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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花嫁-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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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对不起。”

  龙虎山小剧场

  开成四年,正月初一,江南西道,鹰潭龙虎山。
  张鹤卿照例一大清早便苏醒过来,一推开窗子就能感到冷风呼啸的吹进室内。山上风大,刮着木质的窗帷咔喳作响。
  张鹤卿哈口气挫了挫双手,虽然目不能视,但是从呼吸到的空气里,也能感到一种令人安心的清新与平静。
  想必这几日的雪景不错吧——这么想着,他收拾好床铺,开始着装。
  几天前他刚刚夺得了经术辩会的魁首,所以天师府的长老们决定在正月初一这日,举行他的授箓仪式。
  张鹤卿自幼时发蒙学道起,被授予的法箓已不可枚举,而今日他终于可以接受《上清箓》的传授,这也意味着他已经登上了最高的品级,一旦修习结束,就可以获得无上三洞法师的称号,功行圆满。
  “鹤卿!呦,你已经起来了……”
  一个同样属于年轻男子的声线随着推门声响了起来,张鹤卿微微笑了下,还礼道:“我一直是这个时辰起的啊。”
  “今天日子特殊,我怕你昨晚上兴奋的一宿没睡着,今天爬不起来嘛。”李月潭一贯的大大咧咧,他是张鹤卿的同门师兄,而且就住在隔壁的寮房。
  张鹤卿对他的玩笑早已见怪不怪,也不答腔,只是低头整理身上的法服。平日里他习惯了一身简单的常服,偶尔穿这种里三层外三层的礼服,很费了一番手脚。
  “啧啧”,李月潭不知所谓的感叹两声,干脆上前帮他收拾衣褶,“平时见惯了师弟一身素服,今天穿的这般花红柳绿,远看还真像一朵娇花。”
  “师兄……”张鹤卿无奈苦笑,抬起了那双紧闭的眉目,“颜色、质地、款式诸多外在,在我眼里也就是一件衣服而已。”
  “是是是,你是不是也要告诉我,上清箓在你眼里也就是几本破书而已?”李月潭讪讪嘀咕道:“你还真是走狗屎运,这个年纪就能参悟上清法,不愧是张家的子弟。”
  张鹤卿的身形一顿,忽然就退开一步严肃道:“师兄言辞有些过了,我的修业与我的姓氏有什么关系?”
  “哎呀哎呀,我玩笑罢了。”李月潭见着苗头不好,立马打住。他这师弟虽然甚少生气,但是心性太直,拗起来也是够呛。
  “对了,传闻上头有意把四星给你,是不是真的?”趁着帮张鹤卿系披风的时候,李月潭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问道。
  “这我不是很清楚……”张鹤卿略一沉思,“师傅未对我明言。”
  什么都等到明言了,还如何占据先机?李月潭始终弄不明白,他这师弟在修行参悟上满会未雨筹谋的,为何在凡俗的一些常识性问题上迟钝至此?
  带着这样的慨叹,他拍了拍张鹤卿的肩膀,“行行,万一真落在你手里,别忘了给师兄开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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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清正一宫内宽阔泰然,却不显一丝压人。描绘着灵芝、仙鹤、八卦等等彩纹的大殿内,香烟缭绕,黄钟大吕低沉徘徊。因这天还是天腊之辰和元始天尊的神诞日,所以聚集于殿内的道者都是庄重非常。
  张鹤卿一身赤红色氅衣,绣着美妙绝伦的云龙飞鹤。他左手持香,对着神位恭敬的下跪行礼,他的授业老师则站在神位右侧,等于一同接受了这一礼。
  接下来他还需呈上一枚玉环作为贽礼,师尊则将授予他上清法的全部经书,之后那枚玉环会被一剖为二,其中一半送还他常年佩戴,以为警醒——有生之年,必当恪守戒律,依盟崇约。
  “这就是修习之路上最后的未知了吗?”
  接过经书的那一霎那,张鹤卿的心里回荡起这样的疑问,一种求知的满足感和无法确定答案的迷茫同时袭上了他的心头。而等他终于解开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时,却已是几年之后的事了。
  行完授箓仪式,张鹤卿被独自留了下来,一个年轻些的道士将他领到了大殿更里面的紫薇阁。
  “师君?”感受到等待他的那人气息后,张鹤卿微微有些吃惊。因为这人正是现任的嗣汉天师张颐,也是天下所有符箓道派的领袖。
  “鹤卿啊,过来这里……”张颐年过半白,却是鹤发童颜。他和蔼的向张鹤卿招了招手,说话的口吻也如清风抚面。毕竟是自家小辈中的佼佼者,他这个做叔公的也很欣慰。
  不过张鹤卿倒是恪守礼仪,仅是稍微靠近了几步恭敬问道:“不知师君传唤弟子,有何事吩咐?”
  “并没有什么吩咐,只是方才你的师傅授予了你上清法卷,而我作为你的长辈,也要送你一件礼物,所以传你来自己挑选一下。”
  “……这是……”当两只手碰触到两个盒子的时候,张鹤卿不禁眉头一蹙,抬头讶异道:“师君要赐弟子四星?”
  他那不敢轻信的表情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看的张颐也是暗然失笑。有关选这个侄孙为四星继承人的传闻,早已人尽皆知,他本人倒像是全无思想准备的样子。也不知是该赞一句心无杂念,还是该叹一声孤陋寡闻。
  “正是”张颐笑着捋了捋胡须,“这是诸位长老一致决定的,你可以从罗睺与紫气中选择一件中意的来修行。”
  张鹤卿闻言复又低下了头,带着一丝激动,更仔细的感受着从两件古物上传来的不同气息,最终做出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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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紫气啊……”李月潭带着三分垂涎之色,由衷感叹一了声,而被他捧在双手中的,则是一根碧玉通透的长萧,珠圆玉润,散发着一片内敛的辉茫。
  小心的将之放回木盒中后,他又不由追问一句:“你为什么要选这个?”
  “因为它的气息很宁静。”张鹤卿简单扼要。
  罗睺剑是封有蚀神的恶器,虽然锋芒摄人,却是嗜杀暴敛。而紫气萧却是吉器,吸收日月光华,可以安魂镇心。这种清平之气很合张鹤卿的心意,他当时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选择了这只萧。
  李月潭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又打量了一番古萧,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不过师弟……我好像从来没听你演奏过什么乐器呢?”
  “虽然未曾精修,但也略知一些乐理。”张鹤卿拿起紫气对在嘴边,尝试着发出了几个音。
  “那好那好!就请为师兄我先吹一曲,让我也感受一下四星的神力吧。”李月潭鼓起掌来,就差像看戏的票友一般吹口哨了。而另一个好奇声音也随着他的起哄一起,从院外窜入屋内。
  “谁谁谁!谁要吹紫气啦?”
  一个不满十岁的小道童奔进房里,眼中一片机灵伶俐,咧嘴笑着露出两排贝齿,在微黑肤色的映衬下,显得极白。
  李月潭见着来人,很热情的招呼,一手指着张鹤卿道:“昭玄来的正好,来听听你堂兄吹箫。”
  张昭玄一听果然来劲,几步蹦到张鹤卿面前,看着他的紫气还不住感叹,“唉,爷爷又送出一个。计都自从被那入仕的李淳风得了去,就一直被大内保存,月孛在瑶峰道院的魏姑姑手里,如今紫气又被大堂兄你得到,就只剩一个罗睺了,也不知道在我长大前,会不会有还人捷足先登。”
  他一番言语,志向倒是不小,惹得李月潭哈哈直笑,拍着小家伙的脑袋道:“昭玄既有如此野心,那就放出话去,看看谁敢跟你这未来的天师抢罗睺,若有人还不识相,再让你堂兄出马摆平!”
  “莫要信口胡说,小心教坏了他。”张鹤卿听到后来忍不住摇头。张昭玄是张颐的长子长孙,因为身份特殊,再加上聪明伶俐,很是讨人欢喜,可是即使多么聪慧有天赋的孩子,总在顺境赞美之中,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一边轻斥师兄的口无遮拦,他一边就将萧口抵在唇下,按着自己的理解吹奏起来。
  伴随着乐声响起,张鹤卿觉得心中犹如一湖波澜不惊的湖水,瞬间平静下来,放松、清静、无为……世间万般景物都如轻烟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只有干净的萧声在虚无中飘曵。
  “大堂兄,你的萧怎么……唔……”演奏未到中段,张昭玄忽然插话进来,而他还没讲完,却猛的又被李月潭一把捂住了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喷气声。
  “萧声怎么了吗?”张鹤卿被打断状态,不得不停了下来。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的萧声这么好!”李月潭笑的有些僵硬,却又小心翼翼咨询道:“师弟,你以前吹过萧吗?”
  “没有,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哈哈,你继续,继续。”
  就这样,为了参悟神器的使用心得,也很享受那种吹奏中的安宁,张鹤卿忽然对音乐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求知欲。除了修习上清法的时间外,每每朝日初升或日薄西山之时,他都会站在寮房之前,即兴吹上一曲。
  直到有一天,李月潭凑上来同他讲话……
  “师弟啊,你知道龙泉观的隐寰道长吗?”
  张鹤卿此时正在吹箫,不知师兄问起这个是什么意思,只是摇了摇头,“仅是耳熟,但尚未深交。”
  “……嗯,是这样的……”李月潭想了想措辞,“这位道长在咱们龙虎山上,一向是以乐理演奏而出名的。”
  张鹤卿表示了一下赞叹,然后愣愣问道:“那么师兄提起隐寰道长是为了……?”
  “我是想说你有时间的话,向他讨教讨教如何?”李月潭苦口婆心,“你看,既然你日后决定随时要用紫气,那就不能满足与一般的音乐水准啊!咱们不仅要在道术上精益求精,在音乐上也精益求精岂不更好?”
  “确实有理……”张鹤卿沉默一会,终是点头认可。然后他便被李月潭这个师兄以少有的热情介绍给了隐寰,接着马不停蹄的开始专业的管乐训练。
  四个月后……
  春光毕露的小院里,围着石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演奏好手隐寰,还有一个则是李月潭。
  虽是阳光温暖,但这两人周围,总似围绕着一股令人心寒的凉意。
  “那么……道长的意见是……”李月潭问的有气无力,毫无他平时嘻嘻哈哈的劲头。
  隐寰的面色更加憔悴,只得摇首感慨道:“难得一见……真是难得一见,老道我研习乐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鹤卿这样的学生……”
  “那么您还有什么办法没有?”李月潭几乎一脸死气。
  隐寰还是摇了摇头,“没办法,我看还是禀报师君吧。”
  于是,沉浸在紫气的平和音色中,并且接受了四个月音乐熏陶的张鹤卿,又一次被单独传唤到了上清宫紫薇阁中。
  “鹤卿啊,最近的修行怎么样?”张颐的声音一贯不急不缓,处处透着大家风范。
  张鹤卿垂首回道:“有劳师君挂念,弟子最近一切都好。”
  “听说你最近常去隐寰道长那问询音乐之道是吧?”
  张鹤卿微微一愣,没想到天师竟还如此关心他的小事,不禁更加感动道:“确有此事,弟子想在紫气的使用上更上一层楼,弟子过去对乐曲并未钻研过,所以才向隐寰道长请教,而道长确实也教授我良多。”
  “是吗,如此甚好……”张颐干笑两声,却接着沉默下来。
  这样的安静一直延续了有一段时间,就在张鹤卿忍不住想问还有其它什么事的时候,张颐再次开口,说的话题却有些跳跃性。
  “鹤卿啊,你……觉得罗睺怎么样?”
  什么叫罗睺怎么样?张鹤卿有些不解,“罗睺是四星之一,自然非常重要。”
  “确实……”张颐一顿,又是许久没声,然后才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由你使用罗睺可好?”
  张鹤卿这一次愣了更长的时间。这个问题问的太诡异也太忽然,饶是他一向心思沉稳,也被问的有些不知所措。
  “弟子……弟子倒无所谓,只是……”只是天师既然都让他选了紫气,为何现在又忽然要换成罗睺?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张颐并未让他说完,“不过通过这四个月的观察下来,我们发现紫气可能并不适合你。当然了,你的修为是足够运用四星的,但你也知道,四星各自有着各自的特征,故而使用效果也因人而异,所以以你的修为来说,还是罗睺更加适合。”
  张颐这番话虚虚实实,模模糊糊。张鹤卿既不知道长辈们是怎么观察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以何种标准判断的。可是他从未用过罗睺,何以就说罗睺更适合他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作为一向尊敬师长的张同学,他还是接受了张颐的这一建议,递交紫气,领回了罗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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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呦!这就是罗睺啊!”虽然这三尺青锋周身都散发出明显的杀气,还是没减少李月潭对其大加赞叹的热情。
  张鹤卿则有些失落,尽管他一向服从组织决定,也自认心无执着妄念,可是紫气那给他心神宁静的乐色多多少少让他生出了一丝留恋。今后,却是很难再听到了吧。
  “唉……”想到这里,他极少见的叹了口气。
  察觉到师弟心中的那份遗憾和不舍,李月潭只能假装不曾体会。没办法,他也不是存心想让师弟失去那点兴趣,可他这兴趣的杀伤力实在太大。每天清晨和黄昏,方圆几里都能听到那随风而来的萧声,他相信想发疯的不止他一个人。
  就连隐寰也束手无策,对着张鹤卿这百年难得一见的音痴,他已经想不出任何**的办法了。
  为了不让紫气安抚人心的英名毁在他的手上,大家不得不变着法的用罗睺换回了他手中的紫气。至少罗睺到他手里,没准还能收敛些煞气,而紫气到他手里,却不折不扣的成了个杀人与无形之中的凶器了。

  乾坤斜扶道灭佛(1)

  “这完全是断章取义……”张鹤卿皱着眉头将一份奏折放在案几上,“说什么不守君臣之仪,贪赃枉法、蛮夷之教,没有一个能站的住脚。”
  “当然有些只是借口,但已经足够了。”赵归真悠闲的押了一口茶,并未把张鹤卿的反对放在心上。
  张鹤卿的眉头皱的更紧,有些不可理解的质疑道:“佛门自汉时就已传入中原,在我朝也一度繁荣昌盛,佛法教义早已深入人心,师兄你这份奏折递上去,岂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这就不劳师弟操心了。”赵归真放下茶盏,漫不经心的又将奏章翻阅了一遍。这份诟病佛门的奏章是他让人弄出来的,虽然参杂了不少上纲上线的东西,但他自信有些内容肯定能切中皇帝的痛脚。
  “你以为这些执掌权利的人,真的关心佛与道究竟孰优孰劣?”他抬眉扫了张鹤卿一眼,笑中带出一丝嘲讽,“他们有的贪图寺庙的财产,有的窥伺佛教背后的权势,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各自都有着各自龌龊的心理。”
  “那赵师兄又是为了什么!”张鹤卿直视赵归真,一向平和的脸上竟也显出一丝凛冽,“师兄明知如此却还故意诬陷佛门,究竟又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呵!”被当面指责,赵归真竟然没有生气,他只是轻笑一声,转脸面向窗外,悠悠说道:“我只想完成道门千古以来的一场盛事……”
  “炼师大人,贤妃娘娘有请,说是圣上已在倾颜殿内等待大人。”
  就在张鹤卿还欲一探究竟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一个小道模样的影子立于殿外,也不进来,只是躬着身子禀报。
  “知道了”,赵归真手一挥让那小道先行退下,然后才伸手将那本奏章揣入袖中。
  “张师弟,别忘了你与我的约定。”临走之际,他冷然的看了张鹤卿一眼,“我不靠鬼神之力,然你也必须助我一臂之力。”
  “……师兄想让我做什么?”说到这里,张鹤卿心中不禁发苦。当时为了救助杜尚秋而随机应变有此一约,可依他的为人,也无法言而无信。
  “放心,我不喜欢强人所难……”赵归真好似看穿了他的犹豫,嘴角扯出一抹嘲笑, “我不指望师弟现在就能理解,那就请你静观其变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说完,他径自推门而出。室外的天色正是白昼艳阳,连带着他的身影也被镀上了一层金光,可看在张鹤卿的眼里,只觉得师兄像是走在一条充满了泥沼毒瘴的迷雾中,就连耀眼的夏日光芒,也挡不住他心中生起的寒意。
  *****************************************************
  与张鹤卿隔着好几道宫门的春霄,此刻心里也冰凉的很。
  在难得的一个踏实觉之后,她清晨醒来所看见的第一个景象,就是杜尚秋一动不动的坐在她的床边,双眼毫无目的的看着对面的墙壁。还在他昨晚的那个位置,还保持着他昨晚的那个姿势,显然一晚上都不曾动弹过。
  春霄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一夜好梦,甚至她现在还能回味起那残留的幸福感觉,可惜苏醒之后再看过来,却终归是一场空。
  “尚秋,早晨了啊……”她仪式性的问候一声,拉着杜尚秋出屋来到了廊下坐着。虽然知道这样子于事无补,不过看着他安静的坐在阳光下面,就会觉得这个人也变的温暖了一点,令她稍许心安。
  接着她又依附回了郑素儿的身体,将房里收拾一番后,和杜尚秋并排坐在了一块。
  “干娘早!”
  东厢里的两个孩子也都是早睡早起的苗子。七郎一看见春霄便撒丫子奔了过去,对着毫无反应的杜尚秋照样打了个招呼。
  打着哈欠的绝儿跟在他后面,看见七郎冲着空白的地方说话,不禁鼓着腮帮子艳羡道:“就我看不见,太可惜了!”
  看不见也好啊……活着才是真的好。
  春霄摇头苦笑,没有心情跟小孩子打趣,只是看到绝儿倒让她想起了其它问题。
  “绝儿,张道长呢?有没有什么消息?” 自张鹤卿入宫已经三天,结果至今音信全无。赵归真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所有的事情好似一瞬间全平静了下来,平静的让人害怕。
  “没有……”一提这事,绝儿蹙起他那两抹短短的小眉毛,也是一脸愁苦的坐在廊下围栏上,“完全没有师傅的消息呢。”
  春霄又叹了口气,在场没有一个能拿主意的人,才让她感到过去可以放心让别人撑起她的天空的日子,是多么的幸运和珍贵。
  如今两个孩子是不能指望的,杜尚秋也帮不上忙,纵使过去多么娇气没用,春霄也知道次唯有靠她自己努力。于是她思索了好一会,换了个问题道:“那道长有没有说过,如果他长时间没有回音,我们该怎么办?”
  绝儿仍是摇头,“师傅走的匆忙,只是草草吩咐几句,连书房都没来得及收拾。”
  “书房?”
  “是的,他总是会随身带点道经的,这次一本都没拿走。”绝儿回忆着这些细枝末节,春霄的注意力却已经转向了别处。
  她尚记得父亲的书房一直是自己幼时的禁地,因为那里有很多重要的信件,张鹤卿虽然不是达官显贵,但看起来交游也是广泛,没准就有些能透漏出蛛丝马迹的信件,至少也得让她知道赵归真那帮妖蛾子到底在忙些什么。
  “走!我们看看去!”,说着她就从栏杆上蹦了下来,匆匆向张鹤卿的寝书房走去。
  因为是临时落脚的住处,所以张鹤卿用来充当书房的这件屋子很小,就更显得里面的书籍浩瀚繁多。春霄心中一边赞叹张鹤卿的求知精神,一边手脚麻利的上翻下翻,嘴里还不忘问道:“绝儿,你知道你师傅平时都把书信之类的放哪吗?”
  “知道知道!”替张鹤卿送信也是绝儿的日常工作之一,他熟门熟路的打开一个矮柜,掏出了一叠信笺。
  乘着春霄翻阅的时候,他又搬来一个凳子,靠着书架放好后爬了上去,“还有些信件收在这个柜子里,不过都是师傅从日常的信件里挑出来自己收的,所以我猜或许更重要点。”
  春霄开了手中的几封,果然都是些做法事的请帖之流,便朝绝儿正在攀爬的那个书架看去。在塞满书籍的夹缝中确实有个不起眼的抽屉,大约一个普通成人抬手的高度,对绝儿来说则需费些周折。
  “你小心点。”看着孩子晃晃悠悠的那个劲,春霄准备上去帮忙,那抽屉不知是不是许久没开过有些卡壳,绝儿拉了几下也没有拉开。
  “没事没事,我好像没对齐……”绝儿嘀咕着,又是猛力一抽,结果伴随着咔嚓一声,抽屉被他大力拉开了,可突如其来的作用力却使得他一下子朝后仰去,眼看就是后脑勺着地的下场。
  “哎!”
  “啊!”
  “干娘!”
  三声惊呼同时响起,然后书房里发出了轰然崩塌声。
  “哎呦呦,我的腰……”春霄面朝下跪在地上,用后背抵住倾斜的书架,将两个孩子护在胸下。
  这玩意被倒下也没有松手的绝儿连着抽屉整个拉塌下来,幸亏是架子不是柜子,再加上春霄用的是具尸体,才没有被压成夹层饼。但是尽管她不会有痛感,还是本能的为自己支撑重担的小身板哀叹了一声。
  “干娘,你没事吧?”七郎被压在绝儿地下垫了底,一边扑腾着想要爬起来。
  “咳咳,没事”,春霄咳嗽几下,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发力将那架子撑起来,好让两个孩子先出去,可是就在她一抬脖子的当上,整个人却呆住了。
  因为她看见对着书架的房门口正站着一个人,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尚……尚、尚秋?”春霄完全结巴了。
  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没有神智毫无感觉吗?三天以来他不都是一动不动的吗!
  她在这边发傻,站在门口的杜尚秋也是一言不发,但他的目光却不是茫然没有焦点,而分明闪烁着各种复杂的色彩。
  两人无言对视的时间仿佛极短,又像极长,可就在春霄下意识再开口之际,杜尚秋忽然一转身又跑了。
  “等、等下啊!”春霄一急,顿时泄了力气,书架摇摇欲坠,两个孩子又是一阵咦呀哎呦的叫唤,此起彼伏。
  *************************************************
  “尚秋!尚秋……”好不容易从架子下爬出来,又满院子的找人,待到在一个角落里发现杜尚秋的时候,春霄已经气喘如牛,可她还是努力的憋住粗重的呼吸声,小心翼翼的靠近背对着她的这个人。
  “尚秋……是你吧?”一句话出口,才觉得怪异非常,可是这个身影如此真实,如此接近,她太怕打碎了这仿佛美梦般的奇迹。
  “尚秋?”
  一连问了数声,那人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动。这个情形让春霄陡然一急,再也顾不上小心,猛的一步跨过去就从后面环住了杜尚秋,可她的双手却穿透杜尚秋的身体而过,这才想起自己尚是肉身状态。
  她连忙又魂魄出体,紧紧拥住杜尚秋,同时能感到对方一直在轻微的颤抖。“你怎么了!”心急之下,春霄不禁双手用力,想把杜尚秋掰过来,“你回复神智了吗?你还记得我吧!记得吗?”
  “不,我……我……”杜尚秋僵直着脊梁,始终不肯转过头来,但他的嗓子中终于挤出了一丝声音,嘶哑的压抑着,却字字清晰,“是的……我记得,我怎么会忘了呢……”

  乾坤斜扶道灭佛(2)

  刚刚还是清晰的景象,忽然变的模糊起来,有潮湿的感觉顺着脸颊带着弧度蜿蜒下去,眼睛却还睁的大大的,好想是丢了瓶盖的水罐子。
  “为、为什么……”春霄哭的稀里哗啦,上气不接下气,“你……你真的恢复了?你真的回来了吗?你是尚秋?这一次……这一次不是在骗我?”
  明明已经看见,却停止不了一遍一遍的发问,仿佛已经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能相信自己的感觉,因为在漫漫的等待中已经不敢坚持。
  日夜盼望的一天终于降临面前,却原来是这般手足无措吗?
  “是我!我真的恢复了!”这下轮到杜尚秋慌神了,他连忙转过身来,紧紧撑住春霄的双肩。她还从来没在他面前哭的这般形象全无,仿佛马上就会浑身化成一滩水,全部流走。
  “那……那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的?为什么都不跟我说话?”
  “我……”话到嘴边,杜尚秋简直说不出口。他争过,洒脱过,随性过,却还从未这样害怕过什么。
  “我不敢……”他吞吞吐吐道,眼睛亦不敢直视春霄,“我不敢……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所以宁愿装作神智全无,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虽然一开始转化为厉鬼之时,意识确实模糊过,但被王贤妃使用邪术聚拢三魂六魄后的事,他全部记得。
  曾经说好要保护她要纵容她,可什么样的伤害也都犯下了,纵使是被封闭感情受到操控,他也无地自容。
  “你……你是笨蛋吗!” 一股怒气和幸福的感觉同时迸发,春霄原本就大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什么不敢啊?你眼睁睁的看着我担惊受怕居然还在一边装傻!”
  一边说着,她就忍不住捶打起了杜尚秋的身体,像是发泄掉快要把自己撑爆的感情,“你还有什么不敢啊?拿刀捅我!合着别人一起欺负我!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现在还来骗我!我讨厌你!讨厌!讨厌!恨死你了!”
  她的手脚一如既往的花拳绣腿,即使使出吃奶的劲对杜尚秋而言也没什么杀伤力。因此杜尚秋只是一动不动,被打到最后,干脆紧紧的把春霄搂在怀里,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当然听的出来,这丫头满嘴的谴责,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气。即使他屡次踩碎了她的心,她的反击还是只像以往使小性子撒气一般,就好像在宣告她从未变过,无论他走到了哪里,她都会等着他回来的。
  明明那么娇气,却为什么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能相信他?杜尚秋已不用多问,因为他知道是她太傻,复杂的权衡她做不出来,只能一傻到底,但这同样也是他喜爱她的地方。
  心里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感动。
  “……小桃,谢谢你……谢谢……”把头低埋在春霄浓密的黑发之间,杜尚秋终是闷闷道出一句。
  谢谢你能坚持到这一刻,在我回首之时,让我还能发现你就在我身边。
  春霄身体一滞,拳脚也随之停了下来。一来被杜尚秋箍紧了双手,二来她的力气早就被这句话卸掉了大半。
  “……说……说什么谢不谢的。”
  他本是个最最油嘴滑舌的人,这回怎么忽然口拙嘴笨起来?可偏偏这乏味的一个“谢”字,又包涵了最丰富的内容,让春霄整个人都沉静下来,并费力从那怀抱中抽出双手,反手搂住杜尚秋的脖子,将身体紧紧贴在了他的身上。
  一时的惊喜激动过后,浓浓的庆幸包裹住了全身,两个人冰凉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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