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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如珏传-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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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大殿之中,只听得清卫珏懊恼的声音,连气息儿都是懊恼的……这个女子,定是想不到自己成了罪奴,在幸者库当差,却没有想到,运气从天而降,竟被太皇太后挑中,成了待选秀女吧,所以,以往她一得到机会,便想紧紧地抓住……这一段历史,被成了她永远都无法磨灭的污点。

太后有些心痛,皇帝怎么会无端端地心里边有了她?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只听卫珏继续道:“奴婢当时在纳兰府内,虽蒙老夫人怜悯,每个月的月钱也不过是五两银子,纳兰府的荣华富贵全与奴婢不沾边儿,奴婢心底里便不平衡起来,便想着……”

太后忍不住插言,“便想着什么?想着做那纳兰府的主子么?”

被太后一说,卫珏似是极为羞腆,“不错,奴婢便想着,如果有了银两,便能过那主子一般的生活,于是,奴婢便趁着替纳兰大人磨墨添香的机会,把纳兰大人的手稿偷偷地拿了出去,临摹他的笔迹,用丝线把他的诗词绣在帕子之上,然后在府外托人到处售卖,奴婢因此而赚了不少的银两,到了后来,那京师当中,知名的绣坊,还特意事先向奴婢定货……”她说到这里,脸上全是愧悔,“奴婢原以为此事密不透风,想不到事隔多年,这帕子之事还是被太后娘娘查了出来,奴婢有罪……”

这番话一说完,太后便愕然地坐直了身子,半张了嘴,直盯着卫珏,“照你这么说,这帕子,是这样来的?”

卫珏脸上愧色不改,“不错,奴婢被充入宫中为奴之时,房间里还有十来方帕子未曾送得出去售卖……奴婢真是德行有亏,不配成为秀女,参与选妃。”

一殿的人全都听得傻了,连两旁站着的宫婢都摒弃了眼不观,耳不听的规矩,朝卫珏看了过来。

而太后,却是再次喃喃重复,“你所说的有罪,便是因这样有罪?”

卫珏眨着眼睛,眼眸里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奴婢有罪,奴婢生来贫困,看见了银子便双眼发光,做出此等事来,实在不配留在宫中。”

太后看定了她,“你说的此事,有何证据可证实你将这些帕子售卖了出去?”

卫珏脸上羞愧未改,“太后娘娘,当年奴婢绣了不少帕子在京师绣坊售卖,较为出名的,便是长乐坊,您派人前去一查问,定还有剩余的留存,因为奴婢以罪奴身份入宫,想必那绣坊的人怕受牵连,也不敢再售卖那些帕子,因此,定在库房里留着呢。”

太后只觉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全未曾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如此一来,她望了望重重帘子后边,心底苦笑,皇帝听了这些,不知是什么反应?

她不知道皇帝是何种反应,孙辅全倒是瞧清楚了皇帝嘴角的笑意了,心叫不好,这次又被她翻身了。

她不知道是好运还是怎么的,太后手里的这方帕子,偏偏就是她拿出赚取钱财的?

拿帕子绣了出去赚钱么,罪名可以忽略不计,总好过那帕子是来暖昧私会的证据。

暖昧私会,可以让卫珏在皇帝心底里的好印象全都抹杀,甚至能让她在太后面前获罪。

但这私底下做手工活儿卖那帕子……应该给她定罪,还是不定呢?

孙辅全有点儿替太后着急。

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原以为终于捉住了卫珏的把柄了,却哪里知道,这把柄,还是个不牢靠的把柄。

孙辅全看清楚皇帝嘴角的笑纹扩大,心底感叹,卫珏的命,也太好了一些。

卫珏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甚至把那绣坊的名称都给点了出来了,可以肯定,太后若真的使人去查,定真的会查到不少的余留的帕子。

卫珏这人这么的谨慎,怎么会信口雌黄?

第二百零一章 真假

孙辅全在心底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竟有了种松了口气之感,他忽地醒悟,他是在替卫珏松了口气……他忙把那口气给憋住了,不能对卫珏有好感!绝对不能。

“孙辅全,你说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忽地,皇帝的声音低低地从身边传了来。

孙辅全无时无刻地想破坏卫珏在皇帝心目中的映象,这等大好机会,他便要好好儿的利用……可临到了嘴边,他却道:“以她的禀性,极之贪财……奴才认为,极有可能。”

他一说出来,便直想打自己的嘴巴,心想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也替这狡猾的女人说起情来?

皇帝微微地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笑意从嘴角直蔓延到了面颊,“是么?”

孙辅全心底悔极,但又不好在皇帝面前出尔反尔,只得点头,“这女人,就是有点儿贪财,其实贪财禀性,也是瑜中有暇的,有许多的国之蛀虫,后犯下大错,祸国殃民,不就是因为一个贪字?”

皇帝目注于他,皱了皱眉,“孙辅全,你什么时侯关心起国家大事起来了?再者,她一名女子,既不为官,也不参政,所谓的祸国殃民,从何谈起?”

孙辅全被他眼神儿一扫,身上惊起一层冷汗,心想都怪这卫珏,一遇上她,准没什么好事,他口不择言也就罢了,居然在皇帝面前犯了身为公公的大忌。

孙辅全忙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不该妄论朝政。”

皇帝将头转了过去,却不再理他,只透过重重幕帘望了出去。

此刻,太后正在斟酌字句,咳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这帕子是你拿出去售卖的,倒是哀家想得差了,只是,你是未出闺女子,怎可如此大胆,做出这等事来,这帕子是私人贴身之物,若流落到了男人手里,生出事来,可怎么办是好?”

卫珏语意羞愧,“太后教训得没错,奴婢事后想起,也出了身冷汗,只是当时,奴婢不过是纳兰府内一个小小丫环,所谓的闺秀,早已算不上了,前途无望,便想多攒些钱财,以做日后防身之用,却没有想那么多,更没有想到,今时今日,会被太皇太后挑选为秀女,成了小主,这帕子便流了出来,差点铸成大祸,损了皇室名声。”

这么解释着,太后越觉有道理,心底将先前对她的厌恶减少了几分,心想她也可怜见儿的,她这是穷得疯了……如此说来,她对那纳兰容若当真没有半分儿的暖昧不清了?

如若有半分儿的暖昧不清,有岂会把绣有他诗词的帕子四处兜售,理应视若珍宝才对。

太后想想刚刚两人见面的情形,连会面说话,都要到长廊外边去说,以证光明坦荡……太后一开始,还怀疑他们欲盖弥彰来着……这倒正说明,两人之间没有什么。

是她错怪了卫珏了?

太后心底很有几分不豫,把眼眸扫向静伺一边的陈嬷嬷,心想她到底年纪大了,分不清真相,竟把这帕子当成了罪证,巴巴来告诉她,要她以此为证,试探卫珏,还弄这么大的阵仗,把皇帝也请了来!

皇帝心底里不知道怎么地怪她呢。

这好不容易的,母子关系才好上了那么一点儿。

她不是皇帝的亲娘,皇帝对她虽是尊敬,但总隔着那么一层,她往后的日子,还得倚靠着皇帝呢。

太后收回眼眸,语气和婉,“既是以往错事,以往,你也是形势所逼……”她咳了两声,“既如此,哀家也不追究你以往之事了。”

卫珏有些愕然,抬起头来,“太后娘娘,奴婢真的没事了,奴婢以为,奴婢有负太皇太后信任……?”

太后和蔼地道:“卫珏,你那么做,也属情有可源,只是那些帕子,总要使人收回来才成。”

卫珏脸色晦暗,“怕是收不回来了,奴婢当年见纳兰大人诗词情形极好,绣了上百张之多,也不知流落到了哪里,若是再有人拿了帕子找来,知道了这帕子是从卫珏手里流出来的,只怕会坏了皇室名声。”

她这是在暗示太后,赶快趁此机会,将她遣出宫去吧。

孙辅全怔了怔,侧过脸朝皇帝望去,果然……皇帝的脸刚刚还阳光灿烂,一眨眼儿的,又晴转多云了……

卫珏,她就怎么从来也不做点儿好事呢?

孙辅全气极,很后悔刚刚鬼迷心窍帮了卫珏说话。

太后虽则时不时会犯糊涂,但她心底明白着皇帝在想些什么,哪里肯依卫珏之言,反而对卫珏略有了些喜爱,心想这秀女还真是实在,一心一翼替皇室着想。

便温言劝道:“卫珏,这个,你倒不必担心,一则,你的绣针技法外边人并没有几个知晓的,只要咱们将这事乱在心底,再派人竟量收回那些帕子,又有谁会知道这帕子出自你的手里?”她和颜悦色,“你且放心,再有人乱嚼舌头根子,哀家必不饶她!”

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朝身边的陈嬷嬷望了去,望得陈嬷嬷打了个寒颤。

卫珏很沮丧,心想这便是瞻前顾后的结果了,她想要出宫,却不想被弄得残了出宫,要好好儿的……最好有些赏赐出宫去,这便要思前虑后,决不能让人把那罪名儿落实了,只能用些无关大雅的罪名儿……算了,她也没想着这一次能这般地顺利,今日之事,只不过是撞巧了这机会。

卫珏想及此,便眼露感激之色,“奴婢多谢太后娘娘不罚之恩。”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想及皇帝还在帘子后边听着,心底便着急向皇帝解释,对卫珏道:“今儿个也夜了,你便先回储秀宫吧,隔几日,便要复选了,好好儿休息……”

话未说完,帘子后边传来两声巴掌,那是皇帝出来的暗号。

太后一怔,便听见帘子响动,皇帝从帘子边走了出来,向太后道:“母后,朕却有些不相信她的言语,朕想亲自问问她。”

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恼怒的样子?

第二百零二 惊怕

太后向孙辅全询问,孙辅全悄悄地向她摊了摊手。

太后只得道:“既如此,皇上便问吧。”

皇帝坐到了太后身边的榻上,却半晌没有开口,只拿眼睛直盯到卫珏的身上。

而卫珏,却是微微垂头,默默立着,瘦削的身子在广阔的大殿当中,似是随时会倒地昏了过去一般。

她真是那般的惊怕,刚刚又岂会那样的伶牙俐齿?

无论什么时侯,一找准了机会,便想着离宫而去,仿佛这宫里头藏着头猛兽,要将她吞嗜。

“你帕子,你到底绣了多少张,可有个数目?”皇帝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

卫珏恭敬答道:“回皇上,奴婢记得清楚,纳兰大人每出新词,奴婢便要绣上十张八张的,物以稀为贵,奴婢不敢绣得太多,以免弄坏了价钱,再者,这些绣品,初开始出来之时,人人都稀罕着,日子久了,便有人模仿,满大街都是这种帕子了。”

太后听了,暗暗点头,心想这倒是真的,卫珏说得也合情合理,只是不知道皇帝心底怎么想的,还是对她有些怀疑?

怀疑卫珏对纳兰容若暖昧不清?

这可就有些太过了,既便有一丝儿的暖昧不清,这卫珏也不会把他的诗词满大街的售卖吧?

这也太不合情理了一些。

连太后都感觉皇帝的疑心太过了。

便笑道:“皇帝,您瞧瞧,这卫珏,还挺懂得生意之道的呢。”

听了这话,卫珏有些啼笑皆非。

皇帝便哼了一声,“这帕子,是不是你亲手所绣?”

卫珏点了点头,“的确是奴婢亲手所绣,奴婢做的此事,只是奴婢独个儿一个人的主意,哪能让别人参与,泄漏了消息?再者,所得银钱极少,哪能请得起帮手?”

皇帝便道:“朕却有些不信。”

皇帝这么一说,殿上人等都有些发怔,心想皇帝这是怎么了,不信什么呢,不相信这帕子是经卫珏之手绣出来的?如果查出来不是她绣的,那今日之事,更不关她什么事儿了,摆明了有人陷害。

卫珏也怔了,心想皇帝脑子是不是抽风了还是怎么着?原本一个圆满的结局,他硬要多生些枝节出来!

皇帝接着道:“朕倒亲眼见识一番,卫小主所说是不是实情,还是在替人推脱脱罪!又或是,她所说之话,全是托词,这帕子么,她只绣了这一块而已。”

他这是在怀疑卫珏与纳兰容若有旧情存在。

不但卫珏,连孙辅全等都替皇帝担心,皇帝的脑子比不得以前那么睿智了,有点儿类似于脑子进水了,这么明显的破绽,一查就能查到的,卫珏真胆敢拿这个说慌?而且,一个小小的私活儿,卫珏替谁脱罪来着?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既然皇帝都这么要求了,殿内人等自是不敢露出什么不满来。

太后摸不着头脑,但她顺从皇帝已成了本能,便道:“皇上,您要怎么样查出这卫珏,是不是亲手绣的这帕子?”

皇帝道:“拿了针线来帕子来,朕要亲眼看着她绣,看她绣出来的,是不是和这方帕子一模一样,她的绣技当真那么的好?一个人便能绣出那么多方帕子?”

吹毛求疵,他这真在吹毛求疵!

卫珏忍气道:“奴婢遵旨。”

针线很快便呈了上来,帕子也用绷子绷好了,卫珏正想动手,孙辅全却拿了一张纸上前,脸色板平一块,“卫小主,皇上说了,让您绣这个,看看您的针法会不会因字迹不同而改变。”

卫珏张眼看去,却是皇帝亲手所书的诗词。

她伸手接过,放在案几之上,先对着那字看了半晌,便绣了起来,只见她运指如飞一般,殿里面只听得清那滋滋的针线刺破绸缎声音,到了后面,她竟是不用看着,单以手指触摸,便能绣了出来。

皇帝原是打算着为难她的,却想不到,她真的绣得这般的好,他没有见过宫里的绣娘刺绣,但依他想,宫里的绣娘,也不过如此。

他不由想着,她还会些什么?

她会吹笛,能以竹叶吹出笛子的乐音,能刺绣,绣技可堪比宫里顶级的绣娘。

她身上又遭遇了些什么,让一名原本的大家闺秀,变成了这般模样?

让他不由自主会心痛。

太后也从未见过这般娴熟的绣技,只见灯光之下,卫珏的手指仿佛在绣绷之上起舞一般,不油叹道:“哀家年少的时侯,也曾绣过些东西,但与这卫珏相比,却是不能相比……哀家或许能绣出她那般的物品颜色来,但哪能有她那样的快?”

她转头朝皇帝笑道,“皇上,依哀家看,这卫珏说的,倒是真的了,如果不是长期的绣着,哪会绣得这么快?”

皇上沉默着,殿内极细的呲呲声未绝于耳,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卫珏便将那诗词绣了一行出来。

殿内的灯光照在卫珏的脸上,使她的面颊如玉般的皎洁,原是灵动的眼眸此时却专注于绣品之上,那般的认真,仿佛那绣品便是她现在唯一在意之物。

“皇上,皇上……”太后见皇帝没有出声,一连叫了两次,皇帝醒悟了过来,抬起头来,太后便提醒,“皇上,卫珏绣得差不多了,别人绣一方帕子,至少也要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却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绣了一行字……”太后一边说着,一边费力地眨着眼睛。

皇帝便道:“母后,你既是累了,便回去歇着罢是。”

太后便点了点头道:“也好,皇帝也别太累了。”

说罢,太后便在宫婢们凑拥之下离开了大殿。

殿里边唯剩下皇帝与孙辅全等,卫珏却恍如没有觉察到大殿之中的人少了,依旧运指如飞,在呲呲的拉线声中,一针针地往下绣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殿内各处点燃了宫灯,将大殿之内照得如白日一般,长廊之下,远处宫殿,一盏盏宫灯如天空之中明亮闪烁的星辰般亮起。

皇帝看着下边运指如风的卫珏,却有一时间的恍惚,仿佛在她的指下,时光已然停止了,这天底下,便只剩下了她和那绣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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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不明

殿内的灯光转成了桔黄之色,将她的面颊也染上了一层淡黄,她略有些瘦小的身子,在宽广的大殿之中,显得那般的弱不禁风,仿佛一不小心,便要被高宇广厦压垮。

可她却从来没有被压垮过,仿佛她永远都能给他惊讶。

孙辅全垂了眼眸,拿眼角儿扫着皇帝,觉得他盯着下边的人时间有些过长,眼底的意味连他这个长年伺侯的都有些不明。

他悄悄儿移开了目光,朝卫珏那边望,只见那绣绷之上,又绣上了一行诗来,心道,这卫珏,倒真有些本事,也不知她是怎么练出来的,不但敲诈勒索的本领非同寻常,往往还是雅俗共存……这女子,简直是太复杂了,皇帝首次选秀,需要的却是一个单纯些的女子,这样,才能对皇帝一门心思。

孙辅全心底不以为然。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终于,卫珏停止了刺绣,将那绣绷子拿起来放至眼前察看,却见那灯光透过绣绷子照射,将那一行行字照得极为清晰,却是与案几上放着的纸上写的那一行行诗词半分儿也不差。

卫珏上前行礼,“皇上,奴婢幸不辱命,已然绣好。”

宫婢接了她手里的绣绷子,放在红木盘子里,呈了上去,皇帝从那红木盘子拿起那绣绷子,却见那帕子之上,浓墨重彩,略离得远一些,那一笔一划,与自己所写,没有半分儿的不同。

他手指抚上了绣绷,摸到柔软的绣面,才恍觉,那真是她绣的,却不是写上去的字。

他朝下边望去,卫珏却垂了头,依旧是那般逆来顺受的模样,只等着他的宣判。

他把那绣绷子丢到了红木盘子里,“你的技艺,倒真是不错。”

卫珏便垂首答道:“奴婢多谢皇上夸奖,奴婢的技艺,倒谈不上好不好的,一切只为了生存而已。”

她语气平静,语意当中没有半丝儿的不平恼恨,她学成这样,便是为了生存,可皇帝只觉心底涌起淡淡的酸意,要经历了多少的事,她才会变成这个模样?

可她还那般的年轻。

他将视线下移,看清了她拢在袖子里的手,他视力极好,能射中百米之外的雀儿……他这时才看得清楚,她露在外边的手指,有一道道浅浅的痕迹,是许多年前便留下来的。

他抬起眼来,她的面容依旧平静,静得如幽谷深潭。

“也罢,就当你先前说的,全是事实,今日之事,朕便不予追究了。”皇帝道。

卫珏的脸上没有喜意,也没有惊异,仿佛她早已预料到了结果便是这样。

她脸色平静,“奴婢谢皇上恩典。”

她静静地站起,头未抬,身未动。

“摆驾,回宫。”皇帝道。

孙辅全怔了一怔,抬起头来,便瞧清了皇帝眼底一闪而逝的懊恼,忙应了,唤人过来使唤,伺侯皇帝回宫。

殿内之人呼拉拉凑拥着皇帝全都走了。

卫珏垂道行礼,恭送皇帝。

隔不了一会儿,便有宫婢上前,请她上轿,送了她回储秀宫。

……

轿子走到了储秀宫边的小花园里,卫珏揭了轿帘子,看清前边花树下有人影闪过,便拍了拍轿门,道:“姑姑,且送到这里便罢了,前边有些花儿开了,我想顺路摘几朵回去。”

送她回来的宫婢见只有几步路便到了,离她的住处不远,便笑道:“卫小主便走好了。”

那宫婢便使人停了轿子,让卫珏下轿。

卫珏见轿子回去,不见了踪影,才慢慢往那花树边走了去,走到近旁,严华章便从树边闪了出来,道:“怎么样?”

卫珏摇了摇头,“幸好你送的消息及时,让我们早做了安排,如若不然,这一次,便过不去了。”

严华章道:“幸好皇帝没有将那名单上的人全都除掉,尚留了一些,我也是得你得醒,常常注意着那几个人,才得了这消息,知道竟有人去纳兰府调查,将你以往绣的帕子拿出来做文章,这才通知了你……”

卫珏道:“那名单上的人太多了,皇帝不可能一下子全都清理干净,免得引起怀疑,他只可能一步步地除了去,现如今的朝局,那人已掌握大半朝廷,而且,他的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如若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怎么能打草惊蛇?”

严华章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道:“你倒是很懂得皇上的心思?”

卫珏哼了一声,“无论是谁,身处那个位置,都会这样做的。”

严华章低声嘀咕,“那可不一定……”

卫珏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这般说来,皇帝暗地里已经开始清理那些人了,只是温水煮青蛙一般的,让人无知无觉?”严华章道,“只是这期间,瓜尔佳氏依旧有人可用,你可得小心一些。”

卫珏皱了皱眉,道:“这一次,他们利用帕子来陷害于我,这便代表着,在寿安宫内,他们的势力依旧强盛,可以操纵着太后来做此事。”

严华章点了点头,“没错,在太皇太后那边,他们没办法插手进去,便打上了太后的主意,幸好你知道了帕子之事,便连着几夜绣了十几方帕子出来,又使人做旧了,送到宫外去,只是,我倒有些不明白,那绣坊的人,会照着咱们的吩咐作事?”

卫珏脸上现了些微笑出来,“那绣坊么,还有些我的旧相识在里边,欠了我一些人情,恰巧能帮我这个忙。”

严华章叹道:“卫珏,我越发看不明白你了,明明是孤身一人,但却有那么多人帮着。”

卫珏道:“如若不是这样,阿玛入狱,卫家大厦已倾,我便不能再站在这里和你谈天说地。”

严华章道:“这次之事,倒真是万幸之中的大幸,如若不然,让太后拿着这方帕子作文章,不但会让你身败名裂,而且会损及纳兰大人的名声……”他抬起头来望定了她,“你是绝对不会让这般的情形出现的,是么?

卫珏垂了头去,道:“无论纳兰府其它人以前怎么对我,但纳兰容若对我,却是好的,只是他也无可奈何罢了。”

第二百零四章 风雨

严华章便轻声道:“你总是记得别人的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不错,她记得的,总是别人的好,那人对她一分的好,她便要还他两分,对他是这样,对秋儿也是这样,他们之间,原本是陌生人而已,可就是为了他们对她的好,在秋儿死后,别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情况之下,她依旧想着,怎么样替她报仇,替他偿还心愿。

她用贪财刻薄的面目掩盖着自己真正的内心,让她心底的柔软在外边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壳,抵挡着外边的风雨与暗箭。

纳兰府的人在她送进宫为奴时,袖手旁观,甚至拿她的亲人来要胁于她,可她记得的,却只有纳兰容若的好,忘却了他的软弱与背叛。

在旁人看来,她是张牙舞爪的,可严华章却知道,她有一颗多么宽恕柔软的心,只要那人有一分的好,她便会给她二分的机会,对红锦,她也是这样,她虽做好了万全的防范,但只要红锦后边放手了,她便会也放手,不是卫珏害了红锦,是红锦的死不悔改害了她。

卫珏,对任何人都做不来赶尽杀绝,既使是对不停地想要置她于死地的瓜尔佳凌月。

她会算计得极为清楚,做好万全的防范,因她深深懂得人身上的善恶,只是一念之间。

他甚至不明白,为何她小小年纪,便已如年长僧人,看透了一切。

“华章,那些人既是没有被惊动,定会互相联络,你且帮我……”卫珏眼底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忧郁。

她这般的情形,是严华章从来没有见过的,在他看来,无论什么时侯,处于何种的境地,她仿佛都淡定自若,拥有扭转乾坤的力量。

可这一次不同,他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前所未有的忧急。

“出了什么事?”

她纤瘦的肩膀在微风之中仿佛在略略发抖,“小鼎,不见了。”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有关小鼎之事,可他隐隐知道,她有个亲人还在这世上,她偶尔眼底里会露出温柔之极的神色来,象是在思念着某个人。

这无关乎情意,却关乎亲情。

他没有问她小鼎是什么人,却伸出手去,想要揽住她的肩膀,可临到头了,却只能缩了回去,他哪有资格这般的做?

“他怎么不见的?”严华章道。

“他说要来找我,便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是不是被人劫持了?”卫珏双手抱住肩膀,似是极冷。

“别担心,他是你的亲人,定和你一样的聪慧,一般人害不了他的。”严华章道。

他还是没有问,小鼎是她的什么人,但心底边隐隐猜了出来,他对她而言,定是极为重要,是她可以舍命来保护的人吧?

“他是我的弟弟……”卫珏轻声地道,“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还有一个弟弟,是么?阿玛入狱那年,他才出世,为了避免和我们一样的处境,一出世,便将他送了别人抚养,连名字都改了,他姓李,名叫李鼎,我们后来被纳兰府收养,他便成了纳兰府管家的孩子,成了一个下人,入了汉籍,再也不能入旗籍了,但既使这样,能平平安安地活着,不也好……”说到后面,卫珏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我只期望他能平安,不要落得阿玛般的下场,不要象阿玛那样,在生当中最美好的时间,都是在牢狱之中呆着。”

严华章看着她的面容,此时的她,脸上才现出了少有的软弱来,让他只觉心痛,她削瘦的肩膀,承受多大的压力?

“他既是你的弟弟,想必是聪慧无比的,也有胆量,再者,有纳兰大人照看着,他定是文治武功,都学得极好……”严华章道。

自知道李鼎消失了的消息之后,卫珏便一直地忍着,尽量不去想他,在严华章面前,终于忍不住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华章,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了下去。”

严华章默默地望着她,这是她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来,以往,身处怎么样的处境,她都不会这般的绝望,他忽然间有一丝妒忌,李鼎,是个多么幸运的孩子,能得她如此的守护。

“你且放心,我现如今也算得上一个小小的总管了,有些消息,还是能打听得到的。”

卫珏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华章,一切便拜托你了。”

严华章点了点头,“你且放心。”

听了他这句话,卫珏心底略定了一些,抬起头来,眼眸微微颤动,“幸好有你,华章。”

我何尝不是幸好有你?严华章在心底默默地道,如果没有你,我定会落得和秋儿一般的下场。

“你且先回去吧,我去布置一下,使些银钱,看能不能探听到什么消息。”严华章从袖子里拿出一方帕子,递到她的面前,“别担心,只要有下落,我定能查得出来。”

卫珏接过了他手里的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

她转过身去,往长廊尽头走,那般纤弱瘦削的身子,仿佛被风一吹,便要乘风而去,他在心底暗暗发誓,既使倾尽了全力,他也不会让她伤心。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后边,他才慢慢地离去。

……

瓜尔佳启月将脸上的脂粉擦尽,看着妆镜里自己那吹弹可破的肌肤,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般的遮掩着,要遮掩到什么时候。”

紫初拧干净了上好的丝帕,把那丝帕递给瓜尔佳启月,道:“不会多长的时间了,小主,咱们一步一步地来,每日里少一些脂粉,便不会让人觉得突勿,只会让人以为,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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