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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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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白国公府的另一边儿,况氏正坐在镜前让丫鬟梳头挽髻。
作为操持这场寿宴的白府女主人,况氏自然不会让自己在仪容装扮上输给宴会上其它的女人们。是以。况氏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开始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了。
“娘!”
一声清脆愉悦的喊声隔着帘子传了进来。
听出是白瑾瑜的声音,况氏对镜扶了扶鬓边的金钗。随意的“嗯”了一声。
下一刻,白瑾瑜的脸庞就出现在了镜子里。
她走到况氏身后,笑嘻嘻的夺过丫鬟手中的梳子,道:“娘。我来给您挽吧!”
况氏转过身来一巴掌打在白瑾瑜的手背上,皱眉道:“别胡闹!”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今日可是有大正事的,岂能容白瑾瑜胡来。
白瑾瑜轻哼了一声,不甘心的将梳子塞还给了丫鬟,不悦的撇着嘴巴来到梳妆台旁,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梳妆台上首饰盒里的首饰,一边不屑的咕哝着,“不就是祖父为那小贱种办的一场认亲宴么,瞧把您给紧张的。跟什么似得……”
况氏腾出眼神儿扫了女儿一眼,这房中的两个大丫鬟都是她的心腹,白瑾瑜在这里发一发牢骚也没什么。她也没有出言责备。
可这一看,却叫况氏愣了愣。
只见白瑾瑜今日描了极精致的妆容,眼角眉梢无不是经过了精心的装扮,一身桃红色绣金大袖襦裙,更将人衬的娇艳无双。
“回去换身衣裙!”况氏回神过来即刻就皱了眉,责备道:“你又不是不知。你祖父向来不喜过于华艳的东西——”
“我才不要!”白瑾瑜撅起了嘴,“又不是办丧事。穿那么素作何!这套衣裙,可是我提前一个月去量身定做的!”
“口无遮拦!”况氏一巴掌落在了白瑾瑜的脑袋上。
白瑾瑜连忙捂着头后退了两步,同况氏大眼瞪小眼,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
“提前一个月制了这套衣裙?”况氏看着白瑾瑜的目光有些奇怪起来。
不对啊,白世锦的寿宴年年都有,却不见女儿这般刻意打扮过。
见母亲投放过来的目光,白瑾瑜擦了脂粉的脸上,腾的一下烧红了起来。
况氏一愣之后当即恍然!
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却是自己带大的,白瑾瑜的那些个小心思从来瞒不过况氏的火眼金睛。
此刻见女儿这种反应,况氏顿时明白了……女儿这是长大了!
寿宴之上,定会有许多权贵家的公子哥儿前来。
白瑾瑜此般装扮自己,不过就是为了吸引众人的注意——
“你糊涂啊!”况氏皱了眉训斥。
“我……我怎么了!”白瑾瑜挺直了背,不肯示弱。
她今年已经十五,年过及笄,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这么做……怎么说也不算过分吧!
况氏站起了身来,伸出手指戳了戳白瑾瑜的脑门儿,“来人皆是朝中重臣,怎会让家中儿子入赘!”
“入,入赘?”白瑾瑜张大了嘴巴看着况氏。
“不然你想如何!放眼这乐宁,你也不想想哪家能比得上咱们白家!咱们白家的财产以后都是你的,你何故要委屈自己下嫁到别家!”况氏看着不开窍的女儿,一阵气闷。
正文、357:她不能坐这
原来家里的人在对待她的亲事上面,竟然是存的这个心思……
白瑾瑜一时间既气又羞,反驳道:“你和爹怎么就觉得,我一定就嫁不到比咱们家更好的人家去!”
“比白家更好的人家?”况氏像是听到了笑话,冷笑了两声之后,道:“除非你去做皇家的媳妇!”
“这又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白瑾瑜不顾得女儿家的矜持,一脸自傲的道。
“……”况氏怔了怔。
是了,白世锦每年寿宴,宫中都会来人,这几年咸丰帝龙体欠安,便让皇子们代为祝贺。
白瑾瑜竟是安的这个心思?!
况氏看着女儿,眉头越皱越紧。
“万万不可!”她瞪着白瑾瑜,几乎一字一顿的训诫道:“你真当皇家的媳妇是那么好当的?几名皇子正妃已定,你嫁过去也只能做小!”
白家唯一的嫡孙女,怎能为小?
别说她况氏,就是白世锦也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谁说的……”白瑾瑜咬了咬下唇,眸中闪过一丝涟漪,低声说道:“太子殿下东宫里的正妃之位,不还是空着的么……”
太子妃之位?未来的皇后之位!
合着今日白瑾瑜这身装扮是为了卢治而费心准备的!
况氏被吓了一跳。
这个她可是想也没敢想过的!
况氏滞了半晌。几欲张口,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来。
白瑾瑜脑海中闪过一张隐现在白梅亭中恍若谪仙的俊秀面庞,只这一个画面。便叫她心跳错漏了几拍。
在去年深冬,梅园白梅绽放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那鲜少露面的东宫主人,竟有着这么一副绝世的好面容……
※※※※※※
愈近冬日,太阳落山的时辰便越发的早了。
申时刚过片刻,暮色已至。
昏淡的晚霞映照着白国公府前高悬着的赤金匾额,烨烨生辉。
府门前。除却两个镇府石狮中间的走道以外,两侧已经停满了来客们的车撵。
“表小姐还没过来?”
白福来到府门前。拱手朝着三位并肩走进来的朝官一行礼,含笑目送着三人在家丁的带引下走进院中之后,适才朝门侧迎客的下人问道。
“还没呢——”坐在一侧桌边手中持笔,记录着来客们礼单的官家笑吟吟的说道。
白福不由地朝门外看去。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到开宴的时候了。宾客们已经来了十之*。
“派个人去瞧瞧。”白福出于谨慎地说道。
平素还且罢了,可今晚这寿宴可是万万不能少了这表姑娘啊。不然可就白准备一场了。
家丁刚应下,还没来得及抬脚呢,就听门外传来了马车车轮滚动的轱辘声响。
白福连忙定睛探去。
只见浓浓的暮色之中,一辆蓝顶儿宽厢马车正朝着此处赶来。
再一看,后头还紧跟着一辆。
两辆马车相继在国公府门前停稳。
“睿郡王爷!”白福看清头辆马车里下来的主人是谁,惊诧了一瞬之后连忙迎了上去。
荣寅淡笑着颔首,示意他不必多礼。
“福伯。”少女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白福忙看了去,就见是落银和月娘。正牵着虫虫走了过来。
“表小姐来了!”白福笑的极慈祥。
“福伯好!”虫虫笑的眯起了眼睛,十分讨喜地同白福问着好。
“好好好……”白福不住的点头,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在荣寅和落银之间打着转儿。
表小姐竟是同睿郡王爷一同过来的……白福望着这一前一后停着的马车。心中暗暗有了计较。要知道这往年老爷办寿宴,荣寅最多是让人送份寿礼过来,从不亲自前来。
毕竟睿郡王府和白国公府,向来没有什么交集。虽然立场不为敌对,但也绝对跟亲密扯不上半点关系。
“这看着挺重的,叶姑娘我来帮您提吧!”万青上前来接过了落银手中提着的大圆盒。表情殷勤。
白福讶然了片刻,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
“睿郡王、表小姐、叶夫人都快请吧——”白福没再多耽搁。伸手引着落银几人进了府去。
筵席设在国公府东院。
这院子落银曾随白世锦散步的时候来过一次,只记得亭台楼宇、假山荷塘应有尽有,因少有人来,十分的安静。
然而今晚的情形却是截然不同。
院中假山与各个亭台处,都高高挂起了燃着明火的大灯笼,将四下照的通亮犹如白昼。
待来到摆宴之处,更是热闹非凡。
纵然摆宴之前要比发出去的请柬上的名额要多备足了十来张闲桌,可眼下几乎已经是座无虚席了。毕竟是国公府的宴,一年几乎也就白世锦过寿这么一回,机会难得,于是乎,许多来客们除了带了家眷之外,还很‘凑巧’的携了几位知己好友前来赴宴。
白福分别将荣寅和落银带去了各自的桌席之上。
荣寅刚坐下,就觉后背被人猛拍了一下。
“稀奇啊!”身后传来一阵讶异的唏嘘。
荣寅不消回头,也知是哪个。
敢对他此般动手动脚的,想也知道除了明方华没有第二个了。
见荣寅没理会自己,明方华也丝毫不觉得没面子,反而变本加厉的串了桌儿,坐到了荣寅身侧来。
“你怎么有这个兴致过来吃酒了?”
“营中近来不是挺忙的吗?”
“你倒是说句话啊!”
荣寅揉了揉眉心。就“嗯”了一声。
明方华见他这副反应,就不悦的‘哼哼’了两声。随后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对面的女席上面。
在夏朝,但凡是在正式的筵席上。男女是不可混坐的。一般是男席在左,女席在右,中间需得有一条过道隔开。而这过道的正前方,便是主人家的主座了。
男女宾客离主座的远近也颇为考究,不可随意而坐。若是家宴,则要遵循长幼嫡庶来排列;若非寻常家宴,便按照来客身份的高低来区分前后。
荣寅同太师之子明方华的位置。自然是紧靠前的。
而对面的女眷,想也知道身份不会太低。
对面女席之中。莫过于一声桃红绣金襦裙,一脸洋洋自得的正被诸位官家小姐们围着攀谈的白瑾瑜最显眼了。
然而明方华率先注意到的却并非白瑾瑜。
“咿!?”明方华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那抹怡人的秋香色身影被人引着入席。
他看错了不成?
明方华又定睛仔细瞧了瞧。
“还真是她!”明方华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荣寅。
荣寅端起面前的温茶吃了一口。
“真有你的啊……”明方华将吃惊压了下去,换上了一副揶揄到了极点。已经有些偏向于猥琐的表情,“这可还没过你荣家的门儿呢,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人带出来了?”
落银一介平民之身,自然不可能得到国公府的邀请。
明方华只能想到是荣寅带她过来的。
听明方华说到过门儿不过门儿的话,荣寅唇边不由扬起一抹笑来,并抬头朝对面瞧去。
这一瞧,便不由皱了眉头。
明方华见他表情不对,也看了过去。
只见对面席上的白家的孙小姐白瑾瑜忽然站起了身来,面色不善地道:“慢着!”
正打算在这席落座的落银和月娘止步看向她。
虫虫素来惧怕她的凶悍。此刻听得白瑾瑜声音严厉,当即怯怯地躲到了落银身后。
“福伯,你怎么能带他们来这里坐!”白瑾瑜嘴里喊着福伯。眼睛却是落在落银的身上,眼神之中满都是倨傲与不屑。
福伯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白瑾瑜身侧的几个空座说道:“孙小姐,这位置本来就是……”
“不行!”白瑾瑜打断了他的话,挑高了眉说道:“我还有几个朋友待会儿要过来,你带她们去别处坐。”
“这……”白福神色尴尬。
这时。又见白瑾瑜伸出了食指指向远后方的坐席,道:“喏。我见那儿不是有很多空位吗?”
白福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那里坐的全都是身份最低的妇人们。
落银虽然如今名分还未全,但是国公府表姑娘的地位却是不可更改的。
坐在那里,岂不平白让人笑话了去。
白瑾瑜眼中含着嘲讽而得意的笑瞥了落银一眼,而后落座了下来。
白福看向白瑾瑜的眼神无奈至极。
这位小姑奶奶可真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
顿了顿气儿,他表情严肃地说道:“孙小姐,老爷之前有吩咐——”
“福伯。”这次打断他的话的却是落银。
“不必了。”落银神色淡淡,“坐哪里都一样。”
今日不管是对于白世锦,还是对于她来说,都是个重要的日子。她不想在这个日子里,因为没必要的人和事闹得不愉快。
她转身扯起了虫虫便欲走。
月娘叹了口气,自是跟上。
见落银这样,白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有表情为难地跟了过去。
“且慢。”
一道温雅的女声忽然在耳畔响起。
落银循声看去。
只见在明珠上一席,也便是紧邻着主座右边的位置上,一名身着绛紫色锦缎妆花褙子的妇人坐在那里,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正文、358:荣寅的怨念
妇人年约三十四五岁的模样,由于保养得宜的缘故,可能实际年龄要大上几岁也未可知。
一身绛紫将她显得华贵无比,一串圆润的白珍珠项链绕颈三圈,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温润的光芒,更显典雅端庄。
容貌虽远远谈不上是倾城之色,年纪也已步入中年,但她身上这股温雅到了极致的气质,却是落银从未见过的,一眼望去,只觉得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落银定了定神。虽不知这妇人是谁,又作何喊住自己,但见她身为长辈,为求得一个礼数周全之道,落银还是朝她行了一礼。
落银回过头来的一刹那,妇人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浓浓的惊讶之色。
“这是建安侯夫人……”白福在落银身边小声的提醒道。
落银愣了一下。
早年因变迁往了京外的建安侯吗?
建安侯的名号她听说过,但却是来自于荣寅。
不为别的,就因为雍亲王唯一的亲妹妹荣起湘,也就是荣寅的亲姑母正是当今的建安侯夫人——便是她眼前这温雅的妇人了。
怪不得见她有些眼熟,原来正是荣家人。
殊不知,她觉得建安侯夫人眼熟,建安侯夫人更觉得她面善。
建安侯夫人压下心中层层疑窦。
“我身边正好空了三个位置,你们且来这儿坐吧。”她朝落银招了招手。
本来只是觉得这小姑娘沉稳的性子让她欣赏。不愿见她真去了后头坐着没面子,然而看清了落银的相貌之后,更是不由地亲近了起来。
这模样。当真是像极了她昔日一同长大的挚交好友,白莺歌。
而今又是在白府里遇见,难道只是巧合吗……
听她邀自己相坐,落银颇为意外。
素不相识,她为何要帮自己解围?
她虽是荣寅的亲姑母,可极少回京中来,她确是从未见过她的。
见她有些发怔。白福忙地在一侧低声提醒道:“表小姐,还不快谢过建安侯夫人……”
落银收神。躬身道谢,“晚辈谢过建安侯夫人。”
建安侯夫人笑了笑,又对着她招了招手,面上是不掩饰的喜爱。
“哼……!”白瑾瑜在一旁瞧见落银和月娘去了最上席落了座。气的面色铁青,握拳捶桌。
本是想给叶落银一个下马威,却不料弄巧成拙,让她坐在了自己的上面!
但是她再如何不悦,也不敢在一干王妃和伯候夫人面前撒野,只得强自咽下这口气来。
“这是谁呀……”白瑾瑜身侧的一名少女悄声问道。
除了宫里的公主之外,白瑾瑜这桌坐着的小姐们,当是京中贵女圈中的佼佼者,可她们却无一人见过落银。
方才白福带她来这里与她们同座一席。显然身份不低呀。
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京中何时多出了这么一位官家小姐。
想到方才白瑾瑜说的那番话,显然是认识她的。于是一干人都疑惑不解的看向白瑾瑜。等着她的回答。
“哼!不过就是一个——”白瑾瑜面色愤懑而不屑,但话到一半,却忽然停住了。
今晚白世锦可是要当众为这个小贱人正明身份的!
她若是现在为逞一时之快,话说的太难听了,等会儿叶落银的身份被宣扬开,她不就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白瑾瑜难得的理智了一回。将本欲说出口的难听话,不甘地给咽了回去。
“是一个……什么?”她话说一半便不说了。急煞了一干贵族小姐们。
“不说了!都别问了!”白瑾瑜烦闷的皱眉,端起面前盛着桂花蜜水的玲珑青瓷碗凑到唇边吃了一口,而后“嘭”的一声,重重的搁下。
显然是十分的不快。
众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了一番之后,也没人再敢去踩白瑾瑜的尾巴。
只是心中不由地越发好奇了起来,朝邻桌望去,只见不过是二八年纪的少女,正同建安侯夫人低声交谈着什么,建安侯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是一刻也没消减过。
看起来同建安侯夫人的关系也极好,但并不算亲密,所以断不会是建安侯夫人的女儿……这究竟是哪个?
众人心中的好奇就跟猫挠一般。
“哟……你也真够快的啊!竟然已经将人带给你姑母认过了——”明方华这回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不遗余力的揶揄着荣寅。
荣寅却是费解的一皱眉。
因为他知道,他这姑母压根儿就不曾见过落银。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迟早是要见的。
这厢,建安侯夫人正笑着同落银说,“这位置本是给我那三个女儿准备的,可我那大女儿来京后不慎染了风寒,不便出门,老二和老幺赖着大姐,便也跟着不肯过来了。”
说到自家三个女儿,建安侯夫人眼中满是慈爱。
“晚辈还是在这儿谢过夫人了。”落银盈盈笑道。
月娘也道了句谢。
“没什么好谢的。”建安侯夫人摇摇头。
顿了顿,她状似无意的朝落银和月娘问道,“不知你们同国公府是何关系?”
这小姑娘同白莺歌相似固然是相似,但她身边这位妇人,却哪里是白莺歌?
而且若真是白莺歌的女儿,又在这国公府里,她回京这几日来怎会一丝风声也没有听到?
这些年来,她也一直在打听着昔日好友的消息,同样是一无所获。十多年过去,差不多也是心灰意冷,不抱什么希望了。
可今日落银的突然出现,再次点燃了她的希冀。
月娘笑了一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合适,便看向了落银。
在这个问题上面,月娘的身份多少有些尴尬,自然还是由落银来回答比较合适。
落银想了想,只得略显复杂的一笑。
这桌上的人个个身份都尊贵的紧,她若在这里自己说出来,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而且显得太过贸然和冒昧。
还是由白世锦待会儿亲自说出口的好。
建安侯夫人见落银如此,眼神微微变了变。
“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讲的?”她心知落银这副模样是不大愿意说,按照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礼仪来说,这问题她本不该再问下去,可她实在忍不住想要得到答案。
落银也是错愕她会再次追问,但也只得歉意的一笑。
建安侯夫人暗下皱了皱眉。
片刻之后,微微放低了声音说道:“待宴罢,我请你去偏厅吃一盏茶可好——”她心想,该是这么多人在场,这姑娘的身份当真是有隐情,不便说出口。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结果才行,不然她睡也睡不安稳。
“……”落银越发的错愕了。
这建安侯夫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为了打听个八卦而如此不遗余力的人!
怎么偏生对她的身份如此好奇?
宴罢……
落银想了想,待宴罢,她的身份众人已然得知,这一盏茶吃不吃已经不打紧了。
于是,便含笑点了头。
建安侯夫人很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来尝尝这刚冲的桂花蜜——”她笑着对落银说道。
现在还没正式开宴,未上菜,男席上送了茶水,这年代里女子吃茶的不多,便在女席上送了这桂花蜜。
“多谢夫人。”落银端起小吃了一口,便觉满口充斥着桂花的香甜。
对于她这种喝惯了茶叶的人来说,这桂花蜜实在甜腻的过了头。
想到虫虫喜欢,落银便取了调羹,打算喂他吃一些。
一转头,果然就见坐在她和月娘中间的小家伙,正眼巴巴的看着她。
落银忍不住扬起了唇角,一勺勺的喂着他。
半小碗吃罢,月娘拿了帕子为虫虫温柔的擦拭着小嘴巴。
荣寅隔着走道瞧着这娘仨,时不时地眼中就会泄露出一丝笑意来。
明方华说的实在是累了,偶尔抬起眼皮子看荣寅一眼,却已经懒得去吐槽。
哎,反正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眼高于顶的睿郡王爷,这回可算是真的栽了……
“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吃喜酒啊?”明方华百无聊赖的晃着杯中金黄色的茶汤,一边眼皮也不抬的问道。
荣寅这杯喜酒,他可是等了太久了。
与他同龄交好的,哪个家中没有一两房妻妾。在这上头,可唯独荣寅最不济了。
可作为知己,他也知道,荣寅这些年不娶,乃是因为有深仇大恨在身,无心情事。但如今不同了,他大仇已报,也该想想成家之事了。
况且眼下又有了这么一位心上人儿。
“你急什么。”荣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我还不是替你着急!”明方华没好气地说道,“真是不知好歹啊。”
“咳咳……这有什么好急的。”荣寅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摇着头道:“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别看他面上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实则内心已经被无数怨念所充斥。
他不急?
他能不急吗!
可急有什么办法!
叶六郎一日不醒过来,叶落银便死活不肯点头,他总不能带兵上门强娶吧!
再者说了,就算,就算他是真的想过要强娶,但估计这招对软硬不吃的叶落银实在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啊……
正文、359:正式认亲
看了一眼对面一脸笑意正低头同虫虫说着话的落银,荣寅强忍住要挠头的冲动。
落银打了个冷战。
四处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
可刚刚怎么忽然觉得接收到了一种……极幽怨的眼神轰炸之类的?
这会子的功夫,已有身着清一色石青色比甲的丫鬟们端着方正的朱色托盘鱼贯而入,开始有序的上起了开席的凉菜。
一直四处照看、招呼着来客们的况氏也落了座,她是白家的女主人,自然是要与建安侯夫人她们同席的。
落银忽视掉她时不时投放过来的目光,转头朝后方甬道的入口处瞧去。
就要开宴了,今晚这寿宴的主人公也该是时候过来了。
果然,刚过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白世锦就在白景亭的陪同下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一见白世锦过来,宾客们纷纷起身。
兴许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白世锦今晚看起来气色格外的好,精神抖擞的,一改之前在人前病重的模样,是叫许多人在心里暗暗称奇。
白世锦走到主座后,笑吟吟的。
“白国公身子渐好了,日后一定寿比南山!”
“恭贺国公大人寿辰——祝国公大人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来客们纷纷揖手祝寿,一套又一套的吉利话儿,听着白世锦心里头那叫一个舒服。
“好好好……借各位吉言。”白世锦笑呵呵地对众人道。“诸位赏脸前来,是白某之幸。快快请坐吧——”
众人纷纷回礼道:“国公大人言重了。”
直到见白世锦率先撩袍坐下,众人这才落座下来。
“诸位莫要客套。权当是在自家一样,定要吃饱喝足才行。”白景亭招呼着众人动筷。
现场笑语声不断,一时间热闹非凡。
然而众人刚拿起筷子,就忽然听得一道宦人特有的尖利声音传入耳中。
“太子殿下到——”
这声音那叫一个婉转,久经不散。
众人都惊诧的不行。
太子殿下怎么也来了!
看看席上已经来了几位皇子,以为就同往年那样,就由这几位代表宫中来贺寿了。岂料太子竟会亲临!
这倒不是说白国公府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而是因为太子卢治。素来没有出席过这种类似的场合——
可当真稀奇的很!
今晚到底是刮了哪儿阵风?不单来了睿郡王,现在还来了太子殿下!
而且如果之前参加过白世锦的寿宴的人。都应该能感觉的到,国公府今年宴请的宾客格外的多,是要比往年多上一倍还不止。
毕竟白世锦不是个喜欢吵闹的人,他一向主张从简。往年祝寿,不过邀上个别关系尚可、或朝中地位崇高不得不请的人。
而今年,却是大有不同。可以说京中但凡能提的上名号的,他都请了。
众人自觉这场寿宴会同往年有些不同……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白世锦率先行礼,垂下的眼睛里有几分闪烁。
卢治竟然来了……这可以说既在他的意料之外,又在他的意料之中。
定是咸丰帝的意思没错了……
余下众人回神过来,连忙跟卢治见礼。
“诸位不必多礼。”清泉般的声音平缓地说道。
“谢殿下。”众人整齐而有肃地直起了身来。
白瑾瑜一颗心似要跳了出来。
他真的来了!
原本只是抱着一线渺茫的希望,竟不曾想他真的就来了!
就跟做梦一样……
白瑾瑜暗下掐了自己一把,立马疼的回了神儿。
偷偷地抬起头。捕捉到了那道独一无二的明黄/色的挺拔身影。
“宫中临时有事,来的晚了,还望白国公谅解。”卢治彬彬有礼的说道。
“殿下言重了。微臣岂敢!殿下能亲自前来,已是微臣莫大的荣幸了。”白世锦同白景亭迎上前去,将卢治引至上座。
待卢治坐下之后,众宾客们方一一落座下来。
白世锦望了一眼下方济济的客人们。
该来的都已经来了。
不该来的也已经来了。
“我先敬诸位一杯——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老朽的寿宴。我先干为敬!”白世锦站起身,朝着众人举起了手中酒杯,声音较于平常来说。有力了太多。
但白景亭挂念他的身子,不敢让他饮太烈的酒水。便将白世锦面前的酒换作了果酒。
众宾客们也纷纷举杯,同白世锦一饮而尽。
“除此之外,老朽想趁着今日大家都在这儿,有一件事情想请大家帮着见证见证。”白世锦敬完这杯酒,并未急着坐下。
席上众人露出不解的表情。
亦有少数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就说么,今日这阵势有些不对头。果然国公府是有什么事儿——
“不知国公大人所说何事啊?”席上有人出声问道。
“说来这本是我白家的家事。”白世锦叹了口气,道:“想必诸位也该知道,老朽曾有一女,名唤白莺歌,于一十六年前不幸走失,多年来一直杳无音讯。”
众人听他忽然提起这伤心事来,纷纷出言安慰。
知道情况的,不知道情况的,都开始安慰了起来。
“白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不会出什么事情。”
嘴上这么说,但各人心底都是明白的。倘若当真平安无事,又岂会十多年都没有回来过。哪怕一句音信也好。
听到这句话,白世锦摇了摇头,道:“几个月前。我已得到确切的消息,得知我那苦命的女儿已经不在这人世间了。”
老人的声音苍老里带着沙哑,落在众人耳中,分外的凄凉。
白景亭默然着,垂眸不语。
周遭的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什么……莺歌她已经……”建安侯夫人喃喃自语,表情惊惶。
月娘暗自拍了拍落银的手安慰着。
其实落银一开始心中并无太大感触,毕竟她是半路投胎过来的。原主的记忆力也没有关于白莺歌的。可经这气氛一传染,不禁也有些伤感起来。
“逝者已逝。还望白国公节哀。”最后是卢治开口打破了寂静。
太子一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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