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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红楼小婢-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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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的嫁妆皆由贾琏带人送去周家,鼓乐奏起,嫁妆抬出门,每一抬嫁妆之间间隔极长,第一抬已经到了周家门口,最后一抬嫁妆还没抬出门,一路行来,顿时闪花了路边围观的百姓,不觉指指点点地道:“真真是十里红妆,瞧那头一抬过去的房舍田庄商铺,总得值好几万两银子,比大户人家嫁女的整副嫁妆还值钱些!”
又有人道:“瞧瞧那扁担都压弯了,可见里头的东西分量十足。”
及至送到了周家,周家早已预备了酒席款待,陪客敬了贾琏等人许多酒,封了极厚的红包,方从贾琏手里得到陪嫁之物的钥匙,而周家大管家念嫁妆单子时,足足灌了三壶水方才,方略止嗓痛,听得人叹为观止。
送来的嫁妆也要摆在新房里供亲友观看,一水儿的好家具,拔步床、落地柜、梳妆台、罗汉榻、子孙桶、桌椅架案一应俱全,无数箱笼将新房挤得满满当当,摆不下的只得放于耳房,有人对周夫人道:“真真你们娶的这个媳妇儿,这样丰厚的嫁妆,往哪里找第二个去?”
周夫人淡淡一笑,道:“林家就剩我媳妇一个女孩子了,这算不得什么。”
看到黛玉的嫁妆时,周夫人也颇为意外,她原本认为贾家建造了省亲别墅之后,肯定没有那么多钱给她置办嫁妆,但此时瞧着,倒真是吃了一惊,心里不免更看重了黛玉几分。
众人一想不错,若非绝户之财,哪家舍得给女儿陪嫁这么多,可不都是留给儿子。
却说晚间入睡时,雪雁听得黛玉不住长吁短叹,便搬了铺盖过来与她同睡,道:“姑娘早点儿睡,明天才是正日子,可不能熬了夜。”
黛玉低声道:“我哪里睡得着?”
雪雁问道:“可是为了白天里的事情?”
黛玉点点头,道:“外祖母虽没言语,可我知道,心里不好受。”
雪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老爷一心为姑娘,做了许多我们都不知道的安排,我送季夫人时,季夫人叫我悄悄转告姑娘,老爷说,若是贾家给了姑娘三十万的陪嫁,这些是不必拿出来的,只悄悄给姑娘。可见是府上做得不地道,季夫人方大庭广众之下送出。”
说到这里,雪雁心想林如海定然没料到林家宗族势小,除了祭田并没有争到财物,而贾琏倚仗权势,将应该上交朝廷的财物一并侵吞,就算一时卖不出价,也有一百五十余万。荣国府得了这么多的财物,却只将贾敏的陪嫁并些不值钱的衣裳料子留给黛玉,加上另外几位主母留下的东西,不足十万,可见其品性,连外人如季夫人都看不过去了。
虽说黛玉今日嫁妆极多,人人称赞,但是心里何尝不在笑话荣国府,雪雁明白,若不是因为黛玉乃是当今赐婚,不能抗旨,贾家众人决计不会让黛玉走出荣国府大门。
黛玉听了,顿时珠泪盈眶,轻声道:“父亲为我,真是呕心沥血,偏临出嫁了,还不能为父母上一炷香,这么多年了,连纸钱都没烧过一回。”
雪雁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等姑娘嫁到周家,就能出门了,到那时,咱们去庙里给老爷太太焚香念经,赶明儿姑爷得空,带姑娘回一趟家乡,给老爷太太烧纸上香。”
黛玉想到这些事情,不觉悠然神往。
好容易熄灯睡下,黛玉忽然道:“雪雁,今儿季夫人说父亲留了三笔钱给我,一万两表伯父和表伯母已经给我了,季夫人也给我了,另外一笔怎么不见呢?”
雪雁听她提起,便将白日里自己的揣测说了。
财帛动人心,五千两黄金可不是一笔巨资?五万两银子呢!桑隆和季昊两位不在意,一是品性好,二是根基深厚,别人就算一日两日不在意,三年五载哪舍得送出去?既然林如海早已说明这笔钱给黛玉做压箱钱,他们不送来,想来是贪墨下来不给黛玉了。
黛玉叹道:“所以也怨不得府上,人心都是如此。”
雪雁听了,深以为然,她暗暗思索另外五千两黄金林如海托付给了谁,一时难有头绪,便劝着黛玉早些歇息,二人都睡了。
这笔金子她们一直都不知道林如海托付给了谁,也一直没有得到,直到回乡祭拜林如海夫妇时遇到当年送信的老管家,老管家的孙子旧年得到林如海的恩典,放出去捐官,其时已是七品知县了,心里很是感激林如海,见到雪雁时说起金子送到了杜学士杜莲的府上,杜学士和季昊一样,是林如海的同窗兼同科,又是天下闻名的大清官,林如海方放心托付。
第二日一早起来,雪雁换上新衣,佩戴了新首饰,对镜理妆,回头见天气晴好,更兼绿柳如丝,流云似幻,笑道:“今天日子好,天公也作美。”
紫鹃亦是新衣打扮,点头道:“好是好,只是府里不似昨儿那般高兴了。”
雪雁知晓是季夫人的举动令荣国府昨日在亲友跟前大失颜面,心里抑郁不乐,可是既然他们敢做,何必怕人说?遂轻声回紫鹃道:“难道还怨季夫人不成?季大人只是得了咱们老爷的托付,若是府里待姑娘略好些,何以如此?”
紫鹃想起黛玉嫁妆里的家具都是贾敏的旧物,一时无话可说。
少时,众姐妹都来了,陪着黛玉。
看着黛玉含羞带怯地端坐于床,钗探一干人都笑着打趣,黛玉听了湘云的话,反唇相讥道:“别人笑我倒罢了,你可别说这话,难道你就没我这日?”
湘云方想起自己亦定亲了,叔叔婶婶今明两年便要回京,不觉红了脸。
热闹间,听得人说:“林姑爷来了,林姑爷来了!”
湘云最爱热闹,笑道:“可得叫府里都拦着,不刁难刁难,哪知道咱们林姐姐的好处!”
周家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抬着喜轿,又有八名年轻俊秀的公子,到了荣国府门口,竟是家门紧闭,周鸿一挥手,奏起了催妆曲,又递上开门红封,好容易越过种种刁难进了门,送上催妆礼,乃凤冠霞帔镜匣脂粉等物,并赋诗一首。
周鸿满腹经纶,且早已盼着成亲,自是做得十分好,传到里面,众人看了,都笑赞道:“哪里是武将?摆明了是文人,怪道都说虎父无犬子。”
外面又催了几回,连做好几首诗,这边方有全福太太为黛玉梳妆,并换上凤冠霞帔,越发显得黛玉风流袅娜,鲜艳妩媚,最后罩上了红盖头。
看着黛玉凤冠上的翠凤,宝钗眼里闪过一抹不自知的羡慕,黛玉是官家小姐,嫁过去又是三品诰命,所以凤冠上有翠凤,凤尾展开,璀璨辉煌,而自己只是皇商家的小姐,出阁时并不能用凤,只能用别物替代,以花饰居多。
想到这里,宝钗暗暗叹息,黛玉比自己小三岁已经嫁了,自己的终身又如何呢?摸了摸袄里的金锁,宝钗心中苦笑不已,为了这个金玉良缘,耽误了多少韶华?
瞥见迎春毫不在意,探春亦是十分羡慕,宝钗垂下头来,她们这些姐妹,如今瞧着竟只有黛玉一人得了好人家,湘云虽定亲,这几年却不见卫家有什么东西来往,宝琴也是,当初也是梅家有些不情愿,薛蝌方带着宝琴投奔荣国府,想依贾家之势使得梅家不悔婚。
门外又催了一回,贾琏进来,贾琏乃是荣国府长房长子,宝玉生得文弱,故得他背着黛玉上轿,拜别贾母时,黛玉不禁落下泪来。
众人好生劝慰,重新上妆,黛玉方伏在贾琏背上,由他送上花轿。
贾琏赏了八个金锞子给轿夫一人一个,他们方肯起轿。
黛玉坐在轿内心中忐忑,虽是初春,手心亦生汗意。
贾琏送轿途中点了香,回转荣国府,周鸿骑在马上却是英姿勃发,威严逼人。
昨日黛玉的嫁妆已是耀花人眼,今儿热热闹闹地到了周家,抬进了正门,刚扶黛玉下轿,一身嫁衣流光溢彩,身形袅娜,配着周鸿英姿,看得众人都说是天生一对。
周家祖籍亦是江南,成亲时用的是彩绸乃是红绿绸结成球,红男绿女,十分好看。
雪雁扶着黛玉看得惊奇,难怪贾宝玉将袭人的松花汗巾换了蒋玉菡的茜香罗,人人都说是结姻之意,蒋玉菡和袭人有姻缘,原来这拜堂的绣球竟是半红半绿,并非大红。
黛玉紧紧握着绿绸一端,跨过马鞍,踏上红毡,与周鸿并肩而立。
周家请了族中最是德高望重的老人来唱礼,开口行礼,鼓乐奏起。
雪雁看着有人跪在香案前,黛玉和周鸿也跪了下去,拈香叩首,三炷香三叩首,然后三跪九叩六升拜,十分繁琐,又有周衍一身华服,念起祝章,接下来方是拜堂。
周元和周夫人并作上首,满脸喜气,含笑受了礼。
夫妻对拜后,礼毕,方送进洞房。
雪雁扶着黛玉,由周鸿引进洞房,到了洞房门口,还得脚踩麻袋,踩过去了,有喜娘拿起来递给前面接着铺在地上,直到进房方止,雪雁觉得很有意思。
周元夫妇给周鸿指了正院旁边的一所大跨院做新房,早已修葺整治一番,如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张紫檀透雕百子千孙的拔步床安置于新房之中,两人分了男左女右坐床,有一位福寿双全的老太太拿着秤杆轻轻叩了一下黛玉的头,然后方挑起红盖头,笑意盈盈地道:“鸿哥儿和鸿哥儿媳妇从今往后称心如意。”
盖头掀起,众人只觉得似有一颗明珠在眼前璀璨生辉,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再看周鸿时,已是看得呆了,他虽然早已料到黛玉生得美貌异常,却没想到竟会如此风流婉转,恨不得立时藏于房内不让外人看到。
黛玉被他看得满面含羞,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房内本有许多族中女眷过来看热闹,皆是自家人,见了周鸿的样子,都笑道:“哟,看咱们家标致齐整的小新媳妇儿,真真一万个人里头也挑不出一个来,鸿哥儿可真有福气。”
周滟从人群里走出来,拉着黛玉的手,含笑道:“我哥哥嫂嫂自然是最好的。”
众人听了,都笑道:“瞧瞧这小姑子好不好?别人家都刁难小嫂子呢。”
周滟笑道:“我嫂嫂好,我哪里舍得刁难。”
雪雁很为黛玉欢喜,忽有人催促道:“鸿哥儿快些出去,你媳妇儿该换妆了。”
周鸿低声嘱咐了黛玉几句,又叫周滟道:“好生照料你嫂子。”等周滟答应了,方出去。
众人哄然大笑,都说周鸿疼媳妇。
黛玉听了,羞涩一笑,众人不再打搅,依次退了出去,周滟忙命丫头送上热水,并关上了门,雪雁和紫鹃上来开了箱笼,拿了衣裳,见梳妆台上镜匣齐备,启开一看,色、色齐全,方服侍黛玉更衣,卸了凤冠,脱了霞帔。
黛玉有陪嫁丫鬟,周鸿房中原先的两个丫头便给她们打下手。
等黛玉换好衣裳,周滟举目一望,见她穿着大红双色金的洋缎袄儿,下系松花弹墨百褶裙,戴着几样碧玉钗环,虽不如穿戴凤冠霞帔时庄重,却更显风流。
周滟拉着黛玉笑道:“嫂嫂越发生得好了,我都看呆了。”
黛玉道:“你也来打趣我。”
周滟笑道:“我可不是打趣,是实话呢!”
话音刚落,忽听外面有人送了汤果来,忙有丫鬟去开门,来人笑道:“大爷嘱咐给大奶奶送汤果来,请大奶奶略进些。”
周滟一笑,忙叫雪雁接了过来。
少时还得拜见亲友家眷,黛玉不敢多吃,进了两口便罢了。
姑嫂两个说着梯己话,雪雁则忙着将早已预备妥当的荷包尺头等物收拾出来,黛玉拜见亲友家眷时,自己从长辈手里得表礼,自己也得给各家各户的晚辈表礼。
果然,周鸿进来,握着黛玉的手,轻声道:“该去拜见在咱们家的亲友家眷了。”
黛玉微微点头,随他来到堂上,雪雁和紫鹃等人忙都跟上。
周元夫妇坐在上面,见二人并肩跪下磕头,都道:“好,好!”忙命人拿了东西给黛玉。
周家枝繁叶茂,嫡系旁支子孙众多,周鸿成亲,几乎都过来了,黛玉随着周鸿一一拜见,众人各有表礼,行过礼,又有一群年纪小的男女孩子过来,都叫婶婶,还有一两个叫婶婆,黛玉忙叫雪雁送上表礼,每人荷包一对,长命锁一对。
好容易诸事妥帖,又到晚上正宴,黛玉主仆真是人人筋疲力尽。
宴后回房,共饮合卺酒,同吃床头果,又有亲友家眷来闹,等人散后,已是夜深了。
雪雁等人服侍黛玉卸妆宽衣,抿嘴一笑,相继退了出去。
黛玉和周鸿两人相顾无言,一时都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却是周鸿先道:“你白天并没有吃什么东西,我叫人那些克化得动的吃食来。”
黛玉只是觉得累,也没胃口吃饭,忙道:“我并不饿,很不必在大晚上吃东西了。”
她素来信雪雁的养生之道,晚上若吃得多,常常夜里睡不着,周鸿听了这一节缘故,只叫人端了一碗燕窝粥来,轻声道:“好歹吃一些,饿肚子夜里也不好受。”
他已送到自己跟前,黛玉只好吃了,吃了两口便放下碗,见周鸿三五口就将剩下的粥喝了精光,忍不住脸红心跳,嗔道:“你若想吃,再叫人送上来便是,何必吃我剩下的?”
周鸿笑道:“你我还分什么彼此?”
说着,又叫人送了热水进来,服侍黛玉重新梳洗。
雪雁嗅到屋内冰糖桂花燕窝粥的香气,莞尔一笑,服侍黛玉漱口完便出去了。
黛玉通身不自在,忽听周鸿问道:“你的字是哪两个字?”
黛玉低声道:“外祖母给我取字天佑。”
周鸿念了两遍,不知怎地,听在黛玉耳中,只觉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又听周鸿说道:“我的字是伯羽,你日后可以此呼之。”
黛玉轻声道:“可是取自鸿雁于飞,肃肃其羽?你为长兄,故曰伯羽?”
周鸿赞许道:“正是。”
黛玉道:“你叫我唤你的字,听在外人耳中,如何看我呢?”
周鸿哈哈一笑,握着她的手道:“何必在意他人目光?若在乎他们,我当年就不会弃笔从戎了。取名取字就是让人称呼的,夫妻一体,本是何等亲密,偏学世人一般,不以名字称呼,只以大爷、奶奶叫之,疏离冷淡,未免太迂腐了些。”
黛玉却是十分欢喜,眼睛看着他微微点头,甚为赞同。
周鸿亦喜她非同寻常,拉她的手走向床铺,这一夜,被翻红浪,说不尽多少旖旎风流。
却说雪雁这些陪嫁丫头,早有收拾好的房间,每人一间,有些东西也跟着黛玉的嫁妆带过来了,安置妥当,又有小丫头送来热水,并没有因为她们是外来的就怠慢她们。
雪雁梳洗一番,早早睡下,一夜无话,亦不知周鸿夫妻两个是何等恩爱。
次日早起,雪雁和紫鹃等人过去服侍黛玉起床,却见夫妻二人早已起了,有周家的嬷嬷收拾床铺,雪雁抿嘴一笑,看不出周鸿有什么表情,他一向肤色黝黑,神情严肃,但是黛玉面上红潮未褪,十分羞涩,竟不敢抬头看周鸿,也假装没瞧见嬷嬷收拾。
周鸿握着黛玉的手,道:“我请了一个月的婚假,能在家里陪你二十余日。”
黛玉轻轻颔首,道:“陪我是小事,你的事才是大事。”
周鸿微笑道:“终身大事哪里算是小事?”
他对黛玉言行举止十分温柔,但是转头看向雪雁等人时便十分严厉,沉声道:“还不过来服侍你们奶奶梳洗。”言下之意,竟是叫雪雁等人改口,不准再叫黛玉姑娘。
雪雁一笑,答应一声,忙上前来服侍黛玉刷牙净面。
淡菊梳头的手段最好,给黛玉梳了一个极精致的发髻,端详一番,问紫鹃道:“奶奶今儿戴的首饰可拿出来了?快拿过来。”
紫鹃忙递上一个锦盒,还未打开,便见周鸿在小丫头服侍下梳洗完了走过来,手里亦拿着一个红锦匣子,道:“你们奶奶今儿戴这个。”
雪雁忙接在手里,打开给黛玉看,却是一副赤金累丝朝阳五凤挂珠钗,金子还罢了,工艺却十分精巧,五只凤凰栩栩如生,凤嘴里衔着的珠子并不甚大,绿豆大小,且喜十分圆润匀净,另配压鬓、挑心、耳环、戒指、手镯,一应俱全。
黛玉一怔,周鸿道:“你嫁妆虽多,却不是我给你的,这是我拿去年的俸禄给你打的。”
听了这话,黛玉脸上不觉浮现一丝笑意,看在周鸿眼里,顿时觉得自己做得很好,
雪雁站在一旁见二人目光缠绵,轻轻咳嗽一声,提醒道:“大爷,容我们先将首饰给奶奶戴上,一会子得去给老爷太太请安呢!”
周鸿也只退后一步,看着她们给黛玉戴上。
收拾妥当了,周鸿道:“我已打发人去问了,爹娘如今还没收拾好,你先见见咱们屋里的人,免得吩咐她们做事反不认得。”说着叫人上来。
周鸿常年不在家中,房内只有两个大丫头并两个婆子,看管打扫房舍,自从他调任进京后,因即将娶妻,虽有家规,但周夫人仍恐丫头们心生邪意,又有黛玉嫁进来自有陪嫁丫鬟,便只配了六个小丫头并六个粗使婆子。
一干人等上来给黛玉磕头,她们昨天已经见到了黛玉,平常听过黛玉对周家之功,见她容貌举止皆是有一无二,兼之新婚,更显得鲜艳非常,再看自家大爷眉梢眼角不同于往日的冷硬,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以后一心一意地地服侍便罢了。
黛玉只看一眼,心里便有了数,含笑道:“都起来罢,这两日辛苦了。”
说完,雪雁端上一盘荷包,一共十六个,分给每人一个,荷包里的金银都是她放进去的,皆是银锞两对,独两个大丫头良辰、美景二人的荷包里装的是一对金锞子。
众人接了荷包,十分欢喜,忙磕头谢恩。
周鸿在旁边看着,对黛玉开口道:“明儿个你再□她们,眼下先去父母房里请安。”
说完,携着黛玉往正房走去,因跨院离正房极近,也无甚看处,便告诉她自己两个兄弟和妹妹的住处,妹妹仍住在父母院中厢房,弟弟住在他们新房后面的院落里。
黛玉一一谨记在心。
雪雁和紫鹃汀兰几个跟在后面,面上皆是笑意盈盈。
虽不知他们昨晚如何,但看到如今的言行举止,十分情投意合。
不多时,到了正房外面,早有人通报进去,又有人来迎,入了正房,只有周元夫妇并周衍、周涟和周滟兄妹三人,看到两人进来,都是一脸笑容。
夫妻两个恭敬地磕头请安,并奉上好茶。
周元笑道:“是我周家有福,方得了这样的好媳妇,鸿儿须得好生待你媳妇。”
周鸿恭敬应是。
一时开了祠堂,夫妻磕头上香,并由族老将周门林氏记在族谱上,才算正经完礼。
给祖宗磕头上香之际,黛玉目光一掠而过,见最上头只有一块灵位,书的乃是云氏,而非周门云氏,旁边亦无祖宗神像,不觉心中疑惑,回到自己房中问周鸿时,周鸿叹了一口气,道:“那位祖奶奶临终前曾经交代过,至死不冠周姓。”
黛玉便知其中必有故事,问道:“这是何故?”
周鸿想了想,拉着坐在窗下,说道:“你可记得,山海关有座夫人庙?”
黛玉点头道:“如何不记得?那里供奉的是烈夫人。”
周鸿淡淡一笑,道:“不是烈夫人,应该是云夫人,周门云氏。”
黛玉本性何等聪明,闻言顿时惊道:“莫不就是咱们家这位祖奶奶?”
周鸿道:“你道咱们家为何有这么一条家规?”
黛玉听了,问道:“可是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规?这一条家规在京城里谁人不知?多少人都想着嫁到咱们家,若不是先前赵御史讽刺你的话,哪里轮到我有这样的福气。”
周鸿手上紧了紧,笑道:“是我有福才是。”
说着,方道:“这条家规便是源自祖奶奶,祖奶奶吃尽了姬妾之苦,又做出敲响登闻鼓夫妻义绝之事,交代老祖宗说,至此以后,她之子孙不能纳妾,以免再让子孙之妻深受宠妾灭妻之苦。后来老祖宗想着若是本家无子该当如何?故立下这样的家规。”
黛玉听得眼圈微红,道:“那日我听过这段故事,都说不知烈夫人之子被出族后如何,没想到竟是咱们家的祖宗,真真是出人意料。”
周鸿叹道:“当年,祖奶奶一死,虽然宠妾亦死,但留下了好几个儿女,彼时周家名声大落,儿子娶不到好媳妇,女儿嫁不到好人家。老祖宗虽有旨意继承家业,但被族人所弃,不久就被寻了罪名,以不孝之名除出了族。老祖宗心中不忿,便携妻带子,远走他乡,自立门户,不再和本族有所来往,后来督促子孙上进,不提往事。可巧不久以后又逢战乱,几经辗转,新朝后以科举出仕,只从老祖宗起论,外人就再也不知咱们周家有这样一段来历了。”
黛玉低声道:“当初我和雪雁也猜测烈夫人之子必然不会容于族人,没想到果然如此。”
说到这里,黛玉忽然道:“你在山海关,该当见过烈夫人的塑像,如何跟我的雪雁竟有七分相似呢?难道还有什么缘故不成?”
周鸿莞尔道:“你那样聪明,还没想得透彻?天底下容貌相似之人多了去了,长得像未必是亲戚。祖奶奶毕竟是大家之女,豪门之妇,容貌举止如何能让外人知晓?何况此事距今已有百余年,夫人庙只是别人依照故事而建,并非依照祖奶奶的容貌。”
黛玉笑道:“你说的很是,倒是我魔障了。”
作者有话要说:林如海当了那么多年的盐课御史,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不然怎么一做多年,稳稳当当,他的意思很明白,你待我女儿过得去,我给你面子,贪墨了也就贪墨了,你苛待我女儿,我让你连里子都没了,反正他自己死了,他女儿嫁了,难道我还让我女儿永远受到这份委屈不敢诉说?
第五十五章
周鸿却道:“但凡见过雪雁,若再见夫人庙之像;难免有些惊讶。不说这些了;我带你去练功房看看;此后寅时我便要起身过去练功;你醒来时若见不到我;必在那里。”
黛玉不免有些惊喜,连忙点头答应,随着他一同过去,途中问道:“练功房里是不是有刀枪剑戟?我还没见过正经的兵器呢,倒是上回去山海关表伯父给了我一把短刀,削铁如泥;也不知道雪雁给收到哪里去了,等回来时叫她给我找出来。”
练功房便在他们居住的这所院落中,片刻即到,周鸿命人不许跟着,带着黛玉进去,方答道:“练功房也有几件兵器,但旁边一间才是兵器房,诸般兵器一应俱全。”
黛玉看得眼花缭乱,脸上满是赞叹,一件一件看过去,转头对周鸿道:“这才是兵器,非我素日所见的宝剑可比。”
周鸿眉眼柔和,道:“你见的都是摆设,挂在墙壁上哄人,这些可是见过血的。”
黛玉听了,也没什么畏惧之色,她心里只想多多地知道周鸿的事情,忽道:“你说平常都是寅时起来练功,今天可没见你起身呢!”
周鸿替她扶了扶鬓边的簪子,道:“昨晚是人生大事,不同往日,缺一日无碍。”
黛玉听出他言下之意,不觉飞红了脸,眼睛只管往兵器上看。
周鸿随手拿了一把匕首给她把玩,见她眉梢眼角俱是笑意盈盈,更增风致,心中顿时一热,忽然想到自己房中的仆从,他长年累月不在家中,良辰美景两个大丫头并未如何重用,且黛玉使唤她们不及自己的贴身丫头好,便道:“如今你来了,院里房中诸事都由你管,你自己的嫁妆自己收着,叫你陪嫁的丫头在外间服侍,你行事也便宜些。”
黛玉闻言一怔,随即笑道:“急什么?雪雁一心一意想脱了籍出去,她好容易护着我到如今,我并不打算叫她像往常那样上夜,我看,仍是叫良辰美景在外间服侍罢。”
她并不是别人,不会一进门就急着安插自己的人手。
何况,雪雁紫鹃等人虽不上夜,服侍自己仍是和往常一样。
闻得雪雁意欲脱籍离去,周鸿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问道:“外面的人都巴不得服侍于达官显贵之家,更有无数巨商大贾托庇于门下,怎么雪雁竟反其道而行之?”
黛玉低头看着匕首锋锐的刃边,道:“雪雁和别人不同,她吟诗作赋虽不及我,其见识却在我之上,这些年,若不是她,我哪里能有今日。当初她就说等我出阁了,她就脱籍,如今陪着我过来,不过是因为还有些东西没有给我,她不愿离去罢了。”
说到这里,黛玉忽然想起林如海留给自己的那一笔财物,夫妻一体,她并不打算瞒着周鸿,遂轻声将来龙去脉并自己主仆二人的打算都与他说了,道:“我早就将雪雁的身契给她了,难为她非要等东西交到我手里后才肯离开。”
周鸿早已听说过林如海的种种安排,没想到竟然还有一笔财物为世人所不知,顿时惊叹道:“岳父好深的心思!往日我已经佩服之极,今时的敬仰之意更上一层楼。谁能想到,岳父竟还会给你留一笔嫁妆,只有一个小丫头知道放在何处。”
黛玉叹道:“父亲之谋环环相扣,都是为了我。”
周鸿见她眼眶微红,怜惜地道:“你是岳父独女,不为你想,还为谁想?你知道岳父的安排,更该好好地过日子,这样岳父和岳母在九泉之下方能放心。”
黛玉轻轻点了点头,想起贾母,深深叹了一口气。
周鸿鉴貌辨色,一望即知,然而他对于荣国府行事颇有不屑,只说道:“如此看来,雪雁倒是个难得的忠义之人,你们打算虽好,但眼前你我怕是无空南下。”
雪雁是南华之妹的消息周鸿亦知,倒是一脉相承。
周家出事之时,雪雁费了不少力气,宫里消息独她从于连生口中得到,周家上下感激黛玉的同时,亦不免看重雪雁几分,不然周鸿也想不起黛玉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丫头。
黛玉听了,对于不能回乡祭拜父母心里不免有些遗憾,嘴里却道:“自然是你身上公务要紧,这些东西暂且放着无妨,咱们并不缺钱使,只是我却担心误了雪雁的终身。她已陪着我一步一步从泥潭中走出,我如何不为她打算一番?”
周鸿沉吟不语,半日问道:“她既要脱籍,你有何打算?若是给她许个人家,我身边倒有不少人选,也还算匹配得上,到那时倒还能常相见。”有南华留下的余荫,雪雁想嫁个好人家也不是不行,她身后的几方靠山别人求都求不到。
黛玉摇头道:“雪雁主意大得很,谁也别想做了她的主,我瞧着她仿佛很不愿意嫁人似的。况且雪雁从小跟我读书识字,一笔书法罕有人及,本人生得既标致又聪慧,寻常人哪里配得上?她自己想着脱籍,府里管事仆从她不愿意再嫁,外面的庄稼人,我倒认为那些粗人玷辱了她,读书人虽好,她却又觉得自己配不上,真真是高不成低不就。”
言罢,黛玉不知想起了什么,道:“她身上更有一种世人都没有的好处,往日只我能同她说得上话,不以为惊世骇俗,不知怎地,别人我只觉得和她的想法颇有些格格不入。”
周鸿诧异道:“听你这么说,竟是你也没主意了?”
黛玉却是十分豁达,拿着匕首的手摆了摆,毫不在意地道:“我素来知道雪雁从来不肯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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