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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穿)-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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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嫣然微笑说:“是你主人让你来找我的吧!请转告他不必为我担心,你看看……”她目光向四下一扫:“除非是他亲自出手,否则这世上,能让我吃亏的人,实在不多。”
  赵承风仍然只是默然凝望她。
  “我会好好安顿我自己,绝不会短见轻生,你们都可放心。这里一些人,都是秦王收罗的高手,其他人我都或废或杀,这两人也被我毁了经脉,又受我术法所侵,以后虽不死,也已疯了,构不成威胁。只是你们之中有秦王的内奸,请转告你们主人,千万小心。”
  该说的话已然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而去。
  赵承风上前一步,想要跟上,却又明明觉得,这女子转身的背影如此孤绝,分明传达着一种疏离之意。像这样的绝世人物,纵是受伤至极,也只愿独自疗伤,不屑于看世人的同情和怜悯吧!
  然而,不知为什么,一股冲动上涌,他大声喊起来:“董姑娘,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吗?”
  董嫣然脚步一顿,却不回头:“如果可以,请尽量体谅你的主上,他其实面冷心热,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赵承风一怔,董嫣然却已举步远去。
  月色下,她的身影如许伶仃,飘然的裙裾随风而舞,让人误以为那身子轻柔瘦弱到了极处。夜风突然劲急起来,吹得她长发飘散开来,天地间,忽的一片银白,如一场寒冬降下的霜雪。
  她轻柔的身姿,步过一裸大树,不知是否夜风劲急,不知是否树亦情伤,随着那枝儿轻颤,一朵小花,翩然随风而落,落在她的发上,又滑落肩头,最后轻无声息地落在她平摊开的手掌上。
  夜风轻轻柔柔,将她的一声叹息,遥遥吹拂而来:“发从今日白,花是去年红。”
  刹那之间,赵承风悲痛得几乎想要仰天长啸。这花一样的青春年华,还不曾绽放,就已在这寒冷的月色中,消逝而尽了。明明如此的美丽,明明如此的年少,明明还应该有许多可以在阳光中做的事,在微风里说的话,但是,这样一个女子,就如此在他眼前,一点一点苍老憔悴了。
  他知道这个女子出奇地坚强,虽然在下体流血时,曾抓着主上的衣袖,一声声哀哭求救,然而当她知道骨肉已然消逝而去后,就再没有流一滴泪,再没有痛哭一声。或许在以后的无数岁月中,无论她再遭遇什么,都已不会再流一滴眼泪,再发出一声哭泣,只是从此之后,她也不会再有发自真心的笑容了吧!
  他静静看着那女子的身影,就这样步过草地,穿过荒丘,行过小径,渐行渐远渐无踪。
  最后的一刻,他只记得那女子身后的长发,雪一般在夜风中飘散开来。如许天地,如许寒夜,如许星辰,这人生,真是寂寞如霜雪。
  下期预告
  皇陵之夜,惊天一刺,惊世一谋,惊魂一见,惊痛一掌,惊心一役,所有人的心机谋划,都在那一刻,全部施展,没有人知道,最后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安乐的惊痛莫名,生死难卜,秦国的惊天大变,举国改制,孤辰的冷心独行,迢迢前路。所有的事件背后,似乎都有一根无形的线在牵引,而离秦京遥遥千万里外的容若,正微笑着奔向他的故国。
  秦国烽烟的最后结局,没有真正的赢家,却也没有谁输得太惨,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每个人又都注定,必然要放弃一些生命中无法替代的。
  秦国的浩浩烽烟,终于渐渐平息,而楚国上下,正举国欢腾,准备着迎接他们远行而归的君王。
  第二十七集 第一章 惊天雷霆
  长剑轻易地刺穿了宁昭的胸膛。
  这是理所当然的,当卫孤辰全力出手之时,天下间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得了他一时一刻。这又是出人意料的,那个可怕的秦王,那个高深莫测的大秦国君,就这么哼也不哼一声,被一剑毙命。
  一剑得手,连卫孤辰自己都稍稍一怔。成功来得如此容易,容易得他竟来不及感觉到痛快和开怀,这种错愕感让他在一愣之间,原本无对无匹,莫可能御的气势为之一消。而这一刻,短得几乎不能计算。
  在灿然光芒亮起的那一刻,站在宁昭身旁的纳兰玉就惊叫一声,挺身想拦在他面前,散在四周的所有高手,一半扑向宁昭,要为他组成一道攻不破的人墙,一半扑向这道无比眩目的剑光,要把这剑芒生生折断。
  然而,彷佛在剑光亮起之时,宁昭就已被一剑穿胸,仿佛在那大殿一角闪起惊世之芒时,那光芒就已经到了大殿正中的宁昭胸口,这其中,竟似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差异一般。
  宁昭身死,剑芒消散,现出卫孤辰略带错愕的面容。而这时,一直站在宁昭旁边的纳兰玉的惊叫声才刚刚扬起,散布在四周的十名顶尖高手也才刚刚做势欲扑。
  是那雪亮的剑芒刺痛了人眼,还是那鲜红的热血刺痛了人心,纳兰玉发出一声惨烈的大喊:「你……」他一边喊,一边两眼发红,几乎是有些疯狂地扑了过来。
  而这时,四周一众高手也无不发出愤怒的大吼,或举掌遥劈,或挥舞双手,把全身上下,最具杀伤力的暗器一起射了过来。
  卫孤辰根本没把这些所谓的绝顶高手放在眼里,他一剑纵横,只要立心要走,就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他的错愕只是一瞬,便立时抽剑,意欲一鼓作气,回身杀出一条血路来。然而这时,纳兰玉也已经扑了过来。
  卫孤辰根本没有心思同悲愤欲绝的纳兰玉纠缠,他只要转身扬剑,世间无人可阻他一步,他只要展开身法,就算是近在咫尺的纳兰玉也不能碰到他半片衣襟。
  然而这个时候,那些红了眼的所谓高手们,无不是全力出手,强大的掌风气劲遥遥击来,竟是足以生裂虎豹,那纵横满天的暗器本已纷飞莫测,再被这无数气劲一激,更是纷飞激荡。这些高手们似乎都红了眼,一心要把这个杀死皇帝的人留下,出手之间,竟是全都没有顾忌纳兰玉的死活。
  卫孤辰有一剑护体,这些掌风气劲、大小暗器,根本破不开他的剑网,但纳兰玉就很可能被暗器打成筛子,再被掌风击成肉泥。
  卫孤辰一扬眉,右手看也不看,一剑挥出,左手一把抓住纳兰玉的手腕,把他拖到身後,护在了身旁。
  一剑击出,便是日行长空,月照天地,万里乌云皆尽,千般风霜俱无。那些呼啸如狂的劲风巨力,那些强大险恶的暗器,都将不能伤他分毫。
  他拒敌只用了五分心思,倒另有五分心思在纳兰玉身上。
  纳兰玉明显是被宁昭之死刺激了,竟是全不领情,拚力挣扎。但他又被卫孤辰死死抓住脉门,全身软弱无力,连站都站不住,而完全靠在卫孤辰背上,这样的挣扎当然是没有丝毫效果的。挣动中,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跌落下来,因为他手脚无力,半靠在卫孤辰的身上,所以有一半落到地上,一半落在卫孤辰的袖里、襟旁、腰带上。
  卫孤辰百忙中用眼角瞄了一下,一个个圆滚滚、金闪闪的弹子,正是纳兰玉平时常用来嬉玩的金弹珠。原本卫孤辰也没在意这些东西,纳兰玉向来是以白马锦衣,满街打金弹子闻名秦国的绒裤子弟,身上有这种东西完全不奇怪。
  然而,身为当世第一高手,武功已达天人之境的他三心灵深处却忽然涌起一种不安,仿佛什么至惨烈,至不幸的事即将发生,那一刻心中空空落落,茫然无著。无关智慧,无关历练,无关一切人类已知的才华、能力与判断,仅仅只是天下第一的武者,在达到至境时,那超越了天地万物的心灵感知,仅仅只是人类茫不可测,却又时时出现,而往往在不幸时最为灵验的预感。
  有什么不对劲?
  他不知道?
  他一手才刚刚抓住他那伤心欲绝的弟弟,一手还刚刚挥剑去抗拒十大高手的联手一击,他不该分心,但不知为什么,就是会去想,为什么,有什么不对劲?
  这时,劲气已到,暗器已至,他一剑挥开,破万里层云,破千般罡气,破尽所有足以称绝天下的暗器。
  强劲无伦的劲风被他生生劈破,从他身侧袭过,无数漫天飞舞,含有绝大气劲的暗器,或被击飞,或被斩碎,或被吸附在剑身,还有一些因为失去力道,而零零落落跌到他的脚下。
  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快得当这些暗器跌落於地时,纳兰玉身上的金弹子也刚刚著地,金弹子与暗器同时无依落地时所发出的声音,让卫孤辰猛然一震,心中豁然明朗。
  太皇太后崩逝,举国重孝,纳兰玉身上怎么会带上一堆平时游玩用的金弹子?更何况他因为生病受伤,已经很久很久没上马游玩过,金弹子更不可能随身携带。还有那金弹子落下时的速度、劲道。根本不对,很明显那重量和金弹子是不同的。还有那么多顶尖高手,为什么全都是远远地隔空全力发掌或山暗器,间没有一个扑过来的。
  那不是金弹子……那是……
  一切都只在弹指间发生。
  宁昭死,纳兰玉扑前,众人联手一击,卫孤辰一手护纳兰玉,一手挥剑,纳兰玉身上金弹子落,众人一击被破,劲气四散,暗器随著金弹子一起落地。
  整件事发生,不过是两三个交睫,一两次弹指。
  卫孤辰思绪刚动,刚刚意识到那是什么,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十大高手一招击出,全都不进反退,无不全力向後退去。身後是门,就撞门而出,身後是柱,就断柱而退,身後是墙,就破墙而遁。在他们展开身法飞逃的这一瞬,无数金弹子炸响开来。
  那不是金弹子,那是霹雳弹。
  霹雳弹又名雷震子,是天下最可怕的火器,本是最擅长火器的霹雳堂雷门所制。火器的威力极大,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抵挡火器炸开的杀伤力。雷门凭此一器,稳居江湖,独霸一方,至今竟有数百年。
  霹雳弹名动天下,此弹一出,不能接,接必炸裂;不能挡,挡必炸裂;不能躲,躲开它碰到别的东西也必会炸裂。炸裂时,不但火药的余波会伤人,就连进飞的铁片威力也极之可怖。
  此後,又有无数雷门高手潜心研制,而各国朝廷也看出这火器之利,命令军器司多方研制。然而,此後霹雳弹的威力虽不断提高,却始终不能大量使用,以之防身自保。据处一地或许可以,但要凭之开疆拓土,建不世之功,却难以做到。
  因为霹雳弹虽威力强大,但一来极为怕水,二来不易携带,稍有不慎,反而容易伤及自己。一两个高手带上些无妨,要让一支军队以此为武器,只怕还没来得及杀伤敌人,自家军队就炸光了。
  因此,各国在发现这一点无法改善後,就停止了尝试,只有一些以火药成名的江湖高手,以此为武器。但随著时光流逝,世人也知道,霹雳弹虽然威力强大,但因为很容易误伤人,可以使用的机会并不多。而且,真正的内家高手,完全可以用柔力托住霹雳弹把它远远送去,使它不致在近处炸开。到如今,这威力奇大的火器因其使用的局限性而极少出现在世人眼中了。
  以卫孤辰的本领、能力,这霹雳弹正常来说是根本没有机会伤得了他的。
  然而,这一次,是他的弟弟,把霹雳弹刷上金漆,伪装成金弹子,假做不慎,弄到他的身上。
  卫孤辰的武功已经是无法被暗算的了,就算是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都没有可能暗杀得了他。因为他的武功太高了,高到他自己根本不必提前防备,任何带有攻击性的招术一对他施展,他的身体就可以自生反应。如果纳兰玉拿把匕首去刺卫孤辰,就算卫孤辰事先毫无防范,那一匕首又刺得悄无声息,但只要匕首尖刀一触皮肤,他的护体真气就能自生感应,匕首最多扎破皮肤就不可能再有机会刺进一毫了。
  然而,这一刻,放在他身上的是霹雳弹,是不带任何杀气的死物。是他的兄弟,把这天下最可怕的火器,通过挣扎假象,放在了他的衣间、袖里,有的已挂在他的衣袍上,有的已滚进他的袖底,有的已别到他的腰带上,还有十几颗,被他眼睁睁望著,落在脚下,然後,爆开。
  当那个叫了他许多年大哥的少年面不改色地把这些可怕的火器往他身上放时,他正在挥剑试图保护这个小弟弟不受伤害,他正毫不犹豫放弃了轻身一剑,冲出重围,飘然而去的机会,来守护这个名叫纳兰玉的少年。
  而在他彻悟这一切时,在霹雳弹堪堪炸开的这一刻,他唯一来得及做的最後一件事,仅仅只是,手上用力,把纳兰玉远远地抛了开去。
  夜深,人静,整个京城一片沉寂。因为太皇太后的崩逝,到处悬挂白幡,各处歌舞楼榭歇业,就连官员富豪家里,也已冷落了家妓与歌女,唯恐干犯礼法,引来祸事上门。
  只有在相府一角的一座小园中,烛光彻夜不歇,歌舞之声终夜不绝。
  纳兰明执杯饮酒,醉看佳人,时不时发出一声声大笑。
  最美丽的少女,最动人的舞姿,最香醇的美酒,最珍贵的金杯,这一切都必须有权力才能享有,而秦国的宰相,在国丧期间,却在尽情地享受这一切。
  他看,他笑,他饮,他醉。
  他看,有佳人作舞,他笑;有美人添香;他饮,有红袖侍杯;他醉,有红颜承杨。
  软榻上的秦国宰相,把往日的威严持重,稳重从容全部抛开,尽自欢娱,他此刻已然半醉,双眼醺然,衣襟之上,酒香浓郁,连坐都坐不住,直接向後倒去,身旁自有两三个美貌少女,用女子出奇柔软的身体,支撑著他半倚半躺,懒洋洋看著歌舞,笑著叫好,笑著继续往杯里倒酒,笑著肆意轻薄著身边那些极力配合他的少女。
  偶尔宰相笑著说:「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男儿入阁拜相,燮理阴阳,权重天下,至此复有何求!」
  旁边的美女笑著附和,没有人会注意那跃动的烛光中,他眼中,似曾有过的一抹晶莹。
  而他也只是大笑著抛开酒杯,牢牢地抱紧了离他最近,看起来最是漂亮,眼神最为温柔的一个女子。其他的歌女们则在他的示意下,眼中多带著失望与羡慕纷纷退去。
  美丽的歌妓被一国的宰相抱入怀中,心头怦怦跳起之间,两个身影在软榻上纠缠起来。
  做为人下之人,注定一生只能做家妓的女子,唯一的出头之路,也不过是被主子看上,从此出人头地。歌妓极尽温柔,使出浑身解数地取悦著她的主人。
  翻翻转转中,仿佛听到大秦之相在喘息中问:「你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恭敬而小心地答:「相爷是我秦国的大能臣,陛下的大忠臣,是天下万民、朝廷百官的楷模,便是奴婢这样卑贱的下人,能在相府听差,也觉无限荣光。」
  「大忠臣?」一阵仰天的狂笑之後,是扑鼻的酒气。高高在上的宰相的脸凑到近前,看起来,和普通人也并没有什么两样:「你说错了,我算什么忠臣?忠臣就该为国为民为皇帝,吃苦受累一辈子,然後不求名不求利的让人一脚踹开,又或是挨刀挨宰,若干年後得到平反,成为史书上永远的贤臣。」
  纳兰明重重亲下来的时候,酒气让人几乎窒息。歌妓不得不用尽所有的意志力,让自己保持温柔的笑容,而不致忍不住伸手推拒,因此,那一句句清晰入耳的话,其实根本没有让她有空认真思考,哪怕一瞬。
  「我爱名爱利爱权,付出过,就一定要收回代价,有谁对不起我,哪怕他是皇帝、是天王老子,我也绝不退让,我不会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吞,我为这个国家出过力,拼过命,我就不允许这个国家负我。我算得什么忠臣?」半醉半醒之间,纳兰明发疯般的呐喊著,伸手撕乱歌妓的衣饰:「为了守住我应得的东西,我会不择手段,我会不顾一切,我会出卖我可以出卖的一切……我算什么大忠臣!」
  在那之後,也无非是原始的翻转纠缠,原始的呼叫呐喊,原始的欢娱喜悦。
  疯狂的纠缠中,歌妓隐约听到纳兰明在说:「我以为我可以出卖一切,原来不是,原来,我无法出卖我的国家,无法出卖我的族人。我们秦人从偏僻之地的一个小部族,变成如今威震天下的七强之一,这其中有太多的辛酸,太多的血泪,我无法把秦人所有的鲜血,所有的牺牲,都为我自己而葬送,我不能为了我一点私念,而去坑害我的族人,所以到最後,我能出卖的,就只剩下……」
  下体一阵尖锐的刺痛,歌妓再没听清後面的话了。
  在极度的欢悦之後,便是长久的沉寂。
  歌妓忍著痛,长时间地等待著伏在她身上的主子离开,然後,直到她身体发麻,纳兰明也没有再动弹,是睡著了,是力尽了,还是彻底醉了,谁也不知道。
  歌妓怕惊扰他,不敢乱动,只能皱著眉,苦苦忍耐身体的不适。
  对於身为家妓的下贱人来说,这样的承欢侍夜,已是至大的荣耀,自然不敢指望主人的体贴与关爱。她勉力低著头,看到沉沉睡去的纳兰明,眼角,竟似有些湿痕。
  她有些怔愕,这权重天下的宰相,也会像个普通百姓,忧柴忧米忧生活,沉睡梦中有泪痕吗?肯定不是的,那一定是酒渍吧!
  睡梦中的纳兰明动了动身子,喃喃地念了好几声。
  歌妓侧耳倾听,好一会儿才确定,那模模糊糊的喊声是在叫「玉儿」,该是在喊少爷吧?相爷可真是爱惜这位独子。
  纳兰明翻了个身,仰躺在软榻上,喃喃地说:「我不会出卖我的国家,我不会出卖我的族人,我不能让陛下遇害,天下大乱,给前朝遗民可乘之机,我不会毁了秦人辛苦建立的这一切,我算不算是忠臣呢?我是不是……」
  歌妓终於松了口气,活动活动身子,急急坐起来,柔声说:「当然是,相爷这样忧国忧民,当然是大大的忠臣。」
  纳兰明在睡梦中,哈哈笑了一声,复又不再动弹,不再发声。
  歌妓屏著气等了很久很久,才听得纳兰明复又喊了几声:「我也算是个忠臣,哈哈,玉儿,玉儿……」
  这一夜,纳兰明没有再醒。这一夜,歌妓一直守在他身旁,听著他翻来覆去地念「忠臣、小人、出卖……」,然而,他叫得最多的,依然是「玉儿……」。
  初夜的粗暴让歌妓的身体一夜不适,但想到今日侍奉相爷,若能被留在相爷身边,将来有机会永脱贱籍,得见天日,这样的兴奋一直支撑著歌妓,让她心境一直很好,对於未来的生活,有了很多很多美好的幻想和希望。
  三天後,这名歌妓在相府池塘边失足落水而死。因她是外地自小买来,教导做家妓的,所以别无亲人在京,相府出了二百两钱子为她买上好的棺木、坟地发送。时人皆称相爷仁善,厚待下人,一个小小家妓,也肯这样为她办後事,这小家妓也算是前世积福了。
  而同为家妓的一干相府女子,则认为她福薄命贱,眼看著为相爷侍过夜,只要抓紧机会,得了相爷宠爱,还不得飞上枝头做凤凰,怎么一下子去得那么突然?
  说起来,那池塘附近没什么湿滑的地方,她怎么就跌进去了?那水也不深,怎么救上来就没气了呢?果然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第二十七集 第二章 绝地孤剑
  极至的痛疼在刹那间把沉寂的黑暗驱除干净,乍然回复的神智还是一片茫然,四肢百骸恍若撕裂,五脏六腑尽皆移位的痛楚,阵阵袭来,纳兰玉只觉痛不可当,思绪更加是混乱迷茫。
  在前一刻,分明还是皇宫大殿、灵堂上,他无声地拒绝了君王最后的要求,分明看到君王唇边有一抹黯淡的笑容,分明感觉肩上被人轻拍,愕然回头时,目光望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便坠入仿佛永无边际的黑暗中。直到这一刻,天旋地转,浑身欲裂,方才自黑暗深处醒来
  这巨大的痛楚让纳兰玉根本没有时间思考,然而也不需要再加以思考了。几乎就在他恢复意识的同时,仿佛要将天地惊破的轰然巨响就炸在耳旁。
  他愕然抬头,却见满天满地满世界,仿佛都是迷乱的烟尘、四飞的散木。前方那座宏伟的殿宇,转瞬间,已炸做断垣残壁。
  混乱中,似有许多人在炸响的前一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殿宇里向外飞逃,混乱中,似乎有什么极宝贵极宝贵的东西在心口碎裂。
  混乱中,他只看到四面八方,黑压压仿佛无穷无尽的十兵。
  在这样的奇异变乱中,所有人都目光如炬,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整支军队早巳列出最好的阵式,弓箭手箭已上弦,弓已引满。盾牌手长枪在手,也都站在了最好的掩护位置上。
  禁军中最精锐的一支军队,也许是大秦国最精锐的一支军队,也正由宁昭最信重的禁卫将领左伯伦率领着,做出这等早有准备,如临大敌的姿态。
  他看到一片烟尘中,那些从毁坏的大殿中逃脱的人,在地上翻滚着卸去爆炸的余波,纷纷站起,分明就是平时日夜守护在宁昭身旁,皇宫中最顶尖的一干高手。
  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早巳不再觉得身上痛楚,早已忘记了周身不适,他只是惊慌得莫名的颤抖起来,他只是抬起头,四下疯狂地张望。
  无尽的烟尘,让人看不清这个世界,看不见这片天地。倒塌的大殿里,一片寂然,仿佛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命。只有几处残壁,还燃着猎猎的火焰,却驱不尽这么深,这么冷,这么让人浑身战悚的黑暗。
  脚步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那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心坎上。
  在场有几千个人,可是在这一瞬间,却分明只余一个人的脚步声。
  马低嘶的声音,夜风拂动树梢的声音,链甲轻轻撞击的声音,烈火燃烧的声音,残断的墙壁、柱子再次一点一点崩塌的声音,人们因为紧张,而有些急促的吸气声二心跳声,天地间的一切声息,似乎都已黯淡,都已沉寂。
  这一瞬,苍穹万物,只余那脚步声,平静,徐缓,不紧不慢地响起来,然后再一点一点从那燃烧着的,毁坏到一场糊涂,没有可能再有任何生命的殿宇深处,渐渐向外而来。
  负责指挥的禁军将领左伯伦,感觉到汗水无声地从额头滑落下来。虽然,早就做好目标炸之不死,随即全力狙杀的准备,然而,此时此刻,听得那声声脚步渐渐接近,依然让他感到,极度的震怖。
  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一点爆炸造成的小伤的一干顶尖高手们,一稳住身形,就立刻四下散开,占据最适合攻击的位置,无不肃然盯着那残败的殿宇,虽然他们的计划中,也确实包括了爆炸之后的血战,然而,当那脚步声响起时,他们依然感到不寒而栗,什么样的怪物,才可以身处如此可怕的爆炸中心,依然不死。
  士兵们不自觉的用力握紧手中的武器,彼此交换几个迷茫,震惊的眼神。他们不知道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敌人,做为禁军中最精锐的一支军队’他们可以无畏敌国的大军,却因那一片残败的殿宇中,不可知的敌人,而感到莫名的惊惧。
  据说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却让皇上调动了那么多的高手;一个人,却让他们暗中做下了这么多的准备;一个人,却让将军一次又一次无比郑重地叮咛、训示,却让他们一回又一回的操练演习,以整支大军如何围猎捕杀一个人。
  那么,那样一个人,到底还算是人吗?
  只有纳兰玉,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法,因为他不敢去思考,不敢去回忆,不敢去想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是极力昂起头,极力张目向那烟尘中望去,向那脚步声响起的方向望去。
  然后,他看到一个人影,极慢极慢地从那迷蒙烟尘、断垣残壁、茫茫烈焰中,走了出来,如果,那确实是一个人的话。
  那个爆炸后满是浓浓灰尘的人一身衣裳基本上已经七零八落,只剩下几许缠绕在身上的破布了。那人的头发,也被炸得所余不多。
  然而,这一切相比他身上的伤,也就毫不重要了。
  他全身上下,仿佛没有一处不在流血,没有一处没有伤口,每一处的创伤,都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然而,他依然站得笔直,他的腰,依然没有低弯下哪怕一丝一毫。也因此,可以让人清晰的看到他腹部一个拳头大的洞,随着他徐徐走动,随着烟尘渐渐在他身后散去,竟是隐约可见内脏。
  他依然握剑,只是他执剑的手,几乎已被炸得让人看不出这是手了。右臂自肘以下,露出来的森森白骨,比仅余的血肉,还要多上许多。
  最可怕的是他的脸,几乎已经炸得面目全非,或者说,已经没有面目可言,遥遥望去,只见得到,一片血肉模糊;只见得到,黑夜深处,鲜血淋漓中,那一双沉寂的眼。
  那么黑而沉的眸子,冷静,漠然到极至,此时此刻,竟然无法从其中找出一丝痛楚,一点绝望。那样冷漠地彷佛把整个世界,包括自己也拒之千里之外的眼睛,无悲,无喜,无痛,无伤,仿佛可以就此,漠然看天地沉寂,漠然看苍穹毁灭,漠然看他自己的灭亡。
  这还是一个人吗?
  几乎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在心底问出这样一句有些迷茫和更多畏怯的话。
  除了纳兰玉!
  那样的爆炸,那样的烟尘,再不见那雪衣无尘的清净高洁,但那独一无二的骄傲,却从来不曾变,那样支离的骨骼残指,握剑的姿势,却依旧如常的睥睨天下。
  那样残破的身躯,那样已完全无法辨认的脸,然而,他看他,从来是不需要辨认的。
  大哥!
  他的呼唤,卡在咽喉处,全然无法发声。
  一瞬间,沉沦在黑暗深处的一切,全都浮出水面,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
  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他的灵魂就此沉迷,那一声声在耳旁发出的叮咛与命令,他只会迷茫地服从。
  恍惚中,他的君王似乎发出过叹息,他那曾经的朋友,似乎轻轻说过一声「对不起」;恍惚中,似乎老父的眼睛里,有无限悲怆,无限苦痛;恍惚中,父亲的喃喃呼唤「玉儿,玉儿……」,曾经响起过很久,很久。
  是他陪伴着那个不是君王的君王,来到皇陵,是他按照事先的命令,扮演一个完美的朋友,是他在那一剑惊天的时候,一丝不苟地完成他必须做到的一切,是他把那毁天灭地的霹雳弹,放在他兄长的衣上、袖里、脚下。
  在最后的那一刻,他的哥哥,没有唤他的名字;在最后的那一刻,他的兄长,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只是挥手,以无比强大的力量,把他扔了出来。
  他的哥哥,醒悟得比谁都晚,然而,只要他全力出手,自己就在那不可思议的速度中,抢在爆炸之前,生生撞破墙壁,远远落下。
  那一抛,那人,可含恨,可愤怒,可悲痛。所以落地时,他痛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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