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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面妆-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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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吗?我恍惚出神,目光不自觉的投去了梅林的方向,愣着,她又说了句,直切重点:“都说,因爱而爱是神,被爱而爱是人,默静你只是个凡人。”
蓦地,我忆起了游怡看少清的眼神,好熟悉,让我有些锥心的惊。人是自私的,有一抹守护,就算不喜却也不舍得放,我对劭王会是如此吗?若是当真,我会打心底里瞧不起自己。
甩开思绪,我加快了步伐,也许是该快些离开这地方了。纸醉金迷,人心亦迷,待久了,便迷了路。
……
“奴才给柳姑娘请安。”我才刚撩开帘幔,还来不及瞧清来人,对方就唤开了。
这阴阳怪气的嗓音,让我蹙眉,是胡公公。赤红官服裹身,却怎也瞧不出丁点的尊贵样。满脸是习惯性的谄媚,我尤为瞧不入眼的便是他此刻的笑容,哪怕只是轻微的咧嘴,都将那鹰嘴鼻凸显的更深了。
还未等我出声,他又开口了,眼风掠过我忌讳的看着秦姐姐:“奴才有要事要单独跟柳姑娘交待。”
踌躇了会,我还是点头了。秦姐姐知趣的含笑退开,直至连丫鬟们都被我支下了,他才放心的说出来意,摆弄拂尘,谨慎的自衣兜内掏出信笺:“这是怡妃娘娘让奴才转交给柳姑娘的。”
“怡妃娘娘?”我入座,接下信,抑制不住的惊讶从唇畔溢出。
信口封的很是小心,我来回折腾了许久,才总算打开了。澄白的宣纸上,却只有简洁的一行字,约了我明夜亥初东郊林口见,末了甚至连落款都没有……
“怡妃娘娘没有其他话让公公转达吗?”我勾笑,见他仍未退下,便问了声。
“娘娘让奴才告诉柳姑娘,您大可以不去,只是……这往后她就难保晨潇酒庄是否还会有其他意外了。”
我僵硬住动作,刚端起的茶盏被我一失手,捏得猛晃。热腾腾的沸水溢出,蘸上指腹,这会倒也不嫌烫。
微撇首,我用余光森冷的扫了眼身后的他,沁寒的话自喉间挤出:“滚。”
“那柳姑娘就好好斟酌着,奴才先告退了。”
说完,他步步退下,脸上的笑容始终未退。直到刺目的红影消失在视线中,我才泄出气,无力的靠上表柱。我开始有些怀疑,哪怕没有那夜的喜烛华笙,我也是注定会被牵扯进这棋局中的。
那是打出生起就注定的事,因为,脉里淌着的血!
“那公公来做什么?”没消多久,秦姐姐就偕着二师兄担忧的闯了进来。跌跌撞撞的,见我掩不住的惨白面色,更是焦虑。
我抬头,侧目望着眼前人,至今我唯一的亲人们。须臾后,稳住情绪,我问地寻常:“班泉和少清呢?”
“听说是夏侯家出事了,少清雷厉风行的罢免了二公子的权,最近闹的满城都在传,怕是忙得分不开身来看你。班副将也捎人传了话,说是要替皇上办事,也不见来了。”二师兄片刻不敢耽误的回道。
我早该猜到的,若是我身边之人还能顾得周全,这封信怎敢堂而皇之的出现。便是早就策划好了的事,我眨下眼帘,默默的将无奈吞下。二师兄仍是不放心,言语间浓烈的焦急:“王爷又不在,宫里的人来准没好事。你等着,我去帮你找班副将来。”
没阻止,我看着二师兄慌忙的拉起秦姐姐往外头奔去。我不想徒劳的逞强,骄傲,是需要能耐的,可我没有。失了庇护,柳默静只是个平凡的女子,斗不起。
这日,王府里相较午前的热闹,现下格外的萧条。大伙似都嗅到了不寻常的味,识相的噤声不多话。
傍晚时,我独自一人蹲在园里看满地的积雪。二师兄终于回来了,颓败不多话,只偕着秦姐姐寂静相伴。我伸手胡乱抓起一掌的雪,已顾不得冷,只任意揉捏着。
好似看见了自己被人这么随意的把玩在手心里,渐渐的融成水,消散无踪。醒神后,寒透心的触感才传来,我没预期的笑了,笑声更让一旁俩人急了神。而我,径自沉溺,都说雪纯净无邪,如今才发现,把玩它的结果便是冻伤了自己。
望着冻僵了的手,我怔神,想着,倒不如顺势而走,也好。
今晚的夜色格外苍茫深邃,云层浓压蔽住了月光,清冷静谥的慑心。风掠过,惊扰的树叶“沙沙”作响,恍如鬼嗥。
我盘错双手,倚着灶台,酒香扑鼻四溢开。炉上正温着的是我从酒窖里翻出的樱桃酒,回想当日也不过就留了那么几坛子,他竟珍藏至今。我痴望了许久,笑声突地涌出唇齿,在这萧瑟冬夜,有丝不和谐的诡异。
看着蒸气徐升,我动作轻柔的端起酒,为自己斟了杯。酒入喉,并无太多感慨,我的目光只是定在一旁归置着的“螭吻”上。未入鞘的剑,泛着寒光,亮晃晃的刺心,很是好看。
饮完酒后,我没做收拾,任方才被我倒腾至异常凌乱的灶台,继续乱着。默默的,我含笑曲手挑起剑,轻微的剑声中,仅刹那,让它安稳入鞘,置于腰间。伸手,打开了门,冷风窜来,卷起我这一身雪白,衣襟飘扬。
劲间的白狐毛皮围脖,亦随风,慢慢层漾。绵柔的触感袭上脸颊,几分舒心。我转身,锁上门,望了眼静寂的庭院,远处还有巡视的护卫徘徊着,一切跟往常无差。我运气,瞬间跃檐而上,未惊动任何人。
到郊林的时候,我隐约还能听见城中更夫的敲打声,一慢两快,沉沉的敲入心底。我放慢步伐,稳稳的踩上一地的枯枝。粗哑的声入耳,还是免不住的紧张,我预估不到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我屏息,一辰一刻仿佛凝滞了般,直到脚下不被异物轻绊,险些摔倒。我才终于趁乱,重重深呼吸。浓郁的血腥味窜入鼻间,稳住身子后,我警惕的蹲身,审视起地上那触感怪异的东西。
当瞧清了一切后,我才意识到这北方冬日真正的寒,不是刺骨,也不是刺心。而是能在刹那间,凝固住所有血液的。
我倏地摊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眼前横躺着的人,是少瑾!他睁着眼,怔怔的,瞳孔瞪得骇人。我颤抖着手,胡乱的替他抹去唇角溢出的血,已不需去探触他的鼻息,这样的表情我太熟悉,是唯有尸体才有的。
血还未凝,身也还是温的,可是……那个我曾靠过的胸膛却没了起伏。脑中,涌现出往日的斑斑点点,他的笑,他的嗔,恍如昨日,依旧清晰温煦似阳。心如被辙碾过般,疼得让我失控,静寂林中,我无助的仰头嘶喊出声,声嘶力竭。
“二哥!”惶恐女声响起,我猛抬头,看墨绿身影跌跌撞撞的闯入我的视线。她瞧见了我,眼中有不敢置信,边睨着边害怕的蹲下身,查探起少瑾的情形。
我默看一切,少歆的出现,她的泪,她扫向我的那道满含恨意的目光。仿佛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断,一遍遍,她发了疯般的摇晃着我,哭喊着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是你杀了他!你是柳默静啊……是我二哥真正爱上的女人……可他,竟然在你手中咽气!”
喉间干涉嘶哑,我说不出话,一个字都挤不出。我只是侧首,怔愣的望着自己这双满是血的手,这是少瑾的血,覆住了我纠缠的掌纹。
半面妆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28章
“默静姐!”少歆还再喊,一次比一次大声,“否认啊,你说话啊,告诉我不是你。你是我大嫂,怎么可能杀了我二哥……不可能……不会……”
我挣开她,径自蜷缩在少瑾的尸体旁。我应该否认的,可是……我却在这弥漫开的血腥味间,嗅到了班泉身上特有的薄荷香。虽淡,却掩不住。没等到少歆有继续追问的机会,漆黑的林中,骤亮,我深呼吸再也闻不到任何的气味。
皆被浓浓的松油味取代,连绵火把渲亮凝重夜色,黯淡下了树叶缝隙后的微弱星光。我没抬首,依旧埋于自己的双膝间。一阵阵慌促的脚步声、刀声,我听见该是领头的侍卫,毫不犹豫的喝道:“把人抓起来,送四小姐回夏侯府。”
冷静之极声响,不用片刻的分析,就直接把这杀人之罪推向了我。
侍卫们应声上前,事至此刻,少歆仍旧试图为我辩驳。这夜,混乱的让人压根来不及有任何思忖。
“做什么?”一声厉喝,让四周瞬间就静了。是少清的声音,我依旧蜷缩着,躲在自己圈下的世界里,不想看见任何人,更不想去究探这些人怎会全聚来了这。
“王爷吉祥,末将是奉怡妃娘娘和皇上的命令,要将柳姑娘带回宫的。圣命难违,得罪了。”领头侍卫用着谦逊的语调,却说得尤为坚定。
声入耳,我猛抬头,眼中已蓄了一汪的泪。无助的,我望着跟前的劭王,他居高临下斜睨着少瑾的尸体,鬓发微乱,眼眸深陷,不再干爽端庄,衣衫凌乱的好似很多天没来得及更换,身旁牵着的白驹不住喷哼着,瞧起来比它的主人更累。
“我不会为难你,但是……让我跟她说几句话。”
突地,他出声,暗忍的怒气,顺手压制住一旁正欲朝我走来的少清,使了道眼风。一身甲胄的侍卫还再犹豫,死锁住劭王的眼神中是清晰的不敢置信。
没理会他的迟疑,劭王自顾自的朝我走来,立着,停在我面前。没有动静,只望了半晌,闭上眼轻叹出声。呵出的热气,消散于林中,随即蹲下身,猛地拥我入怀,紧紧的。
我没出声,任由他用尽全身力气的抱着,无端的只觉心不再冷,绷紧了许久的身子就这么徒然,毫无预期的软下了。刹那后,我倏地启口,狠狠咬向他的肩,眨眼间,不再强忍,任凭泪水滴下,渗入他的轻裘间,消失……
“没事了,是我疏忽,不该听命调开班泉的。”唇齿间的力道,我自己清楚,足以让人吃疼。他却没动声色,语气寻常,潺潺的懊悔。
“不是我杀的。”没有原因,我就是想和他解释。
“我信你。”他低语,在我发间落下一吻,轻柔的。随后,起身,吩咐道:“带她走,替本王转告皇上,就说劭王回来了,修整后,明儿一早就进宫见他。”
愣着,我还没反映过来,就被侍卫们蜂拥而上架了起来。尤为狼狈,马儿的嘶鸣划破思绪,劭王走了,如同他来时一般的突兀。
“默静……”少清试图着想冲上前,却被层层侍卫隔住了,远远的距离,我们只能这样相顾。
嘈杂间,我看了眼目不转睛凝视着自己的少歆,泪已干,唯痕清晰可辩。淡笑了声,我探手进衣兜,让薄透信笺顺势滑落。眼神里的意,盼少歆能解。幸好,那丫头机敏的很,见侍卫们都分神拦住少清,便突然上前,自然的拾起信,藏妥……
没由来的,刚才还萦绕的害怕情绪不在了。劭王回来了,我是不是可以安安心心的,当真什么都不用再想了?我如约来了,酒庄该是也不会有事了吧。
想到,我蔓延开笑意,忽觉这夜半清冷,倒还算让人窝心。
“柳姑娘,就请您先委屈了,这儿要是缺了什么,你知会宫女就好。”出声的是刚才的侍卫。
我收回打量的目光,环顾起这堂皇宫宇。我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牢狱,不料,竟是这般待遇。
“我该称你什么?”热腾腾的气熏面而来,我解下围脖,问道。他欠身,那张怎么瞧都像活死人的脸,让我想起了班泉:“回柳姑娘话,末将姓刘,从小伺候怡妃娘娘左右,是班副将手下的。”
“你是怡妃的人?”我探手挑起他的脸颊,不移审视,未见他点头。我嗤笑了声,放下手,随意度着步:“我以为你该是皇上的人。”
看他那模样,似是无意搭理这话,我敛起笑容,紧神了起来:“能不能告诉我,最近班副将在忙什么?”
“最近有不少纵横家活跃于周边敌国,鼓舞何、申、启三国合纵,共抗我大昶。皇上安排班副将处理这事。”他答的很流畅,眉头深皱,看似正在忧国。
“是吗?”我咀嚼着他的话,赏着一旁屏风上精致的画,始终未再投给他一丝注视,随意的挑起了话:“身为侍卫,你是不是了解的过多了点?”
“末将不仅仅是侍卫,也一直都是王爷的左右手。替王爷分忧,从来都是末将的分内事。”
“呵……刘钊,半夜三更的嚷嚷什么?”他这话,确实说的格外激动,我飘了他眼,来不及开口,门外即扬起了一道调侃。
不需回头,这声音我熟悉,稳住心神。我转身,伴着刘钊一起,恭敬的下跪:“民女给皇上请安。”
他弯身,亲自扶起我。慵懒惬闲的气味回荡着,我低着头,始终不想面对这让人难以揣测的帝王,静静的,等着他率先开口,表明意图。
挥手摒退了刘钊,皇上撩起明黄裙袍,环视着四周。
“知道这儿曾是谁住的吗?”他有些萎靡的窝在椅上,瞅着炭炉怔愣。见我无声,他又继续开口:“是柔太妃,她十五岁为了朕进宫伺候先皇,半月前,亦是为了朕香消玉殒。”
“半月?”我蹙眉,算来,就是前不久的事。宫里死了太妃,却没有丝毫的风声。
“如你所料,死于杀人不见血的阴谋下。很惊讶吗?是啊,朕爱上自己父皇的女人。为了储君之位,朕将她献上了,呵呵……她连死都不愿再多看朕一眼。朕这才知道,原来身在风口浪尖爱一个人就要隐去,可惜了……劭王他还没学会这点。”
他依然懒散,挑起眼风,似笑非笑。
“皇上高估民女了,您是担天下的人,王爷是忠君之臣,运筹帷幄辅佐社稷。情爱,不过是抹调剂,您用民女,牵制不住他,反会将他惹恼了。”我低着头,试探性的轻言,隐约终于有些判断出他的用意。
只可惜这层认知来的太晚,到底我不是适合勾心斗角的人。暗自的,我在心里问着自己,如果早知道,会愿意赌上酒庄,也不让劭王为难吗?
“未必,明日拂晓,拭目以待吧。”他忽地的又起身,才多久,就换了不少的动作,坐立皆持续不了多久,就像个不定性的孩子。
自顾自的游走了会,偶尔他会探手抚摩上空无一人的藤椅,哀叹出声。我侧眉望着,唏嘘开,若他心底之人不是游怡,当真是已逝的柔太妃。那这孤宫长夜,日日无眠,如今这番触景,定是历历旧景,犹现眼前。
许久,他才歪着头,探出手:“把这拿给朕瞧瞧。”
顺着他的目光,我低头,迟疑了会,才恭谨的奉上手中的剑。他只低眉,顺了眼,便倏地拔剑出鞘,直抵我的喉,“今夜,你帮了朕,可有所求?”
“愿皇上保晨潇酒庄安康。”没有犹豫,我答的爽快,冰凉的剑触肤,有丝快感。
“真好玩。”他笑出声,微眯着眼:“你还当真求了,柳默静,为什么这世界竟有东西能重过自己?明知龙潭虎穴,你也傻傻往里闯了?”
“皇上说笑了,您又高估默静了。民女不过只是想活得快乐,看自己在乎的人安然无恙;要是活着还要一次次承受生离死别,那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我的话,让他有些困惑的揪起眉心,叹笑了声,我解释:“换言之,民女若活着,若要快乐,那就要所有在乎的人陪着民女一起快乐。”
“乖乖的扮演弱者,安分守己,如你这般有何不好?可惜了,游怡学不来这点,如果她会,也不至于把朕逼到需要跟个女人较真的地步。”
我从未见过,有人的眼神可以瞬间变得如此可怕,嗜血狂傲。他不爱游怡,丝毫不爱,所以才可以看似宠她,让她背上祸国妖姬的罪名,失了民心。而他这君王,不过是一时被女色所迷,如有一日当众诛杀了游怡,他仍是人人称讼的明主。
所以,才可以利用我,挑拨了游怡和少清、班泉间的关系,让她深陷深宫,孤立无援。少清说对了,游怡永远不可能得到天下,因为一开始野心就太昭然若揭。
正想着,他轻转手腕,用剑身轻拍着我的颊,诡魅至极的模样,“要杀你,真是易如反掌,可是朕在刀口下饶了你不止一回了。你听着,打今日起,晨潇酒庄得龙恩庇佑,除了朕谁都碰不得,但是……你要答应朕,好好对劭王!”
说完,他随意的松手,扔下剑。拂衣,正欲离去,又猛刹停了步伐,转头斜睨着我:“告诉朕,你如何猜出是朕约你去林中的,哪露了端倪?”
“皇上手下能人如云,确实将怡妃娘娘的笔迹临摹的如出一辙。可惜,民女看过太多真正出自娘娘之手的信,语调模仿不来,再匆忙娘娘都会记得书上落款。多年的脾性,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他点头,径自举步,仓促间隐约有低咒声溢出唇齿。极轻,我辨认不清,望着那道有些苍凉的背影,我无力的仰头,忽觉这浩瀚宫闱,空洞华丽。没有亲,没有情,只有恨……
这里住着的人,不要霜鬓相伴,不要耳语相慰,只要权。
半面妆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29章
拂晓,我彻夜未眠,独坐了一宿。
不敢闭眼,黑暗中,脑中只浮现出少瑾的脸。静躺林中,惊恐不甘的表情,直至静下来,我才思忖起这不寻常的一夜。
如果说一切仅仅只是皇上策划的,他可以是一箭双雕,想毁了少清等人心中的游怡,想嫁祸于我逼劭王,那找来班泉和少清便好,无需杀了少瑾,更不必牵扯上少歆的。
想来,昨日夜色中,伺机而动的远不止皇上。
“柳姑娘,王爷让末将来接你。”我正入神,门外扬起了熟悉的嗓音,让我心惊的薄荷香窜入鼻息。
和昨夜的如出一辙,我僵硬的转过头,有些无奈的望着不远处的班泉。他俯着身子,双手置于头顶,作着揖。仍旧修长干净的十指,我不想那上头染上了血。
“王爷呢?”
“在御书房陪皇上聊天,快早朝了,王爷分不了身。”
“是吗?”咕哝了句,我起身,转了微酸的脖子,掷了句:“那走吧。”
已快到早朝的时辰,大臣们骆绎赶到。班泉领着我避开了人群,直往西南方的德庆门出宫,已有马车在那候着了。车上,盘膝坐着的是少清,见我出来后,忙不及的冲上前,担忧的审视起我的身子。
直至未见大碍,才缓下气,叹了声:“上车吧。”
马蹄绝尘,车内却极静。我徒睁着眼,有些空洞的望着前头,我在等,等着他们中的任何一人给我解释。
“游怡写信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少清率先开了口。
“你们都忙,找不着人影。”他问,我便答,有气无力。
“昨夜……漓郡主写信约了大公子前去,说是有事相求。四小姐跑来我府上,留了话,二公子和怡妃合谋,孤注一掷,欲置大公子于死地。我办完事回府,才得知,便率先赶了去。没想,怡妃又将你算计了一回。”
又一波预料外的惊讶,我下意识扫向少清,他看着窗外,眼色晦涩。颇浓酸楚洋溢着,叫人不忍,曾掏心掏肺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子,最后竟和自己的弟弟预谋暗杀他。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他倒是能忍。
“王爷怎么会突然回来。”收回打量的目光,我正声,询问。
“皇上急召,朝野内外蜚语颇多,都说王爷欲挟天子以令诸侯,当今圣上形同虚设。王爷得了消息,气极,快马加鞭回来了。”班泉闭上眼,靠向车壁小寐,话里的气很飘忽。
相较于他今天的多话,少清静了很多,除了最初的那句很是关切的斥问,始终都没开口。又回到了初识时的样子,憋在自己的世界里,让人揣测摸不到。
“先送我回府吧。”在我的注视下,他只转头牵强一笑,便冲班泉开口道。而后又静了,直至马车停在了夏侯府的门外,他径自跃下车,眨了眨眼,凝视了我许久。像是努力在我脸色搜寻着什么,片刻后,脸色有清晰的失望。
“保重自己。”
说这话时,他是笑着的,却遥远陌生,透着疏离。
“少清……”我唤了声,他很快的就停住脚步,却迟迟没转过身再看我一眼,“好好照顾大娘。”
说完后,我放下车帘,没等他反映就示意班泉快些离开。少瑾的死让我意识到,有些东西一旦失了,就是一辈子的错过,何况这劳燕分飞之憾。
……
“告诉我……是谁杀了少瑾。”
终于,我灼灼的目光,死凝着班泉。问出了心头萦绕许久的疑问,到底是不甘茫然替人扛罪的。
班泉僵硬住身子,胸膛起伏的颇为剧烈。许久,未给出答案,只觉明显的松了气,有丝欣慰之意的默笑。
我也索性不再追问,等着他酝酿好了自己开口。因为那个笑容,我放下了揪了一宿的心,不是班泉就好。
然他掷出的答案,着实让我更惊讶,瞬间,脑袋是空的。赶不及有任何的思忖,只重复失声叫嚷:“漓郡主!”
他点头,无奈,沉重。我软下身子,泄出气,阖上的眼帘突感炙热,呓喃着:“怎么会?”
“柳姑娘,对不住。末将没能救下二公子,闻讯赶去时已经晚了。”我没吱声,只倚上车壁蠕了蠕唇,候着他继续。没隔多久,只听闻他缓下气,轻言开:“为难漓郡主了,贡酒的事不单纯,二公子似乎也有插手,宪王本是称病拒绝赴宴的,是二公子怂恿郡主劝他赴约的。”
太多惊讶,我消化不了,这才发现原来连少瑾我都从未看清过。
“郡主现在……”
“失踪了。”猜出我的心思,班泉回得直接。
“那我二师兄他们呢?”
“王爷连夜差人逼着他们回酒庄了。”
劭王……他总是安排的如此周全,了然我的顾虑。每回,唯有混乱间才会掩饰不住那绸缪淡定之才,越是如此,我便越是清楚,没有一腔野心慧心的女人是沾染不得如此男儿的。
而我,恰巧除了笨,什么都没。
日头缓缓移至西边,清冷的味弥漫开来。劭王始终未归,我独自窝在书房,手握书卷撑着头,就这么恍惚上了。
“怎么一个人窝在这?”平稳异常的询问声入耳。
太过沉浸思绪,一个闪神,我着实受了惊吓。手一松,整个人险些从椅上跌落,幸是来人慌忙上前扶住,抑制不住的嘲笑起来,“就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还一天到晚的爱逞能。”
“回来啦,用过晚膳了吗?”我眨着眼,氲开笑意,仰头望着劭王。
当真是太出神了,已是一屋温黄烛火。丫鬟何时进来掌的灯,我都浑然未觉,直到此刻见了眼前这活生生的人,那略显孩子气的笑,才扯回这晃了一天的魂。
“嗯,在宫里头用了。”说着,他亲自用竹签挑了挑灯芯,屋里又亮堂了不少。只睨了我眼,便径自走向书案,坐了下来:“听杨戚说,你才休息了几个时辰,颠簸了一夜,不累吗?”
我摇了摇头,看他正理着书案,铺平锦帛,忙得很的模样。便识趣的将书卷归置好,微欠身,默声退开。
已退置门外,冷瑟的风袭来,让我禁不住瑟缩了下。身后,劭王突然开口了:“若是不累,就过来替我研磨吧。”
半晌,没见我有动静,只傻傻的立在扇门边。看他与寻常无异的模样,愣是给不出反映。他倒是急了,“快些进来,外头那风冽着呢,小心又染了风寒。”
仍是不知该如何做答,我只听话的又跨过门槛,赶紧着替他栓上门。挽起衣袂,安心的替他研起了磨。这一来一去间,反把自己给冻清醒了些,我侧头目光抑制不住的飘向跟前的白帛。
上头的黑墨浓烈清晰,我猛拧起眉,嚷出了声:“王爷要让县!”
“有何不妥吗?”他未抬头,依旧奋笔,随意回了句,语调平稳。
我暗自恼了起来,终于明白皇上的意图了。先皇亲封的爵位,堂堂世袭的王爷,如今公开让县,樊阴、桐州、钦州,又全是大县,往后的劭王岂不是有名无实了。
“呵……做什么气成这样,三县两万余户人家,也让我够费心劳力的。现下,既然皇上择了更好的良才来管理,我也乐得偷闲。”
他越是说得轻松,我越恼自己,敛下眼帘,嘟囔了起来:“若不是我自作聪明,硬要逞强,去赴了那约。王爷何需这样被压制,这哪是单单的削权,明摆着是以辱你来立威。”
“你愿为了我弃酒庄不顾吗?”我没作答,只是眼里漾着自责,他突地朗笑,举手轻点上我的鼻尖,“那不就罢了,你若都愿为我赌上酒庄了,我为你赌上这区区三个县算什么?即便你不赴此约,酒庄若有事,我依旧会插手,左右我都骑虎难下。”
边说着,他边将跟前白帛扔向一旁,又另起了封,继续说道:“还记得你曾问我的话吗,是否愿为你放弃荣华爵位?谁让昨夜林中你最无助的那会,依上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我认栽了。”
“可我不值得,不过是个残花败柳……”
“在我眼里,你从来只是柳默静。”他说的坚定,短短片刻,就书完了卷轴,这才转回去斟酌起了题款。忽而,自信的笑了:“何况,今日让出的,没消多日我便能讨回。”
我噤声,看劭王提笔,审视完后,他唤来杨戚安排下去。我回了几分理智,细嚼着他方才的话,仔细打量起他。
“你也要天下?”良久,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扬起,满是沧桑,低沉的骇人。
他转头,毫不避讳的迎视上我灼灼的目光。愣了须臾,蓦地起身,缓缓踱步至一旁的墙上,悠悠启唇:“今日早朝,皇上当众赞你‘人中柳默静,静默柳中人’,还说是素朴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知道这寓意着什么吗,他在警告我。若要让我效忠的主,绝不是这般用女人来较量的。”
“不要告诉我,这就是让王爷燃起野心的原因,我一样会瞧不起你。”我咬牙,怔语。
未有解释,他只是自然揉上我的发,感慨的笑。续而伸手指向墙上挂着的画,是地域图。我转头,用眼神询问着他。
“皇上是个好男人,可他不足以做个好君王,有治国之才,却没有长远之谋。明知游怡野心憧憧,他却为了保全柔太妃一再暗忍。”
“越过前后宫相连的那条甬道,皇上是一个君王,也是一个男人。为君者,丹书天下,眉批社稷;为男人,他自该怜惜心中挚爱,有何不对吗?”我不解,也许这江山社稷本就不是我能解的。
“盛世之主如此,没有不妥,可他并非生逢盛世。”他说的格外认真,背手伫立,气宇轩昂,这样的凤表龙姿是天生的,隐不住,“不灭外头那些虎视眈眈的小国,就得永远忧心忡忡。你不犯人,人会犯你,那剑就这样悬在头顶,百姓随时都会遭遇生灵涂炭。君临天下,他该为自己的黎民子孙奠定江山,而非偏安一隅,做着掩耳盗铃的梦,中庸混日。”
我徒劳的瞪大黑瞳,傻傻的痴望着他,莫名的就被这气势慑住了。有别于从前的安之若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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