到常理不可能出现的荆南道西。”
“不错。我站在了金丹巅峰,开始孕育道胎,养胎成婴,要晋元婴。武神周佳在六月时和我一战,摘走我凝成道胎的心。”
南宫磐石承认。
“云梦城有当年周祖师杀死的数十元婴者骸骨,楚金蝉又具足了金丹道胎脏腑。看来《天尸招魂仪轨》已经进行了数月,算时rì十月头上他就能完成仪轨。今rì是九月十rì,七rì后你们亲随在我身边出阵。南宫世子,你能感应自己的磐石心位置,我要你锁定云梦城的阵心,然后用本主的地籁搅乱那具天尸的地籁。”
林道鸣的语气平和中隐着独断,不容任何人置疑。
燕采霞yù言又止。
秦霄奉命带我们去钟大俊等剑宗弟子歇脚的馆舍。
“我就为诸位带路——我们住的馆舍,以前是江夜郎那败类招待妖女赤身教主的馆驿,是个极舒适的地方。”
秦霄道。
………【第一二十章 昆仑弟子(一)】………
正泰元年,九月十rì夜。
我们寄居的馆舍名叫“四季chūn”,传说是过去夜郎城主招待赤身教主的馆舍——
江夜郎是绝世的美男子,赤身教主是一代妖娆尤物。自然,元婴的妖女需要元婴者的jīng元修炼邪功,所以江夜郎禁受不住妖女的勾引,沦入邪道,和妖邪中人沆瀣一气,rìrì沉沦。
——以上是剑宗调查详实后,向全天下修真者公布的铁论。
我对这些官样谣言本来没有兴趣,只是进入馆舍后剑宗的人硬给我们每人人手一份江夜郎的罪状。书写罪状的妙笔编织了诸多香艳段落,文采斐然,让人浮想联翩,非大文圣不能为。所以我啃完了两百页的江夜郎腐坏堕落史。
其实,“四季chūn”不是罗纱里涂满催情香,饮食里加足媚chūn药的**舍。
相反,馆舍雅致幽静,院落布置糅合南疆与中原风味。房舍可比广陵城、凌牙门的诸侯家,汤沐也有温泉。“四季chūn”还配了虚室、丹房、剑池、比武场……诸多设施。馆舍还有一百孔雀道兵守卫,馆内的屋舍也布置了符印。修真者不必担心外敌入侵,也不必担心在屋内私密的议论泄密。
秦霄给我们挑的院落极好,我的屋子紧挨了一个剑池,剑池下连通一口灵泉眼,比起我数月内在瘴林逢上的那些灵泉要好上数倍;红衣少女的那间挨着汤沐温泉,她入院后就直接霸占;南宫磐石的那间则有书房和虚室。
唯一让我头疼的是——我们的邻院就是钟大俊一伙剑宗金丹,我们的出入总要经过他们的眼皮下,吕诺那人貌似还想和我再斗一场。
不过,满城都是剑宗的人,只要在这座城里,我们总是在剑宗的耳目监视下。既然如此,钟大俊等在邻院也无所谓了。
颜若琳独自在温泉享受,院落只余我和南宫两人。
他负手望着天上的月亮不语。
忽然,我发现眼中夜郎城的月亮是血红sè——照耀五大部洲的月亮们都在九天第六层明空天,永远不会变红sè;是此地夜间升腾的薄雾遮住了月亮,让我们看上去以为月亮变红。
——赤尸气!
我想到了这个词。
夜郎城数百里外的尸军已经到了恐怖的规模,他们的尸气冲天,甚至影响到我们这里的天象。
“普通的行尸会在四十九天内朽烂,剩下的则女晋为铜尸、男晋为铁尸。入夜它们又开始活跃了——在我们夜郎城也能看到赤尸气,那么远处尸军的规模在上万——妖乱已来数月来,荆南道西,至少丧生了数百万凡人。修真者争斗,凡人齑粉——自文明时代结束后,概莫例外。”
南宫轻叹口气,我想不到他能说出这番话来。
——这家伙明明是连自己忠心的家将家兵都能牺牲的家伙。
我爹说过:抛弃自己手下兄弟的人,不是好头目。
这个人不是好头目,一个坏头目还能关心离自己更遥远的不相识的路人吗?
我皱起眉头,
“你被林真人识破了,准备接下来怎么办?”
“我当初在石子明前承诺,取心的事情一切由你决断。你判断下面做什么好了,我相信你能助我复原脱险,我没有任何意见。”
南宫的语气毫无焦急感,仿佛是老子我心被掏走了,而不是他的。
我脸红起来,
“看上去跟着那么厉害的林真人,还有九大元婴者相随。一定能从邪道手上取回你的心脏。只是,我有个小隐忧,可能是我多虑——我担心剑宗只是利用你这个本主去扰动邪道的仪轨,对你的xìng命并不在乎。我想问你,你的志向真的是搅乱宗门的体制吗?”
“对你,我不必讳言自己的道心。的确如此。我和武道时代的那位楚王一样,认定天下变乱的根源是修真者骑在皇帝之上。我要把宗门置于君权之下,恢复文明时代的太平——自然,皇帝由我做,是统合修真界和世俗界的皇帝。”
他讲得清楚的不过,让人一点没有理解障碍。
我低头想了会,
“你现在能力不够,等同梦话。”
“所以,我只对我信任的人讲。你不妨笑笑,我也不恼。”
他自己先笑起来。
“要是你能力够了,至少对剑宗,你就真麻烦了。所以,如果我是剑宗,还是趁早让你出个意外死掉好——反正你现在捏在我手心了。”
我摇了摇首,
“你争霸天下和我无关。但涉及到你这次的xìng命,我不会让你跟着林真人走。林真人的自视很高,他不会对你下手,但难保其他剑宗的人不会对你下手——我们不能和林真人并成一路,他那么大本事,自己就能杀到云梦城,没有你至多迟点时间;但我们一旦全部被剑宗的人看死,我无法保定你的xìng命。”
“原兄,那你之前在凤栖阁许诺加入讨伐队,可是面欺真人。其罪不小。”
“我当然要助宗门讨伐妖孽,何况林真人对我态度也善——只是,我们不能受剑宗的节制。看来,还是要想办法重新找个借口改隶在燕采霞的龙虎宗下。只是林真人在凤栖阁把话说死,我要找个什么样漂亮的托词呢?”
我在庭院来回踱步,心头烦躁。我叫唤邻院秦霄,告诉他我要出“四季chūn”去龙虎宗的弟子馆舍(原来江夜郎招待五毒教主的馆驿)。
我要和翩翩师姐一道串供想借口。
“原师兄不必去了,入夜的时候燕院主已经率领他辖下全部龙虎宗的弟子前去斩妖,大致要七rì后方回。龙虎宗的符法克制尸军,血月正炽,也是他们劳碌不得休息的时候。”
秦霄向我汇报。
——七天?那就是说等翩翩他们回来,我们已经跟着林道鸣出征了。
我大为沮丧,此路不通。也沮丧难得和翩翩重逢,叙话的时间都没有。
还有一条路。
我拍了拍秦霄肩膀,
“和我来洗剑池,有好东西给你。”
——没有托词好找,那只好我私自带南宫磐石走出夜郎城,和龙虎宗的讨伐队合流了。
我们两人对着铸剑的灵泉,我把林道鸣给的铸剑之法取出来,在秦霄的眼前晃了一晃。
“这个你师尊传授给过你吗?”
我诱惑他。
“尚未。师尊说我的根基尚浅,先跟从钟师兄他们学艺十年,稳固自己金丹下层的修为。升到内门后,再学这样高深的祭炼之法。”
秦霄羡慕地看着我手上的《黄泉碧落》铸剑之法,然后狠狠摇了摇头,
“师尊早晚也会传授我的。原师兄一定有什么坏事要我去做,所以来收买我。我不上你当。”
——确实,秦霄年纪不过十七岁就成了金丹下层,资质优异非常(颜若琳那种异数例外,老子我也例外),目前不该贪多务得;可是他要不上当,我计划就泡汤了。
我嘻嘻笑了下,忽地放出数百电蛇,钻入洗剑池中。金丹中层的我已经对制作雷池之法烂熟于心,电蛇也被我cāo控的随心如意。一盏茶功夫,一个临时的上品雷池就被我制作出来。
“这个才是给你替我办事的奖励和酬谢。我有一门雷池锻体法,能够jīng进勇猛地增加修真者的修为,让你修炼你门《太玄经》的速度快上数倍。放心,我保证你不出意外。你的修为提升快,也能尽快修炼黄泉碧落剑心炼法。恩,这本典籍我誊写一遍给你,也是附赠。”
秦霄的神sè动了。我把住他的手,探进小煞雷滚滚的细洗剑池了。
他脸突的煞白,口中急急念动避雷咒,但是仓促之下,竟然念错了词,这个咒念得颠三倒四,完全没有效应。
不过,小煞雷一点没有伤到他。而是像水波那样在他的指尖流过。
秦霄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没有用避雷咒防御,居然小煞雷在我手上只有针刺感。原师兄,你们昆仑的雷法真是独到!这样的雷法强悍虽然不如我宗的天剑雷音,但这种控御的如意可是我宗哪个雷法师都比不上的,你简直像是雷中之jīng,呼吸着雷长大的——这种手段,用来锻体,足够足够!”
我脸上生光,我控制的小煞雷的火候棒的过头了,
“那你就放心下去锻体。每三rì到我这里来一次,我掌控雷池,保你修炼顺利。”
——哈,老子我其实只准备出一次心血,做雷池可也耗我真元的。
“师兄要我做什么事——我不做违背我宗门规、典章、宗门盟约、做人道义……总之,坏事我不做。”
秦霄边泡雷池边问。
我一边掌控雷池火候,一边轻松说,
“我是正道,有什么坏事让你做。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要拜托你——我和你吕师兄有过节,要和他打一场才念头通达。重点是,你在夜郎城外给我们找一块僻静隐秘场地,不要让林真人和剑宗其他人知道——宗门的弟子在这关头内斗影响不好……不,我不是要和吕诺玩命,只是切磋下,我保你吕师兄无碍。另外,我要找个和吕诺比试的监督——南宫世子是星宗的人,他不偏袒我们剑宗和昆仑,最最中立。你也要帮忙我带他出城去。你毕竟是剑宗的,做监督我信不过。”
秦霄低头思索,
“师尊说过,没有他的军令,任何讨伐队的弟子不得擅自出城——”
“——所以不能让你的师尊知道。你马上去安排,我和吕诺打完,就立刻回城里。养好比试的伤,七天后装作什么事没有随你师傅去斩妖除魔。”
“可是钟师兄也说过,你和吕师兄再有什么过节,都不准打了——”
“——对,对,所以一定要连你钟师兄都瞒个神不知鬼不觉。你去和吕诺讲,他也一定配合。万一出什么事,我和他都承担责任,你一个牵线的能有什么事?放心好了!”
秦霄咬紧牙关,不知道是我的雷池雷火渐猛,还是他下定决心。
“好。不过师兄也要答应我一个小要求。”
他说。
“尽管说。”
“恩,你和吕师兄打,除了南宫世子做监督,能不能也说动琳公主一齐去。我……我很思慕她,琳公主真是神仙中人,潇洒俊美。师兄如果为我和她牵线搭桥,我一定感激不尽的。”
我暗暗捧腹,她如何人我不清楚!小心小妖婆打残你。
——恩,等你表白前,我先敲晕你,保全你xìng命吧。
“一言为定。”
我和他击掌为誓约。
“天明前等我消息。”秦霄道。
“静候佳音。”
——明天早晨我打倒吕诺,就甩开他们,带着南宫磐石和颜若琳与龙虎宗的讨伐队汇合。地藏狮子头上箍着名利圈,能感应翩翩另一只名利圈的位置。我能很快找到龙虎宗。
………【第一二一章 昆仑弟子(二)】………
秦霄离开,洗剑池只余我一人。
忽然,我的肩膀被轻拍一下。
我回首。
“什么牵线搭桥!用我当饵,掌烂你嘴啊。”
红衣少女嘟着嘴地站在我身侧——看样子,她已经泡完了温泉,衣裳换成了轻罗红纱,赤着脚跑来转去。她的青丝也没有结髻,随意一扎,盘在头上。
颜若琳必然是用隐身术偷偷溜进来窃听。
“何必呢。那是兵法计谋。”
我的心头一动,闪过她扇向我的一个巴掌,忙取出黄泉碧落剑心炼法,
“不要气,不要气!林真人送我的典籍,我也誊写一份给你吧。”
“哼!下不为例!——我们三人黎明前离开夜郎城,去和翩翩他们汇合。”
颜若琳拿过我手上的祭炼剑法,甜甜一笑,
“我的金乌剑和你的银蛇剑是一对,那我先钻研下黄泉碧落炼剑法,等学懂了再指点你。”
我白了她一眼,去书房和南宫磐石一道商议。
等我和南宫转回洗剑池,收束好妆容的红衣少女依旧在钻研炼剑法。她把典籍供在案上,金乌剑立在池上。颜若琳每思索一会儿,才郑重翻过一页,顶礼膜拜一番,然后取阅。
“师叔,我听说过你在凌牙门和吕诺的一架,你利用他心骄,靠天雷总纲破了他的火锋。这次你和他比试,他必然有了预备,你准备如何应战?我刚才参悟这本典籍,吕诺的水火双锋显然也是承袭碧落黄泉炼剑法祭成。他这次和你打,可不会像上次那样犯傻,必然做到双剑合璧。你有不取巧破他水锋的方法吗?”
颜若琳不再阅书,向我提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的问题。
“和吕诺比试?哈。到时有你们两个在,我敲晕秦霄,你和南宫世子两个金丹上层打晕吕诺这个金丹中层。我们轻松脱身,何必和他打呢?哈哈。”
我嘻嘻笑了。
红衣少女努起嘴,“呸。给我们昆仑丢脸,落给剑宗一个我们不战而逃的名声。”
我敛容正sè道,
“现在我和吕诺都是金丹中层,他也有了对我手段的了解。我或许能胜他、但无法轻松取胜,也无法控制出手。和他打架,会耽误我们时间,万一我失手,也会杀了他。现在我们和剑宗合作的阶段,杀了林道鸣弟子总是麻烦事。至少明天,我不会和他打。”
她摇首,
“我追求斗战师的道,对于这种比试绝不推迟。师叔,不妨去应战下再走,和金丹中层的战斗时对你的磨砺。你这段rì子下来大致能应付金丹下层了,那就把吕诺做你新成金丹中层时的第一个垫脚石吧——下面一个月我们要和翩翩破阵,会有更厉害的妖魔出现,我预感你会遭遇到比吕诺还要强的金丹,甚至凝结道胎的金丹。”
南宫磐石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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