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朝华嫡秀-第5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照那天看见的情形,韩琅文与余东晖同一阵线,而苏瑾年推动了谭氏谋反,第一要除掉的就应该是余东晖。

他们原先的计划应该是,昭告天下说余东晖此次带十万军队到大昭城外,是公然违抗祖制的谋反。可却被林胥突如其来的举动所破坏。

而从苏瑾年话中,可以判断他是有着拉拢韩琅文的意思,却被韩琅文拒绝了。

回想起,林胥死之前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一瞬间,仿佛有些明白了。

她那时候一心只想着救出韩琅文,却不知早已被卷入了楼南皇权争夺的斗争之中。

陈妃的遇刺,然后陈国的发兵,余东晖的出征大昭,谭阗的留守京畿,果然很多事情并不如当初表面上看过去的那样。

再深一步想,甚至那谋刺,也不是偶然,而应该是苏瑾年精心安排的。目的就是找一个借口,让谭阗无法带兵出征的借口,然后再一步步挑起谭家的谋逆之心,一切就更加显得谭家早有谋反之心了。

可转回来想,楚楠忻真是对苏瑾年的举动一无所知吗?

现在当然看明白,楚楠忻也是故意一步步将谭家逼入绝境,难道他会没有感觉到禁卫军的变换,而在余东晖出征之后,继续任由谭家掌握大昭的兵权?

皇家没有完全的信任,更何况楚楠忻根本不相信谭家。

思绪渐渐变得模糊,耳边好像听见那清冷温润的声音在耳畔轻轻说:“信我,相信我。”

她张开嘴想回答,可喉咙里像被放了块炭火一样,撕裂般灼烧的疼痛,整个人就像被抛掷在汹涌的怒海里,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前昏天黑地,身子好像在不停地掀腾旋转,胸口里好像有一堆干柴在燃烧,可背上却又似被泼着一桶桶的冰水……

远远地好像听见晨钟一声声敲响,谢朝华渐渐感觉有点清醒过来,翻了个身,睁开眼就看见苏瑾年坐在面前。

空气中混杂着药味与米香,谢朝华瞟眼瞧见床边的案几上,摆着一碗白粥,以及一碗黑呼呼的药。

她没有说话,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人。

苏瑾年见谢朝华醒过来,也没有说话,只是当着她的面,将药和粥都吃了两口。

谢朝华坐起身,瞥到铜镜中的自己,脸色青白,眼窝深陷,毫无神采。她转头麻木地看着苏瑾年,直到那热气腾腾的粥都凉了,才伸出手,勉强将粥喝了,又毫不犹豫地将一大碗药喝得一滴不剩。

嘴,苦的发麻。

转过眼看苏瑾年,他依然静静地望着自己,与过去的每一次见面的时候毫无两样,只是这一次多了一种她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在某一个刹那,谢朝华错觉那是一种压抑而深沉的疼痛,为什么呢?

很久,苏瑾年说:“如果可以,去看看皇后,你的妹妹吧。”像是从胸腔里随着呼吸吐出来的一句话。

谢朝华心一紧,问:“她怎么了?”

苏瑾年没有回答,却是站起来离开了。他笔直的背影,透着冷酷的坚毅,可是谢朝华在他转身的刹那,却在他那经久淡漠无波的脸上捕捉到一丝变化。

眉头深皱,那条条皱痕与光影交织着,那样深刻,可一转眼,额头光洁依旧,不复踪迹……

谢朝华凝视着面前的谢朝容,刚刚走入宁寿宫的时候,月季花开得正艳,绚丽的花瓣,热烈夺目的颜色,如同少女芙蓉一般的面庞。

只是这一切都经不起岁月的流逝。

谢朝容的脸色很红,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喜儿时不时拿冰水给她擦拭敷脸,谢朝容一动不动地躺着任由她摆布,深陷的眼睛自始自终地看着谢朝华,却一直没有开口。

谢朝华盯着谢朝容不正常的脸色,嘴里却是问着一旁忙碌的喜儿:“太医怎么说?”

喜儿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她回身换手巾的时候,谢朝华看见她眼眶微红,这幅样子不言而喻,便知道阿容的情况怕是不好,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谢朝容突然猛地咳嗽起来,喜儿小心的贴近她胸口摩挲着,好一会儿,谢朝容才渐渐平复下来,谢朝华眼尖,看见谢朝容嘴角隐隐泛红。

她冲着喜儿使了个眼色,喜儿便又给谢朝容手里换了块帕子,谢朝华做似随意地接过,在水盆里面斟了一把,水面上立刻出现了淡淡的血色。

血隐隐泛着青黑色,这是中毒的征兆

谢朝华震惊,中毒?

难道是谭家下的毒手?可看谢朝容的样子却像是中了很深的慢性毒药,绝对不是才短短几天的样子。

楚婕妤,陈妃,丽贵妃,齐妃……那一个个原本有可能的主谋如今都不可能,那么宫里还会有谁下这个手呢?

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心头一颤,转过头,目光落在谢朝容身上,躺在偌大的床上,就如同一朵娇艳却破败的血色杜鹃花。

谢朝华本来还想要问她一些话,但最终只是说:“阿容,你还年轻,好好养病,都会好起来的。”

谢朝容听了这话,嘴角一动,勉力地笑了笑,嗓音沙哑:“姐姐,难得说话的时候你还陪在我身边,可是当初在家里的时候,谁又会想到如今说话的情形呢?又何必为了谁嫁过来而闹成那样……”

她果然是知道的,谢朝华心想,看着谢朝容,目光坦白而直接:“当年谁不都是为了自己呢?我是如此,妹妹也是,可终究不过是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谢朝容半闭着眼睛,脸上露出独特的懒倦,她忽然笑了笑,“是啊……都只是棋子罢了,只是如今我就快离开这棋局了,可姐姐呢?”

谢朝华回答:“谁又能逃离的了呢?”只除了一条路,但是她没有说下去。只是将谢朝容扶起来,喂她喝水。

谢朝容像是在沉思着,也没有再开口。

谢朝华一直等到她睡着,才离开。

走出寝殿,喜儿跟了上来,谢朝华问得直接,“还有多久日子?”

喜儿一听,顿时眼睛就红了,“太医说就在这几日了,原本还能拖上些日子,可眼下外头这情形,有些稀缺的药不好找……”

谢朝华皱眉,“看这情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怎么之前我一点风声也没听见呢?”

喜儿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道:“开头只是以为上次中了‘吟血’的后遗症,娘娘也没有在意,本就备着解药的,不过是想将病情做足了给外头人看……”

她接着道:“后来又发生那些事情,宫里头也不安生,娘娘虽然身子不好,也吩咐我们不要去找太医,要不是苏大人看出来不妥叫了太医来看,只怕都拖不到这会儿了。”她啜泣着,哽咽地说不下去。

苏瑾年?

他为什么这么做?照说眼下的情形,若是皇后病重,对他们而言只有利,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回到住处,虽然陪着阿容一整天,可躺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闭上眼,脑中思绪纷乱,眼前一幕幕,一个个人晃过。

给妹妹阿容下毒的人呼之欲出。

除了楚楠忻她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有谁这么好的机会,又有谁有动机说话做?

如果这一切都是楚楠忻的计划,那么这个人委实太过可怕了,心计之深沉生平仅见。

他将自己的性命,楼南的未来一起赌上的时候,身边所有人也都被他狠狠地算计了一把。

想到如今病入膏肓的阿容,她心里滋味难言,阿容与虎谋皮最后落到说话的下场,可谓是自作自受,可楚楠忻的狠绝也让她恨意陡起。

他可是说过不会对阿容下手的啊

屋外一阵仓促的敲门声,“小姐小姐”

是喜儿,谢朝华心里一紧,不详的预感随之而来。


第五十九章 骤变

谢朝容动了动胳膊,只觉得浑身像被无数根细密的针在刺一样,使不出半分力气。口里有股说不上的怪异味道,苦涩又带着似腥味。

她想喝口水,起不了身,宫女之前因为她看着嫌烦都让她们退了下去,无力地躺下,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怨愤,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无用了

在床上躺着歇了歇,牙关紧咬,屏着一口气,掀开被子全力想将身子撑起来,却只觉一股冷气袭来,浑身顿时冷战连连,眼前的事物忽然间天旋地转起来,头重得要命,又晕又疼。

谢朝容捂住眼。

“娘娘……”一声清淡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这声音……

谢朝容放下手,缭乱的眼却看不清来人的身影。似乎是一团淡青色的影子正往床榻边靠近。然后一只冰凉的手贴上她的额际,很冰,冻得谢朝容一哆嗦,但似乎有一点凉润的舒适感。

随后她听到一声怒喝,“太医”

“是……老朽在。”

“你是怎么给娘娘治的怎么现在越来越烫了”

“老朽无能……娘娘她……毒侵五脏,本来是用药一直压着,可眼下……大人也知道这外头的情况,一来这药跟不上,二来娘娘早前曾经已经中毒过一次,身子已经不如从前,此番……此番怕是……”

“下去”

谢朝容头昏脑胀,那个人一贯冷冷淡淡的,从没想过原来他也是会生气的啊,突然很想笑,可从嘴里出来的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得天昏地暗,眼前一片模糊,身子好像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的不安,疼痛都收纳起来。那样的温柔,像小时候母亲那满含包容的怀抱,让她沉溺其中……

额头触着一片柔软的冰凉,耳边似乎传来一声沉沉低叹,“……恨我吗?”语气很淡,却异外透着柔软。

谢朝容不知怎地,原本早就平静无波的心突然就难受起来。是,恨她真的好恨为什么你当初要出现?如果没有你,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她或许甘愿平静老实地做着一个名存实亡的皇后,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不是吗?

为什么要挑起她的希望,却又硬生生将它熄灭让她以为瞒过了楚楠忻,让她以为他甘愿被她利用,可到头来,原来却是自己被欺骗,被狠狠彻底地利用了一次……

感觉身子被紧紧搂住,骨头有些生疼。

“我不会后悔的不会……如果再给我重新来过,我还是会选择说话做……给你,有机会利用我……”断断续续地声音透过谢朝容呜咽的声音传到心底,带起一抹深深的心悸……

但此时的谢朝容心智渐渐变得模糊,四肢麻痹的感觉慢慢地弥漫到全身。

谢朝华走进寝殿的时候,就看见苏瑾年倚窗望着远处,没有说话,只一径儿地沉静,似乎正出着神。

风撩起春衫,那一刻他的背影显得那样孤寂与沉重。落日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远远的,看不清表情,可此刻春意融融下,谢朝华却只感觉到寝殿的每个角落浸yin着绝望与沉重。

床上的阿容仰面躺着,艳丽的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好像清晨的花瓣,反射着诡异的红霞,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她知道,就在今晚了……

“母后母后”这时候,从外头跑进来一个弱小的身影,急切地向谢朝容身上扑过去。

太子承?

谢朝华十分意外,这时候的太子应该被谭氏严密地看管着的,如何能来宁寿宫?难道他们也有着悲天悯人的一面,让阿容母子见上最后一面?这个假设就如同天方夜谭一般,才刚刚从谢朝华脑中闪过,就立刻被她自己否决了。

她余光看见一个身影,从她进来到现在一直维持一个姿势的苏瑾年,难道是他安排的?

谢朝容躺在床上,她知道自己快死了,贴身的衣衫被冷汗浸透,耳边听见承儿软糯的声音,急切地呼唤着自己,声声入心,可目光渐渐涣散开来,竭力地想看清楚在床边晃动的身影,却无能为力,心中惦念沉重,承儿还小,她真的不想死啊……

“……姐姐……”她费力地勉强吐出两个字。

谢朝华快步走到阿容跟前,轻轻握住她伸出来的手,“阿容,我在这里。”

“对……对不起……”说出这三个字,谢朝容的泪水已然潸潸落下,她真的有些不甘心,之前从未想过这辈子会对眼前的人说出这三个字,可为了承儿,她一定要低这个头,而且绝对会低这个头。

“妹妹之前做过的事情,请姐姐一定不要放在心上……”

“阿容……”

谢朝容摇了摇头,示意谢朝华让自己继续说下去,她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一定要将这托付说完。

“我死之后,承儿就托付给姐姐了。请你千万不要嫌他是个累赘……”她瞟了眼一旁的苏瑾年,轻喘几下,继续道:“不管姐姐将来是留在这里,还是打算去别处,承儿……承儿就拜托姐姐照顾了。”

谢朝华有些惊讶,“阿容,承儿是太子啊”

谢朝容却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继续自顾自说着:“如果承儿不听话,有什么事情惹姐姐不高兴,请……请不要轻易责打他,他还小,从小身子又弱……经不起严厉的苛责。一切,请姐姐念在他年幼亡母,你我之间一场的情分上……”

谢朝华以为自己都已经淡忘了,都已经放下了了,可耳边回荡着妹妹声声恳求,眼前浮现幼年往事,一阵难以抵挡的悲痛猝不及防地就说话向她袭来,眼泪止不住地滚滚而下。

“承儿要一直一直跟母后在一起……”太子虽然年幼,可听谢朝容刚才那番话,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不安,死死拉住眼前母亲的手,冰凉地让他一哆嗦,“母后,你的手好凉,让承儿给你暖暖,暖了就会好了哦……”

他说着就将谢朝容的手覆在自己幼嫩柔软的脸上。

“乖……承儿……乖,要听华姨的话……”

谢朝华转过头,她不忍看这一幕。

屋子里突然一片寂静。

一旁的苏瑾年猛地转身,瞪着床,一动未动。

谢朝华心一抽动,转过脸,阿容一直起伏的胸口纹丝不动,被太子承抓住的手不在贴着他幼小的脸庞,而是无力的垂下。

残留在阿容脸上的哀戚之色尚未消散,人却已香消玉殒……

苏瑾年始终在屋子的一角站着不动,几个贴身的宫女嘤嘤地哭泣声传来,太子早已哭得累了睡了过去。

谢朝华坐在黑暗里,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了。

谢朝华抬头,只见喜儿一脸的悲愤,而她的身后,是一群士兵。他们站在屋门外齐刷刷地望着屋子,像一群没有生命思想的雕塑。

谢朝华知道,他们是来要人的,或许是多少还碍于皇后太子的身份,所以行为才有所收敛。

果然,为首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目不斜视,仿佛此刻床上躺着的并不是母仪天下皇后的尸体,只是笔直地走到苏瑾年的面前,道:“大人,我家大人说,请太子回东宫去。”

“不行你们这些混蛋,皇后娘娘薨了啊你们竟然……竟然……”一旁的翠儿激动跑上前,一手拉扯着那军官的衣服,一手捶打着。

那军官倒是没有介意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只微微躬身行礼道:“请太子回东宫。”

喜儿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放生大哭起来……

很快就有人上来抱起了已经熟睡的太子

谢朝华看着还躺在床上的阿容,想起她临终前的嘱咐,太子承,她如今连自身都难保啊……

心中悲殴,可眼角干涩,再流不出眼泪来,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刀砧鱼肉,不过是任人宰割罢了。

“谢小姐,也请您跟下官走吧。”那军官上前,客气地对谢朝华道。

谢朝华站起身,此刻的反抗不过都是徒劳无功之举,“走吧。”她冷冷地道。

“等等”一旁的苏瑾年突然开口,他缓步走到谢朝华身边,对她说:“你到底是皇后的亲姐姐,留下个东西让她带到下面去,也算是全了你们之间的情谊了。”

谢朝华怔了怔,一时反应不过来。

苏瑾年指了指谢朝华腰上的荷包,“就这个随身的荷包吧。”

谢朝华不明所以,却还是将荷包取了下来,伸手递给了苏瑾年。

苏瑾年伸手来接,那一刹那,谢朝华感觉他塞过来一卷纸条。

他给了谢朝华一个淡淡的笑容,“谢小姐放心,瑾年会照管好太子的。”

谢朝华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劳烦苏大人了。”

出了宁寿宫,谢朝华就被安排坐上了一辆马车里,眼睛还被罩上了一层黑布,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外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不禁将手伸入袖笼之中,苏瑾年给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呢?


第六十章 一封信

车外下着瓢泼大雨,听着车轱辘的重复单调的节奏,谢朝华不知不觉萌生了睡意。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在一处很普通的民宅之中。

屋子里的陈设十分简单,而窗户紧闭,细看则是从外面被木板钉得死死,唯一的门也锁着,不知道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屋里只有一盏油灯无力地燃烧着。

谢朝华从床上爬起来。就她一个人?她喊了一声,没有人应答。

静静地坐上屋子里唯一可坐的床。

脑子里纷乱无绪,闭上眼,晃动的人影在眼前跳跃不停。

楚楠忻步下密道时候决绝的背影,林胥纵身一跳前那灿烂的笑容,妹妹阿容挂满泪痕的遗容,还有一直在旁的落寞身影……

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命运轨迹,她的呢?

眼前杂乱的画面渐渐静止下来,脑海里不断地反复出现一个画面。

城门口生死刹那间,那仿佛静止一般的深情回眸,韩琅文最后给自己的一个笑容,那是凤凰重生的笑容,在烈火之前,藐视神灵,傲视凡间的纯粹笑容。

谢朝华仿佛也置身于涅槃重生的世界中去,在绝望频频来袭之后,心中又升起了另一种勇气。

她突然想起苏瑾年递给自己的那卷纸,这上面究竟写着什么呢?

谢朝华左顾右盼,确定四下的确无人,这才将妥善放在衣袖暗袋中的那张纸条拿了出来。

对着油灯小心地展开,却发现这不过是一张白纸。

她惊讶之余,低头沉思,突然脑中划过一个念头,于是她将纸小心翼翼地铺展开来,然后摘下左耳上的耳环,熟练地将上面的珍珠拔下,里面竟然是空心的,装着一些淡紫色的粉末。

她娴熟地将粉末均匀地洒在纸条上,然后平托起纸条在油灯上来回烘烤着。

果然,不一会儿,白纸上就显现出了字迹。

这是一封信。可这一刻谢朝华的手,却几乎拿不住信纸。

朝华,见字如晤……

这是韩琅文的笔迹,清雅端重的楷书,字如其人。一笔一划间的劲道显出写这封信之人的坚定。

可是为什么他会知道用说话一种方法写信,一种向来只有在“阳影”间使用,传递消息的隐秘方法

“琅惟愿此信卿永无机会看见,然尔见此信之日,便是琅称呼‘阳主’之时。”

谢朝华看到这里,手一抖,果然……

她深吸了口气,继续往下看。

“皇家从没有彻底的信任,当年阳日公主将‘阳影’留给郗家的同时,其实也将其中一部分精英一起带走,后就为琅琊王氏所用,名为‘夜隐’。阳影之存在,世人虽知之甚少,然坊间至少偶有谈起。‘而夜影’则是真真正正的影子,从未令人窥视过分毫,永远隐匿与黑夜之中。琅兄王良自然为‘夜隐’不二之主。”

“琅与兄长自幼感情甚笃,却从不知晓其中隐秘,直至马贼血洗建水,兄离奇亡故,琅立誓寻凶,却被郗大人极力阻拦。之后经历种种,机缘之下得知‘夜影’之存在,而兄长与郗大人早年间便早已联手,斟酌再三,琅接下兄长之责。”

“阳影虽不受帝王所辖,然当年贾氏独权,郗大人主动表示愿助先帝除贾氏。然贾氏多年来势力根植交错,非一朝一夕可除,加之匈奴楼南时有侵犯,先帝顾忌外患,迟迟未曾动手,直至太子显被害,先帝才痛下决心。”

“与楼南联姻,扬言出兵匈奴,都是为之后种种做下铺垫。此间凶险之处自不可言,郗大人虽早已抛弃个人生死,但不欲使自己儿孙处于未知险境,是以不得尔等预知其详。”

“当年楼南来犯,确为先帝故意诱之。而岂料溪州之危,却令大人驾鹤西去。之后再见你,琅便明白一切都已经改变了。琅非圣贤,也有拳拳私心,当年不明自己心意,如今想来情根早已深种,虽明知当日突围之险,却不愿见你待至城破之日,可叹,人算不如天算,最终只能看着你离琅远去……”

外头应是大雨落下,屋檐滴水涟涟,清冷地回响。谢朝华的眼泪也止不住地落下。

“当日依附于中山王肖睿,琅知是因你孤立无援,而心存坚强生存之念,既钦佩你有自己也未必有的勇气,却也恨自己的无能,无法让你依靠。旻帝即位后,朝政更趋错综,而琅致力马匹生意也是为了赚取政治筹码,不曾料想旻帝会遣派你我前去楼南,虽有悖初衷,然终将你从肖睿挟制中解救出,琅也颇为高兴,而楼南局势变化之迅速却远远超过琅的预测。”

“虽身处险境,时至今日,你我,苦乐两心相知,琅此生无憾。区区之心,只愿白首相随,然此时身为阶下之囚,今日不知明日之事,惟愿朝华生命常青,琅即便身在九泉也能含笑。”

“朝华若能脱困,琅之付出并非为空。人之相与,不过在缘分二字。琅若是命尽,则与朝华缘尽。魂归离天,也定为你祈福。谆谆之嘱,万千珍重。”

绝望处逢柳暗花明,出现琅的书信,实在惹人感慨万千。

看这信的内容,想来是他当日被楚楠忻关着时候写的,不知当日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书来写下这一封信而苏瑾年当时诓骗自己未曾找到韩琅文,现在自然想明白是不想破坏他的计划,可此时此刻他为什么又偷偷递给了自己呢?

是因为知道她来日不多,故而怜悯一个将死之人之举?还是说大发善心,想令身处绝望之境的自己重新燃起希望呢?

只是,看了这封信后,虽然被上面的秘密给震惊到,可越往下看,心却越是安宁了下来。

正如琅心中所鼓励她的那样,活下去,一切才会有希望

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拍了拍身上那件有些褶皱的衣衫,将信贴着胸口放妥。平躺在床上,闭上眼,外面雨声不断,谢朝华起了睡意,昏昏沉沉地睡去。

当谢朝华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两个碗放在门口。碗里面放着一个馒头,另一个盛着菜汤。她犹豫着要不要吃,想想既然人都被关在这里,对方却也没有动静,若是想加害或是有何企图早就动手,何必将她扔在这里?而她也需要吃东西来保存体力,万一有一丝机会可以逃跑,她至少能有力气。

于是她将馒头吃光,菜汤也喝得一滴不剩。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见钥匙开锁发出的“咯噔”一声,谢朝华盯着门看。

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走进来一个腿脚残疾的老卒,只见他蹒跚地进来收了碗筷,再摸索着走了出去,他竟然是一个瞎子

“老丈”谢朝华不禁开口。

那人却仿佛没有听见,一点都未曾迟疑地走出了屋子,难道他不单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不成?

一连几天,都是这个老兵来送饭,除了他以外,谢朝华再也没见过任何人。

她不禁想,他们将自己关在这里是做什么呢?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无权无势,毫无利用价值可言,又何必费这么多力气将她带出皇宫,然后关在说话一个地方呢?

也不知道外面究竟什么情况?韩琅文是不是与楚楠忻开始攻城了呢?可她在这里没有听见过一丝半豪的动静,是自己离城墙太远?还是楚楠忻一直没有动作呢?

照说那天情形都说话了,楚楠忻绝对是有充分的理由攻城,谭氏谋逆之罪早就落实,还拖延什么呢?

又过了整整五天,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门再一次被打开,却不是在平时饭点的时候,谢朝华这时候躺在床上,虽然听见动静,却依然装作熟睡的样子。

“谢小姐倒真是悠闲啊”

他人怎么来了?

谢朝华不禁讶异,睁开眼,坐起身,“苏先生屈驾前来,有何指教?”

她委实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人会是苏瑾年。只见他身上的青衣带着些灰尘,脸上不怎么干净,像是急着赶路的样子,难得看见一贯从容的他也有说话风尘仆仆的一面。

苏瑾年笑,很淡的笑容,以往的苏瑾年虽然也十分淡漠,却是很真实的存在,可如今眼前的苏瑾年,却给了谢朝华一种飘渺虚无的感觉,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娘娘……已经落葬了,自然现在这形势是入不了皇陵的了……不过想想,人都死了,哪里不过也只占方寸之地罢了……她其实也不想百年之后与楚楠忻葬在一个皇陵里的吧……”他神情越发地疏淡了。

他的语气极其温润,谢朝华心思涌动,未加思索脱口就道:“你与阿容……你们……”

“我们?”苏瑾年笑,“又从哪里来的我们呢?娘娘是娘娘,瑾年是瑾年。”

谢朝华盯着他看,从他疏淡的脸上却读不到一丝波澜。

“瑾年今天来此,倒是想替谭大人问谢小姐一句话。”苏瑾年突然略微提高了声音。

“什么?”谢朝华挑眉问。

“楚楠忻的玉玺放在哪里了?”

谢朝华怔了怔,一时反应不过来。没有答话。



第六十一章 逃脱

谢朝华还没反应过来苏瑾年的话的时候,苏瑾年却笑了,“谢小姐是想说不知道玉玺在哪里?明人眼前不说暗话,如今外头两军对垒,哪一方都拿不出传国玉玺来,名不正言不顺的。”

谢朝华微微琢磨就听出这话里的矛盾来了,问:“陛下都站在余将军那边了,还要什么名正言顺?”

苏瑾年眨了眨眼,“既然当日城楼上的陛下可以假冒,如今又怎能断定余将军那里的陛下就是真龙天子呢?”

谢朝华心中一紧,却是冷笑,“楼南的百官可真‘明辨是非’。”林胥说话的舍身成仁,难道到了那群百官眼里便只成了做戏不成?当天说话的情形,稍有头脑的都能看出其中的玄机。

苏瑾年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明辨是非是需要时间的。”

他接着道:“余东晖狼子野心,早有图谋。令人假扮陛下,企图诬陷谭相,然后便能名正言顺地攻取大昭。”

原来如此,谢朝华有些愕然,有时候你还真不得不承认老话有老话的理儿,姜还是老的辣。

那老狐狸几句话就将形势扭转,他在朝堂混迹多年,如何会不了解这些个官员一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高手,他只是给了那些百官一个冠名堂皇的观望借口。

胜者为王败者寇,真相在政治中从来都不重要。

谢朝华终于明白为什么苏瑾年刚才提到了传国玉玺,活人的话都不可信只能依靠一个死物辨别真伪,想想真是有些讽刺。

只是这玉玺的下落为何来问她?

楚楠忻难道没有将玉玺带在身边?照说这个可能性很小,只是若真是如此,那便可以解释为什么自己这几天遭受说话的“待遇”了。毕竟出事前的时候,只有自己与林胥一直在楚楠忻的身旁,他们有理由怀疑自己。

谢朝华问:“太子现在如何?”

“谢小姐放心,太子是楼南的储君,岂有照料不周的道理。”

谢朝华抬手将垂下的头发捋到耳后,看来太子承眼下是无近忧。谭家到底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