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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心-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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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蚂蚁游戏(下)】………

    金丹者是天地一体,但不是十全十美的天地一体。

    打个比方,就像工匠做出的jīng粗不同的新钟,虽然看上走的时刻分毫不差,但时间推移的越久,jīng度不够的钟误差就变得越来越大。现在金丹下层的我是一座走时jīng准的钟,而不是筑基境那种忽快忽慢的钟,但我并非绝对吻合天地律动的脉搏,在天籁地籁共鸣的时候偶尔就会发生异常细微的摩擦。

    我需要在实修中把余下的二百五十余穴窍悉数打通,炼到四阳念头和无漏金身才算金丹境圆满。

    至于五阳念头,是隔开金丹与元婴的巨大鸿沟,需要大机缘和大毅力才能跨越,也不是我短期内的目标。

    我父亲说过:

    “人这东西,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别。在凡人的时候都是他妈一刀能砍死的货;练到他妈的金丹的时候,心身都没有大把柄。要想往上爬得更远更高,毅力是一方面,资源是第二方面,运气是第三方面。其中你始终能抓牢的,就是毅力。”

    我父亲的名字就是“原毅”,是南宫大头目赐予他的名字。

    我也要珍惜分yīn寸yīn,不让它们在我的指尖无意义地溜过。

    ……但是……逢蒙这个笨蛋,在我才打通了一个新穴窍后不久,却要求我帮忙代他继续把蚂蚁游戏玩下去!

    ——蚂蚁游戏,在我接手前经过是这样的:

    我修炼到第五天的时候,红蚁军不再和黑蚁军的先锋互相试探。集结未完,它们更强健的大军就径直压过山丘,往下俯攻黑蚁军,措不及手的黑蚁军从大草原被追击到地势复杂的树林,后军的粮草(死蛇、死虫等)悉数被红蚁掠夺。

    红蚁军打破了两个蚁族七rì后决战的默契。

    似乎它们突然发现自己的数量还是少于黑蚁,为了族群的霸业,不能被小小的协定拘束,利用自己jīng强的人马闪电般地扩大先发优势才是正道。

    直接的导火线是一支黑蚁军在夜sè里乘在绿sè的树叶上,顺溪流漂到红蚁军的后方偷偷包抄。这个我们人族屡见不鲜的兵法激怒了红蚁。

    尽管接连不断的大风把顺流漂入敌后偷袭的黑蚁军全军覆没,但暴怒的红蚁军报复的步伐已经停不下来了。

    “如果这样打,就没有意思了。红蚁军把没集结完的黑蚁军消灭大半,然后把还没赶到决战地的黑蚁军各个击破,不用七天,好看的戏都没有了。咕唧,本熊于是就把局势扳回到原来的态势。”

    和王启年开始传授我的时候一样,我开始教逢蒙的也是把气收敛的“绝”。他在介入蚂蚁战争后,在实战中把“绝”jīng熟起来。

    兴致勃勃的黑白熊跳下树,把突击的红蚁方阵踩死大半,用自己做的木瓢往溪流里盛水泼向红蚁。他还觉得自己制造的伤亡不够弥补黑蚁军的损失,便在草原上挖掘起了人工的堤坝和运河,制造决堤后的大洪水,骨碌碌骨碌碌地把上百万的红蚂蚁报销。

    作完凶案之后,他就运用“绝”把自己的气隐藏起来,毫无头绪的红蚁军只能感受到草木的气息,对着坏笑的逢蒙无可奈何。其间由于逢蒙的“绝”还不够圆满,被蚁军叮过几次鼻青脸肿(我有两次不得不出手搭救),但血的教训促进了他的成长——半个月后对于两个蚁族,逢蒙已经如同隐身的树那样。

    “现在又变得无趣了,还有上千万的蚂蚁没有完蛋。局势持平后,两方都做起持久战的打算。它们在战场附近筑起大大小小的巢来,蚁后都搬了过来,准备边生小蚂蚁边打下去,不知道要玩到何年何月呢!主人,我不玩了,你来接手吧,你神通大。随便选哪一方,只要弄出个结果来就行。”

    逢蒙像顽童一样把蚂蚁世界的命运甩手交给了我。

    “恩,不然你玩心不死。”

    我想尽早了断,不要把时间耽误在这种低龄儿童的游戏上。

    红蚁既然是我洞天里来的蚁族,把它们灭绝我不愿意见到。那样的话,估计下两族的规模和体格,把黑蚂蚁一方削弱到不威胁红蚁,也不被红蚁威胁的数量最好。

    我驾轻就熟地幻化出十条蛇卫,游向黑蚂蚁的蚁巢。这念头与我本命元气结合的念蛇不在它们能够想象的层面,远远超出了一切蚁族的应付手段。蛇卫所过之处,蚁巢破灭,黑蚁死绝。

    黑蚁军按照它们的常识,想靠数量把蛇卫覆盖和堆死,但才沾上蛇卫,就被它们释放的电火气化,尘埃不留。

    “黑蚁的数量有点多,但我想半刻钟点内就能完工吧。”

    杀掉五千万只黑蚁,蚂蚁的战争就会告一段落,黑蚁失去了进攻红蚁的能力,蚁族至少能赢来十年的平衡。这对寿命如同岁岁枯荣的野草的蚂蚁而言,是极长的时间吧,恩,对于它们,我给了一千年的和平,五千万黑蚂蚁的代价。

    逢蒙啧啧惊叹,拍手称快。

    “这一局我们玩了十五天,下次玩的时候我们这些幕后人最好不要介入太多。你的《诸天雷法总纲》虽然绚烂,但把结局弄得太仓促了。”

    蛇卫歼灭完我计算里的最后一个蚁巢,我的耳畔传来一个陌生孩子平静如水的声音,他还在变声的时期,嗓子如同公鸭一般,就像刚刚随父母离开中原时的我那样。

    但他轻描淡写的话对我却不啻五雷轰顶,还是在一年半前被我消灭的任平cháo念头分身叮嘱我——小心星宗的人来追讨我的《诸天雷法总纲》。

    我的蛇卫只是对雷法总纲一个复杂运用,普通的修真者从刚才的蛛丝马迹根本无法发现我的秘密,那是连我本人都不知源流的东西。

    可对方从我的几条蛇卫就判断出了真相。

    我郑重示意黑白熊不要妄动,自己跑入树林深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祸躲不过。

    那个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可能只是披着孩子皮的老妖怪或者老修真者,境界远在我上。

    他在这座岛上待了多久?那么长时间我以金丹的敏锐感觉却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啊,我本来就该想到——数亿的蚂蚁聚集在一个地方,这不是凭它们自己的力量能办到的。这个“孩子”从蚂蚁开始聚集的时候就在这座岛上了!

    看起来那个人完全没有隐藏的意图,我的眼神和他接触在一起。

    除了瞳孔成双,如同两个蛋黄叠在一起,他和普通孩子没有异常之处。毫不刻意地一手托腮坐在林坪上,另一手百无聊赖地堆蚂蚁窝。庞大的念头从他手掌下的蚂蚁窝一圈圈散发,浪cháo般向全岛漾开去。

    抬起头的他向我眨了下眼睛。

    “你叫‘星’?”

    坏事总是一件接着一件来,我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任平cháo说要提防一个叫“星”的来找我要方法——我的霉运真是到底了,要被这小孩子炼魂了。

    我发出的杀气接触到他的身体就石沉大海,我认为再做这样无用的试探没有意义。

    我要把自己的元气都集中在电矛的一击“荆棘贯杀枪”上,在他索命的时候突然发难,至少要让这个修真者挂点彩我再去死。

    忽然,我又觉得自己的努力都像蚂蚁般的挣扎,在深不可测的强者面前我的战术也只是可笑的徒劳。

    炼魂——道书上说是把yīn神从人的肉身抽离出来,施加各种念刃的酷刑。比起肉身,痛苦施加在念头上,能扩大千万倍,那是传说里yīn曹冥狱般暗无天rì,度rì如年的rì子。

    我的心一抖。

    “啊,‘星’是害怕我的人对我的称呼。你是我好不容易邂逅的朋友,叫我屈灵星好了。”

    那人随意地把蚁丘推倒,庞大的念头刹那间把我(我的身手也不及他念头的速度)卷了起来。

    如光般飞升的我站在一座航行于无垠云海浩渺之气上的大船,恒河沙数般的星星如鱼群那样在云海载沉载浮——有的只有萤火虫大小,有的可以用手摘下来(运用雷法总纲的我无惧天火),有的如被光圈笼罩的无根之山。还有的星辰并非常识里的球形或五角星,而是千奇百怪的兽形与器物。

    最遥不可及的天顶是正中的红rì,我肉眼里是一盘金轮。如果能接近,它该是天下最宏伟的一座大山吧。

    我打了几个喷嚏,金身自觉地适应着无垠云海的风水——这里和世俗间景物无殊,只是人会轻盈很多,稍不留意整个人就会飘飘飞出。

    忽然有七羽凤凰凑近大船,那人从纳戒取了几把珠玉般的香稻,银线般抛了出去,凤凰们分食了稻米,发出响彻天霄的清脆鸣叫,心满意足地飞了开去。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见到凤凰,它们的样子和古书上描绘的分毫不差。

    我所在的天舟也就和一羽凤凰大小相当。每一羽凤凰都是一片垂天的五sè云彩,它们飞翔的时候天际都会幻化出曼妙的音乐和悦目的sè彩。

    不用修炼,它们就有十全十美的天地一体成就。

    “每一羽凤凰都是一把好琴,成年后就是至美的天籁。”

    屈灵星叹了口气,

    “可惜越厉害的灵兽,要修成妖的魔障越大,它们听我讲道三百年,始终无法突破筑基境。”

    “我们……我们是在天界吗?”

    心驰目眩的我问他,貌似凤凰是在天界才有的灵禽之尊,就像龙是四大洋才有的灵兽之尊。

    “恩,这个大世界有五洲三界,刚才我把你挪移出了五大洲外,现在我们在罡雷煞风海之上的九天中。按照四大宗门的盟约,名义上东方的天界都算是星宗的产业,你在我的庄园里做客。”

    我闪过一个念头:

    ——他是四大宗门里最神秘的星宗的大人物。

    屈灵星向一颗火麒麟般的大星招了下手,那星抗拒地挣扎了几下,终于还是缩入屈灵星的小手里。

    我丝毫看不出他用什么神通不被那天火焚烧,然后我看到了更加震惊的事情。

    屈灵星从纳戒里取出一把小刀,直插入手心里的星,星髓滴入两盏三足酒爵,他饮了一杯,把另一盏与我。

    一颗星被他生生杀死,火麒麟星的星骸被他随手抛到天舟外。忽然几枚天狗般的黑sè星窜了出来,把星骸肢解分尸。

    我突然发现九天比表面上危险的多。那天狗般的星我就搞不清楚是什么活物,它纯是煞气凝成,修为无从评估,我的三咒无法克制。

    “万物皆能有灵,有灵的星就是星jīng了,有与世无争的星jīng,有好战乐斗的星jīng。我有时候也会像五大洲的猎人那样狩猎,杀掉那些捣乱的星星。刚才的火麒麟星太多了,需要杀掉点,就像猎人把多的狼杀掉那样。——恩,这杯天仙玉露混合了星髓滋味更佳,炼化它你能打通十来个穴窍吧。”

    我接过酒爵,勉勉强强地凑了几口下肚。酒是极品,可是负荷太大,我有以蛇吞象的肿胀感。

    “那么,《诸天雷法总纲》的事情就算了吗?”我问。

    貌似这个人对我颇为善意,他神通如此强大,没有骗我的必要。只是,称我为“好朋友”,实在让我尴尬。朋友应该相互了解,趣味投合,最好出生入死。我本来就是代逢蒙打蚂蚁游戏,其实本人根本没兴趣,与屈灵星也素昧平生。他是搞错了,我们不是蚁友,更不是朋友。

    要是屈灵星真的不打算找我什么麻烦,我就请他马上把我挪移下去。

    我无法骑着蛇卫往下面飞,这里离五大洲有无量的高度,还没碰到罡雷煞风海我估计就因为元气不济而衰竭累死,或者直接栽在风雷里化成灰灰。

    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事,四大宗门的仙缘不会砸我头上,没有被屈灵星炼魂已经很好了,称兄道弟我可不会——只要我能平安到达地上,从此我要把这段邂逅完全忘记,只当不认识他。

    “《诸天雷法总纲》本来就是你创立的法门,我为什么要索讨你的东西呢?”

    他顿了一下,我的心掀起了巨浪,

    “我夺得星宗掌门后,接管陨落者的遗产,清点时偶尔发现遗漏了坠星山一处。飞来此地却扑了个空,却意外遇到了你。我本以为你已在天都峰修炼十七年了?转劫前你不是说这辈子还要为昆仑卖命吗?”

    他浅浅一笑。

    ——那个人说,我是昆仑宗的弟子。



………【第八十四章 仙苗(一)】………

    道书上说天都峰是昆仑山的主峰,也是昆仑宗在武道时代初年发迹的根本山门。山本在中土神州之西,修真时代北荒的妖cháo蔓延到中土,宗门的几位返虚者为图清净,把天都峰在内的整座昆仑山脉连之下九重地的灵脉和之上九重天的星辰一道挪移入大荒西洲。

    修真时代初,四大宗门在罗刹国京斩灭诸大妖王之后,大荒西洲就被正式划定为昆仑宗的势力范围。“西之昆仑”的名号从那时确立。“西”不是中土的西方,而是我们大世界的西方。

    我只在画册里看过近代画师对那想象中仙山的描绘,实际上十七年的人生里我这双脚所踏过的土地只有吴地之北的广陵城、神风国都本愿山城与东大洋上的白云乡。

    “虽然您说的很深奥,我其实完全想不起来前世的记忆,现在的我叫原剑空,父亲是金丹境的海盗,母亲是他抢来做老婆的dì dū官宦家小姐……我就是小时候的事情也很模糊,昆仑宗和我有没有关系都不能确定……恩,至于那个洞府您不用费心找了,是我一个朋友拿走的,我和她费尽心力从任平cháo那里夺过来。如果要逼供,我估计是挺不下您的手段的。您逼得紧的话,我只好自尽了。”

    ——这是最坏的可能里,我最好的选择。屈灵星要是真玩炼魂,拷打出我心里慕容芷的什么蛛丝马迹,凭他仙家的恐怖手段搞不好真能找到她。慕容芷可不是屈灵星某辈子的朋友——我要竭尽全力保护她。

    “哦?——是那种用命也要保护的朋友?”他奇怪地咦了一声,重瞳凝视我,仿佛四枚太阳播种到我的肉身内,我的八千枚念头都被他洞彻。

    “当然。”我毫不犹疑的回答。

    “算了,对星宗不过一笔小财的损失,我和太上长老们打个马虎眼吧——你欠我一个人情——真想不到转劫后的你还能为朋友担事?前世的你可是一心大道,同道生死一概不管的修真者呐。”

    我看到一直一本正经的屈灵星捂着肚子笑了。虽然我已经知道他是活了三百年以上的修真者,但这幅孩子的皮囊总让我不禁把他和真正十四岁的娃娃联系起来。

    我如释重负,带着洞天离岛的慕容芷暂时没有被大人物盯上的危险了。至于那些金丹层次的打劫宵小只好靠她自己的本事去应付了。

    “要是前世的我是那种对朋友不施援手的家伙,前世的记忆还是全部扔掉好了。”

    “原来如此,我大概猜到你为什么要转劫了——正因为前世你的道路走尽,才要否定过去的自己,另辟蹊径,走一条新路——那样的话也能解释你的修炼进境那么慢,本来转劫成功后的元婴者是不会失去自己的记忆。”

    我脸红了一下,暗骂前世的自己脑子被驴踢过——记忆可以全部扔掉,厉害的神通怎么不留几样——只剩下一门要我连蒙带猜的《诸天雷法总纲》,不然现在的我至少有高明的眼界和厉害手段来摘除慕容芷的妄心

    ——哼。不要让我知道前世是谁,我对这垃圾的作为概不负责。

    “昆仑宗的人不会把你放弃,迟早要来渡你——仙苗是修真界最大的财富,每一个或许都能提供证道长生的一条道路。按照四宗门的盟约,前世你是昆仑的元婴境弟子,这一世无论托生何处昆仑对你都有优先的仙苗选拔权。你不弃权的话,别的门派不敢收你。”

    我嘀咕道,

    “貌似我幼时拒签了《仙苗契》……”

    屈灵星嗯了一下,从纳戒取出一部典籍来。我瞥到是一本讲宗门间的盟约和细则的章程。

    他腼腆一笑,

    “我新任掌门,很多事也是临了再翻章程——你的情况原来不是孤例——本来幼时的你是元婴转劫,就该明了前世,能决定自己的去留。可是你在转劫时决心放弃记忆,于是幼年的你无法做出自己能负责的决定。所以,签订《仙苗契》顺延到你有足够心智能力的时候,也就是现在这个岁数——你有昆仑宗的人留给你的随身信物吗?”

    我把尘封的模糊记忆碎块勉强拼接起来。如此说来,幼时在广陵城要渡我修真的大半是昆仑选仙苗的修真者。

    信物?信物!……

    我猛地想起十五岁前从不离身的银蛇剑,那是一把刻着“仙客作”三古篆的上品神剑,记忆里似乎真是修真者送我的,我在父母死后把它扔大海里了……

    “我大概也扔掉了……”

    我一阵懊悔,如果现在还有信物在,就能去昆仑宗修真。从四大宗门里,总能学到天下最顶尖的神魂类法术,结识天下最善控制神魂的修真者,获得更多关于妄心的情报——绕了一个大圈,我和昆仑山似乎有看不见的因缘缠绕着。

    不过,稍微有点不同——如果不是我和小芷的患难和分离,我有什么莫大的动机去昆仑山修真呢?

    忽然一个念头稍纵即逝地从我心头闪过:无论我从哪个方向走,终究会走到昆仑,我一直在一个巨大的手掌心里打转。

    随即我把这个念头压下。世界上哪有那么恐怖的布局,我前世也不是震动五洲三界的大人物,一个无望晋升而灰溜溜转劫的元婴者罢了。

    ——不过只是命运的巧合,不过只是命运的巧合。经历生生死死的事情太多,我是太习惯往坏的地方想了。

    “掉了也无妨,信物这种东西无非是让宗门的人能即刻找到你的。五洲三界看上去无量广大,但昆仑的人费些推算功夫,至多迟上一两年,总能寻得你的。”

    我突然问屈灵星,

    “如果……如果,您方便的话,能不能径直用天舟载我到西大荒洲的昆仑山去。如果需要什么车马费和灵石的燃料钱,我赊账付您就是。”

    我不能再放弃机缘了。

    与其舍近求远地等不知什么时候昆仑的人找到我,还不如搭上屈灵星的便船直接飞过去。如果昆仑的人到时冷言冷语地嘲我幼时为什么不肯入门,我就厚着脸皮吃点嘴巴上的亏。既然我是仙苗,他们总不会用棒子把我撵出山门。

    ——我想早rì找到破妄心的方法,不惜代价。

    “……其实我倒想把你拉到我们星宗来”

    屈灵星眨了下眼睛。

    我一时不知所措,修真界的派系斗争和人事纠葛我一无所知。但我感觉这种改换门庭的行为在世俗里就很坏人品,我的目标单纯,不愿横生枝节。

    不及我回答,屈灵星咯咯笑了起来,

    “放心吧。最近我才挖过剑宗的墙角,现在要稍微收敛,不能太惹众怒。——但我是宗门掌门,可不能用自己的天舟把你送到昆仑去——我送个信去,七rì之内,昆仑的人就会找到你。”

    他裁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吹气变成了一羽青鸾,黛青sè的长羽飘过了天舟。无垠云海由浓转淡,散开一圈空洞,下方是凶险无比的罡雷煞风海,再下方是一万重一万重的大山大河。

    青鸾青翼一划,消失不见。

    屈灵星又用带着念头的手指,在天舟的甲板上画出一扇门户来,

    “如果原兄以后下山遇到我妹妹,麻烦你把她领到你们昆仑修行。她在dì dū虾蟆陵住,街坊都叫她花落落,我离开世俗的时候她才十岁,算起来今年是十三——那样你就还掉欠我的人情了。”

    我略有些惊讶,为什么我眼前的数百岁修真者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妹妹,难道他也是转劫之身吗?

    “不错,现在十四岁的这个肉身其实是没有灵根的废柴。这一次转劫我本来想在世俗里体悟到二十五岁,但为了赶上本宗掌门的争夺战,只好在三年前拖着这凡胎离开这世的家人。我的家人都是红尘里打滚的蠢才,走的时候我扔给他们十块金饼子,想必那个便宜爹爹已经在dì dū的赌坊里输光了,不必推算也能猜出来。”

    屈灵星读到了我的念头,他冷冷地嗤之以鼻,

    “那个便宜妹妹倒是例外,不过情深易痴,也成不了大器,我们星宗是不收这等和大道无指望人的,麻烦你们昆仑给她一世的善终rì子。”

    我愣愣地应承下来,好像接到了一个回收垃圾的任务。

    纯粹修真者理解的家人与我们世俗里出来的人是不一样的。即使他们到了世俗,内心还是一个世外的修真者,只会用证道的希望多少衡量众生的价值大小。

    我忽然有了极深的体会——屈灵星带着他过去的记忆去世俗转劫,怕是白跑了一次。

    画着的门户忽地开启,门另一侧是我从白云乡消失的地方。我现在明白这是在宇宙里挪移的大神通。

    “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境界神通必然突飞猛进,说不定我们就能找更大的蚂蚁再玩一局。”

    门关闭消失,我又踏在了久违的白云乡之土上。

    就像做了一个梦。



………【第八十五章 仙苗(二)】………

    本来我以为遇到一个前来索要洞府的滋事家伙,结果却遇到一个有着十四岁少年身躯的宗门掌门。

    他和我的前世似乎有点交情,简简单单地帮我又联系上了昆仑宗。

    那是一个把凤凰当鸡来喂养,杀星中之jīng如同杀一条狗的人。

    我殴了自己几拳,想确定自己有没有中什么幻术。

    在世俗里活动的金丹境邪教主也可以让凡夫的脑海中出现天国和地狱的幻象,聚集大量的狂信徒。身为金丹的我是否不慎中了神魂类的法术?

    我把周天运转,体内多了二十一个新打通穴窍,这绝对真实不虚,是我把混了星髓的天仙玉露全部饮尽炼化的成就。按照我大半月打通一个穴窍的进度,这顿酒省掉自己一年多修炼的功夫!

    我和屈灵星的遭遇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我的修为进展就是明证。

    ——如果,如果当时再能多饮上十来杯……

    我迅即熄灭自己的贪念,

    单是炼化那一盏酒爵里的灵液我就接近极限,再多一滴我就要越过负载,爆体而亡。

    对方是计算好我这个阶段的炼化能力而jīng心调制的灵液。

    我忽然悟到。

    我的境界修为一分一毫都被他洞察。

    ……

    我踏着林中路返回原地,一边思索和回味屈灵星展现过的奇妙法术。

    我搜刮的道书上讲:天下一切法术都是运用念头的神通,有三阶与四类的划分。

    三阶是地煞法术、天罡法术和奥义法术。简单的雷法、御剑、腾云、遁法种种是地煞法术,修真时代已经普及到筑基境修法术者,修炼一定年岁就能掌握,这层法术是诸术基础,也是法术模块;天罡法术是种种地煞法术模块的综合,以四大宗门的传承水平,不过是稍艰难的常见高明法术。其余修真者结合传承法门与个人实修经验创造的法术,如果没有普及开来,一律称为奥义法术——我的蛇卫(自吹一下)和慕容芷逆转胜我的那门法术都是奥义法术。

    四类是颠倒五行、挪移宇宙、拘役神魂、幻化声sè。天下诸术或者属于其中一类,或者多类综合。比如我的蛇卫,在修真者的眼里,念头塑造的蛇属于“幻化声sè”,而蛇附上雷火风则是“颠倒五行”。

    屈灵星把我挪移进出九重天的手段是“挪移宇宙”、飞越雷海重山的青鸾是“幻化声sè”。

    至于那把火麒麟星轻松杀死的手段,我完全没有头绪。

    唯一可以确定的,他的念头既庞大浩瀚又运用如意。现在想起来,让岛上的蚂蚁都汇集到一块指定地方,这样的念头至少要做到覆盖一郡大的岛……同时要让我这样六感通灵的金丹一无所求,这种念头已经能师法自然了。

    我居然和这种恐怖人物待了半天……

    还有一个我百思不解的疑问:既然是连筑基都不到的十四岁**,怎么可能供养那么庞大念头?这违反了我学习过的一切神通原理。

    我深吸一气,屈灵星的境界远超了一个金丹者的想象水平,就好像蚂蚁不能想象我这样的生灵,我也不能测度屈灵星。我的修道路还漫长,现在想也未必有结果。

    ——幸好这样的修真者还有世俗的羁绊和人的感情,不然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以沟通的地方。

    “花落落。”我默默把这个名字念叨了几遍,烙印在念头里。

    ……

    黑白熊不见踪影,它没有在原地等待。

    我对空气骂了一句。真是几个时辰都坐不住的白痴——在岛的其他地方,是找不到消失到天上去的我的!

    逢蒙没有把我随时保持“绝”的叮嘱放在心头,这倒给了我寻找它的线索。时间连一天都没有过去,我顺着它残留的气味翻山越岭,几处古树的树洞里都有它暖烘烘的味道。

    ——因为找我无果,所以它在树洞里偷懒睡过一段时间。

    我被自己的宠物逗笑了。

    前方靠近原来坠星山谷的北坡山脚,我熟悉地形,是一块小狭谷。逢蒙的气味浓重,我的嗅觉不可能错过。

    但是,陌生人的杀气也肆无忌惮地散发出来。

    是金丹的修真者,xìng格狂妄自大,其余情况不明。

    屈灵星能在我们搞到洞府一年半后找到这里,其他打劫者确实也能获得这里洞府易主的消息。

    ——哼。欺负岛上无人吗?

    我悄悄施展了一个法术,然后径直走进了狭谷。

    穿过谷中的乱石,我看到黑白熊被固定在石壁上,形成一个“大”字。他的咽喉、心房偏下位置、双手双脚的关节都钉上了一枚没骨的秘银针,六枚针柄上都有一个jīng金雕刻的小巧骷髅,每个骷髅表情各异,里面似乎有诡异的火闪烁,或喜、或怒、或怨、或痴地凝视我。

    逢蒙眼神发愣,梦游一般向他对面的施刑者喃喃述说着从坠星洞府邂逅我与小芷起的所有经历,一遍又一遍。

    我用《秋水篇》的炼yīn神法门,勉强按捺住自己蠢蠢yù动的念头,走近黑白熊的施刑者。

    那个女人像道书上说的修真者一样,不拘世俗一切的礼法,也无任何头饰,任由瀑布般的长发披到水蛇一样的腰际。自脖颈下,她全身都包裹在乌鲨皮革里,蜜…桃似的胸脯呼之yù出,大腿颀长修美。女人转首向我酥…酥一笑,艳红的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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