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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穿)-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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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萧远,一直冷眼旁观,黑色的眼睛里,只有深不见底的幽冷。
  容若总会悄悄凝视他,暗中猜测他的想法。
  容若整夜都没有睡,处理明若离的后事,是第一要件。
  不明确公布明若离的死讯,不让全济州知道明若离的死亡,容若这个新主人就当得不够名正言顺。
  明若离的身分,使得他的尸体不可能让仵作拿去验尸,便连夜请来了谢远之、柳清扬等济州城最有身分的人,会同日月堂的高层,还有住在明秀居的一干人,再次确认了明若离的死亡。之后,再把密室前后观察一遍,确信现场的一切都已印在大家脑海里,这才由容若下令,开始为明若离操办后事。
  明若离的死讯正式对外公布,全济州为之一震。还留在明月居吵着要见明若离,等个说法的一干江湖人,更是震惊,也失去了继续争吵的理由。
  而昨天离去的一干人,有一半还没有来得及离城,大多暂住于各处客栈,闻讯同样大惊。
  就算是已经离城的人,听了这样的消息,也无不飞速往回赶,必要亲眼见一见才能安心。
  一夜之间,明月居里外一片雪一般的白。灵堂里一片素净,来往客人不绝。一个早上下来,进进出出,已有几百人。
  人人都要亲眼见一见,才肯相信,这叱吒风云的人物,真的死去了。
  一夜之间,改天换地,日月堂的新主人,变成了一个对于整个江湖来说,都异常陌生的无名小卒。
  上百个和尚、道士在明月居办法事,上百名高手无声地来去奔走,应接宾客,上茶捧果,哭灵行礼,明若离死得虽然不明不白,倒也的确风风光光。
  容若做为日月堂的新主人,也不得不在灵堂做些应酬。
  他虽天性善良,但对明若离始终有些心结,总觉得此人不怀好意,他的死虽然是意外,却没有让他过于伤感。在灵堂上冷眼旁观,心下却也恻然。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身后事,又代表什么呢?
  就算是日月堂本身的人,又有几个真心追怀他,或许心里更牵牵念念的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各人未来的地位。
  而来吊唁的各色人物,不管身分高低,又有几个真心悲伤,不过是来看一场权力更替,并为未来武林的格局变化做准备,如此而已。
  心中一痛,想起昨天,在萧遥家里为司马芸娘办的那个没有棺木,没有尸体的灵堂。
  萧遥根本不理会任何上门献好之人,只是关起小楼,独抱爱侣,把整个世界关在了门外。
  没有了心爱之人,又还有多少力气去演戏,去应酬。
  容若忽然间一阵心灰意懒,又想起萧遥,更加不能放心,低声吩咐,让苏良去萧遥那边看看情况。
  肖莺儿见他面露不耐之色,知他不愿再在灵堂前应酬,低声问:“主人要不要进后院休息?”
  容若也不管自己这时离开合不合适,连连点头。
  第十一集 意外重任 第七章 日月之秘
  在肖莺儿和松风的左右护持下,容若离开灵堂。
  本以为在后院找一处清静院落休息,没想到,二人还是一直引着容若走好长的路,重又回到昨晚还是杀人现场的明心楼。
  容若挑挑眉,没有说话,只默默看他们的动作。
  肖莺儿和松风最后推开了连通密室的明若离卧房。
  一直跟在容若身边的苏良叫了起来:“不对吧!昨晚这里刚死了人,要他睡在这里吗?”
  容若微微一笑,走进卧房,然后看向肖莺儿和松风:“有什么事,说吧!”
  肖莺儿面露敬佩之色:“主人知道我们有话说。”
  “我只是知道,要接手日月堂这么大的组织,绝不是一个晚上,接见几个人这么简单的事,明若离能牢牢把日月堂控制在手上,应该有他自己的方法吧!”
  肖莺儿点点头:“主人明见万里。”
  容若微叹一声,对于肖莺儿这种恭敬的态度,恭维的语气,实在太不习惯。就算是在皇宫里,自从他主持萧逸大婚之后,也很少有人用这种态度来对他了。
  只是现在,他初掌日月堂,不好太放浪形迹,反而让肖莺儿心中忐忑,就算装,也要装出个高高在上的威严样子,努力绷紧脸上的皮,不让什么过于活跃的表情出现,倒是更加辛苦,此刻也只冷冷道:“说吧!”
  肖莺儿微一迟疑,松风看了看苏良、赵仪和性德。
  容若自己虽不在意,却知这两个人,是绝对不肯在外人面前,暴露日月堂至高秘密的,所以并没有立刻反对。
  苏良和赵仪,脸上都露出愤愤之色,显得有些不太甘愿。
  性德信手拍拍二人的肩膀,自己出房去了。
  自从得性德指点,破解月流六子的剑阵之后,二小对性德敬若天人,有他的暗示,就算再不甘愿,也只好苦着小脸的退出去。
  容若看得几乎笑出声来。
  房门关上之后,肖莺儿走到明若离的卧床上,掀开被子,俯身不知在何处东按西按几下,立刻翻起一大片床板,露出里头小小洞天。
  容若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明刀暗箭的从里头射出来,这才靠近过去,探头去看。
  床底下仅有七八个箱子而已。
  “主人可知,这里藏的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容若不以为然:“无非是一些毒药啊!隐密记录啊!不公开的财款和人脉,等等而已。”
  肖莺儿与松风同时露出震怖神色,不解容若哪里来的神机妙算。
  对于容若来说,这一切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日月堂其实就是披着合法外衣的杀手组织,以他看武侠小说和武侠连续剧的经验,这种邪恶组织,控制下属,当然要用毒药。有心机的江湖老大们在公开的势力财富之外,另外安排一些隐线力量,以备不时之需,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他这般信口道来,却真的把这两个明若离生前的贴身心腹震得目瞪口呆。
  肖莺儿愣了一会儿,才俯身从床下抱起一个盒子,双手高举到容若面前:“请主人验封。”
  容若细看那箱子,应该是匙钥孔的地方,只有一个圆形的洞:“如何验封?”
  “这几个箱子都是前主人请巧匠制作,必须用日月宝玉当做匙钥,才能打开。并且为防有人偷取日月宝玉,暗中开箱,每个箱子里,都有三根头发,发上涂了遇风即燃的胶磷,只要一开箱,就会立刻烧着。这就是另一种封存标志,主人开箱后,若看不见燃烧的头发,就证明,这些箱子以前曾被其他人打开过。”
  容若不怎么放在心上地说:“这么麻烦,防天防地,有什么意思?”
  在他看的所有冒险故事之中,越是隐密安全的防范,越会有神偷啊!大盗啊!各色主人公来挑战,不管其中经历了多少艰险,最后一定可以成功偷走东西,偷看秘密,让原主人白费心机。
  在他看来,把一件东西辛苦地藏来藏去,还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随手把日月宝玉放在圆形特制的匙钥孔上,果然听到机簧之声,箱子盖猛然弹开,箱内三点淡淡的磷火,一闪而过。
  这么微弱的火光,不会让人错眼看不见,却也绝不会烧伤盒内的任何东西。
  箱子里果然是大大小小红红绿绿,各色的瓶子。
  每只瓶子上都贴了个标签,也无非写着“断肠”、“碎魂”等等毫无想像力,毫无创新力的名字。
  容若随手拿起几瓶来,看一看,又放回去。最后取出放在箱子边上的一个小册子,翻开一看,册上细细说明了每一种药的用法、配法,以及哪些人使用哪些药,要隔多久给一次药,怎样用药控制下属,等等等。
  容若一目十行地看过去,信手把册子往箱子里一扔,摇了摇头,把小箱子盖上。也不等别人拿,他自己俯身,再取出一个箱子,如法炮制地打开。
  这只箱子里是各种各样的册子,有的和外堂给他看的那些日月堂弟子名册一模一样,有的则记载了一些据说不列入正式名册的人名,每个人的所在处,每个人的联络方法,每个人的身分、武功、能力,各项资料。
  第三只箱子里,记载着所有日月堂地位稍高之人的详细资料,详尽到,连他们在床上做梦说什么话,与美人欢好喜欢什么姿势都一清二楚。其中,自然包括了很多人的长处和短处,弱点与破绽,以及许多可以挟制他们的方法和理由。
  容若摇摇头,打开第四只箱子。
  这只箱子里,记录了日月堂外的资料。济州城所有有名有姓的人物,不管是士农工商,全都没有遗漏,甚至整个大楚国的各处江湖势力,各种官方力量,大多钜细靡遗的有记载,其中还包括了许多大人物的隐私密事。见不得光的丑事,不可为第二人知晓的隐事,居然在这里,全都一一记录。
  第五只箱子里,是与所有官员、各方显要、各处势力老大的来往记录,一笔笔的钱款来往,数目颇为吓人,怪不得一个半公开的杀手组织,可以弄得这么风风光光,原来私底下打通了这么多的关节,钱的确是万能的。不过,暗中把这些款项全部记录得这么清楚,只怕那些收过钱的大人们,以后难免受制于日月堂。
  容若微微冷笑一声,打开了第六只箱子。
  这只箱子里,是日月堂所有暗杀生意的记录。日月堂有二十多年的历史,最初成立的时候,天下还握在旧梁国手中,改朝换代,日月堂屹立不倒,生意反而越来越好。
  容若微微翻看了十几页,已是满身冷汗。
  原来一片辉煌光明的背后,有那么多阴暗污秽,原来那么多道貌岸然的人背后,是多少血腥杀戮。那么多浮华富贵,那么多道德文章,也盖不住一张张人面下的禽兽心。
  小小几本册子,记载着二十多年的暗杀史。
  小到两个卖豆腐的吵架,其中一人倾家荡产,请个最低级的杀手来杀死和自己当了几十年邻居,只是一朝翻脸的对头。
  大到封疆大吏为钱为权为隐瞒别的罪行,而犯下更大罪行,刺杀一品高官。
  小到民间夫妇反目,兄弟成仇,大到武林中权力更替,帮派兴亡,竟大都有日月堂的杀手,暗中参与。
  二十年来,这个杀手组织,到底暗中推动了多少事,在它的帮助下,倒下多少高人显贵,又崛起多少强者豪富。
  只粗粗一翻,光济州一地,竟有一大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和日月堂做过生意。
  原来,济州的繁华昌盛背后,也有这么大的死亡陷阱。
  可是更让容若感到心寒的事,是这小小几本记录册,有多大的价值,多大的力量。表面上,明若离只是杀手头目,这只是他的记帐册,在另一方面,他却是抓住了无数大人物的要害命门,如果用这东西来威胁别人为自己做事,最后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怪不得日月堂武力不如苍道盟强大,财力不如谢远之庞大,地位不如官府显赫,但各方面势力无不让他三分,忌他三分。
  这人要真狠下心来,足可以把半个大楚国的天给掀翻了。
  容若越看心情越是沉重,最后啪的把箱子关上,再无心去打开其他的两只箱子。
  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转头,往房门处走。
  肖莺儿唤道:“主人,要不要另设箱封?”
  “设什么箱封?”
  “确保不会有人在主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打开箱子,偷看秘密。”
  “除了你们两个,也许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些箱子,以及打开的方法,我还要防什么。”
  松风朗声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避免嫌疑,请主人另设箱封。”
  容若冷笑一声,摇摇头:“不管多好的机关都会被破解,东西藏得再隐密,也会被找到。靠这些外在的有形之物,挟制天下人,到底有什么意思。明若离一世之雄,不知是否晚晚睡得着觉,天天睡在自己的宝贝秘密上,不知是否夜夜怕人夺他权柄,推翻他的地位。这样,就算地位高到当皇帝,又有什么意思。真有高飞九天的雄心,也该靠自己真实的力量,展翼而飞,用自己的心,折服别人的心,真正的强大,藏在心中,又有谁可以夺走偷去。”
  他打开大门,大步出去。却把两个被他一番话震住的人,扔在房里,动弹不得。
  容若大步走出房外,却又大声扔了一句话进来:“今天下午,我要所有管事人员,都到议事堂来见我,还有影部、暗部、地部、天部的杀手,通通来见我。”
  肖莺儿一怔,急忙追出来道:“主人要见各处管理人,也是应该的,只是,四部杀手,人数太多,主人一次性全部召见,只怕不妥,有什么事,完全可以让属下层层传达。”
  “这件事太大,我不放心,我交待的事,如果有心人不按我的吩咐办完,会损及许多人的利益,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亲眼见到他们。”
  “可是……”
  容若冷眼一扫,淡淡道:“我记得,我才是日月堂的主人。”
  肖莺儿一怔,止步垂首,低声道:“是,属下领命。”
  容若绷着脸点点头。
  看得苏良眼睛闪光,赵仪笑嘻嘻暗中冲他伸伸大姆指:“不错啊!终于学会耍威风了。”
  可是刚刚还很威风的容若,立刻把手抬起来,打个大大的呵欠,没形象的伸个懒腰:“累死我了,拜托,找个安静的地方让我睡觉吧!我有两天两夜没沾枕头了,再不睡我就死定了。”
  这副怠懒模样,把除性德外的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第十一集 意外重任 第八章 新人新规
  午时已过。
  用古龙的话来说,这个时候,是人类精神最松懈,最懒散,最适合武林人做些偷进啊!悄探啊!潜入啊!这一类不太见光活动的好时机,也是杀手最喜欢,最容易得手的黄金杀人时段。
  容若眼前,就已经来了一堆又一堆的杀手。
  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容若,眼睛不由得瞪得越来越大,什么惺忪睡意,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般人心中的杀手,基本上有着永远不变的职业打扮。要全身黑衣,蒙着黑巾,眼神冰冷,从各个阴暗的地方冒出来,同黑暗和罪恶连成一体。
  但事实上,他眼前的这些专职杀手们,只有一半的人,穿着公认的杀手式职业套装,把面目蒙住,明显是四部中,必须严密隐藏身分的影部和暗部。另外一半人,即天部和地部的杀手,全都毫无职业道德地打扮成各种模样,晃花了容若的眼。
  客栈伙计有之,茶馆小厮有之,街边卖馄饨的胖大嫂有之,挑着担子满街走的货郎有之。
  手捧书册,言必圣贤的读书人有之,一手算盘,一手毛笔的帐房先生有之。
  剑眉星目的英俊男子有之,而美丽轻灵的明丽女子,更是一大堆,莺莺燕燕,风姿万千。
  容若粗粗一眼扫过去,居然看到一大堆熟人。
  “福伯,怎么是你?”
  在谢远之送给容若的庄园里,每天打扫房间,清扫地面的福伯,脸上没有了往日慈祥和气的笑容,而是规规矩矩施礼:“拜见主人。”
  “赵大叔,你每天卖给我的包子,不会有毒吧?”
  在容若旧居门口,天天叫卖热呼呼香喷喷小汤包的憨厚大叔,略有些狡黠地笑一笑:“主人你说呢?”
  “啊哟,艳嫣儿,你你你……”容若伸手指着在那段萧遥带着他满济州荒唐胡闹的日子里,曾多次在他膝上怀中,陪酒嘻戏的美人,简直说不出话来。
  艳嫣儿用香喷喷的丝帕掩着唇,笑道:“主人好久没来找过嫣儿了,真叫人想得慌呢!”
  容若作张作智两眼一翻,做个要晕过去的表情。
  下头一阵笑声,明显大家都很享受容若大吃一惊,手足无措的样子。
  赵仪和苏良一起摇头,虽说他们也很吃惊,但是看到容若这样不够定力的表现,也觉得脸上发烧。
  唯有天下最了解容若的性德,微微挑了挑眉头,素来知道这个家伙,小事糊涂,大事其实比谁都看得透,这一回七情上脸,唱作俱佳,演一个不经风雨,不懂江湖险恶,只是运气好,莫名其妙接掌大门派的傻小子,还真有几分像。
  恰巧容若侧头看他一眼,见到性德眼色有异,笑嘻嘻看过来,满是笑意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的是“你不知道扮猪吃老虎,是件很有趣的事吗?”
  性德眼也不眨一下,对他的眼色不加理会。
  容若自觉无趣,摸摸鼻子,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下头一干杀手身上。
  日月堂的杀手,怎么三教九流,无一不缺。
  其中甚至还包括了谢家商号的掌柜,苍道盟的教头,甚至还有府衙里的大厨,身分最高的那位,居然是济州城中的副学政,响当当正四品的朝廷命官。
  光这些在自己人中露出身分的杀手已这么复杂多变了,那影部、暗部,坚决不让外人知道身分的两组人,细查起来,岂不更加可怕。
  虽然并不算出人意料,容若还是觉得头有些疼,暗中叹了口气,又要装模做样,拿起架子对肖莺儿道:“昨夜,我只是草草见过一些人,什么都还不清楚,你来为我慢慢介绍吧!”
  “是。”肖莺儿领命之后,便一一为容若细细介绍。
  随着她的指点,一干大人物,也一一对容若施礼。
  负责日月堂所有酒店生意的林老头,干巴巴瘦小小的身子,拎个旱烟袋,怎么看,怎么像个乡下土老头。实际上,济州最大的十处酒楼,有三处是归他管理,其他较小的酒楼茶庄,更数不胜数。济州城中,豪富贵介,也无不与他熟识。
  掌理青楼妓馆生意的茹娘,年已三十许,风姿却还颇为诱人,盈盈施礼,暗香频送,这般柔媚之态,说她打理青楼倒也罢了,居然在同一时间,还以铁腕手段,掌管着济州十二家赌馆,以及济州之外,分布各地的二十一处赌场。
  好在管理钱庄粮号的赵大掌柜赵柏年,比其他人正常许多,略显肥胖的身材、华丽的衣饰、虚伪的笑容,倒还的确是怎么看,怎么像个标准商人。
  负责绸缎庄的年轻管事刘锋寒,衣着朴素,眉目英悍,眼神里有着独属于青年人的激越光芒。
  掌理车马行的是个看起来连路都有些走不动的老太太,拄着拐棍,一步一喘气,一句话也要顿三次。肖莺儿只简单地称她为徐婆婆。
  其次就是管理各处杀手的五风使、五禽使。松风和肖莺儿,为五风、五禽之首,时常在明若离身旁服侍,为他传达命令,替他管理各处来往消息。
  而直接管理杀手的是四禽使。两男两女,飞鹰、乌鸦、朱雀、精卫。
  飞鹰年纪不过二十六七,应对进退,沉着冷静,却似七十多岁的老人。
  乌鸦年纪稍长,沉默寡言,从进厅来,除了拜见主人之外,没再说一个字。
  朱雀、精卫都是与肖莺儿年纪相若的美丽女子,估计当杀手,美女占的优势大许多,所以明若离才特意训练了这么一批美女。
  四风使是四个中年男子,竹风、梅风、菊风、雪风。每个人都长相平凡得找不到一丝特征,搁人堆里就找不着了。这样的长相,最容易混迹于世人之中,也易打探消息,怪不得由他们来负责情报部门的运作。
  归他们管理的影部和天部,主营情报搜集,兼职刺杀,偶尔和四禽使控制的暗部、地部抢抢生意。
  容若听着肖莺儿的介绍,对每一个人点头,说两句无聊的场面话,好不容易一一把重要人物见完,脑袋也点得几乎要掉下脖子来了。
  几乎下头每个人都带来了名册、帐册和一大堆的书册,一听肖莺儿点到自己的名字,说一声拜见主人之后,就捧出来,等着容若翻看。
  很自然的,新官上任,当然要清查整个日月堂的下属啊!财产啊!再做出若干新的安排。
  可惜容若自从在明若离的房间看了那几箱子的册子,现在见到这种东西就头疼,也不说不看,只摆摆手,让肖莺儿收到一边,口口声声说是以后有空,再认真来看。
  总算所有的大人物们都见过一遍,容若勉强还可以报得出每个人的名字,记得住每个人的职司,不再像昨晚那样,根本什么也没弄明白。
  至于四部之中,身分较低的杀手,则无法一一报名相见,容若只是和四部的八个首领见见面,点点头,再冲一大帮子人,做了一个简单到极点的上任演讲。
  “大家好,大家早,嗯,现在日月堂由我负责,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然后他就闭上了嘴,把那些提着一颗心等他长篇大论,回顾过去辉煌业绩,感怀明若离英雄生平,顺便展望无限美好未来的一干人等,弄得可怜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不上不下,足有好半天。
  容若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背着手站起来,目光往四下一扫。
  重要人物,全站在大厅里,而两三百名杀手,大厅里站不下,都在外头院子里。
  好在整个明心楼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设了重重防卫,不会让任何人偷偷进来窥视,否则日月堂全部的实力,就都让人家给看进眼里去了。
  特别是这几百名杀手,在江湖上大多寂寂无名,论武功,也未必是一流的身手。但是三教九流,各方势力,各处地盘,都有适合他们身分的存在,都有他们的影子来去自如。正是因为到处都有日月堂的势力渗入,任何人都担心身边的亲信故友,摇身一变成了日月堂的杀手,一剑刺来,这才对日月堂极为忌惮,处处容让。
  如果这些人的身分完全暴露,那整个日月堂可能在一夕之间瓦解。
  就算明若离执掌日月堂二十年,这样把所有可以召集到的杀手,一日间全召到面前来的事,也不过六次而已。
  每次都是因为一场可能对整个武林格局造成大震荡的行动,每次大召集之后,几乎都有两三个帮派、三四股势力,无声无息地全部消失。
  这次容若才上任半天,就把人全部召到面前,真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暗中做出各种设想,打好各种腹稿,做足各种准备,就等着容若一声令下,他们也好选择是从命还是抗辩。
  不管怎么样,像容若这种来历不明,毫无资历的新主子,是很难让他们真心臣服,乖乖听话的。
  不过,就连年少如苏良、赵仪,全无江湖经验,也感觉到厅里厅外,不自然的气氛,和许多人貌假恭敬的神色底下,若隐若现的不以为然。
  肖莺儿和松风心中也是无比沉重,谁也不知道容若打什么主意,但是如果真起什么风波,他们就要想办法压制下去,确保日月堂内部的稳定,绝不给其他各大势力以可乘之机。
  虽然他们都是明若离贴身之人,到底还年轻,并不曾真正独当一面,力压群雄,面对这种庞大的压力,让他们暗中冷汗湿衣。
  容若本人却好像完全没有考虑这些事情,他笑嘻嘻地走到长长的桌案前,对众人道:“我请你们来,是有几件事要宣布。”
  他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所有人都抬起头,聚精会神地看向他。
  “第一,暂时,日月堂停止接行刺的生意。”
  没有人有异议。
  五禽使的乌鸦第一个赞同:“前主人刚刚亡故,凶手还没有找到,本堂尚处于危机之中,的确应该暂时停止接生意,待一切安定之后,再恢复原状。”
  他开了个头,其他人自然连声赞同。
  容若点点头:“至于什么时候恢复接生意,还是干脆把整个生意给断掉……”
  “主人,你要把生意断掉?”飞鹰惊得完全不顾上下之分地把容若的话给打断。
  一片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喧哗声、低低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容若苦笑叹气:“喂,喂,喂,你们都是老江湖,都是日月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走出去,跺跺脚,也能让济州晃一晃的人,拜托拿出点气质啊!定力啊!从容气派来好不好。别表现得像一帮小人物似的。”
  肖莺儿靠近过来,低声道:“主人,日月堂是以杀手起家,虽然近年来广做生意,但收益最多的还是杀手,也正是因为我们强大的武功,和神出鬼没的杀手力量,才让我们可以在济州立足,成为济州最强大的一股势力,如果……”
  容若也知道忽然说出这话,给他们造成的心灵震荡和逆反心理太严重,笑着摇摇头:“我只是说也许,又没有说一定,好吧!我答应你们杀手的生意不会禁止,不过,以后我会根据情况,加些规矩,确定更高的安全性。虽说生意重要,不过,日月堂弟子的性命也重要。我看过日月堂接生意的记录,还有四部弟子行刺的实录。发现,你们常为了打出名声,或获得巨利,而接下非常艰难的工作。为了杀一个人,往往要牺牲十几个人。从现在开始,这种得不偿失的生意,是绝对不能做了,有机会,我会好好教导你们,什么叫做零伤亡战斗指导思想。”
  看到下头一帮人,听得一愣一愣,容若心理上有了极大的满足:“还有,二十年来,前后共有二百四十一人,在行刺,或探查消息的过程中失手、被抓,明明当时还活着,可是很快就变成了尸体。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把牙齿里藏的那些毒药,全给我拿下来。牙齿是用来吃吃喝喝享受生命的,不是用来毁灭生命的。”
  他的声音传遍了厅里厅外,厅外的杀手群里一片寂静,几百个人站在那里,居然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也可以听得见,厅里却一片反对的声音。
  “主人,不可。”
  “主人,若是如此,如何防止堂中秘密外泄。”
  “主人,还请三思。”
  容若懒洋洋一挥手,对所有反对的声音听而未闻:“第三条,我查看暗杀记录,到目前为止,共有三十二次,行动成功之后,行刺的杀手,没伤没病,莫名其妙死掉。以后,凡是要求事后灭口的行动,绝对不许接。”
  他脸上忽现狰狞之色:“他妈的,就算日月堂是想求财,连自己堂下弟子的命都赔进去了,多少钱买得回来,人家到这里,吃苦受罪,拚死拚活,也不过是为了生活好一点,不是为了拿命来满足那些钱多到草菅人命的家伙。”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表情太凶恶,还是语气太骇人,一时之间,下面竟没有一个人记得要反驳他,只是怔愕地望着他。
  厅外一干杀手的表情,尤其古怪。
  那总是媚眼勾人,媚笑销魂的艳嫣儿,那永远戴着一张面具般慈祥笑脸的福伯,那总是憨头憨脑可比郭靖的赵大叔,还有更多,或弯着腰,笑得一团和气的生意人,或低着头,对谁都恭敬的下人,或拿著书,摇头晃脑,随时会吟诗的读书人,还有更多,眼神冷厉,表情冷厉的杀手们,表情忽然都有了细微到几乎察觉不了,却又偏偏让整个人气质神情发生改变的变化。
  容若全不理厅里厅外,一干人古怪的反应,挥挥手,乘势道:“既然这一条你们都不反对……”
  别人刚起来要反对,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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