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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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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六郎一愣。须臾,心底便是一暖。
“你这孩子……那么晚回来还带东西,外头还下着雨……下回可不许了,早些回来爹才放心。”话是这样说,眼底却很欣慰,难得孩子时刻都记得他爱吃的东西。
却不知。落银买这荷叶鸡却不是顺路,而是绕了两条街才买回来的,可她却觉得是值当的。
“我知道了,爹您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她扯着叶六郎坐下,将油纸剥下来里头还裹着一层荷叶的鸡腿儿递到他手中。
叶六郎却又让小儿取了空盘子和筷子来,将这只大鸡腿分成块,让落银一起吃。
落银先前在外头已经简单的吃过了,根本就不饿。可耐不住叶六郎的坚持,只得陪着他吃了几口儿。
房内油灯摇摇曳曳,将父女二人的背影投射到窗户上,形成了一片被放大的黑影,虽有些扭曲,但却分外温馨。
……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落银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着结果了,只希望事情都早些办好,也好早些回去。
这几日,她竖尖了耳朵,就想听到朱夫人被休弃的消息,这事儿不算小,若真的成了,定会第一时间为百姓们所知。
可整整三日过去,都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落银觉得大概是自己太心急了。毕竟才三天,那妓子有没有接触到朱乔春还未可知。
但朱乔春那好色的性子,她早就打听过了,虽然不是寻芳阁的常客,但一个月去个一两次还是有的。
再等一等吧。若是动作太急只会坏了事,一定不能让朱乔春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否则自己不仅会功亏一篑,更会害惨了手中握有他收受贿赂,和凤阳山山贼来往的证据的朱夫人。
为了不让叶六郎发觉不对,落银是也没少往茶行里跑,确实也够累的。
这一日清早,落银以茶行的掌柜有事歇业了一天,她不用过去了为理由,企图歇一天。
叶六郎自是没有怀疑,但却也没让她歇着,而是道:“来汾州这些天,还没找到机会去寺里拜一拜,今日你既无事,咱们就去一趟月华寺吧?”
这是叶六郎进了镖局之后养就的习惯,但凡到了一个地方,必得去寺庙里拜佛祈求平安。
走镖有一定的危险,古代人又是对神佛深信不疑的,故便将祈求顺利的心愿寄在了拜佛烧香上头。
落银只得应下。
月华寺是汾州最大的一座寺庙,据闻建成已有百年之久,跟城里镇上的那些龙王庙,观音庙之类的相比起来,香火还算可以。但却离他们住的客栈不近,即使赶着马车也花费了办个时辰有余。
待到了月华寺的时候,太阳正打在正头顶儿上,纵然是秋日里,大晌午的却仍旧令人觉得灼热。
叶六郎将马车停好,便带着落银进了庙中去。
几名来来往往的香客出入着。
进了正殿之中,落银随着叶六郎正正经经儿的拜了佛祖,烧了香,祈求一家安好无灾。
叶六郎今日却格外的有兴致一样,又要去摇签子,说是想算一算时运如何。而后拿了签去找解签人解说。
叶六郎一个高高大大的大老爷们儿排在一群姑娘和妇人后头等待着解签,这场面显得很有喜感。想来她们都去求姻缘或是解梦之类的。
落银见等着解签的人还不少,只怕轮到叶六郎还得等些时辰,自己站在这殿中也有些妨碍别人烧香,便跟叶六郎说了一声,去殿外等他。
院中西墙角,有着小和尚正在架着一把大扫帚扫着青石板地上的落叶,他看起来也就*岁左右,身量还没有他手里的毛竹大扫帚一半高。
光溜溜的小脑袋在阳光的照射下,冒着些细密的汗珠子,他便时不时地停下来拿袖子擦一擦汗。
然而落叶却是永远扫不干净的,他一边扫一边又有源源不断的落叶从树上随风打着旋儿飞落下来。
落叶顺着落叶往上看去,那是一棵硕大无比的糠椴树,也就是佛家所称的菩提树。
因着秋叶凋零的缘故,整个树身显得有些光秃秃的,偶尔一两只麻雀停留在上面,一有点儿动静便被惊得飞走。
猝不及防之下,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道清晰无比的声音来——“来年山上的糠椴树开花之前,我会回来。然后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若那之后我还没有回来,你便不要等我了……”
落银望着凋枯的枝叶,眸中情绪复杂莫辨。
“你撒谎!”
一道突如其来,女子的厉吼声蓦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正扫着地的小和尚也被吓得手下一抖,险些把扫帚给丢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肯定是骗我的!”女子的声音似乎带了些哭意,不管不顾地嘶喊着。
落银只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好像是……夏静秋?
小和尚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将扫帚放下,将墙角处的后门“吱呀”一声推开,朝后院张望而去。
他个子小,没挡住落银的视线,目光刚落在后院里,就见一高一矮的两个男子站在那里,从此处看去,只是两个侧影。
但可以清晰的看到,较矮小的那个男子身形在颤抖着,不知道对面那男子说了句什么,他忽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分明是……男扮女装的夏静秋啊!
落银将人认了出来,惊讶无比,原来她离家出走竟然真的跑到汾州这么大老远的地方来了!
小和尚被她这汹涌的哭声吓到,怯怯地道了句阿弥陀佛,而后提醒道:“这位施主……佛门重地,请不要大肆喧哗。”
夏静秋却哪里顾得上这些,但哭声也稍小了些,泪眼朦胧地看着对面站着的男子哽咽着道:“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爹他们逼你故意这么说的?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了,是不是!?”
男子沉顿片刻,却是摇了头。
“你摇什么头啊!我问你话呢,你倒是说话啊!”夏静秋再次咆哮了起来,双手紧握成拳头,竭力克制着颤抖的身躯。
“不是。”男子定定地看着她,道:“你别傻了,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回京城去吧。”
“你——”夏静秋脚下明显地踉跄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摇着头道:“你骗我,你骗我!”
“没错,我从一开始就是在骗你。”男子毫不留情地说道,“我是没想到你这么当真,抱歉——”
啪!
夏静秋两步上前,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声音响彻四周,“你这个混蛋!我跟家里闹翻,千里迢迢不顾矜持过来找你,你却跟我说这个!你对得起我吗!”
她一片真心交付给他,他却告诉她,从一开始就是在哄骗于她!
男子的头被打的偏到一遍,是一张俊逸非常的脸庞,落银看着他,是觉得也有几分眼熟,应该是在汾州曾经见过的人。
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该上前瞎掺和,这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只得由他们两个自己来解决,可一方面又觉得人家吵架,她在这看戏也实在不厚道,便想着暂避一下。
小和尚则是彻底看呆过去了,一时间也顾不得再说什么禁止喧哗。
落银叹了口气,提步离去。
心里却是直皱眉,这夏静秋虽然同她不算太熟,但却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好姑娘,没什么心计,直来直去大大咧咧的。
正文、134:是否有隐疾?
怎么看这情况,像是被人给骗了感情?
毕竟还是年纪小,又是情窦初开,只怕是识人不清吧……
落银绕回了正殿去,正逢叶六郎解完签从里头出来,喜形于色。
大致是求了支好签。
果然,就听他放轻了声音说道:“银儿,爹方才摇的那支签可是支上上签。”
“解签的怎么说的?”落银笑问道。
“说是苦尽甘来,大难不死,日后富贵无边。”叶六郎笑着道:“苦尽甘来没错儿,大难不死倒也还算说的准,富贵无边就不知道日后能不能灵验了。”
这样的好话谁都爱听,甭管是不是真的能灵验,但听在耳朵里,却是极舒坦的。
落银是觉得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既然叶六郎信着心里高兴,那便信着好了。
“爹……咱们从这边走吧。”落银指着方才路过的地方,说道。
叶六郎不疑有他,点头随落银往着西面走去。
走近了看,发现那个小和尚还呆呆地立在门扉处,而后院之中,却只余下了夏静秋一个人,此刻她正蹲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中,看那颤抖的身形应该是在怮哭。
“爹,等一下。”落银犹豫了片刻,还是叫住了叶六郎,然后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叶六郎疑惑地回头看她,却见落银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他顺着打开的院门望去,只见一道瘦弱的身影蹲在甬道中间。抱成了一团。见此,叶六郎忙提步跟了上去。
夏静秋听得有脚步声靠近,蓦然抬起了头来,却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刹那。眼中怀着的希望尽数被失落所掩盖。
她甚至连落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都顾不上去惊讶,满脸的泪水并着失魂落魄的神色,让人望之生怜。
落银见此不由叹了口气,弯身将手帕递到她面前,轻声道:“擦一擦眼泪吧……”
夏静秋怔忪了片刻,才缓缓伸出手去。接了过来。
叶六郎的眼力很好,虽然只在徐家茶庄偶然见过夏静秋一面,但还是将人给认了出来,见小姑娘哭成这样,又是穿着男子的衣裳,再联想到她离家出走,动用了官府的力量来找的事情,一时间觉得……还是自己的闺女省心啊。
※ ※ ※ ※ ※ ※ ※ ※ ※
翌日一早,夏静秋醒过来的时候,正巧落银端着一碗皮蛋粥走进来。
“醒了。”落银看她睁开眼睛。笑了笑,找来了高脚圆凳,放到牀边,将手中的粥碗搁了上去,又道:“这是我刚才借厨房的小灶刚熬的,有些烫口。先凉一凉再吃。”
夏静秋微微点了点头,看向她道:“谢谢你……”
或因昨天又吼又哭的缘故,声音有些沙沙的。
现在想一想昨天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觉得无法相信,若不是又肿又痛的眼睛在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她恐怕真的以为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落银来到这里的,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去的。
“待会儿喝完粥,再休息一会儿吧。”落银见她面色苍白虚弱,昨晚帮她换衣服的时候。更是被她那瘦弱的小身子给吓到了,想是这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头。
一个娇滴滴的官家小姐,自幼那么多人伺候着,又不懂武功,能有惊无险的来到汾州。除了说她胆子大之外,只能说她够幸运了,幸亏是没遇上什么意外。
“昨天……你都看到了?”夏静秋喝完了粥,就着落银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沙哑着嗓子问道。
落银点点头,说了个“嗯”字。
夏静秋苦笑了一声,又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好傻好可笑……大老远的过来倒贴人家,人家却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最后好不容易见着了,开口就是赶我走。”
问罢了落银,自己又喃喃自语道:“我真的是傻到家了吧……”
落银在心底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感情这种事情又怎么能用傻不傻来区分呢。
“可我,还是想问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以前,都不是的。”越往后说她声音越低,到最后更是带上了哽咽,近乎执拗地道:“我就是想弄个明白……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不想见到我……就这样回去,我不甘心。”
落银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默默无言。
这种想问个清楚,弄个明白的心思她最能理解了,夏静秋至少还有条件去问个清楚,求个明白,可她……却只能将一切都压在心底,只要一思及,一颗心便不能得半刻的安宁。
交待了夏静秋好好歇着,落银便照例去了茶行。
说是去茶行,实则不过是为了沿途探听一些消息,看看事情有没有办成。
到了茶行的时候,掌柜的没在,仅有伙计阿福在店里看着。
原先落银还在白头山的时候,便没少往这茶行里跑,故跟阿福也算相熟,再加上其现在是徐家茶庄的大师傅,大体来说也算是一个大家庭里的人了,故阿福对她的态度越发的好。
一见落银过来,他就笑逐颜开地搬来椅子给人坐,又去泡茶,落银直摆手说不用,看看没什么事情便走了,不用麻烦,阿福却坚持着道,近来天干喝些茶水润润喉。
现在还早,故茶铺里也没什么客人,阿福将茶端过来,跟落银闲聊了几句。多是聊的一些茶叶上的事情,比如今年什么茶卖的最好,什么茶的价儿抬得最高之类的。
阿福没去过京城,对徐家茶庄更是好奇的不得了,见落银很有耐心的样子半点不嫌他烦,便问起了茶庄里的事情来。
只要是不涉及‘机密’之类的问题,落银全都答给他听,一来二去的,阿福越听越有兴致,不知不觉间就跑了题了。
“你说咱们东家今年没有十九也有十八了吧……这么好的条件,听说府中连房小妾都没有,不知道是真是假啊?”阿福的潜在的八婆心理开始逐渐显现。
落银闻听笑了两声,点头道:“是真的,徐大哥一心都放在茶庄上,大抵是一时没顾得上去想这个问题吧……”
“真是可惜啊。”阿福叹了口气。
可惜?
有这么好的条件不多娶几房美妾很可惜吗——
落银不置可否地一笑,没有再接话下去,毕竟这种私人的问题,再多说下去便很有嚼舌根的嫌疑了。
阿福却不甘于就此放弃,又旁敲侧击地问了落银几句,大概意思是……徐折清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好明说的缺陷,和是否有……隐疾。
落银一口茶没咽下去险些把自己给呛住。
这这……这个问题她……怎么知道!
阿福见落银脸色咳的涨红,大抵也意识到是自己失言了,一时间竟然忘了眼前的落银还只是一位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罢了,一时间,也有些觉得尴尬,忙又改口道:“呃,我也就是……随口乱说而已,呵呵……哎,对了,听说夏小姐来了汾州,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后半句,明显是扯开话题用的,却叫落银一阵惊讶,抬起头问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阿福却比她还惊异,“叶师傅没听说吗?整个汾州城差不多都知道了……前几日,听说城中来了京城里的官差,就是来找夏小姐的。”
想来是夏子南心焦之下,动用了关系。
落银一时间有些犹豫——该不该将夏静秋的行踪告诉官差,让他们先将人送回京城去?可这样……是不是太自作主张了,毕竟她只是个旁人,断然没有私自替她做主张的道理。
不然她先听一听夏静秋的意见?
想到她那执拗的性格,落银觉得夏静秋应该没有可能乖乖地跟官差们回京。
只怕她一问,惊动了她,说不定人再跑了,到时候若是再出个什么差错,她也脱不了干系,少不得一个知情不报的责任。
一时间,落银不免有些拿不到主意。
还是先回客栈看一看夏静秋现在的状况,再作打算吧。落银在心里说道。
心不在焉地听阿福扯了几句有的没的,此时又忽然见茶铺里来了几位客人,阿福忙去了,她便也没有多留。
去了几家探听消息最佳的酒肆茶馆,却也没有得到想听的消息,反而似乎一夕之间,大家都开始转而讨论起了夏静秋离家出走跑来汾州的事情。
“越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越是不省心……你说这位大小姐,也真够可以的,就因为跟家里拌了几句嘴,竟然就千里迢迢地跑到汾州来……她就不怕伤到性命吗?”
“无知者无畏你没听过啊,自小长在金窝窝里的,哪里知道外面世道的险恶……”
“人能不能找得到还不一定呢,没听说吗,官差们一路追过来,愣是没瞧见人影儿。”
“不过……他们怎么就这么确定这夏小姐跑来了汾州,难不成她离家出走之前还将自己去哪儿给说出来不成?”有人疑惑不解地道。
“我也想不通呢。这京城里来的官差到了汾州,就去找了朱大人协助找人,也没再往前找了,好像就认定……夏小姐除了汾州哪儿都不会去一样。”
正文、135:夏子南亲来汾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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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越说越觉得奇怪了。
终于,有人大胆地猜测道:“你们说,这夏小姐离家出走会不会别有隐情啊?总觉得,不可能只是跟家里拌嘴那么简单,不然她怎么可能偏偏来了汾州!”
“对啊!我也觉着肯定是有其它的事儿,你们说她跑来汾州会不会是有什么事情?”
“若真如此,说不准拌嘴什么的都只是个幌子,很有可能是因为这里头的事情不好声张……”
一有人开了头,种种猜测便层出不穷。
甚至……还真有猜到了几分,只是碍于女儿家的名声,说的比较隐晦,但具体什么个意思,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落银在一旁听得直冒汗,暗想群众的力量真是强大,特别是一群八卦的群众,力量更是不可估量,这么多人加一起真能顶一个狄仁杰了,若是有这等细究的心思可以放到怎么赚银子上头,只怕早就发了大财了。
眼见在这儿除了这个消息只怕也听不到别的了,落银当即便付了账离去。
始料未及的是,待她回到客栈里,发现夏静秋已经不在了,大许是怕她担心,留下了一纸信笺,上头写着一行小字:“我去秦家一趟,很快回来。勿忧。”
落银眼皮一跳。
她去了秦家?
落银并不知道许安阳就是住在秦家的,毕竟一个姓秦,一个姓许。实在没往那上头想,但因之前在望阳镇上,多少耳闻这个秦家在望阳镇是个首富,倒是有些印象。
先前隐隐约约。好像听阿福说过,夏静秋跟这秦家有些亲戚关系,但是属于那种远房中的远房,若不是夏静秋的父亲在京为官,只怕秦家也想不起来自己有这么一门亲戚。
于是,落银便下意识地认为。夏静秋是想通了,打算跟亲戚道个别,然后准备回京。
眼见该是到了用午饭的时辰,却不知道叶六郎去了哪里,房间里也没有人。
落银方才在茶馆里吃了些果子和茶水,如今也不饿,一个人便懒得让小二去张罗,便想着等叶六郎回来再一起用也不迟。
昨晚照顾夏静秋到很晚,两个人睡一张床她有些不习惯,一夜没怎么阖眼。想着左右无事,便脱了鞋袜除去了外衫,上牀打算小睡一会儿。
或因倦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落银睡午觉向来不会睡多久,最多半个时辰就会醒过来,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觉得一阵噪杂声入耳。
咚咚锵锵的热闹的紧,是敲锣打鼓的声音。
这是干什么的?肯定不会是迎亲的,毕竟这可都过了晌午了。
落银起牀将衣衫鞋袜穿好,又洗了一把脸,才下了楼去,只见客栈门外的大街两旁围满了人,中间的走道却空着。
衙役高高举着“肃静”的避让牌,前有人敲着锣让行人退避到一旁。
这怎么像是官员出行的架势?
落银心中疑惑,便朝身旁的一位书生模样的文人问道:“这位大哥,可知道这是在作何啊?”
那白面儿书生笑了笑。也不愧是个读书人,开口温雅的不得了,缓声答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是知县大人命人前来开道儿,目的是为了迎接从京中过来的夏大人——”
“夏大人?”落银错愕了片刻。求证道:“可是通政司参议夏子南大人?”
“正是,正是这位夏大人。”书生话罢有些讶异地看着她,显然是没想到这姑娘年纪小小,竟然对京官的职位这么清楚。
真的是夏子南来了?
落银不觉松了一口气,夏子南来了最好,他这个当爹的来了,不管怎么着,至少不用她跟在后头瞎操心了,这样一来,也能保证夏静秋的安全了。
“快,奏乐!”
忽然,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高高地响起,落银侧目看去,只见是那已经到了花甲之年的县令大人,跟朱乔春他们乃是一丘之貉。
听他道奏乐,落银便知,定是夏子南来了。
走出客栈去,果然见一辆大马车朝着此处驶来,马车前壁上有着一个“夏”字的标记。
只一位赶车的车夫,其它再无什么随从了,一看就是微服过来,不想惊动百姓的。
车夫见这热闹的过头的阵势,显然的没有料到,面色怔了一怔,才缓缓将马车停下来,然后从辕座上跳下,向着车内说些什么,大致是将这情况禀给了车内的人,因为距离远,又加上乐声大作,众人便听不具体。
不知车内的人同他说了什么,车夫微微点头,便将马车帘撩开了来。
众人的目光都紧紧地锁着那辆马车,毕竟能得见一次京官儿,在汾州那可是极其不容易的。
入目先是一只皂靴,而后便见人从马车中轻跃了下来,正是身材清瘦,一身简素灰色长袍的夏子南。
若说单看表面来断定一个官员的作风如何,那夏子南定是给人一种两袖清风,公正严明的印象,而事实也是如此。
百姓们大多是傻住了,因是见惯了朱乔春那一伙人的好逸恶劳,骄奢*,此刻乍然一见这种模样的官儿,便觉得有些无法适应,原本想象中,从京城过来的大人,该是如何如何的体面,如何如何大的阵势,至少也得前拥后簇,锦衣华服才是。
此前县令曾得见过他的画像,眼下见确是夏子南无疑,也顾不得去想其它,当即上前拜见。
“下官乃是本地县令,奉了朱知府之命特来迎接夏大人,朱大人来府中设了宴等着为大人洗尘呢。”
众衙役见状。也纷纷地行礼。
夏子南叹了口气,上前将县令扶起,道:“实在不必如此麻烦,本官此次来汾州并非是为了公事。而是来办一些私事而已,实在不必如此劳师动众。”
他前后说了两次‘实在不必’,看来确实是很不认同这场夹道欢迎,本来就满心的事儿,眼下听耳边聒噪的乐声,夏子南伸手示意他们停下来。
见他发令。县令忙地道:“别吹了都别吹了!”
乐手们忙都停止了吹奏和敲打,原本热闹无比的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前后反差导致气氛一时有些奇怪。
县令笑了两声试图缓解气氛,又一副讨好的嘴脸凑了上去,重复了开始说过的话,“夏大人,您看要不现在随下官去朱大人府中洗一洗尘,歇息歇息?”
夏子南脸色开始有些发沉了,但凡有眼色的大抵都能看出来。人家刚才都说了是办私事办私事来了,肯定是来找闺女的,人家这着急忙慌的,他还搁那一个劲儿地说什么洗尘歇息。
换做谁没找到闺女,还有心思去应付这些没必要的事情。
夏子南被半路拦在这儿,本来就也够心烦的了。
也不知道朱乔春的消息怎地就这样的灵通。他丝毫没有声张,竟然也能如此准确的知道他何时能抵达,特意安排了人过来迎接。
“烦请回禀朱大人一声,本官此次前来实有要事,不便前往,待事情办完必定登门拜访。”
“这……”县令一时语塞。
他是奉命来迎接夏子南去朱府的,若是不能交差……朱乔春哪里会管夏子南有没有什么急事,他只会责怪自己办事不力啊。
但他总也不能硬是将人给绑过去吧?
“这位大人请回吧。”夏子南直截了当地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转身进了马车里。
马夫跳上辕座。
县令心里叫苦不迭。却也不能挡路,帮指挥迎接的仪仗退至两旁,边行礼道:“下官恭送夏大人!”
待马车渐渐驶离了视线,县令才被一旁的衙役扶着起了身,一张老脸上全部都是愤色。
京官就了不得了?不过是一个五品官员罢了。朱乔春好歹是个四品的知府,设下这样的仪仗来迎他,他竟然毫不买账,真是不识抬举!
“不识抬举!”他啐了一句。
他这人前讨好,人后出言不逊的模样,惹得不少人指指点点。
“看什么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一帮市井刁民!”县令一挥宽袖,怒喝道。
众人对这位县令素来厌恨,但却没人敢跟他闹翻,皆是一脸鄙夷,三五成群地散开了。
落银这边正想着夏静秋大致是得要被硬押回京了之际,忽然听得叶六郎的声音响在耳旁,“银儿。”
“爹?”落银抬起头来,问道:“您晌午去哪儿了?”
叶六郎见四下人都散开,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放低了声音道,“回白头山给寨主还有兄弟们烧了些纸钱。”口气虽还算正常,但不难看出眼底的悲切。
落银一怔,随即也就了然地点了点头,她本想寻了机会跟叶六郎同去的,可不料叶六郎自己过去了,这本是伤心事,不好过多去提及,她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吃午饭了吗?”叶六郎将情绪收敛了起来,笑着问她。
落银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没,睡了会儿午觉,刚起来。”
“那爹带你去望登楼吃虾仁饺子吧,天天在这客栈里吃也该吃腻了吧?”
落银一听虾仁饺子,立马眼睛一亮笑眯眯地点头,这是之前她最爱吃的,而汾州城里就数望登楼做的最好,算一算,已经有大半年不曾尝过了。
叶六郎见她高兴也跟着展开了笑,父女二人这便朝着望登楼而去。
却不料,二人刚行至永安巷,眼见穿过长巷望登楼就在眼前的时候,忽然见前方一大群人疾步涌了过来,边有不明所以的人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这么着急!”
……………………………………
ps:晚些还有一发,但目前还没码出,因为今天有事出门了,到下午才回来,我又属于龟速党,这一章都是坐在电脑面前三四个小时才码出来的,第三更预计最晚十点十点会发……o(╯□╰)o
正文、136:大闹秦家
“你不知道哎,秦家闹开了!听说那夏家小姐现在就在秦家呢!”
“啊?他们不是远亲吗,怎么会闹开呢!”
而且,夏大人可都来了!
“谁知道呢,总之听说闹得可厉害了,快点儿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去晚了可没有热闹看了!”
“走!”
落银在一旁听得错愕不已,她本以为夏静秋是去秦家探亲来着,怎么就闹起来了呢?
不待她开口,就听叶六郎道:“走,咱们先去秦家看看,真要是闹了起来那丫头一个人只怕会被欺负!”
落银当即点头,是也不知夏子南有没有得到夏静秋去了秦家的消息,若还不知晓,那夏静秋一个人应付整个秦家,当真是不敌的,不管出自什么原因,首要的还是过去看看的好。
于是,父女二人折回了身,随着去看热闹的一群人朝着秦家快步走去。
此刻的秦家确确实实是炸开了锅,但并非是像众人想象的那般夏静秋被秦家欺负了,而是秦家上下实在拦不住来势汹汹的一个夏静秋。
他们可是事先就得了夏子南的警告,万不能让夏静秋再见许安阳那混小子一面,虽说的远亲,但夏子南有官位在身,他们只是一个小镇子的首富,实在不能不怕,京官真不是他们敢得罪的。
夏静秋闯了进去之后,却被告知许安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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