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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重生贾母荣华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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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代善当着媳妇,不怕说实话,“赦儿就不是读书的料儿,我教他些兵法看看再说。”

也就是他们这样的人家才有兵书地图,还有个在前线带兵多年的常胜将军做老师……虽然这老师学问太大,地位又太高,可能不够温和也不够耐心,气得急了更是直接上脚狠踹……

史令仪真心觉得丈夫随便点拨几句都够长子受用几年了,但这也有个前提,就是赦儿千万不能再犯拧。

史令仪便道:“刚刚政儿还求我,想跟他哥哥一齐跟老爷学些本事。敏儿要是听说,八成又要闹得我不得清净,”说着,牵住丈夫的手,“老爷,一只羊也是赶,三只羊也是放。”

小女儿很能克制住她爹,有她在,丈夫的脾气也极难发作就是。

一句话惹得贾代善哈哈大笑,他以为媳妇除了烦劳他教教孩子们,也在暗示他要一碗水端平……

贾代善要是一意孤行,听不进他人建议,根本活不到今天,如今又十分信任和爱重他媳妇,因此感慨道:“你啊……一派慈母心肠。赦儿的先生好歹是个秀才,之后便请他去家学任教吧。政儿也别在家学里混日子了,这些日子都先跟着我,等大哥寻来新先生再说。”这个大哥说的正是史令仪的亲哥史骞。

史令仪闻言,又道:“学问固然要紧,”顿了顿,仿佛是在犹豫并斟酌措辞一般,“更重要的还是做人的道理。”

贾代善点了头,“不错。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先教他们正心吧。”

这个结果可真不赖,史令仪笑了笑,心甘情愿地奉承了一句,“老爷若不是为了这个家,何苦再返回北疆又不惜以身犯险,出兵迎敌呢?”

贾代善笑而不语,只是用指尖轻轻碾了碾妻子的手心。

他指上薄茧划过细嫩的皮肤,史令仪心头一阵异样……离除服也只剩半年了啊。

却说史令仪并没刻意立威,展示手段,但府里的仆从们却真正知道了太太不好惹也不好糊弄,更别说身后老爷鼎力支持,于是上到大管事下到粗使小丫头,言行越发规矩起来,办事也越发尽心尽力。

史令仪甚至没有特地吩咐,便有人主动向她报告起老爷书房里的动静。

原来贾敏坐上她的宝座——她爹的大腿,而她两个哥哥分列左右,像是护法一般。

贾代善在案上铺了张地图,指着上面的山川城池,给孩子们说起他所知道的当地奇人逸事……自然是发生在太祖爷带着能臣良将南征北战那时候的逸事。

可见她的话丈夫全都放在了心上。

史令仪放了心,便回过头来继续她的管家事项。如今家里人口虽少,但也是国公府邸,钱财人手一样不缺,光是理清自家的庄子和铺子进项就够她每天忙碌好一阵子了。

虽然忙碌,可日子过得很是顺当,而春闱之后,史令仪的大哥史骞果然请了个德才俱佳的举人前来坐馆。

这位新先生姓吴,乃是直隶人士,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又高又瘦,相貌清秀,举止更是从容有度,在说起不第的因由时才略带羞赧之意:考试时下了场雨,他不慎染了风寒,竟至高烧不退……

吴先生才学不凡,唯独有些文弱,史令仪提前备下来些补养身子的药材,吩咐厨房午饭给吴先生送一碗药粥。

史令仪没有邀功,吴先生也没法特地进内宅道谢,只是教课越发仔细认真。

在殿试放榜之后没多久,在家休养了月余的贾代善终于接到了圣上的新任命。

左羽林的上将军……真把史令仪吓了一跳:左羽林可是归属禁军,非帝王心腹不得胜任。她丈夫究竟做了什么竟让圣上以此位相酬?

当晚,等孩子们各去安歇,史令仪直接把丈夫堵在了榻上。

贾代善任由媳妇扯着自己的手腕,温柔笑道:“我怎么舍得你睡不安稳?”

原来他身在北疆之时,击退了前来偷袭的北狄骑兵,贾代善从俘虏口中得知北狄王子居然就在附近。这等天降的好机会又如何能错过?

贾代善先命人回关内复命,自己则与副将商量了一个时辰,终于定计,决心冒险一搏——这位北狄王子乃是北狄王与王后所生,他若是有个好歹,北狄其余几位王子难免各怀心思,而他们夺位内斗自然无心再犯我边关……如此没准能换来数年安宁。

贾代善一番出其不意,果然建功,虽然没能当场杀死那位王子,却让几支弩箭射中王子双肩与小腹……重伤的王子回归,比他死了更能在北狄搅起惊天的波澜。

圣上得到战报,龙颜大悦,又听说为埋伏而在雪地中冻了两天一夜的荣国公贾代善旧疾发作,痛得几乎走不了路,更生了几分爱惜之心。

丈夫语调平和,史令仪却听得心惊肉跳,同时又震惊不已:如果她没记错,当年重创这位北狄王子的大将军正是出自忠顺王府门下。也正是有这位大将在,忠顺王府才能在前世夺嫡的乱斗中几乎全身而退……

因为此事在前世实在有名,所以连她这样的内宅妇人都得以耳闻。如今这功劳却落在了丈夫身上……可谓一饮一啄,未必前定。

圣旨一下,荣府即使还在守孝,也有了几分门庭若市的味道。

史令仪收礼单都收得手软,无奈请教丈夫该如何处置。

贾代善笑道:“顺其自然就好。咱们若是闭门谢客未免太过刻意,只是这些礼单数目我却要向圣上仔细禀报一番了。”

史令仪心中一松:丈夫的为人处事的确无需自己置喙。

几天后,圣上的一道圣旨却又让史令仪脸色微变:为几位年幼的皇子挑选伴读,自家与宁府的四个孩子皆在备选之列。

知道太子经历了些风雨和波折却依旧能平稳登基的史令仪,也难免郁卒了一下:这几位年幼的小皇子之中也只有一位押对了宝,而这位小皇子却和政儿的年纪差了几岁……

史令仪也只能安慰自己:自己得以重生,丈夫也改了命,他们夫妇仔细谋划一番,政儿也会有保全的法子。

等到父子出宫回府,史令仪竟从小儿子口中得知:自家两个儿子都没有选上,倒是宁府的敬哥儿中了。

而选中敬哥儿的那位小皇子在前世……似乎是被圈禁到死……

☆、第十五回

深感逃过一劫的史令仪,双臂微微颤抖着,一手拉着一个儿子,仔细地端详了他们好一会儿。看得两个孩子都有些莫名其妙。

长子贾赦更是直白道:“娘,我们进宫也没受欺负。”

贾政也补充道:“爹带着我们呢……宫里人对爹爹都很客气。”

贾代善抱着女儿贾敏,只是静静地看着,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媳妇颇有见识,也猜到她在忧心孩子们因为皇子选侍读一事而前途未卜。

贾代善可不觉得他媳妇疑神疑鬼:看到让人动心的利益之时还能沉得住气思量得失……他媳妇真不愧是历经两朝依然稳若泰山的保龄侯养出的好女儿。

不过妻子此番终是因为儿子才微微失了方寸,她实在不必如此担忧:身为羽林军上将军,天子近臣,他本就不适合再结交官员与武将,皇子们包括太子在内,都不该和他往来亲密。因此,圣上又如何会让他贾代善的儿子再有机会和小皇子朝夕相处呢?所以他带着儿子与其余重臣和勋贵们一起进宫备选,纯是作陪,展示一下圣上对荣府的器重而已。

于是贾代善伸手轻轻搭在妻子的肩上,轻声安抚道,“有我呢。”

贾代善并不介意在儿女们面前,与妻子做出一二亲近之举——他实在是个通情达理,既讲规矩却又不迂腐的男人。

史令仪深吸口气,望了眼丈夫,这才回过头来笑问两个孩子,“见到圣上和殿下们啦?”顿了顿,又眯起眼睛道,“跟娘说实话,圣上问话时怕不怕呀?”

贾赦最先说了实话,“我……手都抖了。”

贾政微微垂下头,“结巴了……”

史令仪终于舒畅大笑,贾代善还给儿子打圆场呢,“不愧是咱们儿子,你那是没见着当即就露了怂的。”

小姑娘贾敏勾着她爹的脖子,疑惑道:“怂?”

贾代善笑着解释道:“就是胆子小,不像男人。”

贾敏看了她爹半晌,才点头认真道:“爹爹不怂,娘不怂,哥哥们也不怂。”说完,发觉爹娘和哥哥正齐齐看她,她扭过头埋在父亲胸前小声道,“我也不怂。”

贾代善大笑,“敏儿夸人可真是与众不同。”笑完了,就和两个儿子粗浅地说了说,为什么他们两个不能成为皇子伴读。

史令仪暗道自己还是关心则乱,却也不忘趁机启发孩子们,仔细想想自己身边的仆从又该如何对待。

荣府一室和乐,而宁府也不遑多让。

次子贾敬成了十皇子伴读,贾代化也心中满意。十皇子乃是圣上宠妃贤妃张氏所出,聪明伶俐颇得圣上之心,将来少不得一个王位,次子的前程也就有了着落。

而与小小得意的贾敬不同,嫡长子贾敷却有些郁郁:我没中选……

母亲史氏见状,忙把九岁的大儿子揽在怀里,又请丈夫贾代化开导一番。

贾代化也颇为无奈:这个儿子生得弱,还是一目了然的那种孱弱,性子在乖巧之余就难免敏感一点。

再说,伴读要经常往返于皇宫与自家,实在辛苦,圣上不选他的长子才是真体谅。

贾代化揉揉长子的小脑袋瓜,“得之勿喜失之勿怨,你是长子就该有气度。你叔叔家的两个兄弟不也没选上?你看他们抱怨了没有?”说完,又训了次子贾敬一句,“得意忘形,成什么样子?”

贾敬上面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可是货真价实的小儿子,又自小在父母身边长大,尤其是父亲不像荣府的叔叔那般常年不在家,因此性格极是活泼,让父亲说了两句也不害怕,而是扑上来抱住父亲的腿,“儿子知道错啦。”又瞧着他大哥,劝解道,“大哥也别难过。”

他这一说,贾敷就更低落了。毕竟是亲弟弟,怨恨自然说不上,但多少存了点羡慕甚至嫉妒之心。

虽说是守孝三年,但实际只有二十七个月。

秋末,过了老太太两周年的忌日,规矩就更松快了一点儿。这时,小女儿贾敏也四岁了。

像荣府这样的人家,子女开蒙多在五六岁。史令仪仔细一算,小女儿贾敏这将近一年的日子里,多是和父亲相处,更是由她父亲亲自教她认字读书……

她自己是吃过了见识太少的苦头,更是后悔当年没多黏在父亲保龄侯史靖身边多学些本事。如今她哪会让女儿重蹈她的覆辙?

于是她在饭后拉住了丈夫,也没避开小女儿,直截了当道:“老爷可想过咱们闺女今后要怎么样?”

女儿才四岁,媳妇儿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就操心闺女的婚事,那就是想和自己商量下小女儿的教育问题了?贾代善应道:“五岁后不如也请吴先生教一教吧。”

由父亲教导养育长大的女孩儿多有才名,正经人家都愿意迎娶这样的姑娘——聪慧的女人家教养出的孩子也更容易成才,这都是共识了。

不过这样也……不是全无坏处,名声太好就难逃踏上“青云路”了。史令仪心中担忧,面上不露分毫只是又问,“老爷可为敏儿的前程打算过?”

这话就是在询问丈夫是否有让女儿进宫之意。前世,贾代善也是最疼爱小女儿,但他们父女却没有像这辈子一样,有这么多相处的机会。

这事儿贾代善也早就想过:凭自家现在的势头,真不需要再靠女人进宫去博取什么“机缘”了。

作为父亲,若非不得已,也不想让女儿给别人做小——皇妃再怎么风光,还不也是妾?事实上,等女儿年纪到了,谁知道宫里又是一番什么光景呢?

所以他也答得十分直白,“只求敏儿嫁个好人家,平安喜乐一生就好。”

虽说将来之事难以预料,但丈夫的心意还是让史令仪十分畅快。

说完女儿的安排,就要再聊聊长子贾赦了。

出了孝,贾赦可就快十四了。这个年纪,也的确该开始相看人家了。因为荣国公贾代善最近可谓气势如虹,自家的男孩儿自然少不了关心的人家,尤其是赦儿是嫡长子,将来可是要袭爵的。

可以想见,只要自家除服,荣国公夫人史令仪再次出现在京城贵妇人的视线之中,肯定少不得应付有意结亲的夫人或明或暗地试探……

贾代善道:“小孩子还没定性,且不急。”

史令仪一听,就知道丈夫想给赦儿再加些分量,好挑个门第高些的媳妇。而门第高……只能是宗室女和四王家的姑娘了。

其实北静王家里就有好姑娘,而水煦与丈夫肝胆相照,交情好得不得了,前世也还是没看上赦儿。

为了实现父亲的心愿,赦儿还要再努力也该再吃些苦头……至少还得再挨上他爹几脚。想到这里,史令仪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更是断断续续边笑边喘边说话,给好奇的丈夫“解了惑”。

贾代善也笑了,“既然你也喜欢,我就勉为其难地……该教训就教训吧。”

夫妻俩一阵说笑,贾敏都已经靠在父亲的怀里睡着了,还在他胸前留了些水痕。

与此同时,贾赦和贾政却都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对着吴先生留下的功课……一个咬牙切齿,一个绞尽脑汁……

能得到史骞的诚心推荐,吴先生绝不止是学问好,人品佳,他的手段也很灵活。根据学生的天赋、进度和年纪来制定功课,恰好让两位少爷能够完成,却完成得一点都不轻松。

夫妇俩静静观察了半年,都对这位吴先生十分满意,再次谢过了史骞夫妇之后,贾代善出面,请吴先生将家眷接进京城,费用自然由荣府负担。

吴先生之妻亦是读书人的女儿,所以这家人还颇有些家底,可惜俗话说“京城居大不易”,在直隶过得富足无忧,在京城没准就吃住艰难了。

如今贾代善主动提起,吴先生也不矫情,真诚地谢过之后便请假回家,接了妻子孩子一同进京,居住在荣国公夫妇赠送的、距离荣府颇近的一座小院之中。

自此之后,吴先生教书更为用心。

大约是知道了父亲为了这个家,身为国公依然要上阵亲自杀敌拼命,贾赦好像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责任与父母的期盼,以往的傲慢、鲁莽、逃课、偷懒、不敬夫子的毛病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

所以在吴先生眼里,这位国公府的嫡长子……只是个在学问上资质平平,但却礼数周到又肯用功的少年。吴先生又受了荣府的恩惠,便以罕见的耐心仔细教导这个学生。

教学相长之下,师生感情亦十分融洽。

贾代善欣慰之余,在妻子史令仪亲手给他双膝敷药之时,感慨道:“竟然真的长进了……让我连个再‘下脚’的缘由都找不到。”

史令仪还没回答,倒是正拉着父亲的贾敏忽然开口道:“爹爹逞能。”

贾代善抬手就在女儿的鼻尖上轻轻捏了一下,“你究竟向着谁?”

贾敏咯咯直笑,又看向母亲,“我向着娘。”

史令仪一笑,“倒是嘴甜。”

待到来年二月,正是禫祭满了一月之后,夫妻两个加上承重孙贾赦一起脱去孝服,换回了常服。

除服后荣府也只平静了一个来月,就在阳春三月里,各家的帖子就向雪片一样纷纷来袭——前世的自己可真没“享受”过这般滋味。

入夜时分,贾代善亲眼看见那一沓子请帖,随手捡了几张翻看了一下,便笑道:“有劳娘子。”随后,真的作了一揖。

身为天子亲信,明着拉拢和刻意结交都太招眼,反倒是夫人和儿女们的宴请和往来就自然且收敛得多,成与不成也都不那么伤及彼此颜面。

史令仪也不躲开,反而眼波一转,“这就完了?你……”

贾代善胳膊一伸,轻而易举地把妻子抱到了~床~上,“让你好好看看为夫的诚意吧。”

如果加上前世和地府的日子,上次和丈夫亲热……堪称恍若隔世。

这一世,夫妻俩更为亲密,可谓心心相印,原先那些她不曾在意,却最终成了夫妻之间芥蒂的那些人和事,要么压根没有出现,要么就被他们两个携手扫清。

情深所至,倒也无需细思量——因为这个时候想也没用不是?

丈夫的绵长亲吻和~硬~挺的~下~身,都提醒她不要再重复前世羞答答又任丈夫施为的样子,史令仪早就从地府搭档那儿听说了配合与不配合的感受……绝对是天壤之别。

不过,史令仪也有些迟疑,因为彼此身体的感觉真是有些陌生,所以她干脆地蜷起双腿,夹住丈夫的腰身,并顺着他的动作轻声身~呻~吟……

她这举动简直就想是干燥的草原上偏偏顺风飘来了火星……把人~撩~拨得起了兴致,可就不是一次两次就能万事大吉的了。

等到贾代善躺下,搂着因为全身酸软而迅速遁入梦乡的妻子,却不免回忆起上一回他们夫妻敦伦时的滋味,唔,好像是平平无奇?

思及此处,贾代善不由失笑:上一回至少也是三年以前了……记不清才是寻常呢。不过如今的妻子让他更喜欢也更敬重,他可要好好珍惜。若是他这般“奋力”一阵子,能再添个像敏儿一样的机灵孩子就更好了。

第二天上午,史令仪才回复了两三张帖子,她嫂子王彦就赶了过来……

史令仪跟嫂子越发稔熟,说话间更是随意,“嫂子不请自来,莫非遇到什么为难事儿了?”

王彦确是出身书香门第,但也不妨碍她有个爽利的脾气。她接过鸳鸯递来的清茶,先吃了几口润了润喉,才悠悠道,“薛家进京了。”

金陵四家唯有薛家乃是皇商,数他家财富最多,但同时也是他家底气最为不足。这回进京除了正经差事和生意都要仔细处置,也免不了和故旧走动,并结识些朝中新贵。

史令仪不必多想,就知道薛家此番定然是碰壁居多,所以才想着厚颜相请:若是她这位国公夫人坐镇,怕是没什么人再不愿“赏光”了。

话说史令仪在地府历练之后,随着眼界的提升,连心胸也跟着开阔了一些。如今她对薛家不至于生出什么恶感:想借着往日情意请同乡帮忙也算是人之常情了。

说起来除了自己娘家史家,金陵其余三家,连带甄家都是一样,毁在了“根基不稳、后继无人偏又自视甚高”这一条上,而非选错了主公这一个原因。

当初,贾演、贾源二位老公爷慧眼识英雄,早早投奔到太祖爷身边,却也别忘了他们还曾带兵征战立下汗马功劳,在用人识人上更是有顶尖的水平。

再想想前世荣府子孙的水平,贪得无厌又胆大妄为,就算撞了大运,选对了真龙,将来也一样不能得到重用,没准还要为人所害。

想到这里,史令仪笑道:“嫂子是来当说客的?”

王彦道:“我是来躲清静的!”话匣子一开,就难免诉上几句苦,“他们跟王家似的,也想着顺便寻门好亲呢。”

史令仪好奇道:“王家的女儿才多大,就这样心急?”

“他们许是想把女儿早些留在京里,将来往来周转都更方便吧。”

她嫂子这话一听就知道没啥诚意,金陵王家和薛家就是明摆着奔着高枝儿去的,以这两家的胆气和豪气,八成也是想送女儿进宫,在京里尽早找些门路。

若是她出面作陪,少不得北静王妃也要到场,丈夫贾代善正是禁军上将军,在宗室中也有几分颜面,没准还会有几位王妃过来凑趣……这样一来,王薛两家至少能见着好几位经常进宫,还能跟皇后递话的贵人了。

算了,史令仪心中叹了一声,前世自家为保富贵,还不是把元春送入宫中……

王彦看自家小姑似在思量,也静下来等她回神,她刚端起茶盏,就听鹦鹉在门外禀报,“太太,宁府那边大爷……像是不太对。那边太太请您过去呢。”

宁府那边过来传话的正是贾代化妻子史式的陪房。这位平素精明又齐整的妇人额头见汗,却不敢乱了规矩,哪怕在心神不宁也老老实实地在抱厦里候着。

史令仪闻言一惊,旋即想起贾代化的嫡长子贾敷……今年九岁了吧?前世他是因为什么病死的来着?

☆、第十六回

话说宁府的堂兄夫妇,贾代化与史氏也是情投意合,着实惹人羡慕。

贾代化早年身边也有几个通房伺候,成亲后便主动远了姬妾,与妻子史氏至今共育有三女两子,长女次女皆已出嫁,三女年方十四,也已许了人家,而他们的长子贾敷今年才九岁……

当年史氏连育三女后,又数年未孕之时,贾代化都没弄出庶子庶女——史令仪上辈子还曾因此而眼热不已。

不过这一世……她正是在丈夫贾代善的暗示下,打发了前世生下庶女的两个姨娘,如今仅剩的这一个,连摆设都算不上,因为她丈夫根本就是瞧都不瞧。

史令仪不由失笑,重生归来她怎么反而患得患失起来。她丈夫怎么也做不出宠妾灭妻之事,而日渐懂事,让她甚是快慰和骄傲的两儿一女就是她的底气。

而宁府里却是一阵压抑,世袭一等神威将军夫人史氏……她的“底气”可就不那么足了:她脸色惨白,焦急不安,盯着床上气若游丝的儿子,真恨不得扑过去代他承受这痛苦和煎熬。

太医也额上见汗:床上少年高烧不退,人也已经神志不清。

别说是宁府了,谁家嫡长子也轻易损失不起!

这个时候也没人太讲究规矩,贾敬看着母亲的样子,又惊又怕,摇着母亲的胳膊,尽自己所能轻声劝解,“哥哥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而史氏除了偶尔应上一两声,便木呆呆地看着床上的长子贾敷。当年为生这个儿子,史氏的身体略有亏损,至今仍是小病小痛不断……

史令仪和王彦一起到来的通报声都置若罔闻,史氏这样子当真不妙。

史令仪和王彦都看在眼里,惋惜和同情也同时带了几分出来。史令仪更是记得,上辈子嫂子史氏正是因为长子夭折,而哀痛不已终至早早离世,贾代化的续弦也没留下一儿半女,却对贾敬只是面子上过得去,根本提不上尽心。

其实也正是下人们发现自家太太不大对头,才急匆匆地从荣府把她请过来主持大局。史令仪刚站到史氏跟前,偏偏太医还过来“火上浇油”,“太太早做些准备。”

史氏一听,蹭地窜起身子,险些把小儿子贾敬带个跟头,而史氏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猛地一个趔趄,却被眼疾手快的史令仪和娘家嫂子王彦一起把人扶了个正着。

史氏此时神情恍惚,只是似看非看地望了史令仪一眼,便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屋里顿时乱了套,凄厉的“太太”和“哥儿”声此起彼伏,吵得史令仪和王彦太阳穴一阵锐痛。

王彦是客,她纯是来帮忙的,史令仪可是正经的贾家媳妇,说话有的是人肯听,她当机立断,“吵吵什么!我看哪个敢咒你们太太和大少爷的!?”

史令仪长相柔美,可当真横眉立目也有十分威严。屋里果然瞬间安静,史令仪有条不紊,“伺候好你们太太。”

大丫头们赶忙上前,把史氏扶到了暖阁的榻上。

眼见贾敷的小胸脯还在微微起伏,史令仪这才叫过太医,隔着屏风细细询问贾敷的症状:高烧不退……再这样烧下去凶多吉少。

史令仪叫上娘家嫂子王彦正是因为她这个嫂子博览群书,甚至医书也有一二涉猎,又为人精明,一会儿她说出救治贾敷的法子时,定能帮她圆一圆场。

史令仪早在赶来的路上就想得不能再清楚:前世,她的儿子们的确无能,可在勋贵子弟之中又属于不太扎眼还无能得比较“中庸”的那类。

真正导致宁荣两府一蹶不振最后吵架夺爵,子孙发配的根源,还是出在宁府贾珍身上。

当年,贾代化去世之后,宁府仍颇有实力,贾敬受人蛊惑,押错了宝,不得不将爵位交由长子贾珍,自己遁入空门,好为族人免去祸患——史令仪至今都怀疑与宁荣两府不睦的忠顺王府便是幕后黑手。

到了贾珍这儿,许是想着让自家一举翻身,再续荣光,便又卷入了夺嫡之争。只是贾珍少了管教,性格比他父亲要恣意狂妄得多,又不知谨慎和收敛为何物……最终落得个妻离子散发配边疆并连累宗族的结果,真是一点都不冤枉。

不论如何,宁府衰落和获罪,都势必要连累荣府。同为贾氏族人,毫无“独善其身”可言。因此,哪怕为了自家考虑,都不能不理会宁府,任他们自生自灭。

今生,史令仪想要宁府逆天改命……便要从贾敷这儿着手!而她刚好记得几种解热的法子,干脆说出方子让太医辩证施治——想来,就算史氏清醒着也会为了一线希望而命人试上一试的。

因为方子里有些药材药力极足,王彦也稍作思量,贡献了一个自家常用、但太医未必知晓的护心护肝妙方。

其实太医并不是不会下猛药,只是不敢担这责任。他正心中戚戚,听说史令仪和王彦的方子不由茅塞顿开。他兴冲冲地坐回案前,提笔就写……又不时停笔思量一下……约莫花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写就一张全新的方子,身边小厮连忙接在手里,小跑着出去让人取药煎熬。

贾敷这边也有丫头用温酒擦身——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不一会儿,熬好的药汤给贾敷灌了下去。

这时史氏也幽幽转醒,可惜她刚想坐起身来,身子一软又倒了下去……又被史令仪和王彦一左一右默契地扶了个正着。

史氏根本说不出话来,直接泪水两行——她连育三女之后又数年没有消息,当时老公爷夫妇可都还健在,那滋味可真是……一言难尽。

后来吃了不少苦头才生了贾敷,她在这个儿子身上付出了数不尽的心血和感情,刚才只是听说儿子性命危矣,就直接晕了过去。

史令仪见状,忙道:“敷哥儿已经喝了药。你这个当娘的可不能乱了方寸。”说着,冲身后使了个眼色,史氏屋里的大丫头端了温热的安神汤上前,史令仪又开口道,“你且定一定神。”

贾敬也得了婶子的示意,亲手从大丫头手里端过药碗递到母亲跟前。他也还是个小小少年,此时眼眶正泛着红,小手还在轻轻颤抖。

史氏无奈,喝了半碗,史令仪又让贾敬好好照顾母亲,便和王彦又回了里间。

汤药起效,贾敷呼吸渐渐平稳,又过了一会儿竟然额头也不再那么烫手。

而这时得了消息的贾代化已经从郊外赶了回来,而他身后的贾代善则是过来帮忙,顺便找媳妇——这一日兄弟俩正逢休沐,便约好了去郊外看看自家的庄子。

贾代化已经从丫头、管事以及太医的口中知道了整个过程,看了眼如今依旧凶险但病情已经稍微平稳的长子,还有听到“喜讯”镇定下来的妻子史氏和吓得够呛的小儿子贾敬。

堂堂一等神威将军冲着弟妹史令仪就是一揖到底,而后又向王彦真诚道谢。

当说到那效果惊人的方子,史令仪也不居功,解释说自家父兄都是爱书之人,在娘家那会儿闲了就随手检出几本翻一翻,看见些医案觉得有趣便悄悄记了下来,没想到今天凑巧用得上。

不是她史令仪自傲:贾史王薛四家,娘家恐怕是底蕴最丰厚,家风也最清正的一个:就算是跟着太祖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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