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太虚幻境(穿)-第1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楚韵如微微一笑,如百花盛开:“有你在,便不怕。”
恰好这时,方展锋也在一旁说:“公子请放心,飞雪关哪怕只剩下一兵一卒,也定要保公子无恙。”
容若坦然一笑:“我怕什么,我还等着击退秦军,与大家饮酒共醉,庆功于这飞雪关上呢!”
方展锋也不觉朗声一笑,转头再去看远处秦军,脸上神色虽努力要做出轻松状来,眼底终是透出沉重之意。
容若也遥望远方,只觉胸口如压大石,迫得人无力呼吸。
这时身旁忽有一个声音压得极低,却满是诚挚地说:“公子,你别怕,我们就是死也会保护你的。”
容若应声看去,却是当日斗刀,胜了陈逸飞,而被提升为队长的张铁石。
他是没学问的粗人,说不出什么好话,但这样简单的话里,却是满得溢出来的诚挚。
容若心头一热,四下望去,竟发现,四周的士兵,全用关切的眼神望着他,仿佛想用无形的目光来支持他。
他们面对着数倍的敌人,主帅还不在城中,军粮也大大不足,他们不惊惶,不害怕,却担心自己这个京中贵人,从来没经过沙场的王孙公子会害怕。
容若胸口发热,大声笑了起来:“我怎么会害怕,有你们在这里,有飞雪关在这里,就算秦军有百万铁骑,也休想叫我怕上一怕。”
他大步走到城楼最中心,转脸看着城中所有持戈待战的军士,暗运内力,朗声大喝:“
我大楚男儿,有的是热血志气和人头,且看他秦军取不取得下来。”然后一伸手,把方展锋的腰刀抽了出来,扬至半空,虚虚一劈,竟也传来凛烈劲风击空之声。
“我们的战刀,就和我们的骨头一样硬,倒要看看所谓的秦军精骑,当不当得起大楚勇士的长刀一劈。”
王传荣面色振奋,也翻腕拔出自己的腰刀,挥至半空,振声大喝:“让秦狗来吧!我们三军将士,誓死杀贼。待破敌之后,庆功宴上,比一比,哪个斩贼更多,哪个才不愧为大楚勇士。”
三军齐声呐喊,长刀击空,声势浩然,斗志已是昂扬至极点。
容若在众人面前,努力做出振奋之色,以激励士气,但等目光转望城外时,眼中终是郁色深深。
那宽敞的护城河,可会被尸体填满?这高高的城墙,可会再次遍布鲜血?
将会有多少生命,在这里殒落?将会有多少人未来的幸福,就此斩断?
当他笑着对全军说,请你们为大楚而活时,却把死亡带给了他们。
然后,有人在他耳边说:“不能怪你。”
容若一怔,说话的人,居然是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宋远书。
宋远书遥望城下,淡淡道:“强秦虎狼之心,一直有吞楚之意,以前隐而未发,是希望我国内君臣不合,自生内乱。而今摄政王迎娶太后,公子远离京城,国家政权统一,秦王哪里能坐视着楚国更加强大起来,早在你来到卫国之前,秦军就已经在边境增兵。要不然,何以附近数城能那么快调出人马来配合行动?其实我军在后方数城也备下了大量兵马,准备一有动静,即刻驰援,只是没想到他们竟有办法潜入我国后方,烧毁栈道。
要修复栈道至少要一月时间,只是飞雪关易守难攻,是边境第一的坚城,如非粮断,别说是一个月,三个月也未必攻得破。如果不是被烧了粮仓,我们倒不致处于太大劣境。
事情其实也并非全因你而起,所有的一切,他们可能都布置好了,你的出现,只是让他们的行动提前了,从长远来看,或许不一定是坏事。因为他们如果再暗暗布置下去,到时忽然发作起来,也许使用的诡计更狠毒、更决绝、更让人难以应付,现在他们仓促动手,兵力调集得也不是最多,攻城准备也不是最充足,甚至带过来的粮草也同样未必足够,如果我们能撑过这一难关,等到秦军无望退兵,我们轻骑快马追击,或者还能让他们吃一次大亏。”
容若很惊奇地望着他:“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宋远书不疾不徐地道:“陈将军提醒了我,皇上的人也罢,摄政王的人也罢,说到底,都是楚国人,我们第一要忠于的是楚国。国事为重,眼中只见党争,心中唯有权位,如此人物,无面目立于天地之间。此时此刻,你的心,不能乱。”
容若轻叹:“其实我也不喜欢你,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你也不是那么讨厌。你所做的事,虽然不全对,但也有你的想法。”
宋远书有些不屑地看他一眼,显然对于容若的认同,根本不在意。
秦军已经越来越近了,黑压压的人群、军马,已是清晰可辨。放眼望去,那队伍竟似直到天边,无形的压力,简直可以让人崩溃,可是这个时候,容若听到了歌声。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长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不知是谁,忽的引吭高歌,竟引得全军一起放喉高唱。
“……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容若只觉心情激越,忍不住也跟着大家一起高唱起来。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楚要让四方来贺。”
那样雄壮豪迈的歌声,冲向云天,飘向远方,应和着远处的马嘶人喝。
远方帅旗摇动,不知那未曾谋面的秦军主帅,是否也为这一歌而叹、一曲而动。
容若正唱得激情上涌,忽然觉得袖子被人拉了一拉。
容若低头看,还是刚才的张铁石,又走过来了。
他有些期期艾艾地说:“公子,这里有我们就行了,你先回帅府吧!”
其他将领也没有喝斥他自作主张,反而一起点头。
宋远书亦道:“你先回府休息吧!”
楚韵如轻轻拉了拉他:“我们要不要先回去?”
三句话,三种不同的心情。
张铁石等小兵,是担心容若是个娇贵的公子哥,没经过风浪,不想让残酷的厮杀吓着他。
宋远书是知他身分,不愿他在阵前,恐防有失。
楚韵如却是知道他的天性,他不怕死,却怕别人因他而死,他害怕鲜血,是因为不忍见杀戮伤害,对于他来说,亲眼目睹两军作战,是一种至大的伤害。
容若慢慢推开楚韵如的手,走到城垛处,探身向外看,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走,我武功不好,不懂兵法,但我不会在城池被困、将士血战时,缩到安全的地方去,我不忍观杀戮,不愿见血腥,但我有责任,站在这里,看着每一滴为国家流出的鲜血,了解它到底份量有多沉。我永远不会逃避这一点。”
城下车声、马声、脚步声,已是清晰可闻,强大的秦军,终于到了护城河外、箭程之外。
下期预告强兵压境,栈道被烧,烽火硝烟,已经笼罩了整个边关,容若该何去何从?
强秦如狼,盛楚似虎,两大强国的交锋迫在眉睫,容若又有什么办法去避免杀戮与死亡?
粮草遭劫,城池被困,前无去路,后无援军,城中无粮,军中无将,处此境地,不知兵法,并无威望,武功不行,作战更糟的容若,要怎样才能保住边关名将、边城驻军,保住大楚国的边防屏障?
杀戮争伐,死伤无尽,两国相争,胜负无定,但无论前途怎样艰辛、未来多少凶险,总有一个纤柔的身影,无怨无悔地相伴在容若身边。
小说频道版权所有禁止转载//。nch。。tw
。nch。。tw
第十八集 飞雪之役 人物介绍
容若:十八岁,孤儿。虽然无父无母,但得到仁爱医院的助养,长大成人。对社会充满感激,并没有偏激仇恨的心理,乐观向上,性格平和,并且非常乐于回报社会。因进入太虚游戏,代替萧若,成为楚国的君王。
性德:人工智慧体。为了照顾保护玩家而存在,俊美如神,也拥有神一般的力量,无情无绪,无喜无怒,因为遇上容若这个与众不同的玩家,而开始拥有不可测的未来。
萧若:楚国皇帝,年十六。从来没有掌握过实权,没有得到过好的教导,性格暴戾狠毒,残忍无情,疑母忌父,冷落妻子,折磨下人,恶名远扬。在一次落水后,身分被容若取代。
楚凤仪:大楚国后族小姐,楚国皇太后,萧若之母,摄政王萧逸至爱之人。一边是骨肉连心的儿子,一边是心头至爱的男子,挣扎在其中,为了保护孩子,苦苦与爱人明争暗斗,内心无比惨痛,偏偏还不被爱子所了解,母子相疑,关系冷淡。
萧逸:大楚国摄政王。有定国安邦之才,怀金石不悔之情。占尽民心军心,权倾天下。也因为不肯放权,而不得不把自己的侄儿当做眼中钉,不得不和自己深爱的女子时时为敌。
楚韵如:大楚国皇后,楚凤仪的侄女。年方十六,美貌端庄,外表柔顺,谨守女子规范,内心刚强坚韧。却被皇帝冷淡漠视足足两年,差一点被容若误会为阴谋黑手。后随性德习武,悟性过人,武功一日千里,成为容若身边最重要的人。
纳兰玉:大秦国皇帝宠臣,宰相之子。出身尊贵,受尽宠爱。相貌俊美,文彩风流,精于骑射,但因容颜太过俊美,太受皇帝宠爱,所以传出不堪的流言,被天下人轻视。随大秦国使团出使楚国,全队人马受到狙杀,只他一人得高手相救,来到大楚皇宫,密会皇太后楚凤仪,商议对付摄政王萧逸。
苏慕云:天下三大情报组织之一,迷迭天的主人。年轻儒雅,智深若海,骨子里却深沉冷漠。一旦确定了目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达成。与萧逸多年相交,最终决定倾力助萧逸夺得大权。心怀天下,有着要安定楚国,为无数百姓造福的美好愿望,但却不介意为了达成这个愿望而手染无数血腥,也不在乎所用的手段是否正当。
苏良:被皇帝萧若凌辱的两个少年之一。因怀恨而行刺容若,被容若收在身边,教导武功,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但他对皇帝的怨恨难消,屡次行刺。
赵仪:被皇帝萧若凌辱的两个少年之一。因怀恨而行刺容若,被容若收在身边,教导武功,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但他对皇帝的怨恨难消,屡次行刺。
宋远书:大楚国驻卫国的使臣。全权代表楚国和卫国进行国际交涉,是摄政王萧逸所信任的人,甚至给他全权负责对卫国所采取的外交态度,一言可决战与和。为人精明,性情冷酷,为了楚国的利益,可以毫不留情地对卫国进行残忍的压榨和逼迫,对容若有着明显的敌意。
方展锋:飞雪关副将。经验丰富,老于战阵,每当陈逸飞离开飞雪关时,就由他负责全军,是陈逸飞最信任的助手。
陈逸飞:秦楚卫三国交界处,楚国边境飞雪关的守将。年轻勇武,高大英朗,兵法娴熟,思虑周密。既能威压卫国,又能防御秦国,是萧逸苦心培养出来的将才,对国家、对萧逸有着绝对的忠诚,同时也是卫王惧怕的灾星,秦军头疼的克星。
张铁石:飞雪关的普通士兵。强壮憨厚,精于刀法。在庆功会中战胜陈逸飞后,被升做队长。
许漠天:大秦国边城统帅,镇守定远城。为人沉稳,精于兵法,喜读诗书,有儒将之称。
李良臣:许漠天帐下前锋将军。勇悍善战,性情略为冲动,却绝不莽撞。
赵文博:许漠天帐下得力干将。深受信任,与楚军交锋时,许漠天最后把绕路攻城的任务交给他。
李万山:楚军普通士卒。后被选中,随侍容若。
迷迭天:天下三大情报组织之一。传说中,普天下的酒楼、茶馆、客栈、青楼,其中有一半都有可能会是迷迭天暗中开设,在不着痕迹中,轻易收集天下情报。有关迷迭天主人的传言非常之多,关于他的身分相貌,有无数种版本的设想。人们总以为他化身万千,藏身于山之颠、海之涯,人世间最不可思议的神秘处所,或是有层层防御,护卫森严的迷迭天密门之中。
日月堂:以杀手起家,拥有足够财富之后,再开办各种生意。游走于黑白两道,商场、江湖,都拥有强大势力,让济州城内各方势力都十分忌惮的杀手组织。
苍道盟:表面上,只是一般的武术训练场,教导所有想学武功的人学武。但因为苍道盟主柳清扬武功盖世,和官府又有非常良好的关系。苍道盟的弟子大部分可以出仕,成为武官,前途远大,所以渐渐众人来学。苍道盟弟子遍布各地,济州城里,更是十个男子
中,说不定就有三个是苍道弟子。苍道盟无论在武林还是在官场,都有极大影响力。
楚国:本是北方几个小部族合力创立的,最初由萧楚两个部族号召各族,起而抗争诸国欺凌,屡战屡胜,得以立国。立国后,萧氏成为王族,但为酬楚氏之情,定国号为楚,且萧氏王族子弟,必须娶楚氏女儿为正妻,于是,楚氏成为楚国后族,萧楚二氏并为楚国最大的家族。刚立国时,楚国本是北方边陲一个疆域不足三千里的小国,经两百年不断扩张,国势日盛。楚国立国一百七十三年,大王子萧容出生;一百八十年,七皇子
萧逸降世。萧容娶楚国第一美人楚凤仪为妻,于二十六岁继任王位,其后南征北战,征服北方诸国,是战场上的军神,并于三十岁那一年,去掉国王尊号,正式称帝,成为大楚国第一任皇帝。三十四岁时,在战场上中冷箭而死。就在所有人以为楚国必会中落时,七皇子萧逸立嫡皇子萧若为帝,自掌帅印,征讨四方,平定国家内乱,又以风雷之势,征服了南方最富有繁荣的梁国,接收了梁国广大的土地,楚国一跃成为天下七大强国之一。萧逸的军政才能,也成为其他各国君主们最大的心病。但楚国本身随着年幼的皇帝长大,亲政之日接近,政治风暴的阴影已经越来越浓。萧逸一人独掌朝政,固得军心民心,却不合正统。皇太后楚凤仪仗着楚氏后族根深蒂固的势力,暗中和萧逸斗法。西方强国秦国悄悄派来使者,暗中给楚国混乱的局面又添变数。而年少残暴,不得人心,没有权力的皇帝却因为一次落水,而换成了心性平和,无心争权的容若。偏偏没有任何人相信,他对权力根本没兴趣,所有的阴谋诡计,都针对他而施展开。
第十八集 飞雪之役 第一章 攻城血战
护城河早已填平,不过,不是用泥土、砂石,而是用尸体和鲜血所填。
楚军的劲箭投石之下,飞雪关外旗帜兵马纷至迭去,城上城下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城头不断有人跌下在城门前摔成血肉模糊的一团,而城头的箭雨也让秦军损伤惨重。
被热油火箭所烧毁的檑木冲车,弃置一地,然后有新的冲车檑木被推向城门。推车的秦军被强弓射杀、巨石打死,又有新的人补上来。
城楼之上,战事也同样激烈。不断有楚军中箭落下城去,也不断有悍不畏死的秦军,架着云梯,踏着鲜血和尸体,在一次次失败、一次次死亡之后,爬上城墙。
整个城墙,到处遍布云梯,烧一梯,架一梯,推一梯,增一梯,倒一梯,上一梯,那秦军,竟似杀之不尽。
一个秦兵翻身跃上城,守城楚兵持刀往那秦兵头上砍去,秦兵慌张闪避间跌下墙头,惨叫初起,又有一个秦兵跳上来。他却悍勇得多,人刚从城头探出半截,就一把抱住一名守城楚兵的腰,一个后摔把楚兵甩下城去,在楚兵的惨叫声中爬上了城墙。
他脚还没立稳,左侧一枪扎来,强大的力道将他钉在城上,那秦兵手足舞动口中狂喊,鲜血内脏流了一地,犹自未死。城下长箭纷纷射来,不少射在他身上,时间一久,伏尸城墙,半凝的污血顺墙而下,触目惊心。
而奋勇攀城的秦军,却没有丝毫迟疑后退,继续向上。任他热油、巨石、羽箭如飞,却无一人后退。
若有秦军登上城墙,自有楚兵手持长矛钢刀,乘其立足未稳,狠狠将之刺下城楼,劈倒城头。
放目望去,城墙上下呼喝狠斗,血流成河,秦楚士兵的尸体或堆积城头,或挂在城垛上,或散布城下,更多士兵呻吟受伤,被践踏于援军脚下。
杀伐之声,震得整座飞雪关似乎都在颤抖。
战事惨烈至此,纵然楚韵如也算是跟着董嫣然经过风雨,见过血腥,如今见到这样人命犹如蝼蚁的杀戮和死亡,也是心惊肉跳,震惊莫名,不知不觉手脚发软,心口发木,好几次想要张口呕吐,好几次恨不得扭头奔下城楼,不再观望,但却还坚持着没有动。
因为容若在这里。
出乎楚韵如的预料,容若竟然没有因为看到这满天满地淋漓的鲜血而晕倒。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城楼上,瞪大了眼,静静地看着这一场又一场无情的杀戮。
血肉横飞之际,他按在城墙上的手,渐渐青筋迸起。
杀声震天之时,他的脸色苍白得让人怀疑他马上就会跌倒在地。
但他还是坚持着一动不动,一丝不差地把所有的惨烈和杀戮收入眼底。
楚韵如仗剑守在他的身旁,如有飞矢流箭就挥手劈开,如有人能跳上城楼,来到近处,便是一剑刺出,逼得刚刚跳上城的人,复又跃下城去。剑下无人可以抵挡片刻,漫天飞矢,也没有一支可以破开她的剑网。
她的剑总是一出即收,出剑之际,风云乍破,雷电奔驰,待得收剑,便又是高贵而娇弱的女子,只是静静站在丈夫身边。
一开始其他楚军作战的时候,都担心容若的安危,总要分出几分心思给这位站在城楼之上、战场最前线发呆的贵人,但见到楚韵如的剑法,无不震惊咋舌,赞叹之余,倒也放下牵挂,尽心去防御城池。
攻城战从早上打到晚上,那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永无止歇的秦军才没有再继续攻上来。
受伤的军士们被抬下城楼找人救治,疲累至极的人们,抱着刀剑,靠着城墙,慢慢滑倒在地。
人们沉默而有序地开始收拾战后,并为下一场攻防战做准备。
楚韵如不必再全副心神,守护容若的安危,才开始感觉到害怕,才察觉自己手足发软。
一直呆呆站立不动的容若伸手,轻轻握住楚韵如的手。
两个人的手都是微微一颤,都觉得对方的掌心满是汗水,却还是冷得彻骨。
楚韵如低声道:“我知道你心中不忍,为什么一定要勉强自己一直看下去?”
“因为,这是我应该负起的责任。”容若苍白着脸,一字字说:“我可以逃避我的工作,我可以放开权力,我可以说天下兴亡与我无关,我只关心眼前所见的事,只愿帮助手臂所能及的人。但是,只要我一天还是楚国的王,所有楚人的生死,我都应该负责。我要亲眼看着,看着这场杀戮,看着每一个战死的人,我要让我自己明白,我需要承担的是怎样的国家和百姓,不能逃避,不可退缩。”
楚韵如觉得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但一字一句,竟如千斤沉重,这样的容若,她从不曾见过,却也心中一痛。
与其让他这样真以天下兴亡为己任,因为责任,因为痛楚,因为不忍,而担下那沉重得让人窒息的担子再变成楚王萧若,她宁可,他仍是那嘻嘻哈哈,天大的事,也视做笑谈,没有雄心大志的公子容若。
容若站起来,走下城楼,一路士兵向他施礼致意,他只点点头,来到了伤员集中治疗的地方,顺手接过军医的药物,过去给伤员上药。
受伤的士兵看到他亲自来上药,都有些惶恐,有些人涨红脸,支撑着想站起来,有些人手忙脚乱,连声说:“公子,我们没事,这里又脏又乱又污秽……”
容若一眼瞪过去:“闭嘴。”
他一向是笑嘻嘻好说话的主,难得板起脸喝一声,倒真震得旁人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自是低了头去帮忙别人包扎伤口。
他以前在“仁爱医院”当义工,虽然因为晕血,没有直接接触过血肉模糊的伤口,但有关护理的技术,却早就学到手上了。
他包扎伤口的手法迅速有效,能很快止血,就算对被巨石砸断了骨头的人,也可以用最有效正确的方法处理伤势,就连几个军医都频频用惊异的眼神看向他。
反而是楚韵如虽然武功很不错,但对于包扎伤口、照料伤者,却实在一窍不通,一开始怔怔站在那儿插不上手,但很快就手脚迅速地帮忙递药送水,甚至不避血污地把清水送到重伤晕沉的士兵唇边,用温柔的声音引导昏昏沉沉的战士把水喝下去。
战鼓倏然而起,容若一震,猛然直起腰:“他们又攻城了。”
楚韵如也一挺身站起来:“我去城上,你留在这。”
容若摇头:“不行。”
楚韵如迅疾地说:“我能帮着守城,你能帮他们治伤……”
容若摇摇头:“我有我的责任,我要站在最前方,我要让每一个人知道,朝廷一直在他们背后,皇家子弟也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他们说话的时候,几个受伤较轻的士兵已经跳起来了,几个重伤的士兵也挣扎着要起来。
容若皱眉怒斥:“你们在胡闹些什么,大敌当前,由得你们这样自作主张吗?”
“公子,我没事,就是手擦伤一点,我……”
“闭上嘴,当我们飞雪关就没人了吗?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我好好治伤,这是军令。”容若怒瞪了众人一眼,这才与楚韵如一起快步往城头奔去。
伤兵们忽然沉寂下来,没有人说话,只有战鼓一阵一阵,越发催得人心如火焚。
有一个晕迷中的士兵被战鼓声催醒,神智还有些恍惚,喃喃说:“刚才有个好温柔的声音让我喝水,好像是我死去的娘。”
“是容夫人。”有人在身旁低声说。
士兵的眼睛一片迷濛:“你胡说,容夫人是王妃的身分呢1
“是真的,她亲手抱着你,喂你喝水,你身上的血,把她的衣裳都染透了,她也没有松开你。”
“还有容公子,他亲手为我包扎伤口,真奇怪,他的眼红得厉害,手还在发抖,好像比我还痛,比我还难过。”那声音轻轻地,与其说是在叙述事实,不如说是在喃喃自语。
刚刚醒来的士兵,怔怔地慢慢把眼睛睁大:“容公子、容夫人,王爷和王妃照料我们吗?抱着我,跟我说话的,真的是王妃?我觉得她声音真好听,还有水滴到我脸上,我一直以为是,是我死去的娘,在为我伤心。”
他慢慢闭上有些湿润的眼,然后又猛一震,睁开眼:“战鼓声?秦军又攻城了?”
这一次,没有人回答。
他咬咬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因为过于虚弱的身体而失败了两次之后,他猛得抽刀,用战刀支着地站起来:“我得再杀几个秦狗,才对得起王爷和王妃。”
没有人阻拦他,其他的伤员,也纷纷站了起来,沉默着拿起自己的战刀,穿上已经脱下的盔甲。
有个伤员伤势异常沉重,整只右手都被投石机的大石头砸得骨头寸断,偏偏手还牵在身上,每一次无力的甩动,都痛到极处。而他的左脸被人重重砍了一刀,刀锋带过左眼,整只左眼都废掉了。
别说军医忍不住想按住他,其他的士兵也不由说:“飞虎,你伤得太重,还是……”
“妈的,我还有一只手,还可以握得住战刀,我还有一只眼,还可以看得见秦狗,你们啰嗦什么。”王飞虎重重吐了一口浓痰,拿着战刀,竟是大步流星,跑在最前方。
一群身上带着重伤的士兵,冲上城头,发了狂一般加入到守城的队伍之中,仿佛没有痛觉地狂呼大叫,挥刀劈砍。
就连秦军之中好不容易冲上城楼的勇悍之士也不由被这些满身鲜血,还杀得眼红如血的人气势震住,复又被逼下城头。
容若见他们冲上来,也是大惊,愕然叫:“你们干什么?我的话你们全当耳旁风吗?”
指挥作战的方展锋也因为这一奇景而震惊,现在的飞雪关还没有困难到,必须让重伤兵员上阵的地步啊!
不过,他的目光在容若与那些士兵之间一扫,这才低声道:“这是他们对公子的心意,公子就不要阻止了。”
容若一怔:“什么?”
方展锋轻声道:“能感召兵士奋死而战,能善待兵士如骨肉至亲,公子若是军中为将,必为良将名将。”
容若却长叹一声,摇摇头:“这就叫名将吗,这就叫对士兵好吗?遇上这样的主将,会是士兵的幸福吗?”
方展锋一愣,显然有些不明白。
容若深深叹息:“曾经有一位将军,用兵如神,深受敬重,而且和士兵一同起居,和他们就像亲人一样亲近,士兵身上生了疮,他竟然愿意亲自去吮吸。可是有一个老妇人,却这样评价这位将军,她说,这位将军曾帮我的大儿子吮过疮,所以我的大儿子为保护他而死,现在他又帮我的小儿子吮疮,我的小儿子不知道将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为他而战死啊!”
这故事听得四周几位将军与士兵都是心头一震又一沉。
容若语意悲凉:“名将也好,良将也罢,百姓们最在乎的,是他们从军的亲人可以平安地活下来。对于士兵来说,什么战功,什么威名,真得比得上,好好活着,将来与亲人团聚的幸福吗?”
他目光扫视惨烈的战场:“我对他们的好,不过举手之劳,他们却当做天大的事,记在心中,不惜一切来报答。我不过是小恩微助,他们却要用性命来偿还,我站在这里,看着他们拚死血战,却没有任何办法,这样的我,怎么能够成为良将?”
他目光望向城外如潮水般涌上来的秦军,以及远处那招展在空中的帅字大旗:“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不是百战百胜,而是在战斗发生之前,就取得胜利,把一切的苦战,扼杀在没有开始之前,不要让任何士兵去牺牲,而这一切,我都做不到。”
他猛得抬手,在城垛上用力一击。
“不,不是的……”从战斗开始就一直跟在容若身边,当他的护卫的张铁石忍不住叫出声来。
几个人一起看向他,他却涨红了脸,说不出有条理的话。
他只能拚命摇头:“不是这样的,公子,不是这样的,你为我们做的事,不是什么小恩微助,你也不是没用的人,你会成为了不起的将军,你不会让任何人没有意义地去死,你不会……”
容若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的大喝一声:“箭来。”
众人俱都一怔。
从战斗开始,容若就一直没有动过手。他只是呆呆站在城楼,看着一切的杀戮,而被深深的无力感所淹没。他脸色惨白,眼神悲痛,看着一个个生命的毁灭,即使是刀刺到他面前,箭射向他眉峰,他也只是呆呆站着,任凭楚韵如出手抗敌。
原本大家也并不指望容若能立什么战功,这样的大战,他做为一个标志,肯站在城楼鼓舞士气,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倒没有人苛责他。这一回,忽然听他这么一声,还真震住了上上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