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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嫡秀-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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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名叫周实,淮安人士,他是五个人中间最年长的。他微微上前一步,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紧张,脸色有些发白,甚至嘴都有些发抖,勉力呼吸吐纳几次后,才开了口,话音微颤,但到底还是磕磕绊绊将话说完了。
他所提出的乃是兴学之说,论点建议倒也新颖,只是谢朝华看来还是显得不切实际,毕竟他所说的兴学都建立在充盈的国库基础之上,而如国家刚刚从战争中走出来,虽不是满目苍夷,却也是疲累不堪,根本没有银子去实现他口中那个理想世界。
第二位出场的便是之前帮谢朝华说话的瘦高年轻人,卫秦嘉。他显然是比刚刚那个周实要自如多了,侃侃而谈,他阐述的竟然是国家选才制度的改革,其中也不乏列出了多年来实行的推举制度的弊端,指出国家应该采取科举制度选用人才……
而卫秦嘉的言论显然是触动殿上太多人的底线,一时之间,激起千层浪,甚至有人不是向他挑衅,叱责他的话乃大逆不道,有违祖制等等……那卫秦嘉却一点不惧,一一反驳,并引经据典,还举出许多实例,将那些大臣说得尽无言以对……
谢朝华却是忍不住微微抬头打量坐在上面的肖旭,她总觉得这卫秦嘉是肖旭故意安排的人,只因这太过巧合了一些,皇上刚刚动了选才的念头,这立马便有人提出了科举制度……
卫秦嘉之后便轮到那紫衣人,他走过谢朝华身旁的时候甚至还不忘狠狠瞪了她一眼。
此人钱梧,京都人士,看他穿着举止透着世家子弟特有的浮华之气,不过他所说的却倒是让谢朝华感到有些意外。
钱梧说的是关于天朝买卖人口奴仆的制度,指出现今国中采用的制度诸多弊端,有得甚至十分残忍不合人情,这制度因为是开国初期设定,几百年下来从未更改,更不不能适应时代的变化……
谢朝华没有想到的是,一个会对她女子身份如此鄙视的人,竟然会关注这样的事情,而且他所阐述话语中无处不体现出对那些奴隶的同情悲悯之心。她忽然心中一动,肖旭会选中此人怕正是因为他所说的触动到他过去的经历,身为一个伶人,作为礼物被人送来送去乃是家常便饭,而那些贵族家里的伶人也时常有被*致死的事情发生,却没有人过问,因为家奴的生死都在主人家手中,命如草芥……
如此一想,谢朝华对这钱梧的看法又是一变,此人选了这个切入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的呢?
钱梧的论述虽也触到许多人的利益,但是大家肯定也都同时想到当今圣上的身世,故而三个人下来,只有钱梧在论述之时,竟然没有一人开口提出疑议。
然后,接下来便是韩琅文了。
他从容地踏出一步,声音虽然不高,但语气坚定沉着,吐字清晰而流畅。韩琅文才刚刚开口数句,便引来了朝堂上的轩然大*。
他在皇上和众臣之前,出亘古未闻之论,历数大兴商业利民富国的益处。
自古士农工商,商被排在了最末,是最被人轻视而看不起的一行,可韩琅文却历数兴商的诸般好处,完全背离了人们打出生以来就根深蒂固的观念,尤其朝堂之上这些人都处在士农工商的第一位“士”这个角色。
群臣对韩琅文之言竞相攻击,有的说他违背圣贤之道,有的说他已奇谈怪论惑众邀宠。韩琅文面对这一切指责,毫无畏惧,他反而愈谈愈勇,上至励精图治当有破旧立新之径的理论,下至兴商细则,其中还融入他最精通的治水,比如漕运根据不同水力情况,各段河路应当根据实际通航状况来相机行事,减少漕运的过高的损失。怎样分航段进行粮食等物资的运送等等……
尽数种种措施将如何有利经济的发达,进而军事的强大,保卫我朝的安全……他侃侃而言,滔滔不绝。
对于韩琅文这番言论最感慨惊讶的莫过于谢朝华。
韩琅文的许多观点与她的不谋而合,而她上书文章之中的观点当然几乎是来自于她前世的记忆,肖睿对于她而言虽然不是个好丈夫,可平心而论,肖睿却绝对是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他所进行的一系列改革让穷困潦倒的国家在多年之后,变得富足而强盛。
可韩琅文眼下所说的却全是靠他自己所思所想所得,而且直言不讳。说到底,谢朝华还是顾忌兴商一说太过离经叛道,她怕即便如肖旭也不能接受,故而狡猾地采取了迂回之术,从侧面着手,只是将边境贸易拉出来单独作为案例,其实其中谈到的都是与商业相关的政策,只要稍作改动,举一反三便能适合全国……
她要的是这个机会,参政的机会,而不像韩琅文,是全心为国为民之言,没有算计考虑其他,这一点让谢朝华感到有些惭愧,也为韩琅文感到担忧,他的言行太过直接,不免还未入朝就树敌良多啊……
群臣激烈的质问竟然到最后反而成为韩琅文尽数其观点的途径,直到后来,满堂众臣,竟无人能辩倒他的见解。
肖旭的脸上明显露出一丝笑容,却在看见谢朝华走出来之后又隐去。他不禁心中苦笑,果然这礼物是不能轻易收的,如此一份大礼,她又怎会让自己轻轻松松就获得呢。
可以说经过了韩琅文的洗礼,谢朝华关于边境的商贸言论就显得不足为重了,人们对于她更多的关注不在于她的论述,而在于她的身份。
“谢朝华,她叫谢朝华,这名字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有人恍然道:“啊我想起来了了,此女便是之前中山老王妃收的义女啊。”
“对,对,对,就是她,当日那认女儿的宴席我去了,远远看了一眼,怪道那么眼熟呢。”
在认出了谢朝华的身份后,私下里讨论的人多,可真正当面给谢朝华难看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毕竟大家都想到了一点,谢朝华即是当朝太傅的侄女,又是中山王爷肖睿名义上的妹妹,还是少惹为妙啊。
而言官们本来早就做好上谏的准备,可得知谢朝华身份之后,却又都犹豫不前了,管着台谏院的人可真是谢亭侯啊……
肖旭看着众臣脸上的各种表情,心道今日这已经够让他们回神了,且先放一放,他又瞟了眼谢朝华,她到底这么做图什么呢?
肖旭带着安慰性质地开了口,“今日对于这几位的观点,众爱卿若有不尽之言大可上折子给朕,退朝。”
肖旭说完走得迅速,丝毫不给群臣一个反应的时间,转眼人便消失在众人眼前,留下一干大臣互相瞪眼,今日这究竟算怎么一回事情,看来要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圣意……
大家都报着相同的想法,低头沉思出了大殿。
谢琼看了看身旁的五人,道:“各位请留在京都莫走,等待皇上进一步旨意。”
说完他也走了,甚至没有再看谢朝华一眼。
谢府里,谢老夫人坐在榻上有些发怔。
谢琰问:“母亲大人这是在想什么?”
谢老夫人眯着眼,“你自己的女儿在打什么主意都不知道,还好意思问”
谢琰垂下头,目中有一道精光略过,“是孩儿管教不严所至。”
谢老夫瞟了他一眼,道:“我早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了,好端端地,肖睿为什么会如此助她?那中山王府如今可是与咱谢家是势不两立呢更何况若是这次她真的被皇上破格录用,她究竟算是谢家人还是那王府的人?肖睿凭什么这么放任她不管?
谢琰眼神一闪,却没有说话。
谢老夫人斜眼看着,知道在这儿子的口中是再问不出什么了,便试探性地问:“要不改天让她回府一趟,也好试探一下。”
谢琰闻言抬头看了眼谢老夫人,想了想,低声道:“嗯,去探探也好。此事便只能劳烦母亲大人了。”
第十二章 时机
谢朝华刚刚回到王府,还未进门,就听见下人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王妃正等着,吩咐了说让您一回来就去见她。”
“好,我这就去。”谢朝华想,该来的总是躲不掉,不过此事不是肖睿而是王妃来找她,倒也让她有些意外。
“你既然有这么大的抱负,何必瞒着我们,倒是把我们都当外人了。”王妃微眯着眼睛,风姿绰约。无可否认,即使人到中年,她的容貌依旧美艳不可方物,如今更是带着成熟妩艳的风情,使得她举手投足之间,都能那样动人心弦。
只是,谢朝华却很清楚这美丽笑容掩盖了主人怎样雷厉风行的手段,前世她不止一次吃过大亏。
谢朝华将手藏在袖中紧紧地捏紧,轻轻吸了口气,才道:“朝华并不是有心要隐瞒,此举也是为了王爷……”
“这话怎么说?王爷在朝中难道有什么事?”王妃蹙眉。
这么一说,谢朝华心中已然澄明,定是肖睿有意隐瞒含糊过去了,“皇上如今全国选才,摆明了是要选用人才作为亲信,而王爷手里管得便是吏部,您说皇上此举针对的又是谁呢?”
“皇上一直是向着谢家,防着我王府的。”王妃冷冷地说了句。
谢朝华面色不改,神情淡然从容,“王爷手里握着官员委任,新乐那边还有不下八万驻军;堂叔……谢太傅虽手握兵权,但到底受皇上虎符节制,而新乐的兵马么……”她没有明说,但不言而喻,新乐的兵马其实皇上根本管不了的。
“此事跟你参与国策论辩又有什么关系?”
谢朝华突然起身朝王妃跪拜下去,“朝华此生得母妃爱护,收为义女,心中感念深恩。只是此举……怕是会让人误会谢家与王府联手结盟。”
“你的意思是……”
谢朝华点了点头,“朝华此番上书,明里是想借此消除陛下的顾虑,若是能在朝中谋到一差半职,也能为王爷分忧解难。母妃也知道朝华的生母是被赶出谢家的,而这些日子您也一定是能看明白,我虽是谢家的女儿,可他们却从未将我当做亲人,我又何必将他们视为血肉至亲。”
谢朝华说到最后,语气有些阴狠,可如此情绪到反而中了王妃的心思,谢朝华的话若是她一开始还不相信,如今也信了几分。
“你身上到底是流着谢家的血,还是莫如此决绝。”王妃劝说。
“此事母妃不用劝朝华了。”谢朝华再次表态,肖睿是早就知道自己与谢家的关系,如今她这样说也却是合情合理。
正在说着,外头有下人来禀,说是谢老夫人派人来了。
王妃瞟了眼谢朝华,说:“让人过来吧。”
人进来之后,谢朝华倒是没想到会是苏嬷嬷,苏嬷嬷给王妃请了安,说:“我们老太太许久没有见到姑娘了,有些惦记,特意让老奴过来,看看王妃能否让姑娘回去住几天。”
“苏嬷嬷,母妃这几日身子不大好,我怕是过不去。”谢朝华故意拒绝。
王妃笑了笑,“这有什么要紧的,我这是老毛病了,到了秋天就免不了发作,既然谢老夫人都让人来请,你就过去住几天,也能慰藉一下她老人家思念孙女的心情。”
“可是……”谢朝华不情不愿。
“就这么说定了,你去收拾一下,跟这位嬷嬷去吧。”王妃见谢朝华的态度,倒是越发显得大度。
“是,母妃。女儿这就去,母妃这几日记得要遵医嘱,白天的药饭后吃,那人参鹿茸丸却是要用酒化开了服下……”
“好了好了,知道了。看看你,一个姑娘家倒是显得比老妈子还啰嗦了。”
苏嬷嬷在一旁赔笑:“那是小姐关心王妃。”
又说了几句,谢朝华这才同苏嬷嬷一起退了出去。
苏嬷嬷看看谢朝华,“看姑娘在王府里过得好,老奴也放心了。”说话间,眼眶有些泛红。
谢朝华心下恻然,抚慰地拍了拍苏嬷嬷的手。
谢老夫人特意让苏嬷嬷来请人,真是打足了人情牌,苏嬷嬷到底是谢朝华的乳母,舔犊之情谢朝华终究还是顾念的。
收拾了一些随身的物品,谢朝华便跟着苏嬷嬷上了车。
车上苏嬷嬷叨叨念念地问着谢朝华日常的一些琐碎事情,谢朝华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神思却有些恍惚……
谢朝华回到府上,没想到内府里摆上了宴席就等着她回来,今日她成了谢府最紧要的娇客。只是席上未免显得有些冷清,就秦氏一人张罗,忙前忙后的,见新姚公主没有来,谢朝华心里莫名松了口气,若是说到阿容,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开口应对。
用了晚膳,其他人都散去休息,谢老夫人独独留下了谢朝华。
烛光通明,窗外的流萤细虫竞相扑入屋中,下人沏了茶之后,又忙着薰艾草驱虫。一时,屋里香烟袅袅,朦胧迷雾之中,仿佛缓和了屋中有些僵滞的气氛。
谢朝华如今见到谢老夫人时心中只剩下心寒,那种从骨子里日积月累的恨与惧让她几乎不能对上她那张苍老的脸。谢朝华但愿此生都不想看到那张脸,可此时却不得不看,甚至还要带着笑看。
“没想到朝华现在如此能干,以前整日让你待在府里果然是委屈了啊。”谢老夫人眯着眼,语中透着七分冷意,慢悠悠地说来,仿佛并不着力。这是谢老夫人的本事,哪怕她在算计你的时候,甚至那着刀指着你的脖子的时候,她依旧可以笑得温柔慈爱。
谢朝华忍住脊上窜起的一阵寒意,面色有些白,忙掩口咳了一记,才道:“老祖宗,如今皇上看样子有心实行新政,而此番选才除了选用新人,其实也是对中山王府起了敲山震虎的作用。朝华此举是大胆了一些,可在楼南的时候,皇上曾经与朝华说起过关于边境之治关乎社稷,我此番上书也是揣摩圣意,故意迎合,此举也是向皇上表明谢家是绝对站在他这边的。”
谢老夫人端起茶盏将茶盖轻轻一拨,吹了吹气,‘是么?‘
“是,朝华却是那样想的。”
“哼”谢老夫人放下手中茶盏,突然发难,“你最好给我说实话,别妄想攀上了肖睿这棵大树便忘了本。你可要想仔细了,如果谢家出了差错,你也绝对不可能置身事外。”
谢朝华双膝跪地,“老祖宗,朝华绝对没有这样想过”
“哦?既然你早知道皇上的意思,那你大可将此想法早早知会你父亲或是琼叔,又何必瞒着噎着?这上书的事情也大可交给你其他公子去做,你一个女子瞎掺和什么”
“此事若是换个人来提,反倒可能是弄巧成拙。皇上肯定会想起当日与我提过,便会怀疑谢家此举动机不纯,旨在谋权。而朝华一个女子,上书谏言则摆明了不为仕途,单单为了推行新政。”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朝华一个女子,不靠娘家人,又能靠谁?肖睿与我非亲非故,我若是与他合作岂非如同与虎谋皮,日后也绝不能善终。”
这最后一句话点得恰到好处,谢老夫人即使不全信也受用得很。于是她也缓下脸色,“要知道你身体里流的是你父亲的血,是谢家的血,只要你心是向着谢家的,这女子入朝也不是不可为的。”
谢朝华疑惑地抬起头:“老祖宗?这……怕是有违祖制吧。”
“怎么?”谢老夫人双目闪着算计的光芒,“你不知道,这女子入朝是有规矩的。当年建国之时,因为阳日公主那样的女中豪杰,先祖爷为了他这个宝贝女儿,特意定下规矩,说是女子与男子一样,可入朝为官。”她笑了笑,“当然啦,这规矩大家都知道是单单为了阳日公主而定,故而多少年来也从未有女子真正入朝为官过,可我们却可以在这上头做一番文章。”
“可是……”谢朝华面露难色。
“可是什么?”
“伯祖父那里……”谢朝华有些犹豫,“今日殿上我偷看他,伯祖父的脸色不愉,怕是难过言官这一关。”
“你今日在朝堂之上可受到言官的阻挠?”谢老夫人问得笃定。
“倒是未曾,连带着百官都没有质疑。”
“这不就对了,如今朝中除了谢家便是肖睿的人,你两边都沾了光,那些大臣哪一个不是看人眼色的人精。”谢老夫人瞟了眼有些迷茫的脸色,几不可闻地笑了下,“你伯祖父那边,既然今天没有开这个口,往后便更加不会开口,难道他还会故意抹黑谢氏不成?而其他人都是跟风的主,今日没有人提出异议,日后便更加不会有人提了。”
“老祖宗的意思,朝华此番真的是会入朝为官?”谢朝华神情无奈中又显出几分疑惑,看得谢老夫人很是满意。
“不错。至于什么官,却是看皇上安排了。总之,你记得自己是谢家人。”
“是,朝华绝不敢忘。”她恭敬地叩首,抬起头时看了眼谢老夫人。
前世的深宫历练,让她懂得如何隐忍,以及在隐忍中窥伺每一个契机,并加以利用。
她心中冷笑,赢面,并不总倾向于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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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草地里播播种,在小田园里谈谈情。
她还有个秘密,有心之人若是喝了她酿的酒,就得说真话。
第十三章 发难
第二天,皇上就下了旨,参加殿试的五人竟均被录用。五人立时受命任官,无需候补。
周实命为太学辅政,倒也和了他所提出的治学之策。
卫秦嘉命为户部司封郎中,这就有些令人不解,他明明说的是科举吏治,照说应该安排在吏部更为合适。
钱梧命为命为通政使司,专掌百官密谏;
而韩琅文则命为商部侍郎一职,商部?自古朝廷有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却从未听说过商部,这商部侍郎看似乃虚职,可皇上接着有说明,说是要新设立一商部,专司兴商理商之务。此举就等同于支持了韩琅文当日在殿上的兴商一说,并且深得圣意,竟然就要为此设立商部,明眼人立刻嗅出此种玄机,这韩琅文怕是鱼跃龙门,腾达在即。
而谢朝华则只是被命为尚书郎,此官职为五人中品级最低的一个,不过她并不在尚书台而是随在皇帝身边,旁听皇上处理朝政,协助皇上阅读批复奏章。这个官位虽小,但是地位却也特殊,多少朝臣想着亲近圣颜而不能,谢朝华以后却是日日在皇上左右,一下子便显出了皇上对她的另眼相待。
当然,这个诏令一下,一时朝中哗然,尤其谢朝华作为女子领受官职一事,还是有朝臣为此递折子,称此举有伤风化,违背祖制。不过也就像当日谢老夫人所说,肖旭便说女子任职乃先祖开国之时就定下的规矩,何来违背祖制之说?这么一说,上折子的人便悄无声息了,没有人敢说先祖爷的错不是?
而对于打算推行新政的肖旭来说,第一次感到祖制这块挡箭牌的好处来,他心里不禁想:这老祖宗要是当年还能再加一句兴商利国就好了,哪怕是多提到一个字也是好的啊,这就能替自己省去多少麻烦
毕竟谢朝华女子当官就她这么一个人,朝臣中有反对的也不过是对她的身份,可设立商部这件事情却是涉及广泛,反对的声音就没有这么容易压制下去。而商部的建立需要多方配合,多方阻挠的话,推行起来便困难重重了。
韩琅文的确才能卓越,不过就是性子太过耿直,处事不够圆滑,唉……肖旭有时候甚至想,要是能让韩琅文去做十天半个月的伶人,怕是他便能知道什么是委曲求全,忍辱负重了。不过,他看中的也是韩琅文独有刚正不阿,若是哪一天韩琅文真的变得圆滑老练,反而有悖初衷了。
不知不觉,谢朝华做了尚书郎也两月有余,平日里肖旭也会时常就某个折子所说的内容与她探讨一番,谢朝华结合前世所看所听,所提出的观点有些肖旭大加赞赏,有些却未置可否,不过显然肖旭对于谢朝华这个尚书郎总体上来说还是非常满意的。
这一日,朝会才散,肖旭便留了谢琼、肖睿等一干重臣在元庆殿议事,谢朝华作为尚书郎也在旁陪着。
众人虽不知何事,不过见独独留了户部尚书姜培元、以及郎中卫秦嘉,略略猜测应该是跟户部相关的事情了。
大冬天里,此刻户部尚书姜培元的额头却有汗冒出,他心底头有些犯虚,猜不准是不是前日送上的结算出了什么岔子,正自惴惴,肖旭开口了。
“前些日子为了商部振兴漕运一事,需要重新改建河道,工部也递了折子,说是需要户部拨款好来年开春开始动工。不过之后户部也递了折子,说是没有多余的银子。”肖旭说的有些慢,细密的眼神落在姜培元身上,看得他浑身一颤,“昨儿朕把户部上呈的计书核了一遍……”说到这里肖旭故意顿了顿。
姜培元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户部的帐目当然从来都是不清不楚的,可他转念想了想,又略觉得放心,这款子里许多都涉及之前旻帝在位时的花销,若是要查怕是圣上也无处可查。
“姜爱卿辛苦了,你做户部尚书多年,这么多笔数的账目都要分得如此清楚也着实难为你了。”
这话里听着有些不对,姜培元俯身跪倒:“臣惶恐。”一旁的卫秦嘉也跟着一起跪下:“臣等无能。”
“惶恐?倒的确应该好好惶恐一下了。”肖旭语气冷然,“这单单军饷之资就花费上千万之多,而今年的日常开支也高达六百万,朕倒要问问这么大的开销都花在什么上头了”
花到什么上了?这个答案在场的几人心中当然都有数。要说花还不如“拿”这个字来的妥帖。
“启禀皇上,这日常的花销确是巨大,不过我朝泱泱大国,许多地方也是该花的。微臣所奏之计书一应开销名目都已列述其上,还请皇上详查。”
谢朝华盯了看这姜培元一眼,这人讲话也太大胆了一些,摆明了给皇上好看,她又瞟了眼谢琼,说到底,这姜培元还算得上是肖睿提拔的人。
果然姜元培这话一出口,一旁的肖睿眼一眯,不过却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好,很好”肖旭连道两声好,语气不善,“这账目倒是的确有名有目的,可所列种种你可敢说都一一对应了?那勋赏赐与;军资器仗果真如所书用了这些?”肖旭眼神阴沉,在场好歹也都是朝中股肱之臣,不过却也不敢在这个当口妄自开口讨个没趣。
谢朝华站在一旁,心中却是有些吃惊,难道肖旭这么快就打算整顿户部?
虽说户部不查固然祸国殃民,可一旦动了,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稍一不慎后果便不堪设想,而现在并不是革弊的最好时机啊……
她偷眼打量肖旭,他之前悄无生息,从未透露半点要动户部的意思,果真是天意难测,谢朝华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滋味。这两个多月相处下来,她与肖旭言谈说话与一般君臣无二,谈论的也都是朝堂上的正事,可谢朝华心中隐约还是觉得她与肖旭之间是多了一份情谊在的,可如今看来,肖旭到底还是防着自己的……
她心中暗叹,作为帝王,本就不可能有朋友,肖旭并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是她求的太多了吗?
“姜尚书,你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肖旭看着匍匐跪在地下的姜培元,话中的森冷清晰可闻。
到了这地步,姜培元就算是木鱼脑袋也明白此刻情形已经不得善终了。他一下便扑在肖旭脚下,声泪俱下:“皇上,皇上恕罪,臣,臣有罪……”
谢朝华迅速看了眼一旁的肖睿,然后开口道:“臣启万岁,我朝财政如此耗大,然赋税之征即求即取。如此一来,给那些心术不正的官员有了可趁之机,他们可假借赋税之名巧立名目,盘剥百姓。是以,户部审计因治下官员虚报帐目,或有不实,微臣斗胆进言,我朝方遭战乱,民生未复,若户部征赋仍以此为准,长此下去,百姓何以安生?皇上,微臣以为户部当整,但征收赋税的方法也当另寻佳途。”
肖旭眉目略展,朝谢朝华看了一眼,转头问其他人:“众卿家有何看法?”
谢琼进言:“皇上,户部为国之根本,不可有丝毫差池。依臣之见,户部之整势在必行。”
“嗯。”肖旭点头,心中却道这老狐狸转得倒是快,“朕也知道户部整顿的难处,也知道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故而才会设立商部,也是旨在让韩爱卿多为朕为这个国家多挣点银子,可是……先不说这个,今儿朕让众爱卿过来就是要议议户部整顿这事儿,拟个可行的方案出来。”
此话一落,在场的几个人顿时明白了,皇上这是隔山打牛,明着是要整顿户部,暗里实际上是为了商部。不过户部一事皇上看样子也是有心的确要整顿一番,不然国库里没有银子,什么新政推行起来都是有困难的。
从刚才一直没有开口的韩琅文,突然道:“皇上,微臣有个建议。”
“哦?”肖旭朝韩琅文看过去,不知道一向对户部深恶痛绝的他会说出什么言词来,他微一沉吟,道:“韩爱卿请说。”
“微臣以为,整顿户部,不妨采取大量招新。”
众人听了也都一惊,这个说法有些深意。肖旭倒是听了精神一振,“琅文你说下去。”一时兴奋,口中韩爱卿立刻就变成了琅文了。
“臣以为,户部可重新招一批深谙审计之人,可采取量出为入之法。”
“你的意思是设定每项的预算,然后以此来定下全年国家所应该征收的赋税多少?”肖旭想了想,问。
谢朝华心中一动,这个主意的确甚好。至少不用大动干戈地来,也不会牵连朝中上下官员,算是将牵连缩在最小的范围了。
肖旭沉吟了会,“琅文之言朕听着觉得甚为有理。这样吧,明儿你再请拟个折子上来,朕再好好看看。诸位大人也好好谋划谋划,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是。”众人异口同声。
“如此今日就这样,你们也都跪安吧。”
“臣等告退。”几人敛身一礼,退出大殿。
韩琅文朝谢朝华看了眼,要说些什么,想了想却还是算了。
如今眼下事情繁多,有些事还是再给她一些时间吧。
第十四章 柔情
众臣退去,唯独谢朝华留下来继续给肖旭整理奏折,而肖旭心中仍惦记着户部那事儿,半天也没开口。
过了良久,他一抬头,冲着谢朝华道:“你替朕跑一趟吧。”
“是。”谢朝华应下,“不知陛下让微臣去办什么差事?”
肖旭看了眼谢朝华,仿佛下了什么决心,“朕刚刚想了想,这户部的事情目前还不易动静太大,你去提点一下韩爱卿吧。”
“是。”谢朝华听肖旭的意思这是让她秘密去,不能太过招摇,可是……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故意有些避开韩琅文,虽然同朝为臣,也几乎与他没有什么交集。她不由得抬眼打量肖旭的神情,肖旭是故意的吗?可见他脸色平常,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如今得了圣旨也只能去见他了。
肖旭看着谢朝华离去的背影,心想:自己这皇帝当得容易么,政事之余还要顾念属下的心情。韩琅文啊,朕对你可算是仁至义尽了,机会可是送到你手边上,抓住抓不住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半个时辰后,一驾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韩侍郎的府门外,车上下来一个小厮给门卫递上了拜帖,过了不久,韩琅文就亲自出来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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