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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沙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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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衣服本是他从汴梁城便穿了来的,一路上不知道破了多少次,全赖鸮蔓巧手缝补,将那些破口都点缀成花纹一般,看起来竟也不觉得碍眼。

此时被蜘蛛爪子连刮几条伤口,早就破旧不堪的衣服顿时如天女散花般,裂成了一条条布条。

这衣服可算是飞沙身上能与过去岁月的最后关联,此刻被蜘蛛弄破,不禁火冒三丈。

飞沙也不管会不会受伤,见蜘蛛从一旁袭来,向前跨了半步,挡住了蜘蛛的去路,双手一张,向蜘蛛前腿抓去。

刚才蜘蛛与飞沙互相躲闪出招,大蜘蛛早习惯了飞沙会错身避开自己的攻击,哪想到竟然会不退反进?一时收不住去势,竟被飞沙将两条前腿抓了个准。

大蜘蛛凶狠天性毕露,即便被抓住双腿,仍是一口咬向飞沙的喉咙。

飞沙一声吼,全身的气都运到了额头,狠狠一个头槌砸去,与蜘蛛来了个头对头。

只听“喀喇”一声脆响,正是有谁的骨头折断的声音。

当然不是飞沙。

大蜘蛛的口边的螯钳被撞成了碎块,带着黑色的浆液在飞沙身上撞了几撞,掉到了地面。

飞沙紧闭双眼,生怕毒液流到眼中。他只觉手中的大蜘蛛挣扎了几下,动静越来越小,看来是活不了了。

心头一松,飞沙扔下手中的蜘蛛,便打算擦拭脸上沾到的毒液。

却听小蛋突然叫道:“小心!”

飞沙心头警兆顿生,本能地抬手遮住面孔。

一根悄没声的钢针出现在左眼前,若不是自己遮挡得快,一只眼球就得被废了。

飞沙暗道侥幸,虽则自己练了刚体术,全身得到强化,但眼睛乃是人体最脆弱的器官,除了刚体术后面的“神眼”,根本无法锻炼这里。光靠眼皮,哪里挡得住这么阴狠的一记?

飞沙手掌一合,已经抓住了那根钢针,却觉得一阵乱颤,像是有人用力将它往外拔一样。飞沙哪里容它逃脱,另一只手早成拳头狠狠一拳击出,却击了个空。拳头无处受力,反震得飞沙一阵气血翻腾。

小蛋叫道:“笨哥哥,是那只破蚊子!”

飞沙这才醒悟过来,手中捏着的,竟然是那蚊子的针嘴!

第四章

既然知道抓住的是那只花脚蚊子,飞沙便用力一挥,抓着针嘴狠狠向地面砸去。就觉得如同摔了个皮囊般的感觉。

飞沙赶上半步用脚一踩,似是踩到了快破布。

他小心翼翼先擦去了脸上的液体,又从身后摘下一个竹筒,倾出些清水来仔细洗干净了脸,确认再没沾着毒液,这才睁开眼来。

只见眼前的地面上,那大蜘蛛脑袋已经被他的头槌撞回了腔子里,一时却还没死,八条腿向着天拼命蹬着。

自己脚下,那只烦了半天的花脚蚊子,已经被踩成了一滩稀泥。蚊子肠穿肚烂,肚子里的内脏淌了一地,但体内并没有流出血或液体,反而有无数比针尖还小的黑色虫子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飞沙奇道。

小蛋皱了皱眉:“我说出来你别生气……我从这里闻到了鸮蔓身上的味道……”

飞沙闻言也是一皱眉。他与小蛋此刻心灵相通,自然知道她没有说谎。可若说这蚊子蜘蛛与鸮蔓有关,他却绝不会相信。

“小蔓现在不知道在哪里……”飞沙突然心中一惊,“我们遇到了这等危险,她会不会……”

小蛋没好气地说:“笨猴子哥哥,你不是被鸮蔓下了那劳什子同心蛊么?不是号称一方有难对方立刻有感知么?你有什么感觉?”

飞沙摇摇头:“没有……就不知小蔓有没有感应到我刚才的状况……”

小蛋道:“要我说肯定没有,连我都觉得你一直在耍子呢。不过她么……那就要问她了。”

飞沙呵呵一笑:“咱们两个跑了这么远,也不知道去哪里寻她。”

这是忽听树林里一阵乱响,似是有什么猛兽急速接近。飞沙刚觉紧张,却立刻与小蛋一起会心笑了起来。

鸮蔓骑着小花出现在了蛛网外,满头大汗,满脸的不高兴。

还没等飞沙出口问候,鸮蔓劈头盖脸地一通责骂便送了过来:“你们两个怎么能如此乱跑?我跟你们说过这森林里满是危险,遇到什么猛兽还好说,万一碰到什么蛊虫怎么办……咦?这……这……这不是……快放我进去!”

鸮蔓指着地面的蚊子和蜘蛛急得直跳脚。

飞沙好不容易才切出一条缝隙,鸮蔓一闪身便挤了进来。剩下小花不能跟大家聚在一起,在外面急得原地不停转着圈子。

鸮蔓蹲下身去,伸出手指去摸那蚊子的尸体。

飞沙忙叫一声:“小心!”

鸮蔓挥挥手:“无妨……”说着手指蘸起几只黑色的小虫子,放到嘴边,伸出舌头一舔。

飞沙见状,想起那舌头竟然是自己吸吮过的,顿觉一阵反胃。

“果然……”鸮蔓点点头,“这是我师父的附尸蛊,专门用来操纵各种虫兽尸体的……这只蚊子早已死了很久,只是被蛊虫操纵才能动弹。”

说罢,她又去观察那只大蜘蛛。

飞沙总算将蛛网的入口切了个大洞,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小花一头撞了进来,将飞沙拱倒在地,伸出舌头来在他脸上舔来舔去。

小蛋差点被摔个跟头,狠狠一拳打去,将小花砸翻在地。

小花早就习惯了,打个滚便爬了起来,扑过来在小蛋脸上也舔了一口。气的小蛋哭笑不得。

“唔……这个是被下了夺魄蛊的黑王蜘蛛,既不算活物也不算死物,拿来守门最是不错。”鸮蔓检查了大蜘蛛后下了结论。

小蛋终于释然:“我说怎么可能短短一天内,遇到两个不怕我龙威的家伙呢,哼哼……”

飞沙揪着小花的脖子把它按到在地,一屁股坐了上去,问鸮蔓道:“你说这两只虫子都是你师父的蛊虫?”

鸮蔓点点头。

飞沙道:“这就怪了,此处不是距离你们山寨还颇有几天距离吗?你师父在这里放蛊虫干什么?”

鸮蔓道:“我师父习蛊几十年,早将寨子周围百里方圆都下遍了蛊虫。像这蚊子这样的都算是她的耳目,若有敌人来袭,便能提前发觉,有时还能抵挡一阵。若是弱小的家伙,直接就引来这等地方,被黑王蜘蛛这样的蛊虫干掉了。”

说着鸮蔓露出一脸神往的表情:“也就是我师父这样的高人才可以同时操纵如此多的蛊虫,我这辈子怕都不能修行到那个地步……”

飞沙道:“你现在学了小蛋她爹的驭灵术,还不及这蛊虫么?”

鸮蔓道:“那倒不会,只是两者用途各有不同。驭灵术是使其它生灵成为自己的朋友、下属,帮助自己。蛊术却是使其它生灵成为自己直接控制的一部分,必须要自己分心控制蛊虫的……哎呀,跟你这种低级猴子实在解释不清楚。”说话间她也将男人头的语调学了个十足。

飞沙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我杀了你师父的两只蛊虫,会不会有什么影响?”飞沙想了想说。

鸮蔓道:“小事一桩啦,师父最疼我了。我跟她说道说道就没事了。区区一只蚊子一只蜘蛛而已,算得了什么。”

飞沙想了想,没把那花脚蚊子一直满怀敌意地跟在他们身后的事说出来。

此后鸮蔓便不肯再放飞沙与小蛋离开自己视线范围。按她的说法,离寨子越近,师父下的蛊就越凶猛,不跟自己在一起,出了什么危险,救都来不及救。

飞沙只得乖乖随侍在鸮蔓前后端茶递水泼凉打扇。

路上行走非只一日,但有鸮蔓这等从小在山中长大的向导在,沟沟壑壑也犹如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般轻松。

一路上时而打情骂俏,时而习练刚体术,倒也算得上其乐无穷。唯一令飞沙感到遗憾的事,一直没能找到与鸮蔓单独相处的时机。作为刚破处没几天的少年,正是食髓知味之时,眼睛看到鸮蔓,便忍不住浮想联翩。可小蛋小花两盏比松明油火还亮的宫灯时时在身边打转,不要说想再试销魂一刻,便是亲个嘴也得抓紧稍纵即逝的瞬间。

当然,此时飞沙早已选择性地遗忘了鸮蔓从那花脚蚊子尸体中蘸了蛊虫放到嘴里的画面。

鸮蔓看出飞沙的窘态,悄悄安慰他:“好啦,等咱们回了寨子办完事,再回湖边去,盖上大大的房子,到时候要怎么玩都可以……嘻嘻……”她自己反倒先脸红起来。

看见她娇羞神态,飞沙心中更是欲火升腾百爪挠心,却无从下手,只得将全部精力转移到苦练上去。谁料得这么一来反而进步神速,差不多来到寨子时,他不但已经稳稳将裂肌二层掌握妥当,便是焚骨、切肤也已入了二层,连剖腹也大有进益。

技能二层之后,除了威力增加不少,更多了不少妙用法门。可惜此时女人头师父已经去世,小蛋也只是道听途说囫囵吞枣地记了些乱七八糟的理论,其中大有互相冲突之处,只能由飞沙日后慢慢摸索。

这些天他倒是真将三大技能各自己创造出一种妙用来。

裂肌之前挖坑时的凝力方法被他称为“破土”,如今已用得很是熟练。

第二种妙用来**骨。可以将焚骨产生的大热量汇集起来,交融在拳力中打出来。不过目前为止飞沙还只能让拳头略微发烫,远远达不到可以伤敌的用途。飞沙将之命名为“野火”。

第三种自然来自切肤。随着切肤的熟练,皮肤的坚韧程度越来越强,而且感觉更为灵敏,飞沙如今已可以本能地让皮肤产生微小的弹动。这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作用,但原本只凭着皮肤硬抗的攻击,如今可以借助这小小的变化,将受到的力度做一定程度上的偏转。几经测试之下,便是针刺剑扎,除非力道控制比飞沙强大得多,否则也得被他弹开。此招飞沙便命名为“调皮”。

“好……烂的名字……”小蛋评论道,想想自己的名字,莫名地感觉悲从中来。

飞沙不禁脸红,打小就不爱学习的他,虽然习字读书一样没落下,但也从来没用过心。那些诗词歌赋一概不记,连家里请回来的饱学宿儒都被他赶走不知道多少个,最后还是花米教他,才耐心学了几天。起名这种事,没有一定的才学哪里做得好?

鸮蔓这个半文盲却不觉什么,赞道:“弟弟好文采,回头跟我师父的老相好一定说得来。”

飞沙恨不得运用破土拳将地上打出一条缝自己钻进去。与一个秀才说文采,那不就是夫子门口说文章,关公庙前耍大刀,鸮蔓眼下玩虫子,小花身边称吃货?

“看……到了……”站在一棵大树树梢上,鸮蔓指着前方。

眼前一棵无比巨大的树高耸入云。这棵树是如此之大,让你觉得就近在眼前,伸手便可触摸,实际上却还在十里之外。人体的感知在此刻产生了混乱,无法判断出这树究竟有多高多粗。仅仅上面随便一根横桠,便比京师皇宫前的朱雀大街更宽阔。

远远望去,树上无数大小木屋,竟似是有人依着大树建起了一座城堡!若是有鹰一样的眼睛,还可以看到很多人正在上上下下的忙碌着,甚至一些角落里还有鸡窝猪圈,猫猫狗狗也在跑来跑去……

树边一条蜿蜒的小河流过,与大树比起来,就如一条细细的丝带。

飞沙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刷新了。

之前只听鸮蔓说她家叫大香樟木寨子,以为不过是如一般村子的村口都有一棵风水树那样,种着棵比较大的香樟木而已,实在没想到,竟然整个寨子都是建在一棵大树上!

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香樟木特有的香气,已经随风飘到。令人闻之神清气爽。

“阿嚏……”正在努力往树上爬的小花打了个喷嚏,立刻掉下去了几尺,吓得它抱着树干呀呀叫唤。

第五章

家乡就在眼前,鸮蔓的心情好得如同一只欢快的云雀。

“这个寨子,已经建了有几百年了。开始时只有几户人家,为躲避野兽就把房子建在了树上。没想到这树越长越高越长越大,后来就干脆把整个寨子都建在了上面。你看那些藤蔓,就是我们的桥呢!”

鸮蔓指着大树向飞沙介绍着。

“我家原来只住在树根那里,我娘死后我爹一直孤苦伶仃的,他腿脚又不好,干不了活。那会我们家过得可苦了……后来师父选中了我做徒弟,长老会每年便给我家拨了粮米,我们家也从树根一直搬到了中间,我爹也娶了小娘……看!屋顶上绕着红叶的那家就是……呀,其实看不清呢……”

“你……住惯了大城市,会不会不喜欢这里?”鸮蔓突然紧张起来,小心地问。

飞沙忙道:“怎么会?我觉得这里非常好啊,风景又漂亮……”

“嘻嘻,那就好!”鸮蔓心情舒畅,“你说要是我们在这里住,不知道能在多高的地方分间房子呢?喏,最上面是寨主和大长老居住的,然后是各位长老的居所,再下点是各种村官,他们下面是用蛊的高手,再下点是跟汉人做生意的有钱人,然后是猎人们的住所,再往下就是各种没啥本事的……”

听着鸮蔓的介绍,飞沙脑海中已经描绘出一副升官图来了。这还真是够直白,地位高低只要看住在哪里便可一目了然了。

看着鸮蔓叽叽喳喳的样子,飞沙突然有种两人之间相距千里的感觉。

这里是他从未踏足过的世界。

但这里是鸮蔓的家,鸮蔓从小到大生长的家。

他有什么资格要求鸮蔓抛开这里跟自己去过野人的生活?

难道自己留在这里过完余生?

飞沙胡思乱想着,对鸮蔓的话语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有听进心里去。

“呀!是师父!师父来接我们了!”鸮蔓猛地拉了飞沙一把,将飞沙从自己的心事中拉了出来。

飞沙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一身苗族打扮的老妇背着一个竹篓手执竹杖,正站在一棵大树下,笑吟吟地看着鸮蔓。

这老妇面容枯瘦,看起来约莫五六十岁年纪,但目光流转却又十分灵动,说是三四十也不奇怪。她肤色黝黑,皮肤干枯,手背上一条条青筋突起,像是条条小蛇一般。全身能看得到的裸露的地方,都纹了各种虫兽的纹身。

飞沙曾听鸮蔓说过,蛊师每控制一只蛊虫,便须用特殊手法在身上纹下那蛊虫的图样,若蛊虫身死,纹身也会消失。而纹身多少,便可直接衡量一个蛊师能力大小。

眼下这个老妇这一身的纹身,怕没有几百上千个?这是何等强悍的能力……

想起鸮蔓只有环腰那一串纹身,不过十来个图案。与她师父一比,莫非竟连百分之一都不足?不过要是让鸮蔓似这老妇般纹遍全身,他可就大不情愿了。

纹身这东西,尤其是女子身上,偶有小小的几个可以当做情调,多了就实在令人生畏了。

“师父!”鸮蔓连蹦带跳跑了过去,一头扑进了师父怀中,抱着师父又笑又叫。

老妇看着鸮蔓的眼中也满是慈爱。她抚摸着鸮蔓的头发,抬头扫了一眼飞沙。

飞沙只觉双眼如同被针扎了一般,头皮发紧,背上飚出一脊梁的冷汗。

老妇微微抬起一只手,露出手腕。一串骷髅型的银铃扭成的手链叮当乱响。如干枯的树枝般的中指上,原本也刻着数个纹身的地方,很突兀地空出来两块指甲盖大小的皮肤,还隐隐有黑蓝色的痕迹未曾抹得干净。

飞沙心头凛然,老妇这是警告他,杀了自己两只蛊虫,不会没有代价的……

鸮蔓抱着师父撒娇道:“师父,别吓唬飞郎,他可是人家亲自挑选的如意郎君呢。”

在师父面前总算给点面子,没有小沙猴子的乱叫。

老妇点点头:“嗯,看你面子,暂且放过他一次。走,跟师父回家。”

说罢,将身子倚在鸮蔓身上,慢悠悠地转过身,往寨子方向走去。

鸮蔓向飞沙招招手,示意他快点跟上。

飞沙心中迟疑了一下,从这大长老的表情看来,这寨子肯定不会对自己太过友好。不过……为了鸮蔓,受点委屈也罢……

飞沙还是跨步向前,但一直远远坠在鸮蔓师徒后面几丈远的地方不肯再接近。

小花本能地对鸮蔓的师父感到畏惧,更是躲在飞沙身后,想要用飞沙把自己完全遮挡起来,也不想想它那肥大的身躯,两个飞沙也挡不住。

小蛋骑着飞沙的脖子,手指轻轻玩着他的头发,突然在飞沙心中说:“这老太婆有古怪……”

飞沙道:“我也觉得不正常,不过或许常年玩蛊虫的人都会这样?”

小蛋道:“这么说,鸮蔓以后也会变成她师父一样咯?”

飞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区区几里路转眼便到。

穿出林子,来到近前,飞沙才真正被眼前这棵大树震撼了。

高固然不提,抬头望去根本就看不到顶。光是最底下的树干,便至少有百丈直径,或许还不止。那一根根突出地面的树根,如同一条条虬龙般伸展纠缠着,像是一条条弯弯曲曲的道路一般。

从下往上,大大小小的各种形状样式的木屋点缀在枝叶之间。

有的是用木板搭建而成,钉在树枝上。有的是用竹子借着树枝的势拼接而成。有的是用藤蔓编成大篮子状吊在树枝上。还有的是利用树干上的树洞掏成的……树枝与树枝之前都用吊索木板搭建了索道,将各家各户一层层连接在了一起。

便是这上百间房屋,对大树来说,也不过是如挂着几片树叶般。

站在这大树脚下,飞沙才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天地造物,岂是凡人所可比拟的?

“小沙……”在飞沙看着大树发呆的时候,鸮蔓又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脸上却有几分歉意,“师父说……要我去她那里住,向她报告这些天的进展……她会另外安排你们的住宿。要等长老大会开完,我才能再来找你……”

飞沙眉头微皱,马上散了开来:“这……你要保护好自己,别担心我们……”

“嘻嘻,我有什么要保护的?有师父在,谁敢欺负我不成?”鸮蔓笑道,“对了,师父说她的名讳不能随便跟外人说,你且称呼她做银婆婆吧。”

飞沙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再也不要见到这银婆婆一面。

“对了……”飞沙揽住鸮蔓的腰悄悄问,“你师父有没有可能知道咱们在冰泉湖那边的事?”

鸮蔓以为飞沙说的是那档子事,脸上一红,悄声道:“蛊虫又不是万能的,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而且那边一向是禁地,连蛊虫也不敢去啦。”

飞沙点点头:“关于我们两个师父、小蛋、你的驭灵术什么的事,全都别告诉你师父……或者,暂时先别告诉她……”

鸮蔓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我师父又不会害你。”

飞沙说:“这其中牵涉太广,光是那两个师父的来历便大有文章。若是有人起意,去惊动了他们两位老人家的遗骸未免不美。唔……以后我们找个机会慢慢告诉你师父如何?”

鸮蔓迟疑地说:“那……好吧……不过人家从来没骗过师父……”

飞沙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真不知道这一别,要等多少天才能再见到你呢……”

平素里搂搂抱抱鸮蔓都很是大方,但此刻师父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她却害羞了起来,飞快地在飞沙脸上啄了一下,转身跑开,挥挥手道:“等我哟!”

飞沙无奈地看着鸮蔓离开。

鸮蔓跳到师父身边,与师父手拉手站在一块五尺见方的平板上。这平板上面一人多高处,有一个一般大小的四方木框,四角与平板相连,中间一条比手臂更粗的大绳索一直向上延伸,不知道通到何处。

鸮蔓的师父银婆婆用竹杖敲了敲树干。空中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这平板竟被绳索吊了起来,缓缓向上升去,显然高空中有绞盘之类的机关。

“你便是鸮蔓妹子挑选的情郎?哼,不过又是个汉家子罢了,也看不出有什么好的,真不知你给鸮蔓妹子下了什么迷魂药……”一把油腔滑调的声音响起。

飞沙循声望去,一个十七八岁的肥大少年站在不远处,用充满敌意的眼光看着自己。

这厮虽也一看便是苗人,但一身穿着打扮明显华贵得多。身上衣服的布料、脖子上挂着的银圈、腰间佩刀刀柄上镶嵌着的宝石……活脱脱就是一个暴发户家的败家子形象。

“小子,你听着,我是这大香樟木寨寨主的小儿子大木头,以后这寨主的位置肯定是我来继承。鸮蔓也是我的!你小子知机便赶紧滚蛋,少在这里碍眼!”那小子大言不惭地说。

久未有人当面挑衅自己,飞沙顿感滑稽,不怒反笑。

上一个敢这样对自己说话的,已经被扔进了汴梁城的护城河。

不过眼下自己外来是客,这纨绔少年是主,碍着鸮蔓的面子,似乎不太好动手。

飞沙懒得理他,继续抬头看着鸮蔓已近消失的影子。

“你小子找死!”大木头见飞沙居然不理会自己,顿感大没面子,一撸袖子便伸手拔刀相向。

第六章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大木头居然忍住了这口气

看到这大木头手都摸到刀柄上,却又放开了,飞沙心中对他高看了一线,这厮看来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

不过那也只不过是二般的纨绔子弟而已。

大木头“呸”地在地面吐了口唾沫道:“你小子好运气,银姑姑刚叫我莫要多事……你要赖在这里,便让你等一辈子去……那么,你既然是汉狗,便去那里跟死废柴一起住去,爱住到什么时候住到什么时候……”

他打量了一下飞沙肩头的小蛋,不禁“咦”了一声。小蛋乃是冰龙化形,容貌自不必说,虽然只有三岁样子,便可看出未来必然是个大美女。

大木头一指小蛋:“这小丫头交给我,我去寻个奶妈来带她。”

小蛋一弹指,一粒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泥丸“嗖”地飞出,擦着大木头的耳边飞过,在他背后的树干上撞得粉碎,留下了一个小坑。

大木头被吓了一跳,往后跳了半步,脊背紧紧贴在树干上。

他又看了眼飞沙背后的小花,小花正冲着他张牙舞爪。

大木头吞了口口水,扭头大喊:“姓段的,死哪里去了?赶紧出来,这个人便交给你了,死了活了的,不必回报给我!”

说罢也不等有没有人回应,转身跳上一条索道,三两下便消失在枝叶之间。没想到他这等肥胖的身躯也能做出这么灵敏的动作。飞沙心头给他的评价又高了一点点,升为三般纨绔子弟。

“唉……”一声苍老的叹息从不远处传来。

飞沙看去,吃了一惊。

在两根粗大的树根夹着的一个角落,有一间低矮窄小的房子。

说是房子都嫌过分,跟其它那些精致整齐各有特色的房子比起来,这连狗窝都不如。

不但房子只是用些木板胡乱拼起来,似乎被大风一吹就能散架,选的这地方也是阴暗潮湿的角落,周围腐败的枯叶堆得满满的,怕没有一尺深。

一张比飞沙身上衣服还破的破布门帘一挑,探出一个人头来。

那人看了看飞沙,双手在地上一撑一撑地爬了出来。只见他两个膝盖以下空空荡荡,竟是个残疾人!

这人身上倒收拾的极为整洁,黑白混杂的头发胡须整理的一丝不苟,看起来约莫四五十上下,一副饱读诗书的样子。身上穿的虽然破旧,却也洗得干干净净,跟身边这个破狗窝极不相称。

“你便是要来我这里住的娃娃?”那残疾人说道,“唉……好俊的后生,怎么也沦落到了这里……罢了罢了,且来委屈一下吧。”

飞沙忙辩解道:“我……不是沦落……我是跟鸮蔓回来的,住几天便走……”

“呵呵,住几天便走……”残疾人苦笑一声,脸上现出一丝痛苦,“当初老夫也是听了这么一句话,结果在此一住便是十几年……”

“老伯,你……”飞沙不知如何安慰这人。

“老伯……呵呵……”那人道,“其实我今年还不到四十……你也跟他们一样叫我段秀才吧,不喜欢这样称呼的话,叫我老段便成。”

“你……你就是段秀才?”飞沙下巴几乎惊得掉到地上,“你……鸮蔓不是说你是她师父的老相好……啊不……那个……什么……”

他已经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组织词语了。

段秀才道:“老相好啊……姑且算是吧。小子,你若是留在此地,过不几年,你便也得成了鸮蔓的老相好……”

说着,他转身进了狗窝。

飞沙心中太多疑惑,还需要眼前这人解答,只得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腐叶走了过去,撩起门帘钻了进去。

与外面完全不同,狗窝里居然也收拾得整整齐齐。南面墙上一扇小窗,窗下一张矮几,矮几上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摊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旁边是一个竹制书架,上面放着数十本已经翻得破烂却依然整齐的书,粗眼看去,尽是四书五经之类的经史典籍。书架底层还有一个小小的木盒,看起来虽然陈旧却很是精美,像是装盛茶具的盒子一样。

矮几另外一边是个盖着的木桶,看那桶边细微的裂缝,显然也是有一定年头的。

与矮几相对的另一边是一张铺在地上的厚草垫,上面整整齐齐叠着张布单,想来便是段秀才的床榻。床头位置有一个破旧的红漆箱子,看那样式像是谁家婚嫁时的嫁妆。

除此之外,房中再无长物。

飞沙很是不解。这么一间破房子,即便收拾得再整洁,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地方,甚至比起他与鸮蔓在湖边的窝棚都不如。这段秀才是鸮蔓的师父银婆婆的老相好……莫非那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银婆婆还会屈尊来这等地方不成?

段秀才从矮几下抽出一个草蒲团扔了过来:“且坐……这里从来没有外人来过,简慢之处,还请多包涵。”

飞沙实在无法站直身子,便坐在了蒲团上,将小蛋抱在怀里。

小花硬是左挤右挤给挤了进来,也不嫌弃地面阴冷,随便趴在了飞沙身边,半个肥大的屁股还露在门外。

段秀才又在矮几下摸索了两下,拖出一个烧得漆黑的红泥小火炉,一个崩了嘴的陶壶。也不知他那张矮几是什么洞天,竟能藏了这么多东西。

段秀才双手撑前两步,打开桶盖,用一个葫芦瓢舀出半瓢水,倒入陶壶中,坐在小火炉上,取了石刀石镰打着火。他又从书架上取来那木盒打开,飞沙一看,果然是一套精美的茶具,看起来竟似是价值千金的名家作品一般。

“我来吧……”

飞沙的母亲飞羽柔可称茶道大家,在汴梁城时多有贵妇前来学艺。飞沙以前每次淘气惹祸,母亲就会逼他练习茶道来修心养性。久久下来,飞沙虽然性子依旧跳脱,但于茶艺一道却真得了几分真传。

此时见了这茶具,不禁一时技痒,早将幼时视茶道为畏途的心情忘了精光。

段秀才颇为诧异,眼前这少年虽然生的不错,却是一身凌乱,皮肤黝黑,身上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哪里像是会学习茶道的富贵人家出身?

他哪里想得到,就在数个月前,飞沙还是天下数得上号的贵公子,现在身上这些男人应有的痕迹,全是近期苦练的成果。

飞沙将小蛋放在小花身上,跪坐在蒲团上,接过茶具。一触摸到这些熟悉的物件,飞沙的心绪立刻平静了下来。他将茶具一一布好,打开茶罐看了一眼,里面放着一小块剩下无多的茶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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