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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花嫁-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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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太微天
【内容简介】
小女子正值妙龄,相思成疾,抑郁而终已经很悲惨了,为什么老天爷还不放过我?!
活着的时候无法与意中人共结良缘,死了后却莫名其妙要塞给我一个丈夫,天理何在!
这是为毛啊?为毛?
“娘子,愁眉不展,在想什么呢?”
“死鬼!离我远点!”
“嘿嘿,我俩岂不正是‘死鬼’吗?你是那倩女幽魂,我是那阴间鬼魅,正所谓天造地设,珠联璧合。”
“……”
谁啊!谁快点来让这个死鬼去转世投胎啊!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天作之和 欢喜冤家 灵异神怪
主角:郭春霄、杜尚秋 ┃ 配角: ┃ 其它:冥婚
【正文】
【上卷:阴】
序:人生一世 草木一秋
唐会昌三年,长安兴宁坊西街的一座官邸内白幔张飞,堂屋右侧的房里挂着长长的幔帐,扎着素花灵帏。一副灵柩搁空摆放在矮凳上,头上是个斗大的“奠”字。
时值深夜,守灵的亲属和几个仆人都不可抑制的陷入了昏昏沉沉的境地,仅有轮班的几个小厮,还巴巴的望着棺椁前的长明灯发呆。
郭春霄就是在这时醒的。
她仿佛是从一个深深的睡梦中被吵醒,等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两个分穿黑色与白色衣服的怪人时,心中咯噔一下,反应了过来——对哦,我已经死了。
她身后的棺椁里躺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虽然肤色青白,但可以想象活着的时候必定也是粉妆玉琢,灼烁芳香。
因为她死的时候是这般年纪,所以春霄的魂魄也保持着一个少女的样子。大概看她十分娇小可人,黑白无常对她还算比较客气,只把锁链轻轻的挂在她的身上,也不生托硬拽,在前领路道:“姑娘,随我们上路吧。”
春霄目光扫过几位亲人,最后再看了眼自己在阳世中的皮囊,微弱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心中奢望既然生不可得,惟愿来生再盼吧。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由阳至阴这条路遥远的仿佛没有尽头,春霄只看见形形色色的人在各自无常的带领下;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人说说笑笑,有人哭天喊地,还有人跟她一样,默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牛头马面也好,判官功曹也好,就连面见了阎罗大王,春霄也没有心情打量。对她来说,这辈子就算是结束了,除了静静的等待着投胎转世外,她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可是投胎转世也是需要时间的,不知是亡魂太多,还是手续太复杂,阴曹地府仿佛十分忙碌的样子,他们这些排队等着重入轮回的人便被安排到了三涂河边的黄泉之地,等待着那命运性的一天。
春霄生前家庭富贵,为她烧了许多纸糊的财宝,这些都转化为了她在黄泉的衣食住行,就比如她现今住着的这个深宅大院,想必也出自阳间某个能工巧匠之手。
只是春霄依然整天垂头丧气,她已是亡魂,也不是非得吃饭睡觉,所以大多数时间就是坐在闺房里,看着院外的彼岸花开开落落,直到有一天……
“郭春霄!郭春霄!开门,你家里人来找你了!”
院门被拍的乓乓响,春霄听到前一句时还毫无反应,听到后一句时却猛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家里人?家里人怎么会到这里来?!
谁?是谁?!爹?娘?姐姐?还是……他?
她惊惶失措的朝院门跑去,一路上险些被自己的裙边绊倒,其行动之剧烈,实在不像那个整日枯坐的忧郁女子。
门哗的一声被大力拉开,春霄及不可待的往门外看去,牛头马面分列在两边,中间则站着个陌生青年。
“……你们找谁?”没看到认识的人,春霄也不知该是失望还是高兴,一头雾水的问了一句。
“你是郭春霄?阳寿十七,卒于会昌三年辛卯月,长安人士,家住兴宁坊郭府?”牛头问道。
“……正是。”
“那就是了,这是你夫君,他来找你了。”
……夫君……夫君……
“啊?!”春霄呆滞了半晌,终于发出了她来到黄泉之后第一个石破天惊的尖叫。
“娘子,终于见到你了,幸会。” 那个陌生青年笑着同她打招呼,一脸灿烂,跟这个阴曹地府的气氛完全不对盘。
“你们……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春霄手指哆嗦的指着那名男子,“我不认识他,我死时可是清清白白的未嫁之身,我哪来的夫君!”
“可是姻缘薄上确实有这么一笔啊……”马面拿出一个本子,开始翻阅。
陌生男子则上前两步,面对春霄说:“你我生前确实素不相识,两家人是在我们死后替我们完婚的。”
“是是是,这上面也是这么写的。”没等春霄回过味来,马面似乎是找到了什么,凑上去指着簿子上的一页对她说道:“你看看,你俩可不就是夫妻嘛。”
春霄只觉得一阵阵晕眩,待她细看簿子上的蝇头小楷,果见其上写着几行字迹——
长安上柱国、左神策军大将军杜氏次子,会昌三年辛卯月卒,无定娶,聘谏议大夫郭氏亡女为妻,迁墓以同穴而葬,封正五品诰命夫人。
轰隆隆!晴天霹雳!
黄泉路地府鸳鸯(1)
“娘子!娘子!”一声抑扬顿挫的高呼传来,将满室的沉沉死气吹了个烟消云散,也让春霄忍不住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说了多少次啦!不许叫我娘子!”春霄柳眉倒竖的喝道。此时的她,可以说与几天之前还坐在闺房里发呆的怨妇形象判若两人,而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才是我们郭大小姐的真实面目。
进入阴间以来,她一度因为意志消沉而忘了端起自己的架势,这几天——拜某个乐天的少根经所赐,让她又燃起了徐徐生气。
“杜公子!男女授受不清,请谨言慎行!”
“那叫你什么?”杜尚秋被当头泼了盆冷水,却不见丝毫颓色,恬着副笑脸追问道:“叫你春霄?”
“不对!你得称呼我‘郭小姐’!”春霄怒目圆睁,见杜尚秋往前走,她就毅然决然的往后退。
“好好好,怎样都无所谓,但是你大可不必公子、公子的喊我,我倒是完全不介意你叫我尚秋的。”
“不,礼义不可不存,我必须称呼你为杜公子。”
“好吧好吧,你爱怎么喊就怎么喊。”杜尚秋挥挥衣袖,很豁达的样子。随后他忽然又想起了被春霄打断的话题,兴奋的说道:“对了,娘子,你快看看!看看!”
“……”春霄白眼一翻,感情这家伙当她刚才的话都是在放屁?
“有什么好看的?”她抽空瞟了杜尚秋一眼: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两个耳朵、一个嘴巴。五官的总体搭配确实不错,就是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在这阴间看着让人心烦。
“哎!看我的脚啊!”杜尚秋见春霄完全没有用心观察,不禁自己揭示谜底。
脚?春霄顺着杜尚秋往下看,只见他的下身衣摆晃晃悠悠悬浮在空中,竟赫然是踏空而行。
“怎么样?我刚跟街对面的秦大爷学的,很神吧。哎呀,作为鬼魅要是不会飘着走,岂不遗憾?”
杜尚秋说的津津有味,摇头晃脑,完全没注意到春霄的脸色变的越来越黑,最后“哇”的一声掉转头去:“人家妙龄早逝,伤心都来不及,你却开口闭口‘鬼鬼鬼’的,还特意搞出这副鬼样子给我看,你太恶毒啦!”
春霄这劈头盖脸的指责骂的杜尚秋措手不及,他没想通自己的热心表演怎么就成了蛇蝎心肠了,可看到春霄一抖一抖的肩膀,还是连忙落下地来,搂着她的肩安慰道:“不哭不哭,你没死,你还活着,你还是京中人人夸赞的那位郭家二小姐。”
“哇!”春霄本来是假哭,这回真的滚下泪珠来,“哪壶不开你提哪壶,你安的究竟是什么心!”说罢把杜尚秋推搡出去,反身就把房门关的死紧。
“娘子!娘子!我有口无心,你别生气啦,你要我怎么做才原谅我啊?”
“你给我滚回你的院里去,没我的吩咐不许来找我!”
对于人生末路上忽然多出来的这么个男人,春霄是万万也没有想到。
她后来才知道,家里之所以给自己订下了这门阴亲,仅仅是因为她与杜尚秋很凑巧——不!是很不巧的死在了同一天里!
都是高门府第,这种消息也很灵通,于是两家一合计:男未娶,女未嫁,八字也和,正好正好,凑成一对。
春霄也知道,这是她爹娘心疼自己,但是……但是……也不该如此草率的把自己的终生大事就这么决定了吧!女儿活着的时候你们可能担心女儿无人依靠,可现如今女儿已经死了,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在那看着呢,你们还怕女儿走歪道不成?
再说了,你们真的认为那个人适合我吗?对方的品行、相貌、德才你们认真的考量过吗?……不过,好像也没法考量就是。
总之,唉……春霄长吁短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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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娘子!来吃点东西吧。”
心中所想的清静根本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杜尚秋打破了。关于自己不许他踏进院落来的禁令,他公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春霄就纳了闷了,这人真是功勋世家的公子吗?怎么这么像泼皮无赖!
“不许叫我娘子!”重申第五百六十四遍后,春霄看见了杜尚秋端进来的东西,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哎,这是京里有名的水晶煎饺啊,娘子你没吃过?”杜尚秋顺势递上一副筷子。
“我是问你从哪弄来的?”京城的名典小吃她大小姐怎么会不知道,可难道饺子也有三魂七魄,能入黄泉?
“说来也巧,街头那个糕点铺居然是喜福乐过去的一个厨子开的,我昨天上街溜达时才发现的,他家的水晶煎饺可正宗了!”
“什么?厨子……那厨子死了后来阴间还要开店?”
“娘子,不是你说的嘛,咱们不能当自己是死了。”杜尚秋主动夹起一个饺子搁到春霄面前的小碟里,自己则已经吞了一个下肚,腮帮子一边鼓动一边说道:“我想了想,娘子说的很有道理,如今虽是在阴曹地府,可我们毕竟还没有转世投胎,都还有着生前的记忆。虽说已经不用吃喝了,但也不应该虚度光阴,眼下是老天爷留给我们的最后一点时间,应当开开心心的接着过才是。”
看着杜尚秋吃的津津有味,春霄不知怎的,心里也痒痒的难受。可她并不是馋那饺子,而是杜尚秋的言论,像一条溪流,流过她龟裂的心房。
突然之间,暖暖的。
意识到自己居然被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打动到了,春霄不快的撇撇嘴,用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播弄着饺子道:“我生前不喜欢吃这油腻玩意儿,我想吃雪粉斋的红豆糕。”
“哎,那好啊!走走走,我们出门逛逛去,雪粉斋百年老字号,总能碰到个把个死鬼师傅吧。”杜尚秋三下五除二的把煎饺吃完,不由分说的就拉着春霄就往外走。
“喂喂!松手啊!死鬼!”春霄挣脱不了,气的直跳脚。
这什么人啊!自己只是要浇浇他的冷水,他怎么还这么大劲头?死后尚且如此,那他活着时岂不是整日的翻江倒海?
大街上,远比春霄想象中的要热闹的多。
她身体死了,心也跟着死如止水,被鬼差领到自己院前时完全没有留意过周围的环境,这次被杜尚秋硬拖出来,刚一出院门,就被外面的车水马龙震撼到了。
虽然没有艳阳当头,没有白云碧空,可街上仍然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摆地摊的,挑货担的,开商铺的,应有尽有。纵使有着不少像春霄之前那样完全闭门不出的幽魂在,却还有很多人,看来是要在阴司也活个痛快的。
“呦,杜公子,您又出来逛啦!”
“刘伯,你好啊!”
“杜公子,几天没见了啊。”
“胡大嫂这是哪里话,我昨天还来你这喝过茶的。”
“小杜啊!这就是你媳妇吧,果然俊的很呐。”
“姥姥,谢您夸奖了。”
“杜兄!哎呀呀,不是兄弟说你,你小子死了居然都能享齐天之福。”
“何兄要是羡慕,不如也抓紧时间物色一个,还来得及。”
“……你很吃得开啊……”眼见着杜尚秋跟谁都能聊几句,跟谁都很热络,春霄酸溜溜的讥讽了一句。都不知以后是做人还是做畜生了,搞这么活泛干什么?
杜尚秋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对着嘲讽毫无反映,只是咧嘴直笑:“嘿嘿,娘子谬赞了。兵法曰‘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我这只是主动搞清形势,联络感情,也有利我们家宅安全不是。”
“呵,没想到,你还精的很……什么我们家宅!谁跟你‘我们’!”讽刺到一半,春霄忽然回过味来,又是一句怒骂。可杜尚秋一句“兵法曰”还是让她不禁问了一句:“你以前做什么的?可有官职?”
虽然对杜尚秋的存在一百二十个不痛快,但面对这躲不过也绕不过的人,春霄也是没法无视的。她亦曾想过关于他的事情,比如他有何爱好?会是什么脾气?以前做过些什么?这下就正好问出来了。
“唉……为夫不才,尚无实职,不过我家是将门之家,所以自幼研究过一些兵书,也曾在家父的手下混过。”杜尚秋虽然这么说,但神态自然开朗,显然是在谦虚。
“……那你又是如何亡故的?”春霄下意识的问道。
杜尚秋略有一顿,很快又恢复平常笑脸,更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来挺丢脸,是一日骑马打猎,没留神摔了下来,也实在是我太倒霉,正好伤了要害,结果就……呵呵,那个了……”
“哦~”春霄脱了个长腔,“确实够丢脸。”
将门虎子坠马而亡,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她这么想着,不免有些小人般的高兴。杜尚秋见她面色愉悦,也就回问了一句:“那娘子你又是因何亡故的?”
春霄不听则以,一听顿时柳眉倒竖,“你打听这个干吗!”
“没什么啊,我都实话实说了,娘子不该礼尚往来吗?”杜尚秋回答的甚是无辜。
想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礼,春霄固然很讨厌旧事重提,但她响当当大户人家的小姐,却也得行事有理有节。
“我是……我是抑郁而亡的。”她最终不甘心的小声嘀咕道。
“什么?抑郁?因为什么?”杜尚秋闻言凑近过来,表情很是关心。
“因为……因为我喜欢一个人,却不能与他结合……”
不知为何,对着几乎完全陌生,却又顶着她丈夫头衔的杜尚秋,自己能说出这个一直藏在心中的秘密。就连家人守在病榻前,一遍遍的追问她为何伤心时,自己都只字未露,为何却会对他说?
正是因为陌生吧……而且,顺便叫这家伙死了骚扰自己的心,大小姐我可是情感贞烈,始终如一的!
“哎呀,娘子死的甚是浪漫啊!”杜尚秋不仅没有捻酸吃醋,居然还突发奇语,“让为夫猜猜,娘子可是自小养在深闺,忽而花前月下,结识一贫寒才子,彼此眉目传情,却又碍于身份地位不能结合,故而相思而亡?”
他侃侃而谈,扯的不知是哪里来的戏段子,末了还说道:“其实娘子不必过于伤心,我虽说不上人中龙凤,也算是个东床快婿了,就让我……”
乓的一声,一个重物忽然从后面砸中他的肩膀,杜尚秋不解的回头一看,却是春霄冲自己砸了个大萝卜,她另一只手里还从路边摊上又拿了一个过来。
“娘……娘子?”他一时无语,也没了那副嬉皮笑脸,因为春霄羞愤的一张脸,此时已泪水连连。
这个死鬼莽夫懂什么?!居然如此调侃!
自己的苦,自己的痛,有口难言,有心难辩的痴缠谁能理解!不说出来,心乱如麻;说了出来,万劫不复。那可望而不可得的心情……谁能明白!
“杜尚秋,你这个大混蛋!”
春霄又冲他扔出一个萝卜,终是哭着一路往家的方向跑去了。
黄泉路地府鸳鸯(2)
“小桃,干吗呢?”
“姐……姐夫!……没没,我只是想来借几本书。”
“哦,小桃想借什么?”
“……”
“小桃?”
“姐夫……”
“嗯?”
“我……我喜欢你!”
“……呵呵,小桃,这个笑话可一点不好笑。”
“我没有说笑!”奔过去,抱着他。那是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男人,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不可自拔。风雅、才气、谦谦君子,为什么得到你的是姐姐?请你看着我啊!请看着我,我不要做你的小妹妹!
“放手!”他猛的推开自己,一贯温和的脸上却是怒不可遏,“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下贱的女人!”
“不是的!姐夫!你听我说……”春霄大叫一声翻身而起,待看清了四周景色,愣了好半晌才呼出一口气来。
唉……原来是做梦。
是啊,自己已经死啦,那个为人不齿的秘密也被自己带进了棺材里,再也不会被人知道了。幸好……幸好从使至终都没有对他讲过,否则,他该会怎样看待自己啊!
可是,庆幸的同时又无法不心痛,自己在他的眼里,就是以妹妹的身份走完了一生。以妹妹的身份被宠爱,以妹妹的身份被悼念,然后以妹妹的身份被他遗忘在生活的旧影里。他从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个女人曾如此的痴爱着他。
“……姐夫……”
“你姐夫怎么了?”忽然一个好奇的提问,接着杜尚秋的脸部大特写就凑了过来,“娘子,你做恶梦了?你姐夫欺负你?”
“啊!”春霄连声尖叫,顺手抓起床边一切能上手的东西丢过去,“滚出去!滚出去!谁让你进来啦!你怎么能擅闯女子闺房!无赖!流氓!”
“喂!娘子……别!”杜尚秋一扭身闪过一把蒲扇,接着却被一个枕头正中脑门。他一边大声讨饶,一边还注意端着手中雪粉斋的点心,以防其跌落地上。
春霄大街上那通歇斯底里的脾气发作过后,搞得杜尚秋一头雾水。他最终的推理是:春霄大家闺秀,幽默细胞有限,故而被调侃之后恼羞成怒。想要赔罪,却又被她拒之门外,所以才连着几日在她屋外徘徊,想找个机会恢复她对自己的好感度。
谁料这天一大早忽然听见她恶梦惊呼,一个好心跑进来查看情况,却又被春霄的怒斥招呼了。唉……失败,失败。
“娘子别砸啦!再砸点心就要糟蹋啦!”趁着手里点心还没掉,杜尚秋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春霄床前,献宝一般的端上盘子。“瞧瞧,我昨天跑了好几条街,果然找到了雪粉斋的铺子。”
春霄见着点心,又见着杜尚秋的脸,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几个破糕点就想让自己解气?没门!
“讨厌!讨厌!你凭什么取笑我!混蛋!混蛋!”她伸着白嫩小手一下下的锤打在杜尚秋的肩上,却不知道对习武的杜公子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痒痛的花拳绣腿。
不过虽然无关痒痛,杜尚秋却仍做出一副吃痛的样子,连声讨饶,只是跪着的下盘纹丝不动,手里还稳稳的拖着那一盘点心。
不一会挨到春霄自己都没了力气,他才笑着端起盘子:“娘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消消气吧。是为夫的错,我不该取笑娘子,娘子有自己的伤心事,我不该不懂装懂。娘子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来,吃块糕点。”
春霄喘着粗气看了看他讨好的脸,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其实想想,自己人都死了,生什么气也都枉然,只是那积年累月的酸楚无出发泄,如今撒在这便宜相公身上,倒的确让自己轻松了不少。
这么想着,她又放不下小姐架子,装作勉强的捻起一小块红豆糕,嘴里还要嘀咕着:“吃吃吃!整日子就知道拿吃的哄我,哼!”
杜尚秋也不多言,只是美美的笑。
红豆糕吃到嘴里,甜甜的。
从此以后,春霄的餐桌上就日日有了雪粉斋的点心。魂魄本没有形,吃多了不胖,不吃也不会皮包骨头,春霄便无所顾忌,索性放开了胃口。时而想想,倒是比活着时要随性了很多。
而杜尚秋就尽职尽责的充当了她的跑腿。杜家似乎没给他烧什么随身东西,唯独烧了不少元宝,他啥也没有,就是有钱。渐渐街坊四邻都知道了这杜公子是个为讨娘子欢心肯下死功夫的主儿,有了什么好玩意也就主动送到春霄府上去了。
春霄拿在手里高兴,但有时一想爹爹时常感叹的什么“由奢入俭难”,也要故作矜持的教训两句:“什么都不看的就尽往家里收,我看你生前也是个败家的东西。”
杜尚秋也不争辩,哈哈笑道:“这些玩意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娘子喜欢尽管买就是,咱们生前兢兢业业,死后再不紧着自己,岂不吃亏?就是要败,也不过败阳间一点纸钱。”
春霄哪里是想真节俭,听这理由舒心,也就继续赏玩起来。杜尚秋便也继续支着脑袋坐在她旁边,眯眯眼看春霄时喜时惊的小模样,笑的一脸满足。仿佛殷勤的花匠,看着手里的花开的艳丽,就犹如得到了世间最大的快乐。
******************************
“咦,娘子,在做什么?”这日杜尚秋进了春霄的屋子,只见她对着箍子里的一块布不停扎针,便凑上去细瞧。
大概也是他累日的殷勤终于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春霄对他总不请自来的出现在自己的闺房里已不见怪。见他那没见识的样子,轻嘲一声:“这都不知道?这是刺绣!”
“哦哦,原来这就是刺绣啊!为夫愚钝,一向只见过成品,没见过别人亲手做这个。”
春霄得意的哼哼两声,不免又像杜尚秋仔细的讲讲那绣功的复杂和辛劳,当然也不忘吹吹自己的女红本领是多么了得,引得杜尚秋啧啧称奇。
“那娘子绣的这是什么?花花绿绿很好看啊!”
“这都看不出来?”春霄没好气的撇撇嘴,“没见这是桃花嘛!”
“桃花?”杜尚秋再仔细瞅了瞅,好像忽然发现了新大陆,兴奋道:“娘子喜欢桃花?”
“……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听娘说,我出生时正是桃花迎头的时节,爹便给我取了小名叫‘小桃’,后来做绣工,便常常会绣桃花了……”
春霄说着说着,渐渐停下了手里的活。她垂首摸摸自己身下的裙子,那里也是绣着一枝枝娇艳的桃花,可不就是她娘亲手给她做的新衣。只是估计娘也没想过,女儿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竟是走上了黄泉不归路。
“小桃?”杜尚秋没有注意春霄的忧愁,倒似乎对“小桃”这个名字十分上心。“你说你的小名叫‘小桃’?”
“是啊,怎么了?”春霄莫名的抬首回望,却见杜尚秋怔怔的看着那桃花绣面发愣,似乎陷入了什么深沉的情感中。
好半晌,他才扯出一丝笑容,眼底浸满了温柔:“真的好巧,我妹妹闺名‘桃容’,跟你差不多大,也生在开桃花的日子里,我也一直叫她‘小桃’。”
“你妹妹?你有妹妹?”
“是啊,我亲妹妹……”说起家人,杜尚秋连语气都变的羽毛似的轻缓。春霄静静听着他的回忆,听他叙述童年的旧事,叙述他胞妹的天真与可爱,不知不觉,内心就生出股莫名的烦躁。
“你该不会把我当成你妹妹了吧。”她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自己也搞不清自己干吗这样问。
杜尚秋一时发愣,很快回过了神:“怎么会呢!你是你,她是她,你们完全是不一样的人。”
“哼,这还差不多!”春霄扭头继续绣花,刚刚没来由的愠怒,这回子又没来由的安心了。只是杜尚秋却陷入了沉默,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喂,你到底想说什么嘛!”春霄终于被看的受不了了,横眉怒对着身边人。
杜尚秋讪讪笑了两声,打着商量道:“娘子……那个……”
“什么!”
“我……可不可以……也叫你‘小桃’?”
“……”他的样子是春霄从没见过的认真与恳切,好像这名字连着他的身家性命。这让春霄刚才那股才熄下去的无名火,又噌的冒了上来。
“凭什么!你是我什么人?也配喊我小名!”
杜尚秋有一瞬间的闪神,可很快又“哦”了一声:“也是,连‘娘子’都听着让你生气,小名就更不能乱喊了。”
他说的很是心服口服的样子,可春霄边绣着桃花,边用余光瞟他,总觉得杜尚秋忽然就变安静了,纵使依然坐在自己旁边,却让自己没了舒心的感觉。
罢了罢了,谁不想找回人世的感觉。纵使他平日里乐不思蜀的样子,也许心里也留着一份对阳间的深深眷恋吧。
“……想喊……也不是不可以……”她静不下心来,自觉到快把桃花绣成了杂草,终于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妥协了。
杜尚秋随即眼神亮了亮:“真的?”
“哼!不就是名字嘛!我行的正坐的端,就算被你喊的亲切点,也是清清白白。”
杜尚秋却没她这不着边际的顾虑,马上开开心心的喊了声“小桃”
“……”
“小桃?”
“……”
“小桃?说句话啊。”
“哼!”
感受到他心满意足的目光,春霄只觉得又无力又无奈。
不想被过去那个总宠溺的喊她“小桃”的人,看作小妹。也不想被这个现在温柔的喊自己“小桃”的人……当作妹妹。
生前死后都跟这“妹妹”二字脱不了关系,呜呼哀哉!
深宅院邻里新迁(1)
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到了阴曹地府,道理也是一样。
郭家世代官宦,所以春霄生前不愁吃穿,死后亦然。
她家不仅为她烧了房屋,吃的穿的一切用度也都面面俱到,此外照例还烧了一对童男童女,预备去地下服侍她。不过说来也怪,这阴曹地府能把烧的死东西变成活物,却不能把烧的活东西变出来。纸扎的侍从婢女是烧了,到了阴间却没看见个人影。
后来春霄从功曹那才听说,为了保障黄泉里的人都是该来的人,没有鱼目混珠,阴司只接受宰杀祭祀的活物,不接受烧过来的纸质活物,漫说童男童女变不出来,就是给烧个纸鸡都变不出活物来。
此外,为了解决生前的贫富不均造成的黄泉居民两级分化问题,阴司还出台了一个规矩:那就是富人们烧的家私金银——一旦此人投胎转世——就收归地府所有,再一次分配给那些家里没能力厚葬的穷苦人,以显示鬼帝也是有着一颗仁爱之心的。
当然,对这些春霄全不在意,自己孤魂一个,也不存在生老病死的问题了,有没有人服侍都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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