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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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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摊开来说,把她们需要做的工作和报酬讲明白,是为了防止王田氏日后耍无赖,乱要价儿,到时还得是一场麻烦。
可这一两银子,听在其他人耳中就跟炸了一道响雷一样。
“落银!你……你没说错吧!”南风反应最大,直接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落银。
王田氏怔楞了一瞬,后忙道:“做!我们这就回去拿桶提水去!”
说罢,生怕落银会反悔一样,扯着王玉燕飞也似地跑走了。
叶六郎望着那风一般的母女很快消失在视野,适才看向落银,眉头微皱,“银儿……你想帮她们爹没意见,可这一两银子到时候若是拿不出来……”
月娘看了落银一眼,却是含笑,“我觉得这茶叶这样好,买上几两银子应该不难,六郎,你就放心吧。”
落银嘴角微微带出一抹笑。
她这茶叶,可不是只准备卖出几两银子的。
前日她寻了藉口下山,便是去打听今年茶价走势去了,有了去年的经验,她这次下定决心绝不能被坑,事先确定目标,谈好大概价格才是正道儿。
望阳镇里两家茶铺她都问过了。
然而在她在第二家,也就是她去年卖茶的铺子里,遇见了一件让她觉得大有蹊跷的事情。
那铺子里的伙计一看到她就跟看到了金子一样,双眼冒光态度殷勤的不得了,问她今年是否还有茶要卖,如果有的话,他们可以全收了,至于具体的价格嘛,大家好商量。
落银心里敞亮,在商场上,‘好商量’这仨字儿可是最有谈价格的空间的保证,除非是有绝对信心能从她这赚到钱,不然他绝不会开出这样的条件。
这跟去年她去卖茶的时候他的态度,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也丝毫不为过。
其中的具体缘由她暂且还不知晓,但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跟一个钱字脱不得干系。
那伙计一定是想从她这赚钱,由此看来,她上次卖出去的茶叶,只怕是卖出了不低的价格。
她本也清楚现在这个时代的制茶手法跟她从现代带来的制茶手法不同,但她之前还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能藉此打开目前的茶叶市场。
而现在,她确定了——好的东西,不管在哪个年代,都不会被埋没!
她当初预计的,是对的!
045:这是喝金子吧
更新稍稍晚了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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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晃了晃米缸,眉间满是忧色。
最后半碗米了。
粗面也仅仅够吃一顿的了,明天只怕就没得吃了,近来几日,一日比一日省着吃,可还是熬到头儿了。
希望银儿今日下山卖茶,可以卖个好价钱回来……
不过,那一点点茶,最多也就二两的样子,能买个几十文就不错了……
月娘叹了口气——撑过一日算一日吧,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算一算时辰,这个时候落银和南风是该已经到了望阳镇了吧?
※※※※※※※※※
落银此际正和南风坐在范家茶铺里,舒舒服服地喝着茶水,一副上宾待遇的模样。
落银是不怯场,一副神定气闲的模样,可南风就有些受宠若惊了,见那伙计进了里间,他适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落银,咱们不是来卖茶的吗?怎么喝起别人的茶来了……你不是说茶叶很贵吗,这茶,需要咱们付钱吗?”
他鲜少下山,是不懂这些世故。
落银听在耳中有些想笑,“放心吧,不用付钱的,你尽管喝吧。”
南风闻言将信将疑,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那小厮拎着一壶沸水,一手托着一套茶具走了出来。
他走到落银跟前,将茶具摆放好,笑着说道:“我方才都说了,您这茶啊,我不用试,看完货咱们谈价格就是了。”
“这跟上回的茶不一样。”落银解释着说道。
那长脸伙计一听这话笑意就僵住了。
跟上回的茶不一样?
那人家要不要还说不定了呢!人家看中的可就是上回那夏茶!
“不是去年的夏茶吗?”他印证着问道,那眼神好像就是在说‘你敢说不是,你敢说不是我立马翻脸你信不信?’。
见他神情,落银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很快掩去。
她微微一笑,道:“比上次的茶,好百倍。”
她这口气里没有太多的自得,却是满满的肯定,不容置喙。
伙计微愣之后,眼里闪耀着光芒,忙道:“那……还请拿出来一示!”
落银转脸看向南风。
南风会意,将怀中的粗瓷罐子拿了出来。
一看这罐子,伙计就觉得热情消却了大半,直觉就是什么好茶能装在这破罐子里头啊?可转念一想,去年落银过来卖茶的时候,还是两个竹筒装着的呢!
落银将密封的罐子打开,伸手捏了一撮儿,撒入袖珍茶碗里。
伙计见那茶的颜色,眼睛顿时大亮。
这是春茶!而且看这形状……还是南方的明前茶?!
这在北方可谓难求至极,南北运输且不说这茶好不好保存,就说这明前茶的原料就极其挑剔,而且很耗费原料,故市面上不常见。
雨前茶是上品,明前茶是珍品,故明前茶素有贵如金的说法。
在他们青国,明前茶一般是用于皇宫里的宴会,再则就是家里当官的或是贼有钱的才会喝这茶,因为寻常人家根本喝不起……
落银是有心试一试这莲心茶的市场,再者也是因为家里实在熬不下去等不了雨前茶的炒制了,她才会先制成一些莲心茶来卖。
“有劳。”
落银见那伙计盯着茶叶出神,出声提醒道。
伙计一回身,歉意地一笑,忙举起手中的长嘴铁壶注水。
滚水入碗,顿时一片氤氲的白汽儿弥漫开来,同时,伴有着幽幽的茶香。
饶是南风不懂茶,也忍不住多嗅了几口。
这茶光是闻着,就比他手里的这杯要香太多了!就好像落银昨个儿跟他说的,这茶,跟一般的茶不是一个等级的!
试完了茶,那伙计觉得自己跟喝了金子一样……
明前茶他只得幸喝过一次,那是他三年前随掌柜的去南方涨见识的时候尝到的,回来以后,因为这事儿他足足显摆了两年有余。
他那时候只觉得那道茶是他平生喝过最上上品的茶了,不能再有最好的了,可眼下喝了这一口儿,他却觉得好像比三年前那次喝的还要好上太多。
有一种说不出的香气萦绕在口中,经久不散。
“姑娘您……开个价儿吧!”
最后,他激动无比地说出了这句话。
落银伸出了一根手指来。
“十两银子一两茶?”伙计看着她。
落银含笑点头。
其实,要她发自肺腑的说,十两,并不算贵,据她观察,这个时代的物价来做比较,这里的一文钱大约是现代一块钱的价值,一两银子就是一千,十两,不过是现代的一万块钱。
要知道,她公司有一年推出的一款明前龙井,可是拍卖出了十二万每两的天价。
当然,茶叶这东西也是靠大家“捧”才能卖出高价,也就是现代所说的炒作。这东西更是挑地儿,若是在其他处还且算了,但在望阳镇,这个价钱已经相当的可以了。
南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口茶没咽下去险些呛住,这,这一点儿茶叶,十两!?
落银伸出一根手指的的意思,他原先琢磨着该是一串钱了不得了……
“这个……我只怕得跟我们掌柜的说一声儿。”伙计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我们掌柜的三日后才能回来,姑娘您看,能不能三日后再过来?”
这不是个小数目,现在铺子里统共也只有三十两可以流动周转的银钱,这茶好是极好的,可万一这种价格那凌家花草铺不肯收的话,他找到买家只怕还需要些时间,若这期间铺子里万一出了别的什么差错,银钱周转不过来,可就麻烦了。
落银闻言,笑道:“那便罢了,我再去他家问一问。”
三天,她有这耐心,可她一家人的肚子没这个耐心了……
“嗳!”伙计见她真的就准备起来,忙伸手阻止道:“姑娘先别介啊!咱们再商量商量,不然您看,两天,两天总行了吧?”
不然他明天抽空去凌家花草铺先问一问,要是他们愿意收,他再出手买,这样才能力求保险。
落银至此算是看出来了,他收不收这茶,顾及的不是他家掌柜,不然也不可能从三天说变就能变两天,只怕是有着其他的打算。
可她不关心他有什么打算,今日这茶,她是必须要卖掉的,一家收不了,她大不了去其它的茶铺。
只有买不起好茶的人,可没有卖不掉的好茶。
见落银已抱起茶罐起了身,伙计急的简直冒汗。
最后,他心一横,牙一咬,道:“这茶,我收了!”
南风惊愕的下巴几乎已经脱臼。
十两银子,一两茶……还真的有人肯收啊!
他瞬间觉得,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这究竟是喝茶还是喝金子啊!
046:惊
南风怀揣着整整二十两银子出了茶铺。
“落银,你掐我一把……”
落银怪异地看着他,“好端端的,作何让我掐你?”
“我……我觉得咱们是不是,是不是在做梦啊?”南风仍旧觉得很不真实,但怀中沉甸甸的银子,因为他用力过大搂的过紧的缘故硌得他胸口有些发疼,这种感觉,倒不像是在做梦。
长这么大,他就没一次见过这么多银子……
落银忍不住笑出声来,手里拿着几块碎银子,指了指前头买糖人儿的地方,道:“走,咱们去买那个!”
她本不爱吃这些孩子吃的东西,但此刻却满满的兴致。
前世大概是因为吃喝不愁的缘故吧,总是觉得,钱对于她来说反倒只是一个数字,而没有实际的意义。
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钱,就可以让在乎的人吃饱穿暖。
这种真真切切的欣喜,真好。
“大爷,两个糖人儿,我要那个小兔子的。”落银凑近了看,说道。
南风也赶忙过来,指着其中一个,兴致高昂地道:“我要那个金龙!”
“好嘞!”头戴老蓝色毡帽的白胡子老大爷笑着答应。
然而落银刚从他手中接过那个糖人儿之时,忽听一阵喧闹噪杂之声入耳。
“快,许少爷和黎少爷骑着马打起来了,正朝着这边儿来,大家快躲开!”一道高昂嘶哑的声音格外出众,从街的那边一直传到街的这边,落银只觉得耳膜被震得发疼,心道这跟传说中的河东狮吼绝对有的一拼。
此言一出,街上行人和摊贩都作惊惶逃窜状,一时间,整条大街犹如大战来临前的混乱。
“快!”
一个失神的功夫,落银再转回头来的时候,发现方才还在身后卖糖人的老大爷此刻已经没了踪影,四处寻找,才发现他已经带着自己的东西跑出了十丈开外的距离,步履矫健的简直不科学。
“大爷,钱!钱还没给您呢!”南风的注意力显然一直都异于常人,没错,这个时候,他关心的问题是这个,并且只有这个。
“下次吧!逃,逃命要紧啊!”老大爷不止是腿脚好,听力也是上乘,大老远竟然也分辨得出南风是在同他说话。
落银和南风已经被汹涌的人流挤到了街中间,四周的人逃窜冲撞着,二人根本站不稳脚跟儿。
这时忽然听得有急促的马蹄声入耳,还有刀剑相击之音伴随。
落银下意识的转身往后躲去,可刚一转脸,却惊见迎面行来一辆高顶儿的大马车,眼下离她仅有几丈远,车夫见状忙握紧缰绳意欲勒马,马儿一时受惊,前蹄高高扬起,嘶鸣着。
“落银小心啊!”
南风惊惶的声音响起来,箭步冲向落银。
前后夹击,根本无处可躲。
身后驱马相斗的二人似乎根本没看到前面的两个孩子,只顾缠斗,根本没有放低马速的意思,亦或是习惯了不将人命放在眼中,许安阳,黎二少,两个人都是望阳镇里出了名的恶少爷。
说着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马夫眼见勒马不及,额角渗出细汗。
落银自知应是躲不过,见南风不顾一切冲着她跑过来,不做犹豫当即将人推开。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竟将南风生生推了出去,南风踉跄了十余步便跌坐在地,再一抬眼,眼见那马蹄就要践踏到落银身上,他惊骇地喊叫出声,“落银!”
未来得及离去的两边路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路中央的身影,心中担怕不已,几乎是认定了这孩子是难逃此劫。
就在这时,只见马车帘忽而一动,像是被厉风吹拂而起,顷刻,就见自马车内现出一道玉蓝色的身影,朝着那道瘦弱的身影飞掠而去。
速度之快,令人目瞪口呆。
落银只觉一阵风拂过,腰上忽然一紧。
“嘣!”一声马车被撞的巨响声伴随着马儿嘶鸣声响起,刺人耳膜。
马车车身被撞歪,眼见便要翻倒到一侧!
“啊!”
一道受惊的娇呼声淹没在噪杂的空气里。
车夫高喝一声,企图稳住车形。
众人见证,心头无不是大惊——这个时候车夫还不弃了马车保身,显然……这马车里有人!
落银只觉一颗心七上八下。
忽然,觉得重新找到了重心,那身着玉蓝色锦袍的人已将她放下。
她余惊未了,尚且没来得及去看那人的模样,就见他朝着已经翻了一半的马车而去。
黎二少看清那马车前悬着的一盏纸灯,眼神一变。
“许安阳,咱们改日约战,今日且放你一马!”话音一落,便调转了马头,扬鞭重喝一声,“驾!”
这可真是奇了!
众人此刻却顾不上去多想黎二少今日怎么突然转了性子,竟然舍下脸来避战。
因为,他们现在的目光都聚集在那辆马车上。
歪斜的车身在摇曳,受惊的马更是不听使唤,一个劲儿地往前冲撞着,路人吓得纷纷避躲。
车夫显然已经控制不住这匹马了。
车身重重地一晃,加上马儿忽然扭转了方向,驾座上的马夫顿时被甩飞了出去!
马蹄却不做停顿,拉着被掀倒一半的马车疾奔在大街上,马车壁刮在地上,发出火石相撞一般的声音。
“救命,救命啊!”
这时,围观的一干人才听清,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是从那马车里传出来的!
“这下坏了……”有人暗下臆测着,“这马是被惊疯了,哪里还控制得了!”
刚回了魂儿的落银也瞪大了眼睛,为马车里的女子捏了几把汗。
“啊!救命,表哥救我!”那女子的喊叫声越来越惊惶,到这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适时只见那道蓝影已经飞身追上了马车,人在马车顶上掠过,足尖点顿之后,一跃便坐上了马背。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众人看呆了眼。
好潇洒的身手!
这样的疯马也敢再去驱服,真是好胆量。
只见他将马缰缠绕在手中,重重往后一拉,马儿吃痛挣扎。
马车再度被甩出一个巨大的摆幅来。由此可见,这匹马的力气甚大,是难寻的好马,同时也越发地难以控制。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位驯马少年的背影上之时,忽见从马车中横现出了一道碧绿色的纤细身影。
想是马车里的人没抓牢,被这马车的冲力甩了出来!
047:名字……很招财
求收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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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那抹碧绿要朝着人群方向砸落下来,众人哪里敢上前去接,避之唯恐不及。
却见一匹黑马疾驰而来。
下一刻,便将那娇小的身影稳稳接住。
待看清了那人是谁,众人无不惊愕交加——这不是臭名远扬,成日捅篓子的许安阳吗!
一股龙脑儿混着樟叶的清香吸入口鼻中,因害怕过度而紧闭着双目的夏静秋缓缓张开了眼睛,一仰头,便是男子光洁的下颌。
她心口徒然一跳,惊觉自己人在他的怀中,忙挣扎着要下马。
许安阳垂眸,勾起一边唇角,一副浪。荡公子哥儿的模样,“小美人儿可是姓夏,闺名唤作秋儿?”
他这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以至于被周围的人听了个清楚。
又来了!
方才还觉得他见义勇为难得做了件好事儿,一转眼又去冒犯人家姑娘了!
女子家的闺名,哪里由得一个陌生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喊来。
夏静秋认出了他来。
脸红的像是火烧云一般,羞恼地推开他,不顾一切就要翻身下马。
却被许安阳大手一扣,动弹不得。
“你,你放开我!”她死死地瞪着嬉皮笑脸的许安阳,是也不知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下。流之人,大庭广众之下,行事竟然此般荒诞!
“我救了你一命,你谢也不谢一句?”
夏静秋素来心高气傲,若这人正常一些,谢她定是要谢的,可他当着这么多人面让她下不来台,这句谢,她说什么也开不得口。
“你休想!”
周围的人见那蓝衣少年已将马匹制服,心里定了下来,便都将目光转移到了许安阳这里,开始耳语起来。
夏静秋的脸涨得更红了,只得求助地看向正走来的蓝衣少年,羞愤难当地皱眉道:“表哥……!”
“想必这位应是秦府上的许公子吧?”少年守礼地一拱手,来到了许安阳身旁。
许安阳适才松开了夏静秋,回以一礼,“方才一场误会,让徐公子和夏小姐受惊了,我来此便是奉了姨夫和姨母之命特来迎接二位。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有这样迎接宾客的?
众人都暗笑不已,只怕这事儿传开,秦老爷秦夫人又得一顿好气了。
不过……徐公子?
“这该不是徐家茶行的少东家吧……”
有人低声地惊呼道。
再一看那歪倒的马车,上面已经碾破的灯笼上,却还能依稀辨出一个“徐”字。
“真是!”
那姓夏的姑娘,方才喊他作表哥,又与秦家有些关联,是错不了了。
夏静秋已经趁机跳下了马,站在许折清身后,愤愤地瞪着许安阳。
二人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徐折清面上既没笑,也看不出生气,平淡的很,就略朝着许安阳一点头,也不知是有没有将他这番冲撞放在心上,仅道了一句“无妨”,便径直转了身。
许安阳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像是对徐折清的态度有些成见,但也不再开口。
那马夫的身子骨倒是抗摔,除了脸上擦伤两块之外,并未受重伤,他近了朝着徐折清一行礼,便朝那已经被驯服的安静下来的马匹和斜倒的车厢走去。
许折清……
落银只觉心脏突跳。
纵然只见了一次,但却将这三个字记得很清楚。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青国第一大茶行的少东家。
怪不得那一日,她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很熟悉的东西,像是同类人才有的东西,爱茶、懂茶、惜茶……
失神间,见他已来到自己身前。
落银才忙道:“多谢徐公子方才援手之恩。”
徐折清微微一笑,开口仍旧是清泉之音,“是我该抱歉才是,若非我家车夫闪躲不及,便也不会惊扰到姑娘。姑娘未有受伤吧?”
落银闻言笑了摇头,却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全无任何波澜,就像是头次见面一样。
他不记得曾经见过自己吗?
看来的确是的。
也是,不过一面之缘,他这样的人,哪里会将见过的人一一记得清楚。
落银想到此处便释怀了。
刚要开口告辞,却又听他笑道:“你长高了许多。”
落银一愣,旋即扯开一个惊喜的笑来,“你还记得我?”
徐折清不置可否地一笑,只问道:“茶树养的如何了?”
落银听他问起这个,犹豫了片刻觉得还是不能说实话,便道:“尚可,来年大约可以采摘。”
“嗯。”徐折清似赞赏地点了头,他素来欣赏努力的人,这小姑娘,身上有一种特质让他很欣赏。
“你叫什么名字?”
他这口气,十足的大人跟小孩子说话的口气,就像是“告诉叔叔你的名字好不好”之类的隐句,落银听在耳中,委实觉得不舒服。
他这模样,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吧?
可说话动作却格外的老成,但又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可人家毕竟是前后帮了自己两次的人,问个名字倒是理所当然,落银便答道:“我叫叶落银。”
徐折清眼中闪过一抹笑,“银子的银?”
落银点头。
徐折清笑了两声,清朗的很。
落银大约猜到他在笑自己的名字。
果然,就听那声音毫不避讳地夸赞道:“是个……很招财的名字。”
夏静秋听到这一句,娇笑了两声,不禁多看了落银两眼。
徐折清这话本有些像是取笑,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一丝取笑的意味都没有,就像是实实在在的觉得,她的名字……很招财。
好吧,说到底还是这个意思。
落银无奈地笑了笑。
许安阳从马上下来,牵着马行了过来。
“徐公子,夏小姐。”他朝着二人开口,眼里是一贯不羁的笑,“姨夫姨母已恭候多时,不若二位先随在下回府洗尘?”
徐折清回以礼貌一笑,点了头。
夏静秋却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过脸来不愿看他。
落银见状请辞。
“以后若是有意习学茶道知识,或需要帮忙,可到徐家任何一个茶庄让人带话于我。”
徐折清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含着烨烨光辉。
这个孩子,眼睛里有太多的东西,迟早有一天,她会不甘于生存在这个小小的镇子上,她应该有更广阔的发展。
落银亦看着他。
这个人,很聪明……不,是非常聪明。
她只能这样想。
商人特有的敏锐嗅觉,他完全不比自己差分毫。
大约是看出了自己是一块可供雕琢的璞玉,才会有此一言。
她并未因为他目的性太强,是因为自己有这个价值,而非单纯的乐意援助而感到不舒服。
因为她再清楚不过,这世上本也没有白吃的宴席,一个素不相识之人愿意帮你,断不可能无缘无故,定是有他自己的算计。
特别是,一个商人。
于是,她点头道谢。
048:金奉天
暮色四合之际,望阳镇街两旁的大小铺子多关了门。
徐折清负手行在前头,随从徐盛挑灯跟在其侧。
“少爷,咱们明年还来吗?这都连续来了五年了,还是什么东西都没见着啊……”徐盛在一边儿咕哝着。
他自幼呆在徐折清身边,又是知晓自家主子性子的,故说话不必太遮掩。
自家主子有多忙,他是知道的,哪儿有这么多时间来回地浪费啊,真不知道那个传言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那这么多年来来回回的岂不是白费了?
想到这,他不免又道:“少爷,明年您就得开始正式接手茶庄里的事情了,不然明年咱就别来了吧!”
徐折清抬手在他脑袋上敲打了一记,笑着呵斥道:“你这个乌鸦嘴。”
徐盛摸了摸头,只得讪讪地耷拉着脑袋不再言语。
然而心里却在嘟囔着:什么叫做他乌鸦嘴啊,每年来都落空,今年定也没有例外,什么老茶圣,肯定是骗人的,也就少爷肯信,这么多年,跟着了魔似得……
凌家花草铺子刚关了门儿,这家铺子在望阳镇算是顶老的铺子了,凌家祖传五代,都是靠着这个铺子卖些花草盆栽、花种茶种等杂七杂八的过活。
徐盛上前叩响了门。
不多时,就有人开了门。
开门的年轻人看到徐盛,还有站在后头的徐折清,眼睛不禁一亮,“徐少爷,您怎么这个时候儿过来了啊?”
说着,赶紧侧身让路,边道:“快里边儿请吧!”
后堂中,有胡须花白的一对老夫妻静坐着。
凌掌柜带着徐折清走了进去,徐盛在门外止步。
徐折清一踏进门儿便觉察到今日气氛的不寻常。
往日他过来,可是难见这老两口的面。
纵然他徐家如何得势,可断也没有强迫与人的道理。
“爷爷,奶奶,徐公子过来了。”凌掌柜先是朝着二老一礼,后恭谨地说道。
徐折清这才提步走上前来,朝二人揖礼,“晚辈见过凌老太爷,凌太夫人。”
“徐公子请坐。”凌老太爷点头后开口,苍老的声音里微带着沙哑。
待徐折清在一旁落座,凌掌柜便寻了藉口出了房去,且把房门小心地带上。
猜想到一种可能,徐折清顿觉心潮澎湃不已。
徐老太爷开口了,“我凌家三辈,多年来多受徐老爷,徐公子相助,这份恩德,老朽毕生未敢忘却。”
就说这几近倒闭关门的铺子,若非徐折清执意相助,怕是这铺子早在望阳镇上消失了,说他是凌家的恩人,也不以为过。
纵然,老两口都很清楚,徐家这样施恩的目的所在,但一码事归一码,这恩,他们总归是要记得的。
“二老言重了。”徐折清微微一笑,“这是晚辈该做的。”
他这句话说出来,意思便是再明显不过。
说到底……是无论如何也要将东西拿到手。
老两口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肯定的神色,凌老太转回头看向徐折清。
她银白的头发挽成髻,仅用一把玉梳固定其上,素雅朴实非常,她含笑开口,“徐老爷和徐公子要找的东西,的确在我们这里。”
徐折清闻言,眼中顿时被耀眼的光芒所覆盖!
他就知道,消息绝对属实……
凌老太爷则歉意一笑,“这些年来瞒着徐老爷和徐公子,也是实属无奈,这颗茶种是当年茶圣亲手托付我夫妻二人,并交待八十年后才可让其面世。我二人为不负茶圣所托,不敢在期限来临之前撒手人寰。”
原来如此……
可为何非得是八十年后?
徐折清眼神闪闪。
“这茶种自不可落到居心叵测之人手中用以牟图不义之财利,徐公子为人清正,宅心仁厚,当是交托茶种的不二人选。”凌老太松弛的眼里含着湛湛光芒。
徐折清谦逊一笑,心中却不可自抑的翻涌着。
这颗茶种,早已成了父亲的心结,为了得到它,父亲几乎动用了一些的力量来掩饰这颗茶种真正存于人世,只怕会惹人争抢,也因此,凌老夫妻二人才得以一世安稳。
凌老太爷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步履略显蹒跚地朝着内间走了过去。
不多时,便见他走了出来,手中多了一个精巧非常的乌木盒。
见他朝着自己行来,徐折清自不敢再坐,站起身来,眼睛定在那巴掌大的乌木盒上,闪着幽幽波光。
“今日,老朽终不负恩人所托,将茶种交到对的人手里。”凌老太爷似也有几分激动,颤巍巍地将木盒递到徐折清面前,又交待道:“茶圣多有交待,若没有把握将其栽种成活,定不要轻易尝试,茶种,只这一颗。”
徐折清表情慎重的接了过来,垂首道谢,“多谢凌老太爷信任,晚辈定不负茶圣前辈一番苦心,将金奉天培育出世——”
金奉天,这个朝代的茶界里,令人仰视的神话。
听过无数次,但却无人得见,渐渐地便将其当成了一个传说。
徐家这么多年来占据第一茶商的位置,却也再无法研制出新的茶种来,他徐折清,自是不甘效仿先人,仅靠祖先蒙荫而虚度一生……
握着手中温凉的乌木盒,徐折清心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激昂之情。
※※※※※※※
“爹,二娘,我们回来了!”
一进院儿,落银就迫不及待地喊出声来。
柴房里的少年听她这声音,皱眉喃喃了一句:“这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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