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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如珏传-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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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原就不存在她的福气。
她忽地心灰意冷,心底涌起股讥诮,她原就不是属于这金碧辉煌之处的,便就此算了罢,“臣妾无话可说。”
皇帝后退了几步,沉沉地望定她,却又几步便逼近她的面前,指定她,“无话可说,你要告诉朕的,便是这个?”
他心底充满了失望。
卫珏深深地趴伏下去,向他行了大礼,道:“皇上,既是证据确凿,便请皇上办了臣妾之罪,别让臣妾污了皇室名声!”
她脸上的血已干涸,那条蜿蜒流下的血横在她的脸上,使她的脸平添几分惨然。
皇帝忽地笑了,“到了这种地步,你便想着朕办了你,是么?你便能全身而退?”
他走近她的面前,忽地伸出手去,将她从地上拉起,他的力量是那般的大,而她,却如鸿毛一般地轻,他触近了她,轻轻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真是个柔软香滑的女子。”
他的语调,却如青楼之中的有钱大爷看中了刚晋封的花魁一般,轻蔑讥诮直渗入到了卫珏的心底。
这样的话,却出自于这至尊至贵人之口。
将她当成了普通贱妇一般。
卫珏只觉下额一痛,便被他用两根手指捏住了下巴,她的面孔直直地对住了他的,她看得清楚,他胸前明黄袍子上绣着的龙首狰狞地张着大嘴,他漆黑的发辫垂落在胸前,俊逸的下巴却如坚石一般。
他的眼眸,只剩下了冰渣子般的酷冷。
她吊在他的身上,她的柔软贴近了他坚硬的身躯,只感觉如贴着灼热的岩石,要把她浑身上下都燃烧干净。
“难怪他这般地替你尽心尽力,不惜欺骗朕,不将皇家放在眼底。”皇帝道,“朕射他的那一箭,真是射得好。”
卫珏如被刺骨的凉水再从头浇到了脚,“你说什么?”
“纳兰容若,他就要死了,你不知道么?”皇帝狠狠地道。
“不,他没有做错什么!”卫珏原是不想解释了,这样的罪名,这样的污水,她在他的眼底,已成了污秽之极之物,让她对这个世界再无半点儿留恋。
皇帝的气息在她的耳边喷吐,“让你心疼了是吗?朕便再告诉你,他既使是好了,也伤了心脉,你放心,朕是明君,不会牵连到纳兰府其它的人,甚至于对纳兰容若,朕都不能降罪,朕不能让世人让朕背一个与臣子争女人的名声,朕便只能将这口气,吞了下去,让它乱在肚子里……”他从牙缝里逼出声音来,“正如你所说的,朕是个儿皇帝,什么都要顾得周全,要顾全大局,朕的皇位是无数的权衡得来的……”
忽地,卫珏听见了衣服被撕碎的声音,身子一下子暴露在了空气当中,皮肤如有冰风吹过,可他手掌到处,却有如烙铁滑过,他的唇齿在她耳边缓缓地舔咬,她心底冷得彻骨,只盼着自己能昏了过去,却是那般的清醒,清醒地感觉他的手在她身上誓无忌惮的游走。
她以为这老天爷对她的羞辱已到了极致了,可却没有想到,还远远未够,才刚刚开始而已。
她想挣脱他的掌控,却被他揽得更紧,他在她耳边恶狠狠地道:“他是不是也这般地待你?你们两个,躲在那山庄之时,是不是也会这样?”
心底冰冷,身上却如被点燃了火苗,那种无边无际的羞辱感在她的心底如杂草般的漫延,她的心如被用钝了的刀子割着,一寸一寸的凌迟,“皇上既是认定臣妾早已是不洁之人,又何必污了自身?”
感觉到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地撕裂,卫珏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心底充满无尽的惶然,她未经人事,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却是这般的可怕,能让她怕到了骨子里。
她的身子微微地抖着,不自觉地想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身躯,却被他拉得更开,让她耻辱地打开了身子。
皇帝却又是笑了,笑声竟有些温柔,“不洁?可朕今日,却想做不洁之事,也想试试,这不洁,是什么滋味,是不是比朕坐在九龙宝椅之上,看着臣下为各自利益欺瞒着朕,将朕当成了傻子更为不堪,你瞧瞧,连你这小小的罪奴,不也想方设法地欺骗着朕么?”
他眼底含着笑,那笑意却如尖细的牛毛针一般地刺冷。
他贴近了她,身上的刺绣龙袍过她的肌肤,让她微微地刺痒,忽地,他的嘴向下,贴上了她的胸口,舔咬着她胸口娇嫩的肌肤,让她身上起了阵阵战栗,他咬着她,豪不怜惜,让她痛呼出声,身子更为剧烈地扭动了起来。
“真是香软光滑,洁白如玉……”他道,“身上没有一丝儿的暇疵,这样的身子,怎么会不洁。”
她知道,他已全然相信了那本《岐黄针略》里的描述,既使是再清白的身子,在他的眼底,已然不洁。
他的视线自上而下地扫了下去,让她的皮肤起了阵阵寒栗。
她盼着他快快地结束,可他却将这种羞辱无尽地拉长,她低泣出声,“皇上,你要我的命,便拿了去,何必用这样的方法?”
他的手指沿肌肤而上,来到了她的眼角面颊处,把她的泪用指头粘起,道:“你还会流泪,朕还以为,你是铁石心肠呢。”
第二百六十章 求饶
他幽暗的眼眸变得更为酷冷,那般的危险,让卫珏怕到了骨子里,让她崩溃,“皇上,臣妾没有做过,臣妾没有和纳兰大人有私,皇上,你要明查……”
她看清了他眼底如磐石般的神色,明知道他不会相信,原以为她会如索额图说的,无声无息地死在这后宫便罢了,但到了最后,却还是如小女孩般的痛哭求饶。
可这般的痛哭求饶,他的眼底里,却依旧没有半分的松动。
“你叫朕怎么相信你?”他慢慢地笑了,依旧极尽温柔,“你从没把朕放在眼底过,不是么?”
最后一片衣服被撕扯了下来,四面八方的冷风直袭向她的身子,卫珏想要缩紧身子,却被他固定在金砖之上,动弹不得,金砖冰凉刺骨的寒意从她的背脊直直地透入,硌在她的骨头之上,让她骨头生疼,她徒劳地想要挣扎起身,却被他压得紧紧的,他身上的热力透过了厚厚的织锦黄袍直透到了她的肌肤之上,让她一边身子寒冷,一边身子却如有火烤着。
越过他绣有五爪金龙的肩头,刺眼的灯光射进了卫珏的眼底,那鹤嘴云纹灯的灯光在她眼底留了一片灯影,盘着金龙的龙柱在他身后张牙舞爪,她只觉自己如他鞋底的泥泞,被踩在脚下,似永不能翻身。
她便是他砧板上的鱼肉,剥去了鱼鳞,露出里边鲜嫩的肉来,只等着他操刀割取。
“怕了么?你知道什么叫害怕?”他道。
忽地,一阵刺痛贯穿了她的整个身子,她以为她就要死了,却发现她依旧活着,看着他冰冷的面容在灯影下摇晃,她似是要被他一寸寸地钉死在了地板之上,那样的酷刑,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这不是恩宠,是从未有过的屈辱与折磨。
卫珏的手徒劳地推着他,想将他从她身上推了下去,可却怎么能够?
她终于涕泪交加,“皇上,求你,别这样,别这样……”
她娇弱柔软的呼唤没有半分儿的效果,反而换来了他更猛烈的冲击,她痛得几欲昏了过去,泪眼朦胧之间,只见他的面容如冰雪一片。
“朕不是要大婚么,总要有个试婚之人的,今日便便宜了你!”皇帝声息渐渐变得不稳。
试婚之人?这是怎么样的污辱?皇室的规矩便是这样,大婚之前,未经人事的贵勋子弟,要找一位懂得人事的姑娘来试婚,以免洞房花烛之夜,不能尽兴圆满,皇室公主出嫁,便会有试婚的姑姑先去和附马同房,而贵勋之家,大婚之前,却是由长辈带着小辈去青楼喝花酒。
他把她当成了青楼妓女,下贱的妇人。
她眼泪不停地流下,只觉身子里的水份都快要流得干了,可头脑却是这般的清醒,将他冷诮的话语听在了耳里,让心又再撕开成一片一片。
卫珏呆呆地望着屋顶,那漆染的西蕃莲花朵大朵大朵的盛开,热热闹闹,富贵满盈,可那般的热闹却不属于她,从来都不属于。
她缓缓地从地上爬起,身子缩成一团,只想躲进了那织金绣银的条福当中。
可她听到了他的声音,“你那义弟,朕会派人好好儿照顾着。”
她身子已然寒冷,便又再淋上了层冰水,让她只想蒙着头去,躲进那一片黑暗。
可她手底里的条幅却被一下子扯开,他似在欣赏她的狼狈,视线自上而下地打量,语气当中满是嫌弃,“你想让那些奴才进来伺侯?”
没错,他想维持明君的外表,又岂能让这殿内发生的被外人看了去,她撑着地板慢慢地站起身来,赤着足的脚踩在金砖之上,冰凉而刺骨。
如果这世间只剩下了寒冷与冰凉,那么,她为何还顺应着他们,让他们随意的贱踏?
不,她是卫珏,是阿玛嘴里的骄傲,绝不能让任何人击倒,虽已落得这般残破的境地,她也不能让那些污蔑了她的,侮辱了她的人好过。
她摇摇晃晃地走向屏风后边,一路走去,便拾起了地上衣饰,将那衣饰往身上披去,却找不到一件能避体的。
皇帝忽地唤道:“孙辅全,你进来。”
她忙躲到了屏风后边,忍着身上的酸痛,缩成一团。
大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孙辅全从缝隙里钻了进来,看清屋内的情形,吓了一跳,却将眼眸垂下,听着皇帝的吩咐。
“去,拿几件衣服过来。”皇帝声音冰冷。
孙辅全迟疑了半晌,问道:“皇上,留,还是不留?”
皇帝沉默了下来,半晌没有出声,又隔了许久,才道:“留。”
卫珏忽然间明白他们两人对答,说的是什么了,她以往在幸者库时,便听人说过,受了恩宠的人,如果不留,便有太监拿了汤药过来,给她喝下,再用玉锤按摩穴位,让龙种流出,如此一来,便不会有受孕的可能了。
她不想要这孩子,被他这般对待之后的孩子,她已落得这般的境地,会给孩子带来什么样的境遇?
一个不受宠的妃子的孩子,会过得比普通的奴才还不如。
孙辅全弯腰退下,殿门便又被合上了。
卫珏缩在屏风后小小的角落里,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温暖,可她又听到了脚步声,一步步向她逼近,让她无处可逃,她不自觉地往后缩,往后缩,直缩到了角落里,却听他道:“朕不会让你死,你也别想寻死,若有了孩子,那更好,他是不受宠的庶长子,永远得不到朕的关爱恩宠,他会永远处于旁人暗算觊觎之下,朕日后会有许多个孩子,多一个不会多,少一个也不会少,你要怎么样护着他?朕会让你们霉乱在这宫墙角下,这便是朕对你们的处罚,卫常在,你且说说,这个处罚,好不好呢?”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脚步声却渐行渐远,直至殿门之处。
大殿的门开了又合上,殿内的烛光被门隙里吹进来的风一吹,扑哧一下便熄灭了,四周围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二百六十一章 黑暗
可卫珏却觉得,只有沉浸在这无边的黑暗,她才感觉安全,她与黑暗一体,才不会让明晃晃的金砖映出她的狼狈。
眼泪已然流干,身上的酸痛却在渐渐地消失了,如心一样,变得僵冷麻木。
再一次的,她卫家的人再被皇帝羞辱戏弄,成了他掌心揉圆搓扁的物品。
老天爷向来对她不公,这是当然的。
她不由轻笑出声,想当初,她对皇帝尚略略带着些好感,心底想着,也许阿玛的死,卫家的落败,并不怨得了他,因此,她只想远远地避开,避开这皇宫,避开这里。
可现实永远是那般的残酷,她不能避开。
既使不能避开,那便迎面而上吧。
她抬起头来,望着沉沉的大殿,那般的高远宏大,可却没有一处能容身得了她的地方。
忽地,殿内明亮了起来,有人道:“主子,卫主子,衣饰奴才给您拿来了,请您换上。”
衣饰被搭在了屏风之上,屏风外并没有人进来。
既然这皇宫,已成了她的战场,那么,她便战斗下去吧,卫珏扶着屏风,缓缓站起身来,拿了那屏风上的挂着的衣服,一件件地往身上套。
孙辅全站在屏风外边,声音阴柔清凉,“卫常在,奴才在这儿恭喜您了,皇上说了,让您留着。”
他的话,如刀子一般地戳进了卫珏的心窝子里,他等着她张惶,她却淡然出声,“多谢孙公公。”
孙辅全一怔,他以为她已经折沙沉戬,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卫珏慢慢穿着打扮好了,一丝不苟地梳好头发,又将额角的血迹擦得干净,这才慢慢往外走了去。
一出屏风,她便瞧清楚孙辅全垂着眼角暗暗打量着她,她轻轻地笑了,“孙公公,皇上如此待我,你是不是很失望?”
孙辅全吓了一跳,瞬及垂了双眼,“卫主子,奴才只是听命行事。”
卫珏理着衣襟,轻声道:“我不怪你,孙公公。”
等得孙辅全抬起头来,便见卫珏将手摆着,他忙伸出胳膊接着,任她扶着往外走。
在出殿门之时,孙辅全有些迟疑,照道理来说,前边证据确凿,她便应当被定下罪来了,死路是逃不了的,可皇帝却没有发半句话,却将她给幸了,接下来,可怎么处理?送她回自己的寝宫?
卫珏却感觉到了他的迟疑,拿出帕子擦了擦额角,道:“孙公公,如若不然,我便在这儿等着,等您去向皇上示下?”
她的声音平静若夕,他听不见一丝儿的情绪波动,反倒让他心底更为忐忑,便笑道:“哪里的话,皇上既未发话,主子从哪儿来的,奴才便送回到哪儿。”
卫珏便沉默着跨过那门槛,往门外走去,到底刚刚受过摧残,迈过门槛之时,身子便踉跄了一下,孙辅全扶紧了她,道:“主子,奴才给您找辆轿子来。”
轿子抬了来,他扶着卫珏进到轿子里,等那轿帘子垂了下来,卫珏的眼泪才又流了出来。
孙辅全见那轿子越行越远,不由皱紧了眉头,今日这事,可要如何收场才好?难道真去请皇帝示下?
想及皇帝刚刚走出大殿的样子,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正值此时,索额图和两名太监远远而来,孙辅全便迎了上去,向他行礼:“索大人,皆办妥了么?”
索额图道:“孙公公请放心,那几位都安置好了,只是这严华章,皇上特意吩咐,暂且留他一条性命。”
孙辅全想及刚刚殿内那几人的下场,不由打了个寒颤,无论是安顺德,还是严世建,以及那茵儿都好,显见着是不能走出这后宫了。
孙辅全垂了眼眸,低声道:“索大人,您给老奴透个实底儿,他们所说述之事,当真是板上定钉,确凿无二的么?索大人这么急着处置了他们,皇上日后问起,怕不好交待。”
索额图脸上露出丝微笑来:“孙公公,你当我真有那天大的胆子?如果没有皇上开口,在这后宫之中能随意处置人么?总之一句,皇上怎么吩咐,咱们便怎么办差,至于是不是确凿无二,哪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能关心的?”
孙辅全听了这话,心底更加七上八下,略有几分后悔,心想不应当跟着索额图起哄。
他想了一想,却是笑道:“索大人,您说得是,皇上的家事儿的确不是咱们当奴才的能关心的,索大人,奴才还有事儿,便不阻着您办差了。”
索额图却拦住了他,“孙公公,那珏主子……?”
孙辅全阴阳怪气地道:“索大人,您刚刚还说了,皇上的家事儿,哪是咱们当奴才的能理得了的?珏主子么,还是那珏主子……皇上没发话儿,她便还是那样,行了,索大人,奴才真要走了。”
索额图心底一跳,向他拱了拱手,看着他渐行渐远,身影消失不见,脸上的笑意才慢慢消失,做了这么大一个局,还是不能置她于死地么?听孙辅全的语气,这卫珏没有伤着半点儿豪发?
看来,要用别的办法才行了,如有可能,他不介意象鳌拜一样,用那样极端的方法!。
索额图望着远处云聚云散,捏紧了拳头。
正值此时,有小太监匆匆而来,向他行礼:“索大人,皇上召见,请您随小的去。”
索额图点了点头跟着那小太监离开,直来到了御书房,那小太监才停了脚步,转头对索额图笑道:“索大人自己进去吧,皇上等着呢。”
索额图一脚便迈进殿内,向皇帝行礼,“皇上,臣来了。”
皇帝笑了笑,拿起书桌上的萱纸道:“索额图,你来看看,朕这幅字怎么样?”
索额图眼一扫,便看清了上边书写的那几个大字,克尽已任,他和笑着接过,“皇上的字越来越好了,想当初,臣与皇上是一起学写字的,可现如今,臣却拍马都赶不到皇上了。”
皇帝脸上笑意渐渐消失,道:“这几个字,是朕写得最多的,无论做什么,都要时刻地提醒自己,不偏不颇,克尽已任,那个女人,朕想将她千刀万剐,可朕不能够,老祖宗还不知道此事,对那女人颇有好感,朕不能让老祖宗伤心,首次选秀,已经接二连三出事了,若再出了这样的丑闻,天下人会怎么看朕?”
第二百六十二章 恨意
他的脸上有深深的痛苦与恨意,刚刚的淡然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眸沉沉盯着屋顶,“索额图,你不知道,朕坐这个位置,坐得多么的幸苦。”
索额图吓了一跳,忙躬身道:“皇上,臣都明白,只要皇上吩咐,臣定能替皇上分忧。”
皇帝道:“朕不能露出喜恶来,既使再厌恶那人,也只能让他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晃着……宫里边不能再死人了,不能让老祖宗知晓这里边的龌龊……这个女人,朕会慢慢儿处置她!”
他说到最后一句,面颊绷得极紧,腮帮子上咬肌显现,显是恨到了极点了。
索额图心底一松,便道:“皇上,你也别太过伤怀,你放心,臣会尽心尽力替您分忧。”
皇帝看了他一眼,眼底略有几分温暖,“幸好朕有你这样的臣子,今次之事,如若不是你与孙辅全明查秋豪,朕说不定一辈子会被瞒在鼓里。”
索额图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原本就是臣等应当做的。”
皇帝点了点头,挥手道:“你且出去吧,朕想静一静。”
索额图喳了一声,倒退着走出殿门,来到长廊之上,独个儿负手而行,一直走到拐弯之处,便有一位面生公公迎了上来,低声道:“索大人,查出来了,真是幸了。”
索额图脸色极转,面容冰冷,“幸了么?”
那公公脸有慌色:“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索额图冷冷地道:“那几个人么,已经处置了,从他们身上,再也查不出什么来,这世间医术,匪夷所思的秘术多着呢,那岐黄针略当中,不是有玉门缝合之术么?她颈间挂着的玉兔可是真的,皇帝对她既是已然疑心重重,此事已做定论,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再者……”他缓缓地笑,笑容之中夹了一丝阴冷,“皇上气头上幸了她,可不是什么恩宠,皇上日后既使醒悟了过来,也抹不下面子再对她如以往一般……”
那公公道:“皇帝头一份儿的恩宠,竟是给了她,对她也没个处罚,奴才便有些担心……。”
索额图笑得冷利,“但凡是个男人,怎么能忍得了这般的侮辱?皇上,不过是顾忌着老祖宗罢了,皇上能这么想,我倒反而放心了,这便代表着,他又变回以往那位皇帝了,重新开始权衡局势,不偏不倚。”
那公公名叫初生,是赫舍里家的家生子,虽入得宫中,但极得索额图信任,因此,索额图便什么都不瞒他。
初生道:“接下来,奴才们应该怎么做,是不是趁热打铁?”
他将手放在颈间,比了个割颈的动作。
索额图抬起头来,望着远处黄檐碧角,沉声道:“且等一段时间再说。”
初生怔了怔,“何不趁热打铁?”
索额图道:“不行,此事不能再惊动太大,那批人虽被处置了,但细查了起来,总会有些破绽,如今这等情形,也算达到了咱们的目地了,如若惊动了老佛爷,事情便不可能善了,她毕竟是老佛爷亲自挑出来的,在老佛爷的心底里留了影儿,老佛爷问起,便不好推脱。”
初生弯着腰道:“是,奴才这就去吩咐。”
他又悄无声息地拐过墙角,消失不见。
索额图负手往前走去,直走到外廷,坐上轿子,回到府中。
……
慈宁宫内,太皇太后正眯着眼小憩,便听有宫人唱诺,“皇上驾到。”
话音未落,皇帝便迈进了寝宫之内,太皇太后坐起身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一身清爽,便笑道:“这不是才散朝么,皇帝便巴巴儿来我这里?想是闻到哀家让御厨房新研制的点心味儿了,便过来尝尝新?”
她边说着,边拍了拍床榻,让皇帝坐下。
皇帝忍了满腹忧郁,坐在太皇太后身边,将十香大软枕送至太皇太后的腰间,让她挨着,道:“也好,朕今儿个,便在皇祖母这儿用午膳罢了。”
太皇太后听了,更是喜笑颜开,“皇帝可许久没留在哀家这儿用膳了,来人啊……”
苏茉儿揭了帘子进门,向太皇太后行礼,“皇祖宗有何吩咐?”
太皇太后道:“吩咐御厨房,做一道水晶肘子,一道红煨肉,一道空心肉圆,这三样菜,都是皇帝最喜欢的。”
苏茉儿笑着应了,便想转身去布置,却被皇帝拦住了,“不用了,朕不喜欢吃那些了。”
太皇太后终看出了皇帝面色不对,便挥手让苏茉儿退下,道:“皇帝,您这是怎么了?”
皇帝垂了头去,良久,才抬起头来,“皇祖母,在这后宫当中,朕真的不能够去喜欢什么是么?”
太皇太后皱了皱眉,复又展颜,“皇帝是为了储秀宫那名失足落井的安常在忧心吧?”她叹了口气,“活在这后宫当中,有些人会比别人死得快,死得早,这便是这后宫生存之理,皇帝只要看淡一些,渐渐儿地,便不会那般在意了。”
皇帝道:“才刚开始而已,这宫里边便添了亡魂,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剑雨刀锋。”他抬起头来,眼眸越过重重帷幕,似是望着,却又似没有望见,“朕是皇帝,却不能护得她们周全。”
太皇太后见他眼底流露出少见的软弱来,心底一叹,道:“皇帝只要记住,无为而治,无欲则刚的道理,便成了,尤其在这后宫里边,你越露出你在乎什么人,有的时侯,不是在帮她们,反倒是害了她们,咱们不是普通人家,不能撒着欢儿尽兴地去喜欢,皇帝可明白?”
灯光照射之下,皇帝的眼底如若有珠光闪过,却是低声道:“皇祖母,直至今日,朕才明白。”
太皇太后伸出手去,抚了抚他的面颊,“哀家虽然不相理这后宫之事,但总有些风言风语传了来,也许是皇祖母老了,有时侯也跟着你喜欢了起来,卫珏那孩子,也的确不错的。”
皇帝仰起头来,似是吸了吸鼻子,却是将眼泪憋回到心底,道:“皇祖母,您且放心,朕不会再这样的喜欢了。”
太皇太后微微点头,“还记得你小时侯特别喜欢的那只叭儿狗么,从西域上贡的,跑起来浑身雪白,象个绣球一般,下面的人见你喜欢,便可着劲儿地宠着它,什么好吃的都往它嘴里送,到了最后,却是满身都是肥肉,比我这个老太婆的病还要多,这便是棒杀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悲伤
皇帝垂下眼睑,将悲伤掩在眼底里,道:“朕知道,朕越看重一个人,这六宫之中的眼睛便死死地盯着,费尽了心思要对付,朕不能和民间的男子一样,尽心尽力地宠着妻儿,连这想法都不应该有。”
太皇太后道:“你明白便好,后宫之中,最紧要的,便是平衡之道,没有盛宠一说,如果一个人得尽了恩宠与权位,那便会祸起萧墙,朝堂上如此,后宫当中,也应当如是。”
皇帝道:“皇祖母,朕明白了。”
他眼底里的悲伤变成了磐石般的诮冷。
太皇太后便笑道:“好了,别说这些了,今儿你好不容易得了空儿陪哀家用膳,可得尽饱才行,别赶明儿在心底里怨哀家,在皇祖母这里,连饭都吃不饱。”
皇帝到底展颜一笑,顺手拿起了案几边的玉槌子,轻轻帮太皇太后敲打了起来。
……
卫珏独自坐在房间里,看着妆镜中的自己,妆镜中的女子,面容憔悴,额角的伤痕已然凝结愈合,嘴唇却是干枯开裂,眼角凝了丝丝悲意。
这两天来,她不停地作梦,总是梦见自己沉进了泥沼之中,前边有根浮木一直地飘着,可她去够的时侯,那根浮木便往前飘去,总离她有一只手掌的距离,让她怎么也够不着。
她的身子便一直的沉啊沉啊,往下沉了下去,仿佛那泥沼永远那般的深,没有踩到实地的时侯。
相反地,她却很少忆起那屈辱的一晚,身上的青紫也慢慢儿地散了,仿佛那一晚只是她做的一个噩梦。
那冷诮讥讽的言语却如印在岩石上的字一般,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那般被踩入泥地之中的卑贱与羞辱,却是让她每次醒来,都出了一身冷汗。
安佳怡之死,被定为失足落水,因她喜制膳食,那井口横压了一截枯木,枯木上竟长出珍贵的灵芝来,她一时心喜,便上去采摘,结果却失足落井,伺侯她的茵儿因此犯了失责之罪,被处了雨落梅花之极刑,其它的宫婢则被赶出宫去。
所谓的雨落梅花,便是将那竹纸打湿了,一层层地覆盖在受刑人的口鼻之上,将受刑之人活活窒息而死,薄薄的竹纸一层层地盖了上去,有时要盖上十几层,那受刑人才会死亡,因受刑时间极长,受刑人要经历那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因此起了个优美之极的名称,被唤做雨落梅花。
为了主子们不再犯这样的错儿,储秀宫几处井口都加厚的井盖,连荷池边上都重修了栏杆,因安佳怡的故去,储秀宫内便禁了主子们的来往走动,只等一月个后的封妃大典。
又这样过了几日,这一日,华灯初上之时,卫珏正在屋子里呆坐,便听见外边有人吵闹,素钗揭了帘子进门,脸色惶惶不安,“珏主子,孙公公带着人来了,说领了皇上圣旨,请咱们迁宫。”她一边说着,一边扶起了卫珏向外边走,低声道,“大家不都在储秀宫里等着,为何会让主子迁宫?”
卫珏只沉默着随了她走,来到门外,便听孙辅全道:“请珏主子接皇上口喻。”
卫珏甩着帕子行了跪拜大礼,便听孙辅全道:“传皇上口喻,卫氏如珏,虽已封为常在,但其身份低微,与储秀宫凤光室不合,着迁至玉舒阁居住,封后大礼之前,不准外出。”
卫珏沉沉地答道:“臣妾谢皇上大恩。”
素钗等脸上全是惊异之色,忙上前去问道:“孙公公,那玉舒阁久未有人居住,怎的会让我们迁去那里?”
孙辅全冷冷地道:“既到了那里,哪还能有这许多人伺侯,奴才都已安排好了,两个人足够了。”
院子里的宫婢互相地望了望,有的暗暗窃喜,有的却如释重负。
孙辅全道:“行了,珏主子,去收拾东西吧,依奴才所见,那玉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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