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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予愿回-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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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轻狂的陆重淮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没有能力保护他的女人,这才是一切苦难的开始。
  卢伊人闻言只是会心一笑,是她误会了,“不是我的错就好。还请您不要告诉他。”
  在外人看来陆重淮脾气是多么臭、一天到晚恶言恶言刺激她像个永远长不大的男人。可是哪怕横眉冷对、千夫所指,她就是那么不由自主地想保护他。
  他的父母自以为给了他最好的所以给了他那么深重的伤害;他自以为给了她最好的所以耀武扬威。而今他不会再伤害她了。他有所成,没有辜负父母的期待,没有辜负她对他的宽容,所以值得被原谅对吗?
  最初的爱情不一定是美好的,但浓烈、炙热、惊艳动人。
  再默契的夫妻也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
  你认同的我不反对,你不支持的我不辩解,我力挺的不灌输,我不欣赏的不改造。我被磨练、被打击、被击败、被诬蔑,不是为了变成你眼中的我,仅为了我的爱情永远是最初的爱情。
  一轮新月当空照,那皎洁的月光就随风潜入夜,格外安谧温柔。
  脱缰的野马总会飞驰在辽阔的草原。
  ***
  陆重淮的据点不在这,他家却毗邻他们的高中,很多幼时的玩伴都在附近。他今天容光焕发,闲下来就呼朋引伴带着卢伊人出门了。
  几个哥们义气重,召之即来,呼啦啦开着香车宝马把酒吧门前那条本来就不宽敞的街堵得严严实实。昔日称霸江湖的地头蛇都是街头巷尾大户的宝贝儿子,年少浑得不行,大了都体面了,却也能勾肩搭背玩上一场。
  于是那景象可壮观了,一条长龙从头排到尾,清一色大牌跑车,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拍照。公子哥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乐呵得不行,好不容易出来放趟风个个都是精神抖擞的。
  打头下车的是城北徐家的小儿子,脖子上金光闪闪的链子很是耀眼,手拍着矮矮的车顶吆喝,“怎么就你俩啊,其他人呢?”
  陆重淮走过去,“没瞧见吗?都车里还没下来呢。你别把这屁股歪着停,一会刮掉快漆还得送场里补。”
  “管他呢。”徐小少掏出包烟挤出根头给他。
  陆重淮看了眼卢伊人没伸手接,“戒了。”
  “惧内啊。”徐家小少爷眼观鼻鼻观心咧嘴一笑,自己叼出一根摸着打火机点着,“那我在外头抽完,一会进去找你们。”
  陆重淮点点头,肩上突然搭上一只手,他回头就看见阿健穿着一身运动服,拽着鸭舌帽说,“阿龙好像提前释放了,是准信吗?”
  他刚锻炼完,跑完步顺便溜达到这里的,大汗淋漓的,水珠子就沿着他发梢滴下来。徐明占开了车门抽了两张纸递给他,“打哪听的消息?”
  阿健随手抹了两下汗,“我那天好像看见他人了。”
  陆重淮一怔。
  徐明占接话说,“看错了吧?”
  “怎么搞的。”阿健把纸巾随手抛进下水道,“淮哥不是知道阿龙蹲的哪间监狱吗?明天去看看,要真是就奇怪了,怎么也不叫哥几个接接,也没听说他回家跟家里认错,身无分文的能去哪呢?”
  卢伊人在旁边听着想起那天陆重淮说的那个小姑娘,大致也了解情况。要是出来了怎么说也应该去找那姑娘,找不到就会来找陆重淮,这几年他住址又没变,果然不对劲。
  “都聚在这儿干嘛呢!”
  未见起人先闻其声,远远走来个大块头爽朗地问好。
  “大然你局子里是不是有关系,把路上监控调出来看看,不是说有案底的提前出狱都会监视着吗?一个大活人也不可能走丢了吧。”徐明占碾了烟烦躁地说。
  “怎么回事啊?”大块头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云里雾里绕得半天没找着北。
  徐少爷指着阿健道:“阿健说在路上看见阿龙了,他俩眼都能看清视力表最后两排了,估计没差。你动动手指头在城里找找,都快过年了闹这一出,大家伙都没玩的心思了。”
  大然摸不着头脑,“那这会儿是进去还是找人?”
  “找人。”沉默了半天的陆重淮开了口,转身对卢伊人说,“我先把你送回去,困了就先睡,我跟着他们几个城里转转。”
  卢伊人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他话音刚一落她就不可置否地说:“我跟你去。”
  陆重淮想她一个人和爸妈在同一屋檐下也不合适,镇静指挥,“阿健上大然的车,小少你先开去警局。速度别太快,让交警拦着了麻烦。”
  “没想到不打架也有能进局子门的时候。”徐明占揪揪头发,麻溜上车,一个甩尾就把车倒出来了,消失也就一分钟的事。
  后面抻着脑袋默默听情况的也都上了各自的车,一行人就来如电去如风地呼啸而去了。
  这天也上演了幕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近十辆骚包地高级车风驰电掣地穿越在主干道上,避着摄像头拉速度,直直奔向了警察局。一夜之间Z市常驻小青年的微博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他们的传说。
  隐藏在墙后面贼眉鼠眼的两兄弟两手扒着墙,俱是惊恐交加,“唉呀妈呀大哥,他们该不会都是道上的吧。看这车,随便绑一个扒光身上都是钱啊。咱们还干吗?那小妮子看起来出身不凡啊,得罪了不得死翘翘啊。”
  被叫大哥的男人一巴掌盖他脑袋瓜上,“做什么没风险,是不是干大事的人。没错了,就是照片上这个。做掉前要了□□密码,再拿尸体去领钱。做完了这辈子都不用愁了。提心吊胆寻机会不如干一票大的。”
  矮胖矮胖的男人眼里全是贪欲,仿佛像到未来毫不掩饰地窃喜。
  “又傻笑,真后悔要这么个猪样的队友。”男人骂了声,扯了他一把,“走了,追不上了,回那栋别墅外边蹲着。”
  

  ☆、第二十三章

  
  月黑风高夜,突然涌上的一帮乌合之众没被警察拿枪指着就算不错了。大然疏通关系后只领着与阿龙交情最好的陆重淮还有不离身的情人进去看录像,其他人都分到街头巷尾寻人。
  值班人员加着班,走道里几间办公室都是上着大锁的,头顶白晃晃的节能灯照着仍感觉阴森。
  昏暗的走廊尽头一直站着个扫地的人,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恰巧有警员从办公间出来,卢伊人被突然推门而出的黑影吓得一抖,下意识就抱住了陆重淮的胳膊,走在前面的陆重淮被她拖得一僵,偏头看到她的表情,唇角勾出了一抹弧度。
  卢伊人缓过来想要收手却被他牵住了。
  “本来这里外部人员是不让进的,你们看了就赶快走,出了门别跟人说。”带路的关系人严肃正告,进去前千叮万嘱,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大然赔着笑连声应是,后面的情侣也配合地点头。
  这里门好像特别多,一路走过来都没顾着数。一间视频监控室四面墙壁上大大小小的屏幕发着浅浅的光,大街小巷凡公共场所都有信息汇总到这,想知道一个人的去向并不难。
  阿龙的确出狱了。
  监狱门口的监控视频调取出来,结合阿健说见着他的时间地点,沿着时间轴推演很快就找到了阿龙的踪迹。
  显示屏上的众人就眼睁睁看着他这个大活人乘城市公交坐往郊区,而那边有个鲜为人知的渡口码头,那里有的只有一片汪洋。
  大然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擦!他这是跳海了?不可能啊!阿龙以前跟哥几个在一起的时候多开朗啊!”
  “没亲眼看到别乱猜。”陆重淮心也是吊在嗓子眼的,阿龙一出事大多事都得从长计议,虽是忐忑还是冷静下来揣测其他可能性,“还有很多过往船商,说不定是在海上做长工赚钱,现在该做的是赶紧确认一下。我打个电话给阿冬,你们去渡口看看。”
  他说完就拉着卢伊人的手腕出去了,边走边说:“我直接把你送回家,跟着我们估计要折腾到天亮了,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好休息。”
  卢伊人不跟他争,由着他把她送回了别墅。
  ……
  蹲守在陆重淮爸妈家的两个笨蛋累得口干舌燥,冻得直哆嗦的胖子跺着脚怨天尤人地抱怨,“我们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他们不回来了呢?”
  “急什么急,就你冷,我不冷吗?蹲下!”男人用带着威慑力的眼神睨了眼同伙恶狠狠地命令。
  外面天寒地冻的,搓着手都还觉得浑身透心凉,风一阵阵刮过来叫人忍不住打寒颤。
  “要不我们先跟着那混小子,这儿实在太冷了,要呆一晚上我们都得冻死。”胖子蹲下来往男人身边挪了几步,细声细气地出主意。
  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回事。蓄谋已久线索却在这里中断谁都恼火,高个子摸摸携枪的包,陷入沉思:这么笨重的铁家伙背在身上又累又危险,要在哪不小心暴露了随时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近两年新一批政府官员上台后治安好了许多,不能简简单单杀人了事,还要计划逃跑路线,以及怎样尽快拿到钱。那个□□的大小姐看上去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还不能按她百分百遵守承诺考虑,身边又拖着个累赘,傻乎乎的半点忙都帮不上,真是时运不济倒大霉了。
  男人掐灭才燃到一半的烟头,把包甩在肩上,伸手在笨蛋脑袋上招呼了一下,“走,问清楚再来。”
  胖子灵活地跃起来,发着牢骚,“草……白蹲半天,冻死老子了!”
  男人瞪了他一眼,避开摄像头向亮处走去。
  ***
  不眠之夜,无人入睡。
  陆重淮把车停在江堤边上,倚着车身给何冬打电话,那边汉子才从浴室出来,身上光溜溜的,就肩上打了条毛巾。听他讲述了大体情况衣服都不穿了,赶紧追问,“怎么样了?那人到底找着没啊?”
  “大然带着他们几个已经往那边去了。你也赶快出来,我现在在堤上,你十分钟就能到。”公事上何冬对他言听计从,私底下关系也不一般,陆重淮说话的口气就随意了点,情急之下也顾不上斟酌,眼里桥上五彩斑斓的灯光都快跟迪厅里一样会旋转了。
  “好,我马上来。这事先别告诉太阳,她这两天好像在给奥数备考。”何冬头一个想起的就是太阳,心心念念的还不自知。
  “放心吧,还没个准呢。”陆重淮踢了脚车胎,换了只手拿手机,“废话不说,出门,挂了。”
  江上夜雾茫茫,华灯下展现出光怪陆离的一面。仿佛整个城市的空气都是浮躁的。陆重淮把手机揣进兜里,晃荡到车道边沿的栏杆那里看着漆黑的夜空发呆。
  他常常会想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人固有一死,浑浑噩噩混日子一生不也这么过去了。有些人理想远大抱负宏伟,一生就背着包袱远走他乡吃苦耐劳;有些人穷极一生为了尽兴才拼搏赚取资本。而他一无理想,二有身家,什么都不如在街边摊吃碗热汤面再骑摩托车兜风来得实在。
  他浪了这么多年总算明白自己活着的理由。有人希望他生,有人等他去救,有人想得他保护,有人不愿接受他死亡。牵挂实在是这世上万事起源,无奈、被迫,却又要人活得幸福。
  如果阿龙真的自杀太阳会怎么样……痛苦的只有生者。
  死不见尸,最残忍莫过于此。凌驾在希望上的绝望才是最彻骨的悲哀。
  他曾想从这里跳下去,或是发疯,或是酒醉,以为死去就能一了百了。可现实不是不能吗?
  无法面对空无一人的家、无法笑对虚伪面孔的陌生人,然而他有很多朋友,危难时刻愿意挺身而出的朋友。他们没有尊卑意识、没有高高在上的歧视,有的只是纯粹的爱恨,和他一样是不受这个世界欢迎的人,却活得好好的。
  回忆疯狂地涌着,陆重淮的胳膊狠狠磕在护栏上,眼底如皑皑冰雪一般透着股凛冽的寒意。
  所以就能把珍视而牵挂的人事毫不迟疑的托付给他吗?要是能找到人他非得把人揍一顿不可。他隐约体会到了当初何冬把他拉回来时的心情。
  耐人寻味的心绪渐渐浮上来。他就是很感慨、很感激,幸而他及时明白了当年不懂的。
  那么阿龙能懂么……
  ***
  何冬随便套了件风衣就匆匆出了门,借的陆重淮一辆大黄蜂,夜色中风驰电掣,几乎是漂移刹在一边的,开门下车一气呵成,看见陆重淮就跑过来问,“他们到了没?”
  “天晚了,他们敲郊区唯一一家店铺的门买不到手电筒,我们先去弄一批。”陆重淮从一米高的石台上跃下来,揽了他凑近了说,“过去主要是敲周边住户的门问情况,大晚上的人都睡了,礼貌点别爆粗,问完说谢谢,别人不搭理也别生气,毕竟人家没有义务。”
  何冬安定下来,吐了口气应道,“我知道了。现在上哪搞手电筒?”
  “去公司吧。保安值班室,能拿的都拿来。”陆重淮步伐如风,暂且分道扬镳上了各自的车,朝公司进军。他们像回到从前,是这个城市的夜行者,当繁星闪现,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王国。
  车子还没开出一公里手机就响了。陆重淮挂上蓝牙耳机,降了速度。
  “喂,小淮,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带着个女孩子到底去哪了?”
  陆母的声音从耳机传出来,他才想起还没跟家里说。陆重淮把着方向盘在红绿灯前一个急停,压在了线上,“朋友出了点事,我在往那头赶,伊人我已经把她送回家了,你和我爸先睡吧。”
  “又是朋友,人家出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人都是躲着还来不及,就你非要冲上去凑热闹。”陆母气闷地顿了顿,“那些酒肉朋友给过你什么,除了教你抽烟喝酒打架斗殴还让你学会了什么?成年之前是不懂事,都这么大了你就不能自己想想吗?”
  从小到大被不由分说地定罪都见怪不怪了,但此时事态严重情况紧急,陆重淮脑袋里的紧绷的弦轰地断掉,口不择言地说:“起码他们愿意陪着我,会拉着郁闷得不想做你们儿子的我叫我不要去跳江,告诉我除了钱和空荡荡的房子世界上还有其他人。”
  话一出口那端陆母就泪如雨下了,捂着心口怔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陆重淮也是眼神几变,一张薄唇动了又动,神情悲哀又孤愤。
  红灯变绿灯,他踩下油门又轻又缓地别扭道:“妈妈我爱你。”
  哪怕这句话你们从未对我说出口,哪怕很久以前我受了很深的伤害,你们也都是我想保护的人,我不想要你哭。
  

  ☆、第二十四章

  
  何冬抱了满怀的手电筒出来,最顶上还堆着个小型探照灯,快滑下来的时候抬起大腿想托一托,结果噼里啪啦全滚了下来。陆重淮眼疾手快地捞住了两个,其他都应声落地,之一还滚得老远。
  何冬只拎着探照灯的带子手忙脚乱地胡捞了几把,结果就是除了探照灯剩下的都没抓住,暴躁地爆了声粗。
  陆重淮知道他这是关心则乱,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毛手毛脚,耐心的像捡苞谷一样一个一个塞进怀里,明朗的月色下,能看出某个的镜面上碎出一道裂痕。他直起身子叹了口气,站在原地看了何冬好一会,“虽然他们还在那等着我们我还是想对你说两句掏心窝的话。我知道你糙,没谈过感情也不在乎。但你怎么对太阳的我不是眼瞎看不着。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个磊落的人,觉得自己混谁也配不上。我也不多劝你。关键现在要紧的不是阿龙找不着太阳怎么办。是阿龙的去向和处境。要实在不行我就一个人去,你回去歇着吧。”
  何冬是个耿直的人,很多问题上也是死脑筋,也是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撞得鲜血横流,早些时候他还琢磨着陆重淮的为情所困多匪夷所思,眼下只能伤神的用没拿东西那只手揉揉眉心,“不说了,我们赶快过去吧。阿龙是兄弟,我也不只是为太阳担心。”他说着一个大掌叉过去,一手从他那里握了两支电筒,头也不回的上车了。
  有些道理何尝不是自在人心,只不过很难控制罢了。
  ……
  又是一个多事之秋。
  眼看游戏发布会开始在即,cos演出也筹备得热火朝天,主心骨却抛开这些去大海里捞针了。好在段炼掂量着买卖不成仁义在把她的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然卢伊人真是千头万绪理都理不清。
  她被送到门口才想起来看手机,蒋颖打了几通电话都没让她接到,索性直接发了条短信约她明天讨论方案。
  蒋颖是个眼界开阔并且有西式头脑的传统东方女性。老公是个温柔体贴的学霸级工科男,虽然不是她的理想型,但她御夫有道,两个人的婚姻生活很幸福。一下午的功夫两人就成了死党,弥补了她朋友圈无新朋友的缺憾,陆重淮真的给了她很多。
  十点半。
  也不知道算不算晚,反正卢伊人很不见外的回短信应了她的约。
  短信发出去没多久蒋颖就打了电话直接报地址,直来直往地说:“城北的兴旺路知道吗?那条路上有家茶吧,环境服务都不错,明天下午三点在那见吧?方便吗?”
  卢伊人老实说,“我对这带不熟,要废点心思。导航不见得好用,找不到的话还要问你怎么走。”
  蒋颖十分干练利落,“那就这么定了。我从小在这个城市长大,就是个活地图,你描述下建筑招牌我就能知道你在哪。主要那里平常人不多,去的话不会太挤。”
  大城市哪哪儿都是人,出门谈事情连个车位都难得找到。
  卢伊人前些日子在室内憋坏了,也想出去走走,不管多远多难走她还是想开车溜两圈,况且Z市多阴雨,好不容易碰上个晴天也该在户外晒晒太阳。“明天见,晚安。”
  她挂断把手机放在厨房台子上,用力拧下层抽屉里搜出的蜂蜜的瓶盖,结果怎么都弄不开。她以为只是蜂蜜粘在瓶口封死了,也没想着用起子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堪堪打开,才发现塑封的纸还在上面,压根就是陆重淮要了备用钥匙前几天进来换掉的。
  卢伊人怔了怔,想到什么,几步走到双开门冰箱前,做好准备,然后拉开。
  从上倒下六七层包括柜门的收纳格里都塞满了东西。吃的喝的一应俱全。
  酸奶还有十天才过期,放了一年多的芝麻糊、腐烂的蔬果……统统都清仓处理了。而且换上的清一色都是补血利胃的食品。
  他家里好像也一样。
  她突然想起陆重淮几天前心血来潮跟她说的宣传台词:你来我待若上宾,你走我保你安宁。
  看着琳琅满目的惊喜,她不得不承认,体内原本平缓流淌的血变得汹涌而躁动,好像一瞬间奔到他面前,即使不知道见到他能说什么。就是想抱他。
  最近好像因为见他的次数太多每晚都睡不着,尤其反常。
  调制了一杯温度适宜的蜂蜜水她就上床睡了。
  未来好像越来越趋向美好……所有应该在一起的感情都能继续,所有令人甜蜜到惶恐的恩爱都有未来……
  ***
  因为大然一句话的引导,大家都往不好的方向想去,谁都没想到一番好找后竟然在一户渔民家里找到了失踪的阿龙。
  凌晨两点,睡眼惺忪的阿龙趿拉着鞋来看门,一众四五个人都愣住了,紧接着就热泪盈眶地紧紧相拥,骂骂咧咧的却全都笑了。
  原来这户人家非常穷,老人年迈却每天都得出海打鱼维持生计,不仅如此还要哺育牙牙学语的幼龄孙女。孩子的母亲难产死亡,孩子的父亲在海上遇上风浪和船一起沉入了海底。
  阿龙实在是善良温和又有正义感的少年,个性却有着他们这类人共有的骄傲,当年就是为了保护这位年老力衰的老人,和街上的居民发生冲突,砸了人一板砖,又不肯求助家里,蹲了两三年大狱,出来后就义无反顾的回到了这里。可日常生活非常艰苦,他不愿意叫如今事业有成的兄弟看到他这样的境遇。他这一生最大的梦想也就是代替老人死去的儿子尽孝道。
  他成绩不好,上学读书一直受优等生歧视,老师也是明目张胆冷嘲热讽,家里人不理解他还把他逐出家门。
  只有老人收留了当时落魄又无助的他,在家境那么困难的情况下给他饭吃。
  况且他从前就爱冒险,海上打鱼虽然自然威胁大、风险高,但他每天都觉得快活幸福。这是社会底层最安逸的乐土,可以被他叫家的地方。
  几个人围坐在破破烂烂的木制茶几旁,头顶是裸。露的白炽灯泡,出来找人的伙计都互相电话联系坐在了这里,仰头看着墙壁一角潮湿的青苔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如果他们有勇气,说不定也会和家里决裂,做一个对普通劳动者有价值的人。比起城市他们更热爱乡村,那些有着朴素民风和单纯感情的劳动者是多么善良。有足以将他们心融化的爱,而不是义务和责任。
  几十平米小房子里的来客有的垂头玩着头发,有的盯着残旧的天花板,有的环顾着四周简陋的家具……唯一相同的就是沉默。
  万籁俱寂。
  坐在一旁的何冬忍不住发问,“那太阳呢?你把她领回来她多依赖你,你坐牢这段时间她都在等你,我和重淮都没告诉她。”
  正襟危坐的阿龙一僵,神情古怪地说:“她是个姑娘,不能跟我呆在这种地方。”
  那个倍受宠爱的小姑娘不可以跟着他过穷苦的生活,她的资质和才华不可以被埋没。将来他要死在这里了,她会更伤心,也会无依无靠……
  何冬听他这么说都想上去打人了,“蹭”地站起来,一拳就朝着他的脸招呼过去,半路上却被陆重淮拦了下来,大声喝道,“阿冬!冷静点!”
  “叫我怎么冷静,他在牢里无牵无挂的,留人姑娘整天念叨?”何冬甩掉陆重淮的禁锢,揪着阿龙的领子说,“你想清楚了,别后悔。”
  阿龙闭了眼, “我从没给过她什么承诺。”
  “你他妈……陆重淮你给我放手!”何冬整个人被陆重淮从后面箍着寸步难行,被阿龙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一个劲向前冲。
  “你面前这个人是太阳喜欢了近十年的人,你打他就像打太阳,有话好好说别动手。”陆重淮知道他的身手,拼蛮力他比不过,只能在语言上平息这股师出无名的怒火。
  果然何冬闻言就不动弹了,只是眼睛仍瞪着想揍的人,最后缓下来,粗粗喘着气吱了一声,“放开,我不揍他。”
  陆重淮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之后转而对阿龙说:“你可以不让她跟着你过,但是不是起码得见她一面。我每次跟她说你在做什么的时候她都一直以为你不在世上了。”他顿了顿,又郑重道,“选择的人不该是你,而是她。”
  何冬松下劲来,阿龙愣了愣也同意了。
  “你想告诉她真相就告诉,不想告诉哥几个也给你提供条件。你可以好好考虑,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回去了。”陆重淮说完掏了张名片出来,“想好联系我。”
  聚在这的人起身了。实在没什么话好说,陆重淮率先出了门,思索了一阵,回了自己的临时别墅。
  

  ☆、第二十五章

  
  何冬这天晚上出奇得愤怒,而他也琢磨不出缘由。这就是陆重淮平日里牵肠挂肚的儿女情长吗?
  他那么珍视想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姑娘却能在别人那里轻易说放弃,太过讽刺了。
  他开着车在路上忽快忽慢、漫无目的地开在几乎没有车辆的大马路上。从前他讨厌卢伊人就因为她没有任何歉意的抛弃了他最要好的哥们,而如今他同样要好的哥们却放弃了那么无辜又无缚鸡之力的姑娘。
  不知不觉的他就开到了太阳住的地方,窗户里面一片漆黑。暖气开起来,寒冬里玻璃上布满了湿蒙蒙的雾气,门外的枯枝已经遮挡不住视线,马上就是万家欢腾的新年,他都想象不到小姑娘知晓真相后会怎么样。
  宁静又安谧的夜晚仿佛因为糟糕的事情变得神秘又莫测,他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却又什么也不能做。
  睡在温馨粉红公主房里涉世未深的女孩侧卧在软绵的席梦思上,裹紧了被子好梦正酣,文森特闭着眼睛窝在她床边,一人一狗和谐得如置画中。
  ***
  陆重淮失眠症又犯了,躺在床上睡不着。以往他只是择床,习惯了本不该再犯,可是今天格外特殊,伸出手没人空虚又难受,脑海里翻江倒海都是最近发生的事。不过一两个月而已,大浪已经卷过一阵又一阵了。
  阿龙说得那些话是戳进他心窝了。
  从没给过承诺……难道没有承诺就不是感情了吗?
  他几乎不能想象,如果卢伊人因为没有承诺就远走他乡,再也不回来,他会不会发疯?她只是走了两年就叫他恨之入骨,那么太阳……怎么说太阳也是他代为照料了一年多的女孩,未来怎么办?
  他在一片漆黑中开了灯,盘踞在床上仔细思索,可是想来想去总能有一搭没一搭的攀上卢伊人。
  魔怔了,怎么都挥之不去。
  陆重淮跳下床,解了睡衣带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衣架边摘下了挂在顶上的风衣,换装完毕又出门了。
  即使他再大牌也很少用到司机,过了风风火火闯九州的年纪热血已不是理由,他只是很痴迷神州任他游的自在感。他虽然这样身体力行,但他的手下都很怕他,兄弟也很少吆五喝六麻烦他,所以要不是遭遇这档事能帮到人他会真的开心,只是眼下情况特殊,他没办法享受这种自由。
  自从陆重淮拿到了卢伊人家的钥匙就越来越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携着一身冰冷的寒气神经病一样钻进了卢伊人的被窝。
  卢伊人睡得好好的,被他演的一出大变活人猛然惊醒,却被捂着嘴,紧接着他的唇就贴到她脸上了。
  明明是怕打扰她休息才决定回的家,结果几番辗转还是情不自禁来到了这里。陆重淮默默抱着她不说话,像个婴儿一样,还闭上了眼睛。
  卢伊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灯都没开就蛇一样溜过来的,要不是依偎她的姿势太过熟练,她几乎以为是门没关好遇上打劫的了。她想转身面向她都没办法,“人找到了吗?”
  “嗯。”他阖着眼哼了一声算作回答,隔着被子衣服都没脱地趟在她床上,很累的样子。
  一句“那就好”卡在喉咙里,有点涩,她猜到了,结果必然不太好。
  缄默中,谁也不肯开口,就在卢伊人以为他睡着想把被子分给他的时候听到他慵懒又沙哑地念了句“不要动”。
  这样的温馨安宁,卢伊人在大洋彼岸的时候想都不敢想,也闭上眼睛很轻地说:“你再不说话我要睡着了。”
  “你睡吧,我就抱抱你。”不只是她,他竟然也会害怕清晨她就不见了。世界上相爱的两人本来就没有义务一生都守着对方,阿龙说的没有错。
  卢伊人是瞌睡算是彻底被他搅了,以前他也会整晚黏着她,两个人感情好,相信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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