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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以外的日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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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座位是在东向靠窗算起第三排最后一个位子,窗户外就是走廊,前后各一个出入口。靠窗的第一排座位是贴着墙排列的,排到最后两个位子已经不临窗了。

所以,劳勃瑞福此时背靠着墙,坐在临窗第一排倒数第二个位子,而我冲完脸,经过走廊由后门进入教室,他的位置所在,就成了我视线的死角。他一定是在我出去冲脸时才进来的,因为我由后门出去,必定会经过他现在坐的位置,而我确定,当时除了我,教室再没有其它人了。

等我回过神来,他还是那样的姿势,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我。我开始不安起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脸颊忽的发烫起来。刚刚我用袖子擦脸的情形,一定全被他看在眼里!

我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呼了出来,然后,提了提书包的肩带,朝他点个头,头一低,逃难似地准备离开。冷不防他轻吐了一句:“请这里坐一下,好吗?”左手依然支着脸颊,头稍微扬起,示意他跟前的位子,也就是我座位右手边前方的那个位置。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走过去,面对讲台,但身子略为右倾,在他跟前坐下。然后头稍低垂,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好一会,他仍然保持同样的姿态,一话也不说。我有点不耐,抬起头,正好遇上他的眼光。心一惊,忙不迭地移开视线,心脏跳得好厉害!那感觉真像是小偷当场被逮了似的,又惊又怕!

当然,我对劳勃瑞福的感觉没有那么复杂。虽然久仰他的大名,真正接触到是在二年级上他历史课以后的事。我之所以会感到心慌,完全是心理正常的反射动作罢了!看!他莫名其妙的冒出来,又一句话也不说,直是盯着人瞧--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由不得我不感到心慌意乱。

“妳从那里看来那些东西的?”

“什么?”没头没脑的,我怎么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那些话,昨天妳课堂上讲的那些话。妳是不是看了一些这类的书,然后大受感动,就照本宣科搬了出来?”

听了这话,一剎那,我竟然不知是该生气还是愤怒。

我承认,我的思想跟不上时代,对爱情有着过份美好的憧憬,向往那种“一生情,一生还”的刻骨铭心;我也承认,不少同学笑我太迂腐,中了神话传奇的毒太深,相信什么美丽的传说,死守着封建时代女性的柔弱,让男性大沙文主义骑在头上。

“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该从一而终?”她们这样的不满。

然而,我要的并不是这样的形式,表面上的平等。我要的是真情真性,一辈子真正的幸福快乐。

我们已经十七岁了!可以对人生,甚至对爱情有更多的憧憬。虽然大人们看我们不过是小孩一个,可是我们自己却有那样的自觉,知道自己已经长得够大,足够独立自主,坚持自己的人生方向。我对相信真正的爱情只有一次,只有真情真性许见白头。

我调整了坐姿,面对着劳勃瑞福,然后抬头挺胸,直视着他的眼睛,挑衅的说:

“那么你以为呢?亲爱的老师!”

劳勃瑞福露出他一贯阳光般灿烂的微笑,略带一抹揶揄,相当令人心动!

“别那么冲动!我只是好奇。妳还那么小,才几岁--十五?还是十六?--就对感情有那么强烈的想法。”

“我怎么想是我的事,”我的口气仍不是很有礼貌:“而且,是你自己问我的想法的。谁知道,那样讲会碍着了你。还有,不要太自以为是,我已经十七岁了,记住,十七岁,不是十五,也不是十六。什么叫太小?李世民十八岁就出来打天下了!”

劳勃瑞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或者说,揶揄的味道更浓了:“好,十七岁,我记住了。小孩子,脾气别那么大。妳真的是那样想吗?”

“是的。”我重重地答应。

他这时也不笑了,静静地看了我好一会,我也回视着他。然后,他突然地站起身,拨乱我的头发,说:“不早了,赶快回去。”说完就走出教室。

我愣愣地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第七章

“妳确定一个人在家没有问题?”

星期天晚上,我正和数学奋战时,妈咪轻敲我的房门。我抬起头对她轻轻一笑,便又钻入方程式中。

妈咪将抬灯按低,坐在床沿,又问了一次。

我转身向她,臂衬着椅背,手上仍拿着笔:“妳只要留下足够的钱就没问题了。”

“好吧!既然妳这么说。”妈咪一向是不担心我的;我一直自爱又自律。

妈咪起身走向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折回来:“我问过三婶婆了,妳们学校--那个亲戚--”

“妈咪,等妳回来再说好不好?”我打断她的话。老实说,我对这个亲戚不亲戚的,实在没多大兴趣。

妈咪无可奈何:“好吧!那我就不打扰妳看书了。我留七千块在抽屉,妳自己看着用。外公那儿,有时间多去走走,还有爷爷那里也别忘了。要记得吃饭,妳那个胃啊,稍一不注意就全是毛玻”

我看着妈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的胃一直不好,从没有看她表示过什么,现在,她这样说,又算什么呢?我不是说我妈咪不关心我,或忽视我,而是……而是,妈咪的形象一直那么优雅、高贵、迷人,十足的贵夫人形象。从我有记忆以来,会抱我、亲我、腻我,叫我小嘟嘟的,一直是爹地;会叫我小心不要跌倒,拍拍我心口笑说“不怕”的,也是爹地。而妈咪,偶尔不小心摸到她的裙角,我都担心会把她美丽的衣裳弄脏。妈咪总是很相信我,相信我自己绝对可以把自己打理得很好。也因这样的“信任”,她从来不担心我是否吃饱了、睡暖了、穿够了!

妈咪绝对是社交界光芒四射的名媛,绝对是商场上能力十足的女强人。可是,母亲的形象,在我心里却淡薄得可怜。

妈咪对我一直是淡淡的,不像我在小说、电影中看到的,那种热浓郁的母爱。爹地死得早,我也就养成独立自主的个性,和妈咪反倒和陌生人一样地。

而现在,面对妈咪这样露骨的关怀,我反倒觉得局促不安,不知说什么好。

妈咪看我没有反应,将门轻轻带上,离开房间。我将枱灯扳高,盯着刺亮的灯泡;良久,头昏目眩起来。

一直到我上床睡觉了,只要一合上眼,伏在眼睑下黑暗的角落,那些金星乱射的流光,便张牙舞爪的飞撞上来。



第八章

星期三下午是觉得最舒坦的时光。连着两堂的体育课,郁闷的心情被驱散了不少。

其实我的体育是一等一的差;我喜欢的,不过是趁着活动展开的混乱之际,偷空在空旷的操场四处野游。反正在升学为主的前提下,大家都没有把体育活动看得太认真。甚至连体育老师--我看啊!他自己都快跑不动了。这样说,也许太夸张了。老赖虽然年逾五十,看起来其实还是强壮硬朗得很;只不过不知为什么,学校一些体育老师,全是些老弱残兵,每每看见他们带着学生四处奔跑时,都暗替他们捏把冷汗,深怕他们一不小心,下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此呜呼哀哉。

在操场野游,实际上并不是那么有趣的。而我贪图的,不过是在正常的体制下,一些脱轨的快感。 奔驰在操场上,那种偶尔一点放肆的心情,让我觉得,我真的正值灿烂的年华,美丽的青春岁月。

学校是呈ㄇ字型的建筑,楼高五层。左边是各实验教室、烹饪教室、军训护理教室、福利社和体育馆的组合;右边则是音乐、美术教室、图书室、阅读展览室交错参杂着。正中间巍丽的建筑,则含括了校长室、各级办公室,和各年级各班的教室。那凹洞的一大块空白,就是我们可爱的操场,大得一如撒哈拉沙漠。而缺口处的左下角,忠实的校 工老爱有事没事就在那门口附近梭巡。向右延伸过去成一直线,则是一排不及我胸膛高的围墙,正好让我趴在上面,觉得很舒服。

说起那围墙,真叫人觉得好笑。防止我们逃学?“拜托!矮得跟土墩一样,我脚一跨就过去了!”阿花说得倒不算夸张,对我们这些没什么形象、又不顾斯文的人来说,这道墙,实在突兀得有些可笑。那么,围着只是好看的?但又不太像。墙的颜色保持着水泥最始的本色,加上风吹日晒,岁月的刻痕,斑驳脱落得令人不忍猝睹。

“活脱像长脓生疮,被剥了皮毛的老鼠。”

阿花尽管夸张,这比喻,我还觉得真贴切,虽然有一点恶心。

那么,围这道墙,为的是什么?

“我看,八成是怕我们一不小心,给车撞死。妳看!这外面是红砖道,再过去就是马路了。有道是,马路如虎口,我们这些嫩羊,可经不起一、两次的摧残。”小麦虽然沉静,颠起来可和阿花不相上下。我虽然觉得她的说词漏洞百出,可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解释。

学校离市区有一段距离,依山建筑而成,山坡平缓,才幸运得能有那么一大片的操常这围墙,正对操场,依墙而立,很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威风凛凛之感。

不过,趴在上头会更舒服。如果倒转过身,背靠着墙,将头枕靠在上面,双手横向橕开,搭在围墙上,仰望浮云,听任和风吹拂拨弄--唉!那真是人间天堂。

像现在,我就是处在这样的仙境中,小麦和阿花则在两旁,一个头衬着双臂,注视墙外的车水马龙;一个双手抱胸,背抵住围墙,看着操场上的同学尖叫嘶喊。

这种时候我通常是不愿意讲话;可是两人都不出声,倒让我觉得反常。往常这时候,她们两人老喋喋不休,烦都烦死人,今天是怎么回事?

我立直了身,转头向阿花:“怎么了?都不说话!”

阿花叹口气,回过身,面向操常

嘿!还是不说话。

“小麦?”

“也没什么。”小麦变换一下姿势,将手放在腰带上:“上星期六去看电影,和王大意见不合。王大说了句“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阿花一气,将冰淇淋甩在他脸上,就这么砸了。”

“原来如此!怎么没人跟我讲?”我问。

“打电话给妳,老没人接听,到了学校,妳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怪她们。妈咪礼拜天提早到南部后,我就把电话关掉,铃声怎么响都碍不到我的耳朵。到了学校,看见劳勃瑞福,星期六下午的事不断扰乱我的心。这事,我又不好对她们说,难怪她们看我一副心神不宁的糗样。

“那现在打算怎么办?”我看着小麦,小麦双手一摊,一副没辙的样子。

我沉吟了一会,然后问阿花:“妳向他道歉了吗?”

阿花摇头。

“电话?”

又摇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是妳不对,妳一定要先向他道歉,除非妳真的不甩他了。否则,指望他先跟妳道歉,也许可能,不过机会很渺茫。意气用事,搞不好你们就这样冷淡成真,永成陌路了。”

我一边说,一边觉得很奇怪。奇怪自己怎么这么冷静,这么有条理,不像是一般十七岁懵懂无知的少女。

早熟吗?大概吧!我讨厌这个字眼。这不是我心甘情愿的成长,我宁愿无知一点,蠢得像一般正常的十七岁少女。可是在妈咪眼中,我一向自律又自爱,在小麦、阿花眼中,我既坚强又可依赖。没有人知道我内心真正的渴望。我是多么希望有人可以让我撒娇使赖,像对爹地一样。

不!我一点也不坚强,我只是寻常的十七岁女孩!

阿花收回漫无焦点的视线:“那妳帮--”

“自己的事,自己负责。”我打断她:“别指望我帮妳。”

“好吧!我自己来。”总算恢复了一点生气。接着话题转--唉!本性难改!

“妳没去,王大那两同学失望极了!”

“得了吧!他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少灌这种迷汤。”

“真的!我不盖妳!麦子可以作证。”阿花举起右手,信誓旦旦。

小麦也笑了:“是真的!王大早不知跟他们提过妳几百遍了。”

“失望是有一点吧!”我晲了小麦一眼,故意将声音拉长:“起码有九十九点是既高兴又满足的吧?”

果然!小麦绯红了脸,腼腼的笑了一下。看样子,一场电影又成就了一桩好姻缘。

那么,劳勃瑞福和米俊宽呢?她们心里,又将如何对两人作安排?

其实,我可以了解她们这种心态。十六、七岁的少女,情窦初开,潇洒迷人的男老师自然容易令人倾心,然而,那也只是一时的迷惑而已。潇洒英俊的男老师毕竟是太遥远的对象,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话数据,暗恋一下自是无妨,没有人会对此太认真,那只是成长期中,必经的过渡现象。对她们来说,同龄的男孩,才是她们烦恼的所在。

这样,也许真的幸福的--而我,也许也是幸福的吧!

我执意的只是真情真性。人类不过是皮相的动物,老了青春就什么都不是了。若说有什么可贵感人的,不过就那份执着。聪明的人类,却不知为何总偏偏固执于那份青春和皮相,为爱情的年龄设限,甚至条件、家世、学历--什么事,一谈起了条件,也就谈不上什么纯真了。

十七岁的我,有一颗太苍老的心。因为看得太明白,了解得太多,我只求那份真情真性。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让我质疑的,不是因为年龄的差距,而是他们彼此心里是否存在着那份真。

话虽如此,美的事物总是令人赏心悦目。尽管是一时的迷惑,成熟、俊美,充满男性魅力的男老师,总能轻易地蛊惑缺乏任何色调、纯洁寂寞的少女芳心。何况,我们都长大到可以谈恋爱的年龄了,就算不敢明目张胆,偷偷的幻想总可以吧?

所以,我很了解,也谅解小麦和阿花的心态。她们既不像我,漠视成人世界一切禁忌规范,又抵不住本能感情最原始的呼唤和波动--劳勃瑞福和米俊宽真的是好看、又深具魅力的人。那么,在心底偷偷喜欢又何妨!

但女孩子,明明只能爱一个人、嫁一个人,她还是希望天下每个男子都倾慕她、宝贝她、注意她。阿花和小麦不见得把劳勃瑞福和米俊宽的份量看得重--阿花也许更喜欢王大,小麦也许更倾慕令她绯红了脸的那个人--可是她们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能注意到她们,多看她们一眼。

很奇妙吧?女孩子微妙的心理!这很难有合理的解释,大概算是天生的虚荣!--虚荣?那我呢?我对于他们又是怎样的心态?……

“杜欢!杜--欢--”阿花的叫声,将我拉回现实来。

“妳在想什么?叫妳好半天了,应都不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没什么!”

不是的!我对他们不是那种虚荣的心态,我不是--

“还骗!脸上的肌肉都僵成好几条了,不说就算了!”

阿花祭出这招杀手锏,我倒真不知如何应付。当然,我可以不理会她的撒泼,可是,今天因为心里真有秘密,我无法无视她的不满与埋怨;何况小麦也以一脸疑惑的表情对我。

可是,该怎么说呢?难不成告诉她们,我们对劳勃瑞福和米俊宽的心态,都只是女孩子一种天性的虚荣?不!我不是!我不爱米俊宽,也不爱劳勃瑞福,我只是--天!我到底只是什么?

“好吧!老实告诉妳们吧!”我摊开双手,耸耸肩:“我刚刚在想的是--老师在吹哨子催大家集合了!”

说刚,我一溜烟就跑开。阿花愣了一下,然后也跟着跑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咒骂。

整好了队,点过名,下课钟还未响,老赖就早早放牛吃草。

操场的地势比教室略低,中间又横隔一条柏油道,其间的两道阶梯,遂成为双边必经的桥梁;教室又高远在四楼边境的厕所旁边,怪不得阿花每次一踏上这些天弟,总要高声朗诵孟子天下篇。那实在是rou体的一种苦难!

教室所在这栋大楼是长方形建筑,每层楼两端各有一个大型盥洗室,两边也各有楼梯出入,此外,正中央尚有一个楼梯出入。各级办公室则集中在一、二楼中间楼梯的两侧。

现在,我们正走向左侧面对校门口这个楼梯口,也就是邻近体育馆这个楼梯。高二三班好死不死就在四楼左侧的厕所旁!阿花突然叫道:“劳勃瑞福”!这些同学三三两两,有的已经上了楼梯,有的还在我们身后,听到她的叫声,好些人回过头探个究竟。只见劳勃瑞福意态悠闲、从容地从体育馆的方向走入阳光里。那些人这才知阿花指的是谁。劳勃瑞福是我们私底下对他的称呼,同学们当然不知。不过我想,总是有几个人知道吧!这种事又不是秘密,平常我们言谈间自是不会多加遮掩。

劳勃瑞福可能是察觉有多双眼睛正注视着他,朝我们的方向看来,然后走近身,展露一个迷死人的笑容。我回头时,正好撞上他的笑脸,心头一惊,他已经来到我眼前。他停顿一下,许多人和他打招呼,然后,沿着招呼,就这样穿过我们之间。

我暗吸了口气,催促小麦和阿花两人回教室。



第九章

第八节辅导课一下课,我急忙整理书本,抱起书包就要离开。妈咪明天就要回来了,这些日子,我听任自己放肆得有些离谱,家里一片散乱,我急着赶在妈咪回来前整理好。

才到门口,服务股的大嗓门就在身后响起:

“杜见欢,妳想溜啊!清洁工作请先做完才回家!还有,别忘了!妳今天是值日生,同学打扫完了,要负责把垃圾倒掉!”

老天!屋漏偏逢连夜雨。清洁工作不是上节课就做完了吗?值日生?真要命!

我抓起扫把,快速将份内的工作做完,然后环顾其它打扫的同学--天啊!简直悠闲得让我心焦。

别班的同学差不多都走光了,我那些亲爱的同学才总算将打扫工作做完了。我拎起垃圾筒,飞步跑下楼,果真欲速则不达,才不过踏空一格阶梯,整个垃圾筒就唏哩哗啦的滚下去。

结果,我重新扫了一遍楼梯。同学一个个悠闲地打我身边经过离开。“鸡婆”还故意走到跟前说:“值日生!好辛苦哦!”然后才得意开心地笑着离开。

我急着收拾残局,无心和她计较。阿花走过来,帮我垃圾筒摆好。

“杜欢,麦子有事先走,她说下次一定补还妳这次的份。”

什么?我听不懂阿花在说什么。

看我一脸不解的样子,阿花笑了:“值日生啊!妳忘了,妳和麦子是一道的。”

值日生?哦!对了!难怪我老觉得怪怪的,像少了什么似的。

“麦胜男呢?值日生!哼!”

“我说了啊!妳没在听。”阿花陪着笑:“麦子说她有事必须先回家,请妳多劳累一下,下次她一定补还这次的份。”

“那妳--”

“对不起啦!我也没办法帮妳。我妈今晚有事要出门,特别交待我早点回去看家、煑饭。”阿花一脸抱歉的表情。

阿花的妈妈,我见过几次,标准的贤妻良母,和阿花的人来疯相差十万八千里。

“没关系,妳先回去吧!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了。”都这个地步了,心胸不宽大点行吗?

等阿花下楼后,我草草地将灰尘扫散了事。反正该回家的都回家了,也没人看见。经过这一折腾,再加上等车、坐车回家的时间--我不敢再想了!拎起垃圾筒,三步并两步下楼,往垃圾处理场的方向跑去。

不是我要批评,学校真是故意折腾人,好好个垃圾场,故意和教室距离个三千五百公里,相隔南北极,远在围墙最偏僻的那一角。我们戏称它“好望角”。平常还好,遇上这种节骨眼,急得我怨声载道。

等我总算倒好垃圾,穿过操场,爬回四楼,进入教室将垃圾筒放好时,早累得瘫趴在桌上。好一会才起身,去厕所将手洗净,顺便冲把脸。胡乱用衣袖擦干了脸后,才走出洗手间,却在转角处碰见到了劳勃瑞福。

这样说,其实是不正确的。事实是,我和劳勃瑞福撞个满怀。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冒出来的,大概是为高三加强功课吧!可是高三教室在三楼,办公室在二楼……

我还不及劳勃瑞福的唇线高,是以,撞到他时,整个人几乎全仆在他怀里的,鼻子给重重撞了一下。我捂着鼻子,还来不及看清撞到的人是谁的,他已伸手扶住我的肩膀,亲爱的拨乱我的头发--又来了!这个动作。我突地一颤,只听得他轻轻地笑:“莽莽撞撞的!妳最近好吗?”

我抬头看着他,手仍捂着鼻子,舌头却打了结。

他又轻轻一笑,手仍扶住我的肩膀:“鼻子给撞断了?跟个孩子似的!”

说罢,又一次拨乱我的头发,然后下楼离去。我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然后回过身子。这一回身,猛一惊吓的,全身的血液都要凝结了似的。

米俊宽正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距离并不远,那么表示,刚刚的那一幕,他都看在眼里了?他走过我身旁时,冷淡地扫了我一眼,然后下楼离去。

上天真是爱跟人开玩笑。为什么会碰到他们呢?明明中间有个楼梯,距离又近,他们偏不走,偏要挑厕所边的阶梯;四楼也不该是他们放学后,应该出现的地方,偏偏他们都挑了这地方出现了,我真是倒霉--

没时间多想了,我得赶快回去,把家里好好地整理、清扫干净。还有把冰箱剩的那几包泡面处理掉,妈咪明天就要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我匆匆赶到学校,朝会已经开始了。

昨晚收拾完毕,再洗个澡,到能上床睡觉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今天早上能赶上朝会,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精神可嘉。可惜,负责值星的老师并不领情,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赶鸭子似的赶我入队伍,我只好快步的入列。小麦疑的眼光探视过来,我对她浅浅一笑,懒得多作解释。

朝会一结束,小麦一脸抱歉的神色就兜了过来。我摆了摆手,露出谅解的微笑,示意她不用再多说什么。

回到教室我就轻轻趴在桌上,实在困得一身细胞都不知要往那儿摆放。不一会,阿花就轻轻拍我的肩膀,耳语着上课。我坐直了身子,努力睁开双眼,但是因为趴睡过的缘故,一时间仍不是看得很清楚。

这时米俊宽已经站在讲台上。先是淡淡地扫了全班一眼,然后,一言不发,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五道数学题。

大家都为他这个举动感到莫名万分。若说是讲义笔记,也不是这种抄法;那么考试?怎么事前都毫无征兆?

几乎每个同学都面面相觑,一脸狐疑。

米俊宽再度扫了全班一眼,朗声说道:“开学至今快两个月了,一直不知道各位对到目前为止所学的东西了解了多少。今天这个算是小小的测验,只是了解一下各位到底学习了多少。黑板上的五道题目,请各位现在开始作答,三十分钟后交卷。”

惨了!他果然玩起杜晚晚那一套!小考、抽考、随堂考,外加临时小小考。这两个月来,西线一直无战争,所以,我一直以为他自恃是留洋回来的,搞什么启发式的教育,不屑也不作兴考试测验那一套古老的玩意儿。因此,我一直放心的得很,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那知人算还是不如天算--亏我当初听得江山易人,还那么兴奋,以为摆脱了杜晚晚这个梦魇,还大肆庆祝了一番自己的好运道--看样子,我是天真过度,乐观得太早。

小麦数学好,一向不烦心这个;阿花东拼西凑,也勉强上得了枱面,我就不行了。那一道道数学公式看在我眼里,题题是无字天书,就算我内功精湛,也不知从何练起!

所以,这时我只是苦着脸,面对一张白纸,不知如何下手。

时间滴答地过,眼看只剩下不到十分钟就该交卷了,索性乱写一通。运气好,搞不好让我蒙对了几题。

说来也奇怪,我其实并不怕碰数学,甚至每一道题目我都可以解得头头是道。问题是,解出来的答案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鸭蛋抱多了,害得我信心大失,就此对数学这东西没什么好感。

学校虽是清净的殿堂,但在升学的前提下,有时还是很现实的。所以,各科教师对那些成绩好的学生心多歪偏了一些自是无可厚非,这一点我一向看得开,也不理那些个对我冷嘲热讽的人。好在我只有数理不堪见人,尚不至于丢尽祖宗八代的脸。

不过,我倒真是怕将来米俊宽鸭蛋看多了,情绪失控,仿效杜晚晚,临了送我一碗当归大补汤,那我可就消受不起。话虽这么说,如果我实在这么不争气,怪得了谁!那也只有怨老天--闺怨不闺愿啊!

更糟的是,一星期六天上课中,倒有五天要和数学先生打照面。对我这种心虚的人来讲,这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已经很努力在学习了,但也许别人比我更努力。在这方面,我有着很深的挫折感;当然,旁人是看不出来的。数学不好,死不了人的,他们看到的,一向是一脸无所谓的杜见欢。像现在,时间到了,交上试卷后,碰上阿花的眼光,我也只是耸耸肩,没什么大忧大愁。再大的暴风雨都会过去的,一旦过尽了,一切就海阔天青了。每只狗都有牠猖狂的一天,更何况是人!数学既然不好,我再担心也只是杞人天,帮不了什么忙的,倒不如对自己好一点,少给自己心理压力。

米俊宽收齐了卷子就开始讲课。看着他,我才猛然想起昨天放学的事。他是否看到了……算了!看到了又怎么样?会思想的,最怕胡思乱想!我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下课钟响了,一些同学立刻涌上去,围着米俊宽提出各种问题。我很佩服那些同学用功进取的态度,虽然天知道她们问的到底是什么阿猫阿狗之类的事。

阿花撇了撇嘴角,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小麦因为背对着我,所以不清楚她的情绪。其实我倒很羡慕、佩服那些同学有那等勇气,对自己心中钦慕的人直接付诸行动。至少她们勇于表达自己,换作我,大概只敢在心里偷偷暗恋着,等着对方在万红千紫中发现我这颗珍珠。

所以,每回看见受欢迎的男老师,身边环绕着一堆修饰得漂亮万分的同学时,我的反应不致于像阿花这么不屑,那些人实在是勇气可嘉。这是个重视包装和我自我推销的年代,由小窥大,说不定将来那些同学都是些叱诧风云的人物。

“嘿!妳们两个,今天放学有什么节目?”阿花从座位倾过来半个身子。

“别问我。我妈咪今天出差回来,我那儿也动弹不得。”

“那,麦子?”

小麦仍背对着我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麦!”我拍拍她的肩膀,她回过头来。“阿花问妳放学后有没有什么事?”

小麦看着阿花,迟疑了一会,然后说:“我有约会。”

“约会?”

这下子阿花简直发现了新大陆。她干脆把椅子搬到我的桌旁,三人鼎足而坐。

我也不禁有点好奇。麦胜男浓眉大眼,五官分明,三分英气迫人。虽然不似一般女孩的柔媚,却自有一番清丽。我知道省中好几枚小呆瓜喜欢她得紧,但约会!这还是头一遭听到的。小麦有她的标准,我倒真想不透什么人可以达这个高标!如果是米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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