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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釵盟-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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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玲双手抱膝,坐在荒家前的供台之上,长发飘飞,抬头望天,神态从容,望也不望两人一眼。
宗涛回目望了徐元平一眼,不住点头,神色间满是赞赏之意。
徐元平也暗自佩服丁玲的胆气,一个身负内伤的弱女子,在两个强敌威迫之下,仍然这等神色从容,单是这一份镇静的工夫,就非常人能及。
两人目光交换。点头微笑。
只听易天行做声大笑道:“鬼谷二娇,秤不离锤,你既在这孤独之墓现身,你妹妹不在此地,此言说来,谁能相信?”
丁玲微微一笑,道:“你要不信,那有什么法子?”
易天行道:“你敢对我这般强嘴。难道我不能杀了你吗?”
丁玲笑道:“我如哭求于你,你就当真肯放了我吗?”
易无行笑道:“好个利口丫头,江湖久传你们鬼谷二娇之名,看来果然是难以对付的角。”
丁玲道:“好说,好说,易大侠过奖了。”
易无行笑道:“你纵然舌翻莲花,今日也别想逃得性命……”
丁玲道:“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这举世之间,只要你易天行欲杀之人,哪里能逃过你手。”
易无行笑道:“你知道那就好了……”,他微微一顿后,又道:“人活百岁,难免一死,这死亡并不可怕,有道是活罪难受,你如敢再避重就轻,不讲实话,我就先让你试试分筋错骨的滋味如何?”
丁玲抬头望着天上一片浮云,笑道:“易大侠把我丁玲粉身碎骨,寸刚凌迟,又该如何呢?反上今天我是死定了。”
徐元平早已听得怒火大起,忍不下胸中愤怒之气,正待纵身而下,却被宗涛摇手阻止。
只听拂花公子哈哈大笑了一阵道:“这样美貌的红粉,娇滴滴的人儿,易兄却要把她立时处死,岂不太可惜了吗?”
易天行道:“然则常兄之意如何?”
拂花公子道:“不如易兄把此女交给兄弟……”
丁玲突然转过脸来,目光盯注在拂花公子脸上,说道:给你又怎么样?”
拂花公子道:“这下面的事,兄弟就不便说出口了。”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这么办吧……”,突然向前欺进两步。
只听丁玲娇喂一声,全身微微一阵抖动。
易天行哈哈一笑道:“兄弟先拂中她三处脉穴,让她失去自绝之能,也没有了反抗之力,常兄要怎么样,也不用和她商量了。”
但闻拂花公子哈哈大笑之声,响彻耳际,道:“易兄这等厚爱,兄弟感激不尽。”右手一抄已把丁玲抱入怀中,大步而去。徐元平眼看丁玲被绅拂花公子扶持而去。不禁心中大急,低声对宗涛说道:“老前辈去追拂花花子。易天行由我对付。”
也不待宗涛答话,双足微一用力,人已矫如游龙,直扑而下,脚落实地,人已到易无行身前三尺之处。
暴天行神态镇静,虽闻得衣抉飘空之声,但头也不肯轻动一下,直待徐元平落着实地,他才缓缓的转过头来。,显然,徐元平的现身,大出易天行的意外:他目光一瞥徐元平后,微现惊悍之色。
但瞬息之间,又恢复了平静,微笑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徐元平冷冷答道:“你没有想到吧?可是以为我早已死了吗?”
易无行目光一掠高耸的古柏,瞥见一条人影,闪空而过,冷然一笑道:“宗兄也来了吗?”
那人影并不理易天行,施展“八步登空”的身法,有如天马行空,流矢划空般一闪而逝。
易天行目光环扫了四周一眼,笑道:“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怎不一起出来?”
徐元平冷然一笑,接近:“对付你易天行,只有在下一人!”
易天行笑道:“你的胆子够大,当个武林之世,还没有人敢这股对待于我……”,他朗朗大笑一阵,接道:“也许有不少人妒嫉在下,但他们真敢当面向我这般挑战,我还没有遇过,就凭你这股豪勇之气,我也该饶你一次不死!”
徐元平剑眉一扬,圆睁星目,冷笑一阵,道:“以在下之见,大可不必,鹿死谁手,还难预料,先别把话说的太满了!”
易天行双目一阵泛动,登时眼神逼人,冷电般的神光,投注徐元平的身上,道:“我已年过花甲,你不过弱冠之年,动手相搏事小,但事情必须先讲清,你和老夫,何仇何根?”
徐元平冷笑一声,道:“杀父凌母,株师灭弟……”。
易天行突然一扬双眉,冷冷接道:“你是什么人的后辈?怎敢认定是老夫所为?”
徐元平满脸悲愤,大声说道:“在下亲自所见,亲耳所听,你在我师傅榻前自诉罪状之后,究下毒手把抚育我长大的恩师震毙掌下,又把我十五岁的师弟,一掌击毙……”
易天行突然放声大笑道:“你的师傅,叫什么名字?”
徐元平冷冷说道:“你可是造孽太多,杀的人已经记不清了吗?”
易天行双目神光一闪,道:“你敢对老夫这般无礼?”
他平时总是带着和蔼的微笑,一旦发起怒来,威厉逼人。
徐元平为他威严的气度所摄,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大怒道:“我要手刃亲仇,奠祭家父灵前,对你无礼,还算客气了!”
易无行仰脸望天,嘿然冷笑,道:“很好,很好,老夫今天成就你一番孝心了。”缓缓举起右掌。
徐元平面对强敌哪敢大意,抬头望去,日光下,只见他掌心鲜艳,一片血红。不禁心头一震,暗道:这是什么武功?
他见闻不多,难辨对方是何掌力。
易人行举拿不发、又恢复了和蔼之色,笑道:“你能和甘南上宫堡主的女儿上官婉倩打一个两败俱伤,想来武功定然不错了,可识得老夫这是什么掌力吗?”徐元平已把全身功力,提足十成,大声说道:“不论什么武功,只管出手吧!”
易天行笑道:“老夫要让你明白自己是死在何等武功之下,这叫‘红焰掌’。”高举的掌势,突然一挥。
徐元平已准备挥掌硬接,忽见他又把掌势收了回去,心中甚为奇怪,正待抢先发掌,忽觉一设热力,直袭上身,不觉心头一惊,一面运功抗拒,一面发掌还击。右掌平推而出,遥空击去。
易无行见闻博广,一看徐元平推出掌势,不带破空的风声,来势异常柔和,心头也是一惊,暗道:“这娃儿小小年纪,武功怎的已练到这等境界?”当下又加了三分谨慎,“红焰掌”一挥,疾向徐元平击来掌力上迎会。
两人动手相搏之情,和一般搏斗大不相同。一般相搏,都是以快打快,掌力、拳势,讲究劲力威猛;但两人出手掌势,却是缓慢一推,轻描淡写。
但那缓慢一推之中,却是含蕴了极强的潜力暗劲,只因两人武功已高出无相之境,掌力没有击实,没有遇上抗力之前看不出来罢了。
易天行“红焰掌”掌力刚刚发出,已和徐元平发的掌力相撞。
忽然间两人之间飞掠一股极强的旋风,激起了地上的沙石、枯草,如一片灰色布幕,把两人生生分开,互难相见。
易天行吃了一惊,万没想到,对面这位年轻人的武功,竟然这般高强,内功的充沛,党似不在自己之下。
徐元平推出一掌之后,骤感心神一震,只觉对方涌来暗劲,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几乎承受不住,当下左手一提,又全力推出一掌,双双齐齐推出,才把飘飘欲飞的身躯稳住。
那袭上身来的热力,立时消失。
原来,他一掌劈出了佛门上乘掌力,硬把易天行那绝毒的“红焰掌”力抗住。
易天行久经大阵,内功又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双方一撞之下,立时知道自己的“红焰掌”力并未伤到对方。
正忖思间,忽觉身躯一震,对方的潜力暗劲,突然又加强了甚多,身躯被逼的向后退了一步,心中既惊又怒,,当丁冷哼一声,左掌也随着推出一掌。
又一阵旋风突起,沙石齐飞。
两人之间,暴起了一片浓厚的尘沙,彼此虽都有过人的目力,但也没法瞧见对方的身形,想从对方神情间看出一点胜败的端倪,也不可能。
这情形对徐元平帮助甚大,他虽然绿遇旷世,但火候究竟还差上一筹,慧空大师转纳于他的一口真元之气,尚未练到运用随心之境,如若易无行能够看到他的吃力神情,运集全身内力逼攻,徐元平势非被当场重创不可。
但老奸巨猾的易天行和徐元平两掌硬拼之后,已明白遇上了生平未遇过的劲敌,暗留三分实力,准备最后应变之用。
一个全力出手,一个用七成内力对敌,这一来,成了平分秋色之局。
徐元平连出两掌,已感到内力不继,第三拿不敢再贸然出手。
易天行也不再出手相追,因为这等真功实力的硬拼,力悉敌,势将两败俱伤。
两人同样的凝神而立,运气调息。
徐元平得慧空相授佛门中上乘调后、之法,生死百关,又被天玄道长无意打通运气特别迅快,不大工夫,已气息均匀。
两人之间的横飞沙石尘土,逐渐消落,已可相互看到。
易天行睁眼望去,只见徐元平气定神阔,面色如常,心头更是震骇,暗暗叹道:“此人如若不除,一两年后,我就难在他手下走上百合了……
正在忖思之间,忽听身后传来了一阵哈哈大笑之声,道:“易天行,你一生伪善面目中,装作起来是何等艰难,今天一日之中,两度暴露,尽弃数十年之功,岂不可惜的报吗?”
暴天行头也不回的冷笑一声,接道:“身后说话的。可是宗兄吗?”
宗涛纵声大笑道:“不错啊!正是老叫化子!”
易天行道:“好像咱们过去曾经动手相搏两次,是吗?”
宗涛笑道:“你可是后悔那时节没有杀了老叫化子吗?”
易天行笑道:“好说,好说,家兄武功高强,兄弟就是有心想杀,也是杀不了的!”
宗涛沉吟了一阵,道:“你不肯下毒手伤了老叫化子,只不过为了要得伪善之名,这个老叫化绝不领情!”
易天行呵呵一笑道:“山不转路转,错过今天,宗兄和兄弟都死不了,咱们日后总还有见面机会。”
宗涛道:“老叫化活了快七十岁,早就腻了,咱们再相遇上,倒是真该好好的比试一下,拼个死活出来……”: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易兄今日恐已无再战之能,咱们这场比斗之约,只好留在下次见面机会之中了。”
易天行举步一跨,突然间欺到了宗涛身侧。
宗涛知他武功高过自己,早已蓄势戒备,易天行还未来得及出手,宗涛右掌已拍了出去。
易天行左掌一貂“回风弱柳”反臂迎去。
两人掌力接实,如击败革,砰然一响,宗涛突然向后退了一步,易无行的身子也被震得转了一个圆圈。
易天行笑道:“家兄的武功,又增进了不少。”右手食中二指一并,疾点过去。
宗涛右臂一挥“铁树开花”,硬封了易天行点来一招。
双方又是一把硬打硬接。
易无行借势又向前斯进了一步,左掌当胸击去。
这一招不但去势威猛,而且变化奇奥异常,宗涛左手一架,竟是没有封住。
易天行冷然一笑,掌势按在宗待前胸之上。笑道:“宗兄也未免太……”
宗涛右手突然由下向上一翻,把易无行按在前胸的掌势接住,笑道:“易兄不是想和老叫化拼个死活吗?咱们各运内功,互较真力,这样谁也取不得巧,不死不休!”
说完话,目光一瞥徐元平,满脸庄严之色。
徐元平只觉他目光中含蕴着一股悲壮之气,但一时却是想不出目的何在。
只听易天行朗朗大笑道:“亲兄,当真是要和兄弟拼个生死存亡吗?”说话之间,已暗运功力,一股暗动,直通过去。
神丐宗涛突然大喝一声,须发怒张。
易天行脸上的笑容也突然收敛起来,神色逐渐凝重。
徐元平已知两人开始了生死之搏,各以数十年精修的内功力拼。
正自忖思自己是否该出手相助,忽听耳际间响起了丁玲娇脆的声音,道:“你想通了没有?”
徐元平回头望去,只见丁玲长发技散,随风飘飞,脸色一片沉痛,不禁一怔,道:“想通什么?”
丁玲道:“宗老前辈的苦心!”
徐元平道:“我一时想它不出,还望姑娘指教。”
丁玲黯然一笑,说道:“宗老前辈一代大侠,仁心义胆,要以自己之死,换取易天行的性命……”
徐元平吃了一惊,道:“什么?”
丁玲道:“他明知自己不是易天行的敌手,精修内功,和易无行相搏,你知道为了什么?”
徐元平道:“他为晚辈而战?”心中大感焦急,轻移莲步,走到他身侧说道:“徐相公……”
徐元平由沉思中惊醒道:“什么事?”
丁玲道:“我给你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徐元平道:“听到了,我正在想……”
丁玲叹息一声,接道:“不用想,快些运气调息一下,他却偏要以数十年……”
丁玲道:“弥只猜对了一半,他不惜自己性命,消耗易天行的真力,留你胜敌之力,好让你未死易大行,既可为父母报仇,亦可替江湖除害!”
徐元平凝目沉思,默然不语。
丁玲看他不理自己问话,凝目而立。不知在想什么心事。心准备接手吧,如果我预料不差,宗老前辈难以支持到半个时辰徐元平正待回答丁玲之言,忽觉脑际灵光连连闪动,当下闭上双目,屏弃杂念,用心思索。
徐元平的冷漠镇静,使丁玲大感羞债,双手掩面,大哭起来。
哭了一阵,忽觉一只手轻轻拂着自己的秀发,只以为是徐元平奇*书*电&子^书来慰藉于她,心中又是惭愧,又是盼过。
只听一个沉凝的声音,道:“姑娘不要着急,平儿会有办法的。”丁玲一听,立时分辨出是金老二的声音,一阵羞意泛上心头。
拭了眼泪望去,只见徐元平仍然站在原地不动,脸上神情,极是奇异,摇头晃脑,口齿启动,但却听不出他说的什么。
忽见徐元平双目一睁,星目小神光如电,暴射而出,满脸喜悦之色,道:“丁姑娘,宗老前辈有救了。”
纵身一跃,凌空而起,飞落在宗涛和暴天行两人之间,双手同时举了起来。
丁玲看的大为吃惊,急叫道:“徐相公,不要乱动他们。”大步追了过去,一把抓住徐元平的衣角。
徐元平回头瞧了丁玲一眼,道:“你快退开去,别得了我的事。
宗老前辈已露败象,只怕难再支撑过片刻工夫了!”
丁玲哭道:“家老前辈功力不敌,你一动他们,吃亏的还是宗老前辈……”
徐元平微微一笑道:“你蛮不讲理,只好先委曲你一下了!”
右手轻轻一拂,点中了丁玲两处穴道,抱起她的身躯,走到金老二身侧,说道:“叔叔请照顾丁姑娘一下。”缓缓把她放在草地之上。
阅历丰富的金老二,此刻却变的面无血色,两道眼神一直盯住和宗涛相搏的易天行,一脸惊怖,有如一头待宰的羔羊。
徐元平和他说话,他也恍似未闻一般,口中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徐元平轻轻叹息一声,转身又向家涛和易天行动手之处走去,站在两人之间,举起双手,暗中运集功力,突然两臂齐伸,向两人肩胸之间拂去。
但见易无行和宗涛相抵的双手,齐齐缩了回去,好像两人身上的经脉,忽然间收缩了起来,全身晃动了一阵,一齐倒了下去。
徐元平返身一跃,落在金老二身旁,低声说道:“金叔叔……”
金老二如梦初醒一般,啊了一声,道:“易天行死了吗?”
徐元平道:“没有死……”
金老二全身一颤,又啊了一声!
徐元平看他吓得这等模样,心中甚是不安,叹道:“叔叔不用害怕,易天行已经被我点了穴道,一时之间,难以行动。”
金老二道:“他如一行动,咱们就别想活了!”
徐元平心知他在易无行积威之下,受制已深,一旦见到,立时被往目惊怖的回忆,控制了心神,此刻相劝于他也是无用。
回头看去,忽然发现一条全身白色的花纹、长约三尺左右罕见怪蛇游行在丁玲身上,不禁心头大骇。
丁玲穴道虽被点制,但她神智仍甚清醒,眼看一条怪蛇,在身上爬行游走,心中大是急骇,但她穴道受制,动作不得,空白急骇,无法可想。
徐元平虽然身负绝技,但对蛇却是有几分害怕,迟迟疑疑,不敢用手去抓,暗道:如若宗老前辈能够行动,抓这怪蛇,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见那白纹怪蛇,缓缓向丁玲头上游去,口中红信伸缩,极是可怖,不禁心中大急,鼓足勇气,挥手向那怪蛇抓去。
如以他的武功和手法,别说一条小小怪蛇,就是猛虎、灵猿,也是门透不开,抵挡不住;但他心中对那白蛟怪蛇,先存了畏惧之心,手指触到蛇身之时,忽然心中一寒,手腕也随之一软。
就这一级之势,那白纹怪蛇,已突然回过头来,猛向他手腕上咬去。
徐元平拿势一偏,拂在蛇颈之上。
他掌劲奇大,虽是无意中轻轻一拂,那怪蛇回转过来的蛇头,立时被震的转了过去,顺势一口咬在丁玲手腕之上。
徐元平眼看救人不成,反而害了丁玲被怪蛇咬了一口,心中又急又怒,突然大喝一声,五指加力,运劲若剪,生生把那怪蛇捏成两段。低头看去,只见丁玲左手腕上,一片铜钱大小的紫痕,不禁大生愧疚之心,学落如风,拍活了丁玲穴道。
但见丁玲一挺娇躯,坐了起来,长长吁一口气,说道:“我错怪你了,原来你当真能解救宗老前辈之危,只不知他老人家伤着没有?”她一开口就谈宗涛的安危,连自己的伤势也未望一眼。
徐元平虽是最关心她的伤势,但又不能不答她的问话,只好说道:“宗老前辈只是被暂时点了穴道,过一会就会醒来……”
道:“你快去替宗老前辈解了穴道,顺便把易天行杀了吧!”
徐元平面现难色,道:“我现在要杀易天行,虽是易如反掌,但他心中定然不服,何况……”
丁玲道:“何况什么?其人心地阴险,世人无出其名、手段毒辣,作恶多端,杀了他有何不可?”
徐元平道:“他对我有着杀父、凌母之仇,我活在世上的最理都应该放他一次……”
丁玲轻轻叹息一声,道:“你的话报对,但江湖的脸诈,人决不是你所想的那股正大……”
她突然微抖动一下娇躯,似是被人无声无息打了一举般,元平扑的心头一跳,道:“你怎么了?”
丁玲道:“我快要死啦,希望你能听我几句话好吗?”
徐元平道:“如若我不抓那怪蛇,它也未必会咬姑娘。都是我害了你……”
一种强烈的自我责备,使他产生极大的不安,目蕴泪光,满孺欲滴。
丁玲微微一叹,接道:“不用自相责备,这事情如何能够怪你,纵然那毒蛇不咬我,我也难以活过今天……”
她轻轻的叹息一声,脸上横溢出无比的温柔缠绵,缓缓伸出右手,抓住徐元平,接道:
“江湖上都说我鬼谷二娇心狠手辣,如蛇如蝎……”
徐元平道:“传言终归是传言,在下并无此感……”
丁玲接道:“多谢你的夸奖,事实上我所做的事,确然有些毒辣,人家说我们,决不是凭空捏造。”
徐元平响了一声,想不出适当之言回答,只好轻轻的咳了两声,支吾过去。
丁玲道:“但我妹妹是无辜的,我们姐妹虽然相亲相爱,但生性却是大不相同,她天真纯洁,心地善良,常常规劝我做事要留人一步,但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每当事到临头,就不禁的下了辣手,刚才我明明知道你杀易天行有失英雄气度,但我仍然苦苦劝说。”
徐元平道:“姑娘为在下安危而谋,那自是又当别论。”
丁玲抓着徐元平的右手,突然增加了几分劲力,接道:“我求你一件事,不知你肯不肯答应我?”
徐元平道:“只要我力所能及,决不推辞!”
丁玲缓缓一闭星目,两颗竞晶的泪珠顺腮而下,道:“我活了不足二十岁,但却造了很多的孽,我不怕死,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唯一使我记在心中难以螟目九泉的事,是我那可怜的妹妹没人照顾,她三岁的时候,就死了妈妈,那时候我不过六岁吧!
我们日日同食,夜夜同宿,十几年须爽未离,如今她虽得良师呵护,传授绝技,但她一旦知我死讯,定然痛不欲生,我爹爹因为练习一种独门阴功,养成一种冷僻古怪、六亲不认的脾气,对妹妹从未有过一点错爱情意……”
徐元平似已从她言语之中,听出了一点苗头,轻轻一叹,垂下头去。
丁玲缓缓把娇躯惯了过来,徐元平看她一副楚楚可怜、娇弱无力的样子,不忍让她捧着,也不忍让她难过,只好轻轻张开双臂,抱着了她玲珑的娇躯。
丁玲轻轻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感觉到十分为难,但我已经决要死了,这是我生平中第一次求人,也是我最后一次求人……”,两行清泪,顺腮滚了下来。
徐元平有生以来从未遇到这样的事,也从没有一个人这样的相求过他,只觉一股热血在胸中浮动,心中有着无比的受用,也有无比的痛苦……
丁玲轻轻的仰起头来,看他呆呆的望着天空出神,知他在郑重的考虑这件事。
她聪慧过人,幼小就在险恶的江湖上走动,她年纪虽是不大,但却见过了各色各样的人,她心中明白凡是不愿轻作承诺的人,一旦答应下来,那就在他的心灵之中,埋下了一根铁桩,这诺言永久不变……
徐元平似是忽然有了决定,长长吁一口气,目注丁玲,说道:“我答应作,这一生一世,都把她当作亲生的妹妹般看待。”
丁玲慰然一笑,缓缓的闭上眼睛,梦似地说道:“我知道,你答应了,那就像一座巍峨的山岳,不论沧海几变,你的诺言却永远不会更改……”
徐元平淡淡一笑,道:“姑娘大夸奖我了……”。
他微微一顿后,又道:“不过,我如死了,那就无法照顾她了,我既要报父母之仇,还有一件大事要办,这两件事都异常艰困,我很可能心愿未完人先补……”。
丁玲叹息一声,幽幽说道:“你如果现在把杀了,那就完成了一件心愿。”
她轻轻启动星目,看到徐元平凝重的脸色,接道:“我又说错话了,你是大英雄,大豪杰,做事要光明磊落,不像我这样尖刻,诡诈。”
徐元平微微一笑,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丁玲道:“快啦!就要死了。”
徐元平膝然说道:“你自己觉着,没有救了吗?”
丁玲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你不认识那条咬我的毒蛇吗?”
徐元平摇头道:“不认识!”
丁玲道:“那蛇叫作白线娘,是很少见地毒蛇,不论何等武功高强的人,也无法抗拒它口中的剧毒,传说此蛇没有一定的父母,是一种杂交而生的毒蛇,每一次生出两条,一雌一雄,雌蛇满身白纹,雄蛇满身白斑,雌蛇绝毒,雄蛇奇淫……”
她脸上忽然泛现出一层羞红,别过头去,把粉颊埋入了徐元平的怀中,接道:“所以,武林中下五门中人物,视它有如奇珍异宝。”
徐元平啊了一声,暗道:“这么说来,她必死无救了,纵然没有救活之望,我也该一尽心力,宗老前辈最喜玩蛇,定然有解救毒蛇咬伤之能……”
心念一转,双手一拍怀中丁玲,准备过去拍活宗涛穴道……
只觉丁玲抱在身上的双臂一紧,说道:“你要干什么?”
徐元平道:“我去拍活宗老前辈的脉穴,要他来替你疗毒。”
丁玲道:“太晚了,此蛇中人后,至多活不过一盏热茶工夫,不用多费心了!”
徐元平暗暗叹道:她身上三阳气功余毒末除,已在内腑凝结成伤,如今再被蛇咬了一日,两毒并发,别人纵是有救,她也没有救了。
只听丁玲轻柔的声音,起自耳际,道:“你抱紧我点好吗,让我死的安心一些。”
徐元平叹息一声,还未来得及开口,丁玲已抢先说道:“你叹什么气?”
徐元平道:“我看着你即将离别人世,却无能施救,心中实是难安。”
丁玲忽觉心脏一阵剧烈的跳动,心中暗道:完了。轻轻合上双目,说道:“快啦,我已经感觉到了,再把我抱紧点!”
徐元平暗暗忖道:她就要死了,我岂能再以世俗礼教的束缚伤她之心,当下双臂加力,抱紧丁玲娇躯。
低头看去,只见她脸色镇静,微笑如花,毫无一点死亡的恐惧,甚至连一点毒性发作的痛苦也看不出,心中暗暗赞道:人云视死如归,她可算当之无愧,想我徐元平预知死亡临头之际,也难有她这样一份从容和镇静。
荒野的秋风,吹飘着丁玲被散的长发,簇簇的树叶声,和着她均匀的呼吸,一阵阵少女的幽香,扑火徐元平鼻息之中。
一个娇艳如花的少女,正当她散发着青春的容光时,却突然要离开人间,这是一件多么令人伤心的事啊!
奇怪的是死亡前竟没有为她带来一点悲抢和忧伤。
但见日光移动的树影,又向前推进了一尺,默算时间,已过一顿饭工夫之久。
凝神听去,只觉她呼吸均匀,毫无半点死前的迹象,倒像是春梦正酣。
嫩红的脸色,依然是娇艳欲滴,嘴角间樱唇微绽,笑容依旧。
徐元平愈看心中愈是怀疑,暗自忖道:人死前气绝,心脉行血均将静止不动,她呼吸照常,眉展色艳,哪里像要死的样子,当下把手臂摇了两摇,低声叫道:“丁姑娘,丁姑娘……”
丁玲缓缓睁开垦目,望了徐元平一阵,茫然问道:“我死了吗?”徐元平摇摇头道:
“不会吧!你一点也不像要死的样子啊!”丁玲忽然挺身而起,挣脱了徐元平的怀抱,举手理理散发,道:“奇怪呀……”她举起右手,轻启樱唇,咬了一下食指,接道:“我真的没有死啊!”
徐元平道:“江湖上盛传你们鬼谷二娇诡计多端,看来确实不错……”丁玲急道:“那白线娘绝毒无比,咬人必死,我为什么不死呢?”徐元平笑道:“你没有死,倒是把我吓的心惊肉跳……”。
丁玲接道:“不信等一下你问系老前辈,白线娘咬中人后,还有没有救?”
徐元平心中一动,忽然想到,达摩真经上一句真诀,极刚则柔,若有所悟的啊一声,道:“我明白了。”
丁玲急道:“你明白什么?我要是故意骗你,叫我不得好死!”
两行珠泪,夺眶而出。
徐元平笑道:“休息什么?我没有说你骗我呀!”
丁玲拂拭一下脸上泪痕,道:“真奇怪,为什么我不死呢?”
徐元平笑道:“二毒两相冲,各失其性,医道上有以毒攻毒之说,大概就是这个原理了,你体内留有三阳气功之毒,和这白线娘剧毒有着互相克制之妙……”。
丁玲赐了一声,道:“是啦,白线娘毒属于纯明,那三阳气功,却是阳刚的武功,两毒侵体,阴阳相克。”
徐元平笑接道:“就是这个道理啦……”。
忽然想到了答应丁玲之事,不禁默然一叹,懊而往口,大步直向神丐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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