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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沙传-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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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盛盯着墙角愣了半天,还是飞沙捅了他两下才回过神来。

罗盛猛地趴在地上,向段鱼叩了个头。段鱼慌忙伸手搀扶,他却不肯起来。

“我父不便前来,命我将当年往事向少主和飞总管详细叙述一遍。”罗盛说道,“家父对当年未能拯救段王爷耿耿于怀,所以还请少主恕罪。”

段鱼忙道:“罗大叔对我段家多有恩情,我岂能怪罪于他?罗大哥你快快起来说话。”

罗盛这才爬了起来,坐在下首。他理了理思路,清了清喉咙,便开始讲述一个他父亲罗白当年看到的故事。

罗白领了军令,得了先锋的职位,却是满心的不高兴。

不是因为要打仗。对一个世代军旅的武夫来说,没有什么比打仗更吸引人的了。只是这段时间来的各种大小议事,实在将他本来就不多的耐性折磨得所剩无几。

这不,眼见着明天便到了出兵日期,今天高氏三兄弟还在为粮草的事扯皮。若不是段王爷发了火,那三个肥狐狸还不知会怎么样。

朱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自己是摆夷人,每次涉及到利益的时候,如果不称她的意,便硬说这是你们汉人的规矩,不是我们摆夷人的规矩。如果她占了便宜,想要叫她吐出来,便会说我们摆夷人的规矩是从来不往外拿东西……摆你妹,老子家也是在这洱海边住了几百年的,哪里听过这些鸟规矩?

扯了半天废话,还是高、朱两家都已经离去,王爷才逮到空子说了自己的事。

罗白进了军营,见到那些已经跃跃欲试的士兵,这才心情好了一点。

“儿郎们,操练起来!”罗白觉得心中有一堆邪火无处发泄,便将那一千亲兵搅得鸡飞狗走。

在亲兵丛中,罗白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自己的儿子罗盛,才刚满十二岁,身量便长得快赶上成年人了。他虽然极爱这个儿子,却打他小时便严格训练,将罗家枪法一招一式都传了给他。

这孩子平时便喜欢在军营中厮混,只是明日便要出兵,今天还怎么能容他在此?

罗白想着,便要去赶了儿子回家。

看到父亲的脚步向着自己走来,罗盛飞一般地逃了出去,直奔段王府而去。

段王府守门人与罗盛早已混的精熟,看也不看便放了他进去。

罗白将士兵操来操去,直操得一个个叫苦连天,却还没等到段王府来人通知晚宴。看看夕阳已经完全落山,罗白忍耐不住,便自行往王府而去。

外院没有任何异常,高家兄弟似乎还在粮仓里没出来。因为罗白看到他们的护卫还站在粮仓门口聊着天,有相熟的还冲他挥了挥手。

罗白心中却有一丝不安浮了上来。他快步走进中院。

朱鹮像是刚从武库中出来,才走到内院门口附近。

罗白正待扬声喊她,却见朱鹮好像见了鬼一样,尖叫一声,撩着裙子便往内院跑去。罗白连忙跟了上去。

宗祠门口,躺了一地的护卫,都是侯邡手下的精英,却不见了侯邡本人。

朱鹮根本没理会这些人的死活,直接便冲进了宗祠。

罗白路过护卫的时候看了一眼,似乎大部分都是中了什么药物昏迷不醒,只有一两个心口有个小小的洞口,都被一击毙命。

罗白走进宗祠,便看到朱鹮整个人软瘫在了门口。

一地的血,一地的死尸。

段王爷便死在了香案最前端,尸体还是刚扭过头来看着门口,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

罗白也只觉得双脚一软,便坐在了朱鹮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高氏三兄弟也赶了过来,一个个哭天抢地,嚎得那叫一个痛不欲生。

被他们这一吵闹,罗白和朱鹮也算是回过神来。

“别号了,老子脑袋都快被你们号爆了!”罗白怒吼一声,吓得三个胖子好像喉咙被人捏住一般,立刻止住了哭声。

罗白巡视了一番道:“世子不在这里……快分派人手去找。还有侯邡,这厮死也得给老子死出来!”

不多时有人来报,在湖边发现昏迷不醒的侯邡。在他不远处还找到了一只丝履,经过多人指认,便是世子今日穿的。

好不容易将侯邡救醒,四人为了此事大吵起来,当场便大打出手。

本来侯邡武艺最高,但今日受了重伤,反而最先便被打倒在地。而功夫最弱的高氏三兄弟联起手来,反倒占了上风。

四家从此结了仇,便一起将段王府封了起来,由四家共同派人守卫,谁也不得擅入。

此后便是鄯阐城内各种争权夺利的故事了。

听罗盛讲完这个故事,段鱼和鸮蔓都已经是泪眼涟涟。

飞沙点点头:“辛苦罗大哥了……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

罗盛道:“不敢,请说。”

飞沙道:“令尊说的便只有刚才那些?你有没有漏掉什么细节?”

罗盛脸色略白了一白:“细……细节?没……没有……”

飞沙凑到他耳边说:“比如,令尊有没有提到看到天上的什么东西?”

“没……没有!”罗盛大叫一声,脸色变得白如绵纸一般,猛地跳了起来,如同被蛇蝎咬了一般。他慌慌张张地退到门口,胡乱做了个揖道:“夜已深,不敢打搅少主和飞总管休息,在下告辞!”

说罢,也不等段鱼送客,便逃跑一般跑了出去,只听骨碌碌一阵乱响,竟然是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然后便听得其他三人的房间也一阵响动。

“咦?这却有意思……”飞沙托着下巴,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第十五章

次日一大早,飞沙刚刚又从一整个晚上的巨石压身梦中挣扎着醒来,便听到楼下有人说话声。

他将小花等一层层的肉被子全都扔到了一边,爬出房门一看,朱家当家的朱鹮竟然已在楼下,跟朱鹤叽叽喳喳用方言说着什么。

见到飞沙露头,朱鹮忙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只是飞沙却从她脸上看到了深深的忧愁。的确,今天朱鹮居然连粉都没擦便赶了过来,显然心中有极重要的事。

飞沙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示意对方稍等。

一直到梳洗完毕,再用过了早餐,飞沙才缓步走下楼去。

倒不是他故意装乔拿大,而是要用这点时间好好梳理一下思维。

从昨夜罗盛的表现来看,他必然隐藏了一些什么没说。朱鹮今晨前来,显然是收到朱鹤传信,知道罗家先来打了小报告,生怕少主和飞沙先入为主生了什么嫌疑,便立刻赶来澄清。如此看来,高家、侯家必然也会很快出现。

飞沙刚想到这里,便见侯邡与高节一起快步走来。两人把臂同行,有说有笑,看起来无比的亲密,不知道的人必然会以为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实际上恐怕恨不得立刻掏出刀子捅对方几下才甘心吧。

众人见礼完毕,飞沙便开门见山地说:“各位来意在下已经明白……”

不等他说完,朱鹮便抢着说:“飞少爷,不可听他人一面之辞啊,那日里我……”

侯邡和高节也抢道:“莫听他人乱说……”

飞沙连忙制止了他们:“诸位且稍等,此处非是说话之处,且随我上楼一叙。”

三人便齐齐迈步就走,不了飞沙将手一伸,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人多口杂,反而不容易说清楚事实。还是请一位一位来吧。”飞沙说道。

“我先来!”“我先来!”“我先来!”

“我一大早就到了,当然我先来。”

“这是我家,我的地盘我做主!”

“我是段王爷护卫,我最清楚事件经过,我先来。”

飞沙等他们互相争吵了一番,才道:“既然今早朱姨先到,便请朱姨先上楼一叙。高三爷和侯爷两位一起前来,你们谁先谁后,可以先在此讨论一番,等我和朱姨谈完再说。”

说罢,飞沙便引领着朱鹮进了昨天那间房间。段鱼鸮蔓等人自然已经在此等候。

刚一进房间,朱鹮已经一屁股坐倒在地,扯着条手巾嘤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生姜……”鸮蔓悄悄在飞沙耳边说。

飞沙点点头,坐在朱鹮对面,一言不发。

哭了半天,见飞沙也不安慰两句,朱鹮老脸一红,才收了哭态。

“下面还有两位等着呢。”飞沙淡淡地说,“想来你们三位都是临时赶过来,也不及多想什么吧。你这里拖的越长,他们两个在下面想花花点子的时间就越多。”

朱鹮忙道:“飞少,不是我不想说,只是这事该从何说起,要说到哪里呢?”

飞沙道:“就从那天你们会议完开始,说到我喊停为止。”

朱鹮面上露出凝重的表情,抬头看着房梁,努力回想起当日的情形……实际上,她并不用太努力,因为那天的事,已经无数次在她梦中重演。

离开会议厅,朱鹮的脚步蹬蹬蹬的,迈着大步向中院的武库走去,脸上流露出气愤的神情。

这群该死的汉狗,又想来白白吸老娘的血?一万正规兵,两万辅兵,其它来助拳或打秋风的大小部队加起来又是好几万。号称十万大军的军械武器全要我们朱家提供,却只给那么一点钱,还好像我领了他们多大恩情似的。

尤其是那个死高三胖,阴阳怪气地说,我们朱家霸占了多少银山、铜山、铁山,不但不应该从段王爷这里要钱,反而应该将军资也包了。

包你大妈!你们高家占了洱海边何止万顷良田,怎么不见你们将军用粮草全包了,还一个劲地哭穷,向段王爷伸手要钱?

罗家那厮也不是好东西,拼命地催要武器,又挑三拣四嫌这个差那个差的,有本事你自己来打几天铁试试。我们朱家的工匠已经多久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

侯邡那家伙仗着自己是亲卫,一直在段王爷身边溜须拍马,也不帮老娘说句好话,我呸!

朱鹮的脚步越走越快,她那几个可怜的随从几乎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进武库历来是要验过段王爷亲笔手令、印鉴、信物,三者缺一不可。尽管朱鹮是老熟人,但守卫还是一丝不苟地查验了一番,才放她进去。

“该死的猴子,养的手下都跟他一样狗眼看人低。”朱鹮狠狠地咒骂着侯邡,这个王府内安保的负责人。

武库的门大开着,以便守卫可以随时查看里面的动静,这也是侯邡定下的规矩。

朱鹮带着几个手下进了武库,拿着一大本账册逐一核对,并不时从成捆成箱的武器中抽出一部分进行细致的检查。

只有铁器那冰凉的触感,才能带给朱鹮一丝安宁。

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的朱鹮,在与汉人,尤其是高家,做生意过程中连连吃了好几个不大不小的亏。现在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无论对方开什么条件,先狠狠打个对折再说。久而久之,也养成了她对所有汉人都不放心的习性。

一千先锋用的器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花了一个来时辰才核点完毕。

外面传来一阵哄笑声。

朱鹮皱了皱眉。这等紧张时刻,居然还有人嬉闹,本来心情就不好的她,此时更是觉得烦躁。

“去看一眼谁在胡闹,狠狠给我吊起来打一顿。”朱鹮随口说道。

有人小心地说:“外面的守卫可都是侯家负责的……”

朱鹮便哼了一声不再提。

看看时间,祭祀应该也差不多结束了。但是朱鹮却不想出去,比起与那些要她耗费全部心神去应对的汉人狐狸相处,她宁可跟这些自家人一锤一锤打造出来的冰冷的武器在一起。

“门主,若是太迟了怕不太好吧……”有心腹提醒,“上次去迟了片刻,便被高家那几个死胖子在王爷面前说了半天坏话……”

“哼……”朱鹮重重哼了一声。

朱鹮走出府库,却看到内院门口似乎有不少人在慌张地喊叫着什么。她便快步走了过去,刚走到内院门口,便见到宗祠方向一片混乱,好几个守卫躺倒在了地上。她尖叫一声,撩起裙子便往内院飞奔进去……

朱鹮后面所说的,便与罗盛的话大同小异。

飞沙听了,沉吟了片刻,问道:“我昨日去段王府看过一下……武库的门……应该是直对着中院的庭院吧。”

朱鹮点点头:“是,不过那里有许多假山、花木,所以也看不到多少东西。”

飞沙道:“但如果有什么从中院内庭飞到天上,从那里却一定能看到吧?”

朱鹮脸上顿时少了几分血色:“飞……飞少爷这话什么意思……”

飞沙笑笑:“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么大个院子,说不定会飞过只飞鸟什么的而已。”

朱鹮强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了还难看:“飞少爷说的是,常有鸟飞过的……”

飞沙又道:“我昨日去贵门所开的店子买东西,听掌柜术说起朱家曾有一位老匠头……”

听到“老匠头”这三个字,朱鹮的脸更是变得煞白,好像她擦了粉时一样。

飞沙故意迟疑了一下说:“其实我以前很喜欢玩烟花,眼见着过年了,想搞点来哄哄少主开心。可是贵掌柜的说整个鄯阐城都已经买不到了,而以前贵门有位老匠头很擅长制作烟花。只可惜……”

他看着朱鹮的眼睛说:“只可惜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朱鹮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什么,却也说不出话来。

飞沙突然微微一笑:“我其实只想问问,这位老匠头不知有没有传人,能不能帮忙做几个烟花耍耍而已。”

朱鹮本能地摇头道:“没有……我们朱家已经禁止任何人再做烟花了……”

飞沙故作惊奇:“这却是为何?”

朱鹮看着飞沙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却好像看到高家兄弟那个级别的狐狸。她支吾着说了半天说不上理由。

飞沙突然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道:“朱姨,其实我一直觉得段府四将里,朱家是最单纯忠于段王爷的……你不是高、罗、侯他们那样的人,不要想太多弯弯绕绕的东西。”

朱鹮默默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飞沙道:“朱姨,辛苦你一大早赶来了。你且下去休息,想到什么需要补充的,再来说与我听,可好?”

朱鹮应了一声,浑浑噩噩地站起身,一路走下楼去,都好像失了魂一般,脚步如踩在棉絮上深一脚浅一脚的。

飞沙托着下巴看着朱鹮的脚步若有所思。

“这个臭小沙,又卖弄深沉……不过这样也很帅……”鸮蔓学着飞沙的样子拖着下巴,一脸花痴样地看着他。刚才朱鹮说的东西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飞沙想了一会,大概猜到了一些什么,其中几个关节还没大明白。还是听了其他人的话再说吧。

他向楼下看去,高节和侯邡还是虎视眈眈地对视着不肯想让。

飞沙扬声道:“高三爷……”

高节顿时喜上眉梢。

飞沙道:“高三爷,您是这里的东道,便让侯爷先来如何?”

高节脸色立刻变成一团漆黑。

侯邡也不客气,看了几眼跌跌撞撞离开的朱鹮,便抬腿上了楼来。

第十六章

作为侍奉段府最久的一家,侯氏一脉一直觉得自己地位应该是最高的。但实际上,他们却一直被其他三家当做段府看门狗看待。

此次出兵,名义上作为中军护卫,其实不过就是个闲职而已。

会议上罗白的口气尤为难听,丝毫不掩饰随便让你蹭点功劳打发打发叫花子的意思。若不是顾及王爷这段时间来的操劳,侯邡肯定当场便拔剑让对方血流五步了。

从会议厅出来,侯邡一直觉得太阳穴在扑通扑通地跳,额头上的青筋条条暴起。尽管如此,他还是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将祭祀期间的防卫一条条安排下去。这种时刻,不知多少人的眼睛盯着自己,千万不能出一丝的差错。

除了府外的军营,无论外中内三院,防卫任务都是由侯邡手下亲信负责,只有几个关键点是交给段家人自己把守的。段府守卫基本都是侯门的弟子,主要头目更是侯邡的亲传弟子。

侯邡满意地看着手下各自就位,自己便跟随段王爷进了内院。

段氏宗祠每次祭祀,侯邡都会把守在门口。

今天却不知为何,罗白那鄙夷的目光一直在自己心头打转,耳边似乎响起了一声声的“看门狗”……

祭祀未半,段家长子小王爷段言走了出来,脸色很是不好看。

侯邡关切地问候了两句,段言只说感觉气闷,想在湖边走走。

对这个年龄比自己小不了太多的小王爷,侯邡有种亦弟亦友的感觉。两人平时里也常切磋一下武艺,对小王爷的悟性,侯邡十分佩服。他深信段言日后必然可以将段氏家业发扬光大。

洱海一望无际,湖面波澜不惊,怎么看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异状,侯邡便将注意力从段言身上收了回来。

他在心中模拟出一位对手,各执一剑,与自己旗鼓相当地斗个不休。这是他减轻压力的最好方法。只有一剑在手,他才能找到自我存在的意义。

就在侯邡已经渐渐进入忘我境界之时,湖边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他立刻收了遐思转身看去,只见小王爷正向地上倒去,一个老苗子带着一个年轻苗女正在一旁。

侯邡不及多想,拔出长剑便迎了上去。

可是他只挡下了一招,便被那老者一杖戳入了胸口。幸亏他凭借多年的功力,在最后一刻将身子扭了一下,那竹杖才没戳到心脏。但是侯邡却就此晕倒过去……

看着侯邡拉开衣服,露出胸口上那一道旧伤疤,飞沙心头一片感慨。

鸮蔓悄悄地把自己的竹杖往身后藏了藏。谁知道这根是不是就是师公当年用过的呢?

“那么……照例我要问几个问题。”飞沙道。

侯邡点头称是,将衣服重新穿好。

飞沙问道:“在你发现段秀才……小王爷倒在地上之前,有没有发现其他地方有什么异常?”

侯邡努力思索了一阵,摇摇头:“当时我太沉迷剑法,根本没留意周围动静……实在惭愧。”

飞沙道:“你的手下呢?他们也没发现什么吗?”

侯邡道:“没有,事后仍活着的,无论哪个院子的,我都逐个询问过了。”

飞沙再没说什么,便让他下去,换了高节上来。

侯邡刚离开,鸮蔓便忍不住问:“小沙,他们每个人说的不都是一样的事么?你问来问去的干什么?”

飞沙道:“不……其实他们每个人说的都不同,而且有很大差别……哼哼……且等听完了高家的故事再说。”

高节的故事却极之简单,简单到鸮蔓一杯茶只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我们哥仨一直在清点粮草,还是守卫来告诉我们,才知道出事了。期间我们半步都没出过粮库的门。”

鸮蔓眼巴巴地盯着高节看了半天,见他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便将茶水吞了下去。

飞沙便也笑笑,一个问题也不问。

高节道:“我知道有人肯定会给我们兄弟抹黑。不瞒飞少,其它事上,我们坑蒙拐骗没少干。我们本就是生意人嘛,有钱不赚那是孙子!但是天地良心,那天……那天……我们兄弟真的什么也没干啊……我两位兄长,还在那天被姓侯的和姓罗的打伤了内腑,至今无法恢复啊……”

说着便伏地嚎啕大哭。

飞沙也不扶他,抓着下巴仔细思量着他这两句话。

如果说这四家人说的话里谁的最不可信,那肯定就是眼前这个死胖子。无论从哪一个角度了解到的消息,这家伙都是最为狡猾的老狐狸,而且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尽管说出去都没人相信,但是无论是罗、朱还是侯家,无论从哪一家的供词来看,这姓高的家伙都是清白到如同处女一般。

反常即为妖。

飞沙虚扶了一把,高节便顺势爬了起来,两只眼睛揉得通红。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虚套的东西做做场面,心知肚明就行。

随便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飞沙便送了高节离开。他独自坐在走廊上,看着下面的院子。

鸮蔓捧出一套精美的茶具来。

自从知道飞沙曾在段秀才那里演过茶道,鸮蔓便常缠着他给自己也耍一次。对于鸮蔓这种将艺术当做杂耍的态度,飞沙……无奈投降了。反正他学茶艺本来也就是拿来在美女面前耍帅的,泡谁不是泡?

喝过一次飞沙亲手烹煮的茶后,鸮蔓就彻底迷上了此道。此时见飞沙闲了,便又让他表演给自己看。

飞沙正觉得头脑里思绪万千一片混乱,便借着演茶好好整理一番。

如今连段秀才说的也算上,飞沙已经听过了五个不同的角度描述同一日的事。每个故事大体相仿,但细节上却略有一点点差异。然而这点差异却让他觉得似乎抓到了一条隐藏着的线索。

在段秀才的故事里,出现了一样其他所有人的版本里都没有出现的东西。

烟花。

惨绿色的烟花。

如果段秀才没有骗他的话,飞沙几乎可以确定,这枚烟花便是由朱家巧匠老匠头在朱家工坊制作的。因为材料用了附近的水源,渗进了含铜的杂质,因此才会有让段秀才记忆深刻的那抹鬼火般的惨绿。

中院升起的一枚烟花,引来了湖上的刺客……

可是在四大家的口供里,却无一人提到这枚烟花。甚至在飞沙一再提示下,也没有人承认。这是很蹊跷的一件事。

除非段秀才说谎,可偏偏段秀才是最没有理由说谎的一个。

目前来看,在中院的朱鹮,实在是嫌疑最重的人,而且她的表现也的确很不正常。

是不是要想点什么法子再试探一下呢?

飞沙胡思乱想着,手中却已调好了一碗茶。

他低头一看,自己先乐了起来。

茶碗内,碧绿的茶汤面上浮着一幅图画。

烟花图。

一个小儿正在拍手看着天空绽放的烟花,背后是模糊的楼阁牌坊。

飞沙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带着一众手下拿了烟花在街上玩耍的情景。那些穷苦家的孩子,哪里能抵抗得了烟花的诱惑,每次都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烧过的纸屑都被人抢了回去珍藏。

鸮蔓捧着茶碗,看了半天不舍得喝。

“小沙,烟花到底是怎么样的啊?”鸮蔓看着茶碗里的图问道。

飞沙说:“烟花啊……高府是这里首府,家中怎么也会有点存货吧。回头找他敲诈两个来玩玩。”

鸮蔓道:“要不你现在去问他要了,我拿在手里也好……”

看来还要再仔细调查一番啊。

不过,在那之前,飞沙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做,那便是去找高节为鸮蔓敲诈烟花,当然是打着少主段鱼的旗号去的。

听说有烟花可以玩,段鱼立刻自告奋勇一马当先,原本狐假虎威的行为立刻便成了真正的奉旨行事。

就连小蛋听到这个消息,两只眼睛都放出了光芒。

高节听了飞沙的要求,又看到段鱼那一脸的期盼,立刻二话不说,让手下捧来了一大堆的烟花,送回了他们居住的小院。

“我们来放一个吧……”鸮蔓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飞沙说。

“现在外面大太阳的,放了也看不到什么。”飞沙说,“这东西得等晚上才好看。”

小花凑过来闻了又闻,似乎想试一下烟花这东西好吃不好吃。鸮蔓立刻提溜着它的耳朵把它赶到院子里祸害花花草草去了。

飞沙将所有烟花扔在一楼楼梯下,便不再管它,自己独自泡着茶想着心事。

鸮蔓却完全无法坐得住了,一会跑到楼上看看太阳下山没,一会跑到楼下看看小花有没有偷偷祸害烟花,一会又跑到飞沙身边:“来放一个吧……”

段鱼一直跟在鸮蔓屁股后面跑来跑去,这个一点也不奇怪。出乎飞沙意料之外的是,小蛋居然也在那里瞎掺和。

“真是小孩子啊,对烟花一点抵抗力都没有。”飞沙毫不怀疑,太阳还没落山,这堆烟花就会被鸮蔓给折腾光。

小孩子……烟花……太阳落山……

飞沙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某个人的行为如果这样一解释,便完完全全说得通了。

飞沙又托着下巴,露出了一丝狡诈的微笑。

第十七章

果然,光线稍稍暗了一点点,鸮蔓等便已经坐不住了。

“天黑了,看不到太阳了!”鸮蔓睁着眼睛说瞎话,硬是拿了烟花去放。

若不是飞沙强行扣留了几支,太阳还有半边脸的时候,鸮蔓等人就能把烟花全给烧完。

鸮蔓、段鱼、小蛋,看着焰火升腾又叫又跳。

不,小蛋只有跳,小脸绷得通红,却没有叫出声。否则以她现在的兴奋程度,高府就不用有能站着的人了。

小花围着不停喷出火焰的烟花吱吱叫着转圈。等烟花喷完,只剩下个纸筒时,它便扑上去又撕又咬,最后喷了一口火把剩下的纸碎烧了个干净。

“真漂亮啊……”祸害完手中的烟花,鸮蔓又盯上了飞沙藏起来的私货。

飞沙死活不肯交出来,气得鸮蔓哇哇直叫。

直到月上三竿,飞沙才把烟花拿出来,一支支点燃。

一朵朵烟花灿烂地绽放在深墨色的夜空中。

鸮蔓贴在飞沙身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小沙我错了……果然现在要好看十倍……不,一百倍……”

飞沙只笑笑不说话。

高府附近几个院子里,无论是老爷夫人少爷小姐还是丫鬟下人,都站在院子里看着这难得的美景。不知何时起,鄯阐城已经很少有烟花绽放过了。有些年幼的孩子,可能根本都没看过。

就连四护卫也都在自己屋前看着烟花。

飞沙偷偷留意到,罗盛的神色一直不正常。

当罗盛发现飞沙在看自己时,立刻转身回了房间,再也没有出来。

“你说刚才哪一个最好看呢?我喜欢红色那个,可喜庆了……”直到回房后,鸮蔓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烟花的事,“咦?小沙,你怎么好像不喜欢的样子。”

飞沙道:“小孩子玩意而已……我在想事情呢。”

鸮蔓道:“还在想他们几人说的话?说真的,我都被你搅糊涂了,究竟哪里有问题呢?”

见到两人讨论自家事情,段鱼便也凑了过来旁听。

飞沙让鸮蔓布下了木耳蛊,拿了文房四宝,铺开一张纸,从上到下画了长长一条线。

“这是什么?画竹子么?”鸮蔓道。

飞沙觉得额头似乎有冷汗出来。

“这是时间线……”

“时间哪里来的线?”

“你……”

飞沙忍住翻桌的心情,在那条时间线旁标注上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会议结束。”

“段氏祭祖、高氏兄弟清点粮草、朱鹮清点武库、罗白整军、侯邡护卫。”

“段秀才湖边散步。”

“段秀才看到烟花。”

“师公、银婆婆来袭。”

“段秀才被俘。”

“侯邡战败晕倒。”

“师公将段氏宗祠灭门。”

“罗白进入中院。”

“朱鹮进入内院。”

“朱鹮发现惨案、罗白发现惨案。”

“高氏三兄弟闻讯后赶来。”

“侯邡被发现晕倒在湖边。”

“四家恶战。”

端详着纸上的这一串的字,飞沙想了想,提笔在“段秀才看到烟花”旁画了个记号。这是唯一一点四家都没有提到的事情,但显然四家里有人知道此事,却故意回避了。

飞沙又扯过一张纸,想了想,简单画下了段王府的地形图,又分别在湖边、祠堂外、武库、粮库以及门外兵营处按顺序写下了“段”、“侯”、“朱”、“高”、“罗”五个字。

“侯邡不是说他练剑练傻了没看到么?”鸮蔓说。

飞沙道:“作为一个武林高手、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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