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谕天-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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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七回到玄天观神木林,看见花昇竟然正提着玉壶给灵树浇水,急忙上前抢过玉壶来。
花昇看见小七回来,笑得十分开心,忙不迭地解开衣服给小七看伤口,口中连连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小七你看,伤已经好了。”
进神木林来修练的弟子们,看着小七的眼神依然是带着嘲弄与鄙夷的,小七权当没看见,只是在看见荆满山与谷雨沫时,彼此互相点头笑笑示意。
料理完神木林的事情,小七没顾上在灵树下修练,记挂着那柄蚺鳞剑上铸符纹的事情,就去了炼器坊。
碧鲁烈空那个老得看不出年纪的瞎眼大伯看样子居然是在晒太阳,他隔着数十步就听见小七的脚步声了,侧头对石屋里面喊了一声:“碧鲁烈空,那小子来了。”
纲拔闻声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以白色绸布裹着的剑,小七急忙快步走过去,给瞎眼老头行了一礼后,与纲拔招呼一声,接过了绸布裹着的剑。
一打开绸布,小七不禁楞了楞,旋即眼里露出狂喜的表情,他轻轻抽出插在纯白蚺皮制成的剑鞘里的蚺鳞剑,一片森寒之意扑面而来,这剑,竟是如此之妙!
宽达三指的透明剑身在阳光下如若无物,如果不是剑锋与剑身处的转折显现出一线淡淡阴影,只能看见眼前一抹若有若无的五彩光芒,相信舞动此剑之时,对手根本就没法捕捉剑招的痕迹!
而剑的吞口与剑柄浑然一体,被制成了极像某种藤蔓植物的形状,既美观又易于掌握,材质与剑身一样是由透明的蚺鳞炼制成,只是有几道深蓝色的线条沿着剑柄与吞口的外形构成了一种繁复纹样,使得剑柄不像剑身那样无迹可寻。
小七知道这个纹样一定就是凝脉之术的符纹了,因为剑一入手,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灵力波动从触手处的剑柄中传来,使得此剑散发出的森寒之意更加砭入肌肤。
似是为了展示此剑的锋利程度,纲拔从小七手里拿回裹剑的绸布,捏着在剑身上方松手,那绸布轻轻柔柔地飘落下来,忽然间就裂作了两半,依旧轻轻柔柔地飘落地面。
“好剑!”小七脱口赞道。
“当然!”纲拔有些得意的回道:“这剑可是花了我与师傅不少心血的!太师傅他老人家更是将我们采回来的千年冰晶的一大半熔成了这个符纹,你真是好运气,师傅说这样的剑炼制成功也是需要极好的机缘的!”
“谢谢纲拔兄!谢谢大师!”小七认真地躬身对纲拔与瞎眼老头致谢。
“小子,你不用谢老夫,为了这把剑,你也出了不少力。”瞎眼老头坐在木椅上转头面对小七说道:“不过,以后这把剑你要小心使用,嘿嘿,这世间的事情,有得就有失,凝脉之术的符纹既然对修士有克制之能,那么日后必定有不少修士会对这把剑有嫉恨之心。”
小七恭谨地应下后,手指缓缓抚过剑柄上的符纹,感受着里面奇异的灵力波动,他忽然面色一动,收起蚺鳞剑对着瞎眼老头恭恭敬敬地说道:“小七想请教大师一些问题。”
“关于铸造符纹的么?”瞎眼老头面上层层叠叠的皱纹动了动,露出一个很难说是笑容的诡异笑容。
小七微怔,没想到老头竟一下子猜中了自己的想法,不由深深看了老头一眼,不知为何,此时他一脸乱糟糟的白须下面,那些深深的皱褶仿佛也变成了某种神秘的符纹,每一条都隐含深意似的。他语气更加小意地回道:“被大师料中了,小子很好奇这符纹的道理是什么,不知大师方不方便开示?”
瞎眼老头那对深陷的眼窝上面,长而杂乱的白眉掀了掀,使额头的纹理变得像几道刀砍斧斫后留下的印迹似的,他好像笑了笑,开口问道:“那老夫先问你个问题。”
“请大师发问。”
“你觉得这天地间的灵气是什么?”瞎眼老头淡淡问道。
小七怔住了,灵气是什么?这个问题以前跟方铁崖谈起过,不过他当时也没有说得十分透彻,经历过逆灵剑中列寂留下的神识幻境后,小七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隐隐抓住了些东西,却也没有全然想通,此时听闻瞎眼老头再次提起这个问题,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
站在一旁的纲拔见小七怔怔地立在那里,摇头笑了笑,不再理会这两人,转身进了石屋。
瞎眼老头转过头来,面向初秋尚显燥热的阳光伸了个懒腰,然后静静地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小七才回过神来,他看着面无表情的老头试探着说道:“嗯……小子猜想,这灵气是不是就是万物之生机?”
“嘿嘿嘿……”瞎眼老头闻言桀桀笑了起来,缓缓转头面向小七说道:“万物之生机,怎么说?”
第五十二章 铸符师
小七没有因为瞎眼大师奇怪的表情而心虚胆怯,更没有分神去探查老头此刻内心真正的反应,他略一沉吟后缓缓说道:“树有木灵,而能蓄气生长;鱼有水灵,而能潜游自如;鸟有风灵,而能御气翱翔;玄晶有金灵,而能凝结于至坚之处;蚁虫有土灵,而能生息于大地之下,由此看来,小子认为天下有生之物,都是因为天生灵气的作用才有了生发之机!”
瞎眼大师闻言半晌无语,良久后竟叹了口气,嘴角的皱纹向上扯了扯后,开口说道:“好!你如果认为灵气就是万物生机的话,那老夫问你,既是生机,又怎么会伤人夺命的?”
“嗯……”小七听了一怔,皱眉重新陷入沉思中。
“嘿嘿嘿……”瞎眼老头又笑了起来,只是此时笑声中少了刚才那些冷淡不屑的意味,多了些许的欣慰,他开口缓缓说道:“小子,你自己能想到这些道理,也算是有些天赋了,老夫就告诉你铸符师眼中的天地灵气是什么吧。”
“请大师指点。”
“铸符师眼中的灵气,不过‘形、势’二字而已。”瞎眼老头淡淡说道。
“形、势?”小七不解。
“灵气本无分别,在铸符师眼中它与装在瓶里的酒、盛在盆里的水、憋在肚里的屁一样,本身是没有什么生机不生机的效用的,你记住,灵气因无能而无所不能,它放在树里面你就叫它木灵,放在鱼里面就叫它水灵,放你身上,你又叫它什么?”
“灵力?”小七下意识地答道。
“屁!”老头嘴里喷出的唾沫差点溅了小七一脸,他冷笑道:“老夫的意思是,叫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它放在什么地方,你想让它起什么作用。”
小七抹了抹脸,瞪大了眼睛认真听老头继续往下说。
“对铸符者来说,树是形,灵气顺枝叶生发之势流动,山是形,灵气顺着起伏之势流动,水是形,灵气顺着高低之势流动,火是形,灵气顺着冷热之势流动,而符就是形,形一切可形之形,而要用符来让灵气产生想要的作用,铸符师就得在符纹的形里面造出能起作用的势!”
小七听完,幽深的眸子变得更加黑亮,脸上露出震骇的表情,心里面仿佛有一道光劈开了混沌的黑暗,他咽了口唾沫,涩声说道:“那……那符纹岂不是无所不能了么?”
“无所不能?”瞎眼老头似乎听见了世间最为可笑的事情,脸上皱纹都挤到了一起去,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奇怪笑声,全身笑得如风中枯草般颤抖不已。
小七脸色平静地看着老头,一点没有窘迫的样子。
笑了好一阵子,瞎眼老头才恢复正常模样,他伸手抹了把嘴角笑出来的口水对小七说道:“很久很久以前,中州出过一位天赋冠绝古今的铸符师,他倒确实说过‘符纹无所不能’这句话,也差点就做到了,你知道他最后什么下场么?”
“什么下场?”
瞎眼老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疯了!”
“疯了?”小七听了,不知为何却笑了笑。
瞎眼老头当然看不见小七面上的表情,他缓缓说道:“才四十岁不到,他就疯了,因为他竟然坚持认为,自己一定能用符纹将已经死透了的妻子复生过来!结果当然是不能的,他始终不能接受自己失败的现实,最后用一道符将自己轰成了渣渣。”
小七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这是不同于老头脸上那种嘲讽的神色,而更接近于向往与激动,他心中思绪如潮:什么样的铸符师竟有勇气挑战天道,意图逆转生死?就算他最后没有成功,想来那份豪气,必是睥睨苍穹、千古独往的!
似乎是觉察到小七的异状,瞎眼老头闭口不语,手指在木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
“大师,能不能传小子铸符之道?”片刻后,小七忽然躬身对老头一揖。
老头对小七的举动没有丝毫意外的样子,他脸上的皱纹像花一样层层绽开,一边伸手往怀里摸索一边说道:“铸符师一向被认为是玄门中的末流,这几百年里也只有我们沙图族的人愿意学铸符之道,你就算真的想学,以老夫的年纪与精力,恐怕也教不了你多久了。”
说完,老头的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泛黄的羊皮册子,向小七递去:“这本书,当年也是一位故人送我的,书上记载的是最基本的符道入门知识,然而却也是最为精深的见解,你先拿去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找老夫问。”
小七听老头不能教自己铸符,微有失落,但是见他此刻又传书给自己,方才稍觉欣喜,赶忙恭谨地双手接过来,却见这本册子封面上写着四个字:“符道初探”,落款是“青寒”,显然这是一位叫作青寒的修士所撰。
“听说你师傅跟卓奇风打了个赌?”瞎眼老头忽然说道。
小七闻言微怔,没想到这事情连瞎眼大师都知道了,只得回道:“是的。”
瞎眼老头点了点头,脸上再次露出那种奇怪的笑容说道:“好,好。你知不道,那九境阁里可是藏了许多珍贵的符道典籍?”
“是么?那个赌是我师傅提出来的,小子对九境阁倒并不是很了解。”小七神色自然地回道,只是眼睛却眯了眯,小心地用读心异能探向老头,片刻后,脸上却露出了比老头还要奇怪的表情。
老头眉毛极细微地动了动,还是保持着那副莫测高深的样子,缓缓说道:“嗯,不管怎样,你要是真的能进那九境阁的话,倒也是件非常好的事情。”
“嘿嘿,只怕以小子这种修为,连九境阁的一层都没法进吧?”小七淡淡说道。
“是么?”老头的口气不置可否,慢慢挺身伸了个懒腰后,站起身来往石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喃喃说道:“唉,真是活得有些太久了吧,今天竟然说了那么多话,老夫现下要做事情了,你走吧。”
小七躬身对老头行了一礼,又对屋里喊了一声:“纲拔大哥,我走了,有空再来找你。”
“好,我正忙着,就不送了。”纲拔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来。
小七手中拿着蚺鳞剑转身往神木林方向走去。
“大伯,难得这小子有这么好的天赋,你真不收下他?”石屋里碧鲁烈空一边忙着手里的事情一边说道。
“唉,如果不是那个女人,这小子老夫说什么也得抢过来做徒弟,可是……唉。”瞎眼老头的语气十分无奈。
“呵呵,不收也好,不然我就得叫他小师叔了!”纲拔忽然笑着说道。
“臭小子!哪来这么多废话,还不快点干?”碧鲁烈空没好气地骂道。
昏暗的石屋里,无数点微光亮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 湿了一块石头
花昇天没亮就起床出来了,跑到林子里转了一大圈,才找到顶着一头秋夜露水的小七。
此时小七还是像昨天一样,一边脚下漫无目的地踯躅而行,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地嘀咕着什么,本就苍白的脸上这会更是找不出一丝血色,微微凹陷下去的眼睛虽然仍然黑亮幽深,只是许多细小血丝非常显眼地出现在了眼白上,加上全身被夜露打得半湿不干,鞋子与裤子上沾满了野草叶子,使他看起来无比的颓唐。
小七似乎完全没有看见身前的花昇,依然迈着漫不经心的步子,不时地抬起右手在身前比划一下,花昇凑近后,终于从他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中听出几个勉强能够分辨出来的字眼:“……不对……风……怎么形?……还是不对……”
花昇一脸的焦急担忧之色,大眼睛里也布满了红红的血丝。其实他这一夜也根本就没怎么睡,半夜里爬起来几次,看见旁边的床上依然空空如也后,跑出去在林子里找到像幽魂一般乱逛的小七,轻声唤上几声,没反应,摇摇头再跑回屋子里躺下,然后迷迷糊糊地眯上一会,再跑出屋子……一整夜就这么折腾过去了。
自从小七回来后,隔天花昇就发现他不对劲了,先是在桌前看一本书看了一整天不放手,连吃饭喝水都是花昇硬用勺子给灌下去的,到了晚上,翻完了那本薄薄的破书后,他就放下书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乱走,一边走一边比划着、嘀咕着,直到走出屋子,在神木林里乱逛起来。
花昇再如何愚钝也知道事情不对头了,赶忙跑去外务堂将已经上床睡觉的陆明堂给拖来了。陆老头跟着过来问了花昇几句后,将屋里桌上那本书拿起来翻了翻,竟笑了起来,对正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的花昇说道:“不碍事,你七七师弟正在用功,随他去,你不要打扰他,如果待会还醒不过来,你隔几个时辰喂他点泉水喝就行了。”说完,陆明堂连小七的面都没瞧上一眼,丢下书转身就走了。
花昇挠挠头,不明白小七这是用的哪门子功,可是师傅既然这么说了,想来小七真的没什么事,于是他只得隔一阵子就去看看小七怎么样了。
就这样过了两天。
这两天里,来神木林修练的弟子们也都瞧见了失魂落魄一般的小七,起先众弟子还会感到奇怪,后来不知谁小声耻笑了一句:“看来这家伙被几天后那个不知量力的赌约给逼傻了!”于是奇怪变成了或鄙夷或可怜的情绪,也不再有很多人关注他了,只是有些弟子在小七恍惚中走近身的时候,会厌恶地斥骂一声:“滚远一些!废物!”小七听了这些辱骂,似乎也没什么反应,只下意识地往旁边走走,那些弟子就更加认定这人是真的傻了。
这些弟子中更以礼部尚书的小儿子钟裕文为首,最近他修为进步很快,人又活络,平日很是善于拍师傅的马屁,因此甚得卓奇风欢心,此时见小七这个样子,更是觉得这是个羞辱小七来取悦师傅的好机会,所以这两天修练完后,经常带着一帮同门围着小七嘲笑辱骂,如果不是荆满山与谷雨沫拼命劝阻,怕是就要撸袖子动起手了。
荆满山知道小七绝不是傻了,第一天看见小七状态不对劲,他就寻了个周围没人的时候上前去低声询问,然而也没有得到回应,于是荆满山没敢贸然惊动他,急忙跑去问花昇怎么回事,花昇将师傅的话告诉了他,荆满山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
这一切,小七一无所觉。
从炼器坊回来的第二天,小七整整看了一天《符道初探》,越看越觉得其中字字句句都值得琢磨,而越是琢磨就越是觉得这本可以算是那位青寒前辈心得笔记的书,玄妙无比。
书名虽然叫做“符道初探”,书中记述的却不只是对于铸符之道的见解,可以说虽然书中没有记录下任何一道具体符纹,却道尽了天下所有符纹的原理,在此原理上,更进一步地深入到对天地灵气的理解与操控上。
“……天地灵气若是汪洋大海,符纹即是一线引水之渠,何以开渠?道心耳……灵气流动因形成势,铸符即是以有迹之形造无形之势……”小七脑中一边思索书中字句,脚下一边循着空气中灵气流动的轨迹而游走,然而他始终没能抓住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灵气流动的形与势在哪里。
随着意海灵枢对周围灵气感应的逐渐深入,小七的眼中已经看不见身边所有具象的东西,只觉得身处一片恣意流动的灵气汪洋中,无数股强弱不同的灵气沿着各自的轨迹流动,他不断地伸手尝试以自身灵力来体悟、控制它们的走向,然而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如何动念,那灵气就从眼前流走了,如此循环往复不休,这就是别人看小七是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原因。
就这样,这天清晨,小七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棵灵树旁,当然,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种下的那棵灵树。
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神木林终日不散的水雾,照在灵树的几片翠绿树叶上,其中一片叶尖上一颗晶莹剔透的饱满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几道金色的光芒。
恰好一阵风吹过,这颗露珠在叶尖颤了一颤后,像珍珠一般滚落了下来,而小七的右手正好伸出来在空气中比划着,忽然眼前一点刺眼的金光坠落,这光芒刺得小七不觉怔了怔,然而马上看见这点金光划过后的空气里,灵气自然而然地顺着金光坠落的轨迹改变了原来的流动方向。
小七食指感到一凉,那点金光正巧掉落在他的指尖,他顿时心头一动,眼前景色随心而变,雾是雾,树是树,指尖那点金光,分明不过只是一滴露水而已。
他干裂的嘴角不觉往上翘了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现出一道慑人的光芒,他看似随意地一弹指尖,那滴露水就划了一道弧线向树前的大青石上落去。
空气中似乎出现了一道淡淡的水光,随着一阵极细微的灵气波动,那滴露水掉落在大青石上,却发出“哗!”地一声轻响,整片青石居然湿透了!
小七怔怔看着青石,手指还保持着弹指后的姿势,眼里有潮水般的激动神色涌现出来,“哈哈哈……”又是仰首大笑三声,顿时将刚刚走到他身后来的荆满山给惊得跳了起来。
就在荆满山一脸惊疑之色地瞪眼看着小七时,小七却“噗通”一声软软坐倒在地上,吓得小胖子顿时又是一声惊叫!
第五十四章 有用与无用
荆满山惊呼一声后急忙抢上前去,一把抱住小七,口中叫道:“小七小七,你怎么了?”
“哈哈,没事。”小七声音嘶哑地回道,苍白的脸上带着虚弱而轻松的笑意。喘息了片刻后,他扶着荆满山的手站起来,对小胖子解释道:“想些事情,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一部分,真他娘的困啊,我要去睡觉了。”
这一觉足足睡了一整天,没有做任何梦,也许是因为这三天里他连做梦的力气都耗尽了。
这也许是十几年来小七睡得最沉的一次。
醒来的时候,小七看见一个微微佝偻的背影坐在离床不远的桌子旁,看手臂的动作,那人正捧着茶杯在慢慢啜饮。
“师傅?”小七马上认出了那人是谁,起身从床上下来。
“嗯。”陆明堂放下手里的茶杯,顺手拿起桌上的那本书,站起身看向小七,脸上的皱纹在窗外射进来的朦胧夕阳里显得更深了一些,他右手习惯性地捻着颌下的山羊须问道:“想明白了?”
小七见陆明堂没有问这本书哪来的,而是直接问自己有没有想明白,有些许的意外,他一边稍稍活动了一下依然有些涨疼的手脚,一边微笑着回道:“想明白了一部分而已。”
“哦?”陆明堂闻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点了点头说道:“三天能看明白一部分,也相当不错了。”
“师傅也看过这本书?”小七微微诧然。
“没看过。”陆明堂简洁明快地回了三个字。
小七闻言,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什么嘛,你都没看过这书,就给我下了个“相当不错”的评断?
似乎明白小七此时心中的想法,陆明堂淡淡笑了笑,左手随意地抖了抖书,然后将书抛在一旁的桌上,眯眼说道:“写这本书的人,你师傅我认识。”
“啊?”小七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本看起来已经有不少年头的书竟然是近人所作。
“你知道这‘青寒’是谁么?”陆明堂问。
“不知道。”
“承天殿前任大祭司牧蓝,字青寒。”陆明堂淡淡说道。
小七闻言眼角一跳,面色虽然未动,心里却一惊,马上想起了炼器坊瞎眼大师赠书给自己时,他从大师心里读到的一个信息:此书是承天殿秋殿司授意老头送给自己的!
那个女人通过瞎眼大师送自己一本牧蓝的修道笔记,到底是什么用意?想到这里,小七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所以,现在你心里应该有数了,这本书你要收收好,切不可如此随意地放在这里,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陆明堂看见小七凝重的表情,以为他此时想的跟自己是一样的。
“是,谢谢师傅提醒。”小七连忙答应。
“好了,我回去了。”陆明堂要说的话讲完后,将手在身后一背,转身出了屋子。
……
夜色弥漫,一轮圆月在淡淡云雾中若隐若现,小七与花昇坐在门前那块青石条上。
“小七。”
“嗯,师兄?”
“师傅说你这两天在用功想问题,什么问题要不吃不喝不睡地连着想几天啊?太吓人了!”花昇一脸不解。
小七对着花昇歉然一笑,他知道这两天自己的样子把这个实心眼的师兄吓得不轻,于是认真地对花昇说道:“是些修练上的问题,以后小七可能还会遇见这样难懂的问题,到时候师兄可别像这次一样担心了,该干啥就干啥,放心,小七没那么娇贵的。”
“哦,呵呵!”花昇咧嘴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一丝月光从飘渺的云雾中泄露下来,将地上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拉得长长的。
沉默了一会,花昇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小七有些诧异地看向花昇,正看见那双一向单纯的眼睛里竟出现了些阴翳的影子。
“小七……你不要笑我,我知道我笨得很,不会动脑子想事情。小时候父亲在书房也常常像你一样坐上老半天,娘就会叮嘱我,父亲有很多事情要想,不能进去打扰他,那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等我长大一些了,就会像父亲一样去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想很多很多的事情,可是……你知道的,我终究……终究没有像父亲一样能动脑子想那么多的问题,就连父亲教的那些字都一直也记不住……有时候我觉得他们说的不错,我真的是很傻的,很没用的……”花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云雾里的月亮,口中喃喃说着,一边还用大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小七楞了楞,没想到花昇竟说出这些话来,他急忙打断花昇的话:“不,师兄,你这么想是不对的!”
花昇转过头来,大眼里带着些疑惑看着小七。
“师兄你听我讲两个故事,就知道你刚才的想法是不对的了,这两个故事,可是天下公认学问最好的左天舒左大学士讲给我听的。”小七表情非常严肃地对花昇说道。
“嗯,我知道左大学士,父亲书房里挂着他的几个字,娘说过那是父亲最佩服的左大学士写的,绝对不能碰。”花昇点头说道。
小七偏头略一沉吟,缓缓说道:“第一个故事,有两个僧人,都想要到南海的一座岛上去拜谒神佛,其中一个僧人出发前左思右想,觉得这一路不仅要穿过凶险无比的崖州群山,还要驾船渡过茫茫大海,因此一切都要准备完善才可以出发,于是他花了很多时间去思考这一路可能会遇见的状况与需要准备的东西,结果越想下去,需要的东西就越多,为此他花了足足一年的时间来准备都没有准备好。”
“然而一年后,当这个僧人遇见另一个跟他同时想去南海的僧人时,竟发现那个僧人已经去过南海拜谒了神佛回来了!他很费解,就问那个已经回来的僧人怎么去的,那个僧人说:‘当时我们不是想去南海么?我没多想什么,就马上带着一个水囊和一个铜盆去了嘛。’”
花昇听到这里,挠挠脑袋,咧嘴笑道:“呵呵,我要是去南海的话,恐怕也像这个僧人一样,拔腿就走了吧。”
小七一笑,继续往下讲道:“第二个故事,在一条大路旁长了几棵小树,其中有一棵小树与其它树长得很不一样,别的树都是长得又高又直,唯有它长得又矮又歪歪扭扭的,有个人路过这里,看见这棵树后就说道:‘这是一棵不成材的无用之树啊!’”
“许多年后,那些长得挺且直的树都被当做栋梁之材砍去了,唯有留下这棵长得歪歪扭扭的树依然在路旁。有一个夏天,烈日当空,那人赶路再次路过这里,实在是热得走不动了,却一眼看见前头有一棵大树,绿荫如盖,急忙赶过去在树下休息,这才缓过劲来,等他有精神仔细看身旁这棵树时,才发现原来就是那棵曾被自己说没有用的树!”
小七讲完,笑吟吟地看着花昇。花昇眼睛瞪得老大,听得津津有味,等小七住口看着自己时,才明白过来故事已经讲完了,他怔了怔,似有所悟,脸上露出赧然的神情。
小七这才认真地对花昇说道:“师兄,这世上多的是自认聪明绝顶的坏人,这等人越是聪明,却越是祸国殃民,所以左大学士说:聪明不聪明,有用与无用,并不是一个人活在世上应该在意的事情,只要活得问心无愧,做得坦荡自然,管别人如何议论做什么!”
花昇闻言眼睛一亮,顿时将胸膛挺了起来,大声赞道:“难怪父亲那么佩服左大学士,他说得……嗯……说得真是好!”
小七见状,暗暗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
微风拂动,月色皎洁,神木林里流动着的水雾似乎也变得愈加美妙起来。
第五十五章 符阵禁制
朦胧月色下,小七沿着神木林外围的那圈绿色“围墙”低头看似漫不经心地走着。
刚刚通过符道窥探到一些玄妙的控灵之法,还没有进一步深入体验,此时身边就放着一座庞大的符纹阵,怎么能不好好研究研究?只是神木林这座大阵看起来无迹可寻,在小七足足走完两圈后,才寻到一些奥妙所在。
他在一处绿色的门洞下停住,看着头顶两株明显要粗壮许多的藤蔓交织成一个奇异的形状,这样的形状在神木林十二个门洞上都有,不仔细看地话,很难在密密麻麻的藤蔓中发现。
小七闭目凝神,意沉灵枢后缓缓驱动灵池,伸出一指搭在其中一根粗如儿臂的藤蔓上,这根藤蔓表面顿时亮起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而小七的神识瞬间随着一股沛然浩荡的灵力向周围无限延伸开。
霎时神情微震,什么叫“符纹为渠”,小七此时终于能够切身体会,神木林外围这座庞大的符纹阵,利用这种奇异藤蔓中蕴含的强大生机,自然造就出一种夺天地造化的气势,散发出无数道深入烛山山脉中的灵力之渠,使烛山百里方圆内的天地灵气就像落在屋顶的雨滴,一滴滴地顺着屋顶瓦面的凹槽向同一个地方汇聚,最终凝聚起神木林这一小片灵气浓郁的区域所在。
这是一道“活着”的符纹,小七神识体会到的奇妙感受告诉他,只要这些藤蔓的生机不绝,符纹就会一直与庞大烛山息息相连,山中永不会枯竭的灵气就会一直滋养这片神奇的树林。
什么人能够异想天开地铸炼出这样一座惊人的符纹之阵?小七心驰神往之后,开始收回心神,目光顺着头顶这两根藤蔓的走势一遍遍地移动,在心中默默绘下一幅繁复的符纹形状。
确定自己记牢这个符纹的形状后,小七就地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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