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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穿)-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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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之中,陈逸飞声音压到只有容若一人可以听得到,无比迅快地说:“末将奉摄政王之命,迎接公子。”
容若只一怔,便已失去利用轻功逃脱的机会,被一群士兵围住了。
他心念电转,放大嗓门:“没关系,我想陈将军只是想和我好好谈一谈,楚人在卫国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的问题,大家都是楚国人,不会有什么大事,我很放心。陈将军何必叫人来拿,我跟你去就是。”
这一声叫完,容若心里估算着风振宇听了这话,多少也心中有数,不会贸然出手来救自己了。
这时,所有的军士已经拥着容若往外走。
容若一方面听陈逸飞一句话已经安心了,一方面也是不得不跟着往外走,最后倒也记得对已经脸色苍白,不像活人的卫王笑着说一声:“陛下,你不用太担心,我看陈将军纯是一片热心,来捉我这个冒犯王驾的人,不小心惊了陛下你的驾而已。”
也不知道卫王有没有相信容若的话,因为容若自己已经被簇拥着,身不由己地往外去了。
容若几乎被上百名楚军围着一路出了卫国王宫,宋远书同样也在保护之下离开王宫。
卫国王宫中的护卫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集结人马与楚军对抗,也未必敢于对抗,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陈逸飞这名武将,倒比宋远书那个文臣还知礼,临行还对卫王拱了拱手:“外臣失仪,陛下受惊。外臣这就将此人带回细审,口供容日后通报陛下。”
他也不再看惊疑不定的卫王,大声传令:“来啊!把这个人押回去。”
他自己也早就移步到了容若身边,看似贴身押送,不过就容若的感觉更像贴身保护。
大家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往王宫外走,容若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心,忍不住问:“陈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逸飞在军士们整齐的步伐、故意的大喊掩护声中,低且疾地道:“末将与宋大人,都得到摄政王密令,营救容若容公子,公子的画像,我们也已见过了。”
容若仍然听得头昏脑胀,不知所以:“为什么会让你们这些边关守将、驻外大使来救护我?”
“详情不是末将所能了解的,末将只知道摄政王传来的密信,说容公子是至尊至贵的人物,不惜一切代价也需要加以保卫。但是,其他诸国,也同样不惜一切代价,必要掳走容公子。为了捉走公子,甚至不惜制造一起假死事件,让人以为公子已经被害。但摄政王早已洞悉先机,为恐旁人情急,真的下手杀害公子,所以假做中计,让那些人自以为得计,带着公子从藏身之处出来。摄政王料到对方必会急于带公子去往他们自己的国家,所以暗中已选好掳劫公子的人最有可能会走的路线,悄悄布置,外松内驰,务必尽一切可能找出他们,救出公子。所以末将虽处边境,也一样接获命令。宋大人虽在卫国,也同样身负密责,早就暗中派人四下打探,只是因为不能被人发觉,所以不敢查探得太过明显……”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出了宫门。
宫门外又有许多人,向他们集合过来。
刚才在宫门前卖水果的小贩、舞杂耍的戏班、逛街的闲人、拉车的苦力,全都把手头上的工作放下,一手扯脱外面的装饰衣物,露出里面独属于楚国军队的鲜明衣甲,迅速向他们靠近,又组成一层护卫。
长街远处,马蹄声响,军士或牵或骑着加起来足有几十匹的快马,如飞而至。
陈逸飞低声道:“我们仍在危境之中,先上马,必须尽快离开卫国,回到楚境,进入飞雪关,才能安全。”
容若不用他催,已是自动自发,迅快无比地跳上马去了,只是临行前,深深望了卫国王宫一眼,又向四处张望了几下,最终还是猜不出风振宇此时此刻到底在哪里,只得做罢。
陈逸飞和宋远书也各自上了马。他们三人前后左右,有几十匹马护拥,四周又有数百军士随护,跟着快马奔跑。
第十六集 怀璧之罪 第十章 再起惊变
容若在马上一边随众飞驰,一边还是难抑自己的好奇,追问着:“陈将军,你说下去啊!”
陈逸飞顿了一顿,继续道:“我们一直都在寻找一群可能捉了公子的人,却没想到公子
竟能自行脱困。更难得的是,公子竟然一直非常小心,根本不到楚国使臣府去见宋大人。”
容若一挑眉:“这一点有什么难得处?”
“我们发现,秦国人一直很注意我们这边的一举一动,使臣府附近,还有飞雪关外,总有许多身分不明的人徘徊,所以如果公子直接来找我们,可能会半路上就被截住了。”
陈逸飞深吸一口气,犹有余悸地说:“幸得公子神机妙算,防患于未然。”
容若脸上发烧,暗叫一声惭愧,他哪能想得那么远,只不过刚从苏侠舞手中逃脱出来,心惊胆战,唯恐被苏侠舞捉住,所以不敢联络楚国人罢了。
他们大队人马,一路行进,卫国百姓纷纷闪避,躲回家中。满街冷清,不见半个人,只有户户大门紧闭,隐约可见有人在窗下,小心地往外偷看。
容若轻声说:“会不会太扰民?”
“正是要这般扰民,一般百姓都吓得回避,才避免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混在人群中制造混乱,或谋刺公子。”
陈逸飞淡淡说来,听得容若暗暗佩服。
他这样大张旗鼓,一向害怕楚人和秦人的卫国百姓必会逃个精光,这时候,街头巷尾、柱后墙角,若还有人在,那就必是可疑之人。
少了普通人的掩护,就算是超一流高手,要想在这么多铁血军士的护卫下,把容若捉走,或刺杀,都不是容易的事。
陈逸飞这样的安排,的确大见名将之风。
难得的是,他不骄不躁,对容若有些愚蠢的问题,也能安然回答之余,还有耐心继续解释开始的问题:“公子不主动来联系我们,却故意暴打宋大人手下的一个管事,还连续打了两次,又抛下一块玉佩,虽然那美玉不是什么刻符印信,但分明是出自楚国京城,白云轩的雕工,最精致的上品贡玉,如此一来,公子的身分昭然若揭。宋大人知晓之后,不敢声张,只是悄悄传信给我。我当场便点了飞雪关中最精锐的军队,换了民间服饰,星夜赶来。在路上,我们已经发现卫王通令全国,追缉公子的事。末将情知不对,与宋大人会合之后将此事提出商量。我们都担心万一有所迟疑,让公子为卫王所害,因此,由宋大人亲自进宫找卫王理论,追问原因,末将则带领人手,布伏于王宫之外,随时接应。后来宋大人从宫中传出消息,说是公子现身,而宫中也传来骚动,我们一加打探,就知道有人潜入皇宫,胁迫卫王。两相映照,末将便猜出,必是公子被通缉之后,故意来找卫王算帐,末将不敢暴露公子的身分,所以故意藉着助卫王平乱,擒拿恶徒的名义,冲进宫去。卫国王宫守卫本来就不严,王宫卫队并没有作战实力,又畏惧我们楚人,所以,被我军一路直冲进正殿了。”
容若听得讶异,不由望向宋远书:“宋大人,自我现身之后,你一直在我的面前,人也没有出殿,你是怎么把消息传到宫外给陈将军的?”
宋远书并不似陈逸飞恭敬有礼,只淡淡道:“我与陈将军订过几个暗号,不一定要张口说话,只要有适当的响动、动作,让外头的人或见或听,就可以传递简单的消息。楚国在卫国经营多年,卫国王宫中,自有我们的眼线,事实上昨夜秦国使臣夜入卫国王宫,我们也早就从眼线那边听说了,我亲自到卫国王宫来见卫王,为的只是进一步确定,这一切的确是秦国指使的。为防意外,下官进正殿之前,我方眼线就已经在正殿外候着了。”
容若皱皱眉:“我偷偷潜进宫,在正殿四周查看过,除了两个守卫,外头并没有别的人啊!”
宋远书淡淡一笑:“难道卫王的守卫就不可以成为我大楚的眼线吗?”
容若一怔:“竟然是这样?”
“自然是如此,幸好公子下手打晕人时,出手不重,幸好后来卫王的侍卫队赶来时,把晕倒的人救醒,否则他们还真不能及时把消息传出来呢!”这位使臣大人的语气略显讥讽。
陈逸飞皱了皱眉,看了宋远书一眼。
宋远书如同不觉,安然自若。
容若心中也暗暗嘀咕,如果说宋远书开始在正殿中,对自己言谈之间,大不客气,是为了在其他人面前演戏,那么如今语气里的不敬,就颇为让人好奇了。
不管自己的身分,他们知不知道,但萧逸既然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救护自己,再加上,萧逸也曾叮咛过他们,自己是身分尊贵、高高在上的人物,那宋远书言谈间的敌意,到底由何而来?
相比于陈逸飞的恭敬守礼,宋远书可见肆无忌惮得很。
这一使一将之间,看来合作无间,彼此关系并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对待自己的态度天差地别?
宋远书到底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呢?
陈逸飞见容若凝思不语,恐他对宋远书的无礼心有芥蒂,忙笑笑,接过话题,分散容若的注意力:“末将与宋大人所订的暗号只能传递简单的资讯,所以末将只知公子出现,却不知详情,必须通过其他方式,打探宫中情况,再加以联系推断,方能猜出大致情形。”
容若笑着点点头:“已经很了不起了,让我叹为观止呢!”
说话之间,众人已到了了城门下,城门大开,城上城下,居然有一群楚国士兵,把原来守城的卫国军士晾在旁边。
容若叹息一声:“陈将军,你不但在宫外布防,连城门这边也早做好安排了。果然是名将风范,思虑竟如此周密。”
陈逸飞淡淡一笑:“公子夸奖,末将只是身受摄政王厚望,事关公子安危,不敢出半丝差错,只要在宫中一接出公子,就要立即出城,急趋离开卫境,尽快赶到飞雪关,才算安全。虽说卫王未必敢关闭城门,阻碍我们,但既有秦国作梗,不可不防,必要先一步把城门控制在手。”
说话间,大队人马已经出了城,原本控制城门的楚军,也跟随大队离开王城,这时卫军们才敢惊慌地奔走,来往呼号,城门缓缓地在他们身后关闭了。
容若叹了口气:“难怪卫国不成器,卫国的军队实在太没用了,王宫任人闯,城门任人夺,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陈逸飞和宋远书一起看向容若,宋远书低低冷哼一声,大有不屑之意。
容若立刻明白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不过也不介意,笑道:“我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陈逸飞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卫国根本没有军队。”
“没有军队?”容若惊奇地叫了出来。
“或者说,本来有军队,只是秦楚两国,都容不得卫国继续维持军队的运作。区区卫国,就算再加强军备,扩大军队,也不可能与秦楚对抗,而且把钱放在军务上,也会引起秦楚两国之忌,到时任何一国为防患将来变故,而挥军来扫,卫国转眼变成飞灰。为此,卫国很久以前就已经解散军队了。卫国现在有的,只有王宫的侍卫队、几处城池负责守护的城卫队,还有负责帮助官府维持治安,管治百姓的警卫队。这都是摆设,根本没有作战实力,所以我们才能轻易闯进王宫,抢下城防。不过,此事,可一而不可再,就算暂时控制大局,但也要尽快离开。”
陈逸飞认真地分析给容若听:“卫国不设防,一来是没有能力,二来是因为秦楚相互牵制,谁也不会做出过份的举动,所以卫国不必太设防。秦国既然逼卫王对公子下手,想必是知道公子身分,也一定要捉拿公子的人。现在我们先下手为强,夺取了先机,秦国那边,一下子来不及应变,但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就能立刻联络秦军,对我们进行追击。”
宋远书淡淡介面:“卫国边境连接秦楚,两国为互相牵制,都在边境上设置了重兵,从飞雪关带人来到卫国王城,只要急行军一夜就行了,同样,从秦军驻地派大军过来,也要不了多长时间。陈将军为了不暴露行踪,带来的人不多,马匹也很少。可是现在既然撕破了脸,秦国听到消息,只怕不会像我们这样潜行,可能干脆明刀明枪,快马疾骑地来追,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快离开卫国。”
容若听得心间略有寒意,看来,眼下虽有众骑环绕,兵士围护,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惊悸之余,容若却也更为卫王感到悲哀,一个连军队都不能拥有的君王,一个只能任凭别的国家军队,在自己国土横冲直撞的君王,实在太可悲可怜。但是做为压迫者楚国的皇帝,容若竟然连为卫王叹口气的立场好像也没有。
他这里心神恍惚,只是任着马匹跟着陈逸飞往前奔行。
耳旁忽听得陈逸飞低喝一声:“糟了。”
容若忙向陈逸飞看去,只见陈逸飞正凝神望向远方天际。容若顺着陈逸飞的眼神看去,见远方一股浓浓的黑烟,直冲天之尽头。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烽火台,狼烟传讯啊?”容若心中暗暗想着,却不敢白痴地问出来,只是故作不解地问:“怎么回事?”
“是末将派去查探秦国动静的探子狼烟传讯,秦国的大军开始调动了。”陈逸飞抓紧马缰,略有些愤然:“他们果然肆无忌惮,要全军来追我们这一小队人。”
“怎么可能这么快?从将军你冲入皇宫,到现在远离王城,还不到一个时辰,秦军就已经开始调动?他们如何这么快知道消息,行动竟如此之迅速?”宋远书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有狼烟传讯,秦国那边难道会没有飞鸽传书吗?大秦驻卫使臣沈天云也是个人才,只怕暗中也布下无数眼线在王宫内外,一听说我们冲进王宫的若干行动,就能立刻猜出端倪,当机立断,飞书通报。而秦军的主将许漠天,也是一代名将,行军布阵,素以快捷迅疾著称,为人又最能当机立断,把握时机,所以他们能在第一时间调动人马。”
越是压力沉重,危险重重,陈逸飞眉宇之间,倒越透出一股斗志来了:“只可惜我陈逸飞也不是易与之辈,想要在我们手中把公子再劫走,秦王啊秦王,你太小看大楚国了。”
陈逸飞目光往四周一扫,一众将士,无不聚精会神,静候他的调度。
陈逸飞再对容若一抱拳:“公子,末将一路前来,为防让人探知,不敢调用大批军马,加上使臣府的快马,如今全军也只有不到五十匹马,我们就由四十余人,护送公子尽快离开卫境,奔赴飞雪关。这一路快马加鞭,轻装简骑,秦军也不易追上。”
容若看向其他人:“那他们呢?”
陈逸飞并不回答,只低喝一声:“王传荣!”
“在!”人群中,一名高大年轻而英武的将领大声应道。
“你带领全军,一路布伏,设置陷阱,尽量延迟秦人的行军速度。”
“领命。”以几百人对抗秦国大军,这样无望的任务压下来,王传荣竟然眼也不眨一下,声音无比响亮地大声接令。
陈逸飞目光扫视众人:“待我送公子回飞雪关后,必领军来接应你们,一同回城,到时再为大家庆功。”
一众军士,齐声领命,个个眼睛闪亮,神情激愤,明知对抗的是何等强大的军队,居然一个个只有兴奋之容,绝无畏怯之色。
容若虽说是个兵法外行,对于行军布阵一无所知,却也暗暗赞佩陈逸飞带兵的能力。
陈逸飞一带马缰:“公子,我们先走吧!”
容若却按马不动,摇头道:“我们不能走,不能为了救我一个人,让他们这么多人去送死。”
陈逸飞想不到这个时候,容若居然唱反调,不觉一怔。他得萧逸密令,知容若是至尊至贵的身分,为了保护这样的人,千千万万将士去赴死,都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所以忽听容若这么一句,一时竟愣在当场。
宋远书却冷笑一声:“这是妇人之仁,岂是做大事的风范。百姓可以讲这样的仁德,公子既有尊贵的身分,失一身,则同失一国,为了这些人而不逃走,只是小善,置国家利益于不顾、朝廷困境于不理,却是大恶。公子可曾想过,一旦你被秦人所夺,后果会有多严重,到那时,又会有多少人头落地,多少人死在疆场。”
容若咬咬牙:“国家利益,的确是好大的帽子,可以要求人抛头颅洒热血,死也死得理所当然,但是我就是不喜欢这样做,一个小兵的生命,不见得比一个国家虚伪的尊严更轻贱,国家是由人所组成的,如果不尊重人的话,那国家又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这种论调闻所未闻,听得宋远书也是一愣。
不过,陈逸飞反应奇快,立刻道:“公子误会了,他们都是末将一手带出来的兵,末将怎么会去让他们送死。而且他们人数这么少,真要正面去拦阻秦军,根本不堪一击,末将只是要他们一路布伏,布置绊马索,沿途放铁钉,地上挖陷坑,烧毁桥梁,破坏追击道路,而不必直接面对秦军,这样是不会有太大危险的。”
容若一怔,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
“当然是这样,公子先一步离开,秦军急于追击公子,就算心中恼恨他们,也无心分出人手对付他们,他们反而安全得很。就算秦军派人追杀他们,他们也可以四散逃跑,不易被杀。可是公子如果不走,则秦军主力全力围杀公子,他们为保护公子,就无法逃走,只能苦战至死,反而危险。”
陈逸飞不愧是精通兵法的名将,正面劝说无法动摇容若,强行把人绑走又太为不敬,他这一迂回进攻,分析解释,说得容若口服心服,汗颜道:“都是我愚笨,几乎坏了将军大事。”
陈逸飞微微一笑,诚心诚意地道:“公子仁善,体恤军士,末将感激尚且不及呢!”
宋远书不耐烦地一皱眉:“再说下去,不用我们跑,秦军就到了。”说着猛然举鞭,重重一鞭打在容若的马背上。
容若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被马儿带得往前疾奔,忍不住痛骂:“宋远书,你太过份了。”
陈逸飞也领着人,飞骑跟随,同时有些责备地看了宋远书一眼,低声道:“宋大人,你明知容公子至尊至贵,何以如此无礼。虽说应该尽快带公子远离险境,但这也太不敬了,将来追究起来……”
宋远书淡淡道:“大丈夫立身于世,哪有这么多顾忌,但能于国家有益,又哪里管得了什么个人安危。”
陈逸飞微微叹息一声,也不再说,领着四十余人,飞马将容若护在当中,马奔如电,转眼间扬尘而去。
在快马上奔驰了两个多时辰,卫国的道路又泥泞坎坷,远远谈不上平坦整洁,容若颠得全身骨头都要散了,面青唇白,抱着马摇摇欲坠,忍不住低声哀叫。
在场的,除了容若和宋远书,其他都是武人,久经战阵,遍历沙场,过的是马背上的生涯,所以大多不当回事。
宋远书是文臣,也是脸色惨白,全身痛不可当,只是他性子坚忍,一声也不出,咬着牙,跟上大家的速度。
陈逸飞低声安慰:“公子,还请暂时忍耐一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离开卫境,可以进入飞雪关,到那时,就安全了,公子也可以好好休息……”
“只怕未必。”一声轻笑,倏然响起。
轻盈婉转,动人心魂,不似人间笑语,倒似天界仙子,在云端看世人浮躁,营营役役,如同蝼蚁,不免失笑。
容若一听笑声,已是全身一僵,还不及有任何动作,就觉香风拂面,眼前人影一乱。
陈逸飞身子一晃,竟然直直跌下马去,护卫在容若身旁的几骑,也发出一串惨叫,被震落马下。
容若大惊,双脚一振,就待从马上跃起,但颈上已是一凉,一只纤纤玉手游移在他的脖子上。
容若却像被人拿刀架住一样,再也不敢动弹。
耳边有人,吐气如兰,吹肤生香:“容公子,在王宫里,掐着国王脖子的时候,是不是也和我现在的姿势一样啊?”
苏侠舞浅笑盈盈,既美且媚:“飞雪关近在咫尺,只是公子恐怕进不去了。”
下期预告荒僻边关,红颜美人,困境求存,绝境突变,逃出生天的容若,终于暂时安顿了下来。
古怪的密码、奇特的想法,唱军歌,试刀法,男人们的情义,总是在纵酒酣歌热血激荡时产生。古古怪怪的大贵人,居然真的和军中将士心意相连。
变生不测,乐极生悲,飞雪关最大的灾难、驻边将士最大的危机倏然降临,阴森的罗网,已对容若无情地张开。
第十七集 飞雪边城 第一章 美人一剑
容若苦笑一声:“苏姑娘,你来得好巧。”
“巧到可以继续请你去做客吗?”苏侠舞轻轻一笑,一手仍掐着容若的脖子,一手闲闲把头上钢盔、身上甲胄脱下去。
陈逸飞从地上站起来,脸色有些苍白,显然被苏侠舞暴起发难,打下马去,伤得不轻。
但是他的目光却锐利如剑,丝毫不被苏侠舞绝世美丽的容颜所动,深深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什么人?竟然混入我军之中?”
随着他的喝问之声,几十骑人已是刀锋出鞘,把苏侠舞牢牢围住。其他几个跌下马的将士也都翻身跃起,有人唇边带血,有人脸色惨白,但动作依然迅疾,随众布阵,毫无迟滞。
森寒的杀气弥漫于天地之间,苏侠舞却还是浅笑嫣然:“各位大英雄大豪杰,好生威风,只会欺侮我这等柔弱小女子吗?”
陈逸飞冷笑一声:“好一个柔弱小女子。”
苏侠舞笑道:“我只是想请容公子去我家做做客,想来陈将军是不会反对的吧?”
陈逸飞冷冷道:“你若能破我铁骑之阵,我自然想反对也不可能了。”
苏侠舞但笑无语。
算起来,这些军中将士的武功,可能远远比不上江湖人,可是一旦结出阵营,彼此呼应,其杀伤力却远比那些浪荡随性的江湖高手要强。真要带着个人破围而出,倒是颇辛苦之事。
不过苏侠舞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她只是轻轻把扣着容若咽喉的手收紧,容若即刻面色惨白。
苏侠舞笑盈盈道:“陈将军看在容公子份上,想必不会过份为难我的,是吗?”
陈逸飞眼中恨色一闪而过,脸色越发显得有些惨厉的白。
苏侠舞淡淡笑着,眉眼如画,手却还是不断收紧,死亡的灰色很快爬上了容若的脸。
陈逸飞终于抬起手,挥了一挥,铁骑像被刀劈开的洪流一般向两边闪去。
苏侠舞盈盈地笑着,凑到容若耳旁,轻轻说:“你虽然聪明,不过,我不会再对你稍稍松手,不会再给你丝毫机会。看起来,这一回,你是非跟我去不可了。”
“未必。”清脆的声音,如清风过耳,又似清泉击石,但比声音更快的却是剑气。
苏侠舞闻得这一声,立时面色一变,待要再挟制容若,已是不及。
那人先出声示警,再一剑刺来,光明正大,但是因为她出剑太快,剑风比音波还快,声未闻,剑已至。
那一剑之快,仿似可以追回千百年流逝的时光;那一剑之光,恰如足以照耀永恒的骄阳;那一剑之轻,便若远山掠过冰雪的清风;那一剑之质,犹如包容万物的天与地。
一剑既出,苏侠舞先机已失。
要逃命唯有在这一刻,全心全意全力向前掠去,她没有一丝一毫时间可以做别的事,来不及惊呼,来不及回头,来不及反击,甚至来不及手上稍稍用力掐断容若的脖子。
苏侠舞当机立断,立刻松手,全力前掠。这一掠,已用尽她所有的功力、心力、精力,一掠竟有十余丈,方才落地。
才一落地,背后衣襟已是猛然裂出一道既深且长的口子,恰如剑痕,鲜血即刻涌了出来,转眼已染透衣衫。
方才她虽竭尽全力,避过剑锋,终是被剑气所伤。但她却连头也不回,行不稍断,才一落地,衣襟一拂又即掠起,衣袂临风,转眼远去,只有殷红的鲜血,点点滴滴,洒了一路。
那混在军士之中,一剑疾出,重伤苏侠舞之人,剑光一振,就待追击,却又凌空一转,森然寒锋,交睫间已到了容若面前。
连陈逸飞也不觉变色低低惊呼,“叮”的一声,一支快得几乎让人的目光无法追及的短箭被剑锋挡了下来。
苏侠舞虽是身处逆境,急于遁逃,却也知道,一旦被对方剑气追及,气势消长之下,自己必然落败身死,所以全速逃离之际,那一拂衣襟之间却是围魏救赵,把一支短箭射向容若,逼得在场唯一可以与她一敌的高手,不得不回剑相救。
连番变化看得人目不暇接,容若得脱困境,心中一片清明,遥望苏侠舞转瞬即去的身影,心情一时说不出的复杂。
苏侠舞虽屡次害他,但他却总觉得她似乎暗中有所容情,怎么也难以恨她,再加上那个如梦似幻的夜晚,那一场至今弄不明白的欢愉,虽然他总也不敢肯定,但心中对苏侠舞的感觉,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见苏侠舞重伤而去,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一时心中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自己脱险而高兴,还是为苏侠舞保住性命而有一些隐密的欣然。
但他也立刻稳定了心绪,微笑着唤道:“董姑娘。”
那人身形微顿,伸手脱了头盔,露出清如皓月的脸,明若秋水的眼凝视容若,眼中神色,似笑非笑:“容公子有什么吩咐?”
容若脸上一红,只觉董嫣然的神色,倒似是一片瞭然,不免让他一阵羞惭。
他在马上对着董嫣然一揖:“多谢董姑娘相救。”
董嫣然微笑:“这是我份内之事,公子无需相谢,只是……那苏侠舞武功太过高强,防不胜防,偏又灵机百变,难以应付,这一次无法乘她重伤将她击毙,只怕后患无穷。”
容若忙道:“董姑娘,那苏侠舞身边还有其他高手,她负伤而去,应该是去召集其他人的吧?”
董嫣然轻轻笑了起来:“公子放心,苏侠舞一早就混在陈将军属下之中,一路上却一直隐忍不发,就是为了等她的同伴来接应,可是她的同伴一直没有来,眼看着快到飞雪关,她才不得不只靠一人之力,挟持公子。”
容若一挑眉:“这么说,她其他的同伴,都已经来不了了?”
董嫣然含笑道:“苏侠舞是个极聪明之人,在公子逃脱之后,她指挥众人分头搜拿。他们彼此有一种远距离相互呼应的暗号,任何人找到公子,就发出暗号,其他人立刻赶来相助。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其他人都在赶来的途中遭到了狙杀,而我……”
她淡淡一笑:“也同样暗伏在军中,伺机偷袭她。若不是她全部心思都放在公子身上,我那一剑,断难将她重伤至此。”
容若不觉问:“那群人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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