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鹤舞神州-第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当日黄昏的时候,他早早把窗门关上,独自在灯下观赏着他的刀,外面的雪却是越下越大了,一团团的雪花,就像是半空飞絮,一层层地堆积在地上,厚得就像是铺了一层棉花!
笠原一鹤不禁深深地发起愁来,他看了一会儿刀,觉得一个人甚是冷清,想不到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已把自己的英雄壮志磨灭得没有一些儿了。
收下了刀,正要熄灯上床,忽听得门上有人“笃笃”地敲了两下,笠原一怔道:
“谁?”
没有一点儿回声!
他确信自己耳朵,绝不会听错,必定是有人,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如此深夜,前来造访,绝不会是什么好预兆!
笠原一鹤冷冷一笑道:“好吧!”他抽出了刀,反手背在肩后,足下一跨已来到了门前,当时右手背刀,左手紧握门柄,身形翩然而出,口中再次问道:“是谁?”
空廊寂静,哪有人影?只是拉门时,飘飘闪闪地掉下了一张纸。
笠原一鹤剑眉微剪,弯腰把这张纸捡了起来,见是一张写有黑字的信笺!
他左右望了一眼,一片寂静,倒是对面的窗上,映着黄昏昏的灯光!
笠原一鹤先不看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匆匆揣好了这一张纸条,一弯腰,“嗖”的一声,已窜了出去,落在了对面的窗前!
他心中想道:“莫非是这个老人弄的玄虚?我倒要看看他在也不在?”
想着身形一长,已拔起了丈许高下,单手已攀在了一根老树枝上,面对着紧闭的窗户,这位日本的武士,用手上的刀,向前慢慢一送,窗户纸已被他的钢刀,刺了一个小洞,这时夜静更深,院内没有一人。
他把眸子紧紧凑上去,室内一切,立刻清晰可见,那个姓祝的老人,正自就着一盏油灯,在细细地读书,嘴里嘟嘟唧唧,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不时见他摇头晃脑,下半个身子,整个包在一床棉被里,样子真是酸腐到了极点!
笠原一鹤看了一会儿,心中觉得很是好笑,对他怀疑之心已然大去,遂飘身而下。
心中却是一团狐疑,如此寒夜,又是谁来叩门投书?这真是怪哉!
他匆匆返回房内,把门关上,掏出了那张字纸,打开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一笔狂草,走墨有如龙飞凤舞一般,上面写的是:‘‘一鹤贤侄:
“敌人近在咫尺,随时要取你性命,一切谨慎,近日不宜外出,最好脱下和服,换上汉装,如守室不出,可保无虑也。字示。”
老叔留字‘‘
笠原一鹤费了很大劲,才看懂了对方的草书,不由甚为惊讶,对着孤灯发了好半天怔。心中却大为不解道:“奇怪,这人是谁呢?口气如此夸大,居然自称老叔?莫非是段南洲恩师不成?”
想着又摇了摇头,因为这是不可能的,段南洲已入佛门,已得法号为“涵一”,断不会再以俗礼见称,何况他与自己如今是师徒之份,又怎会称自己为贤侄?
再说,自己伤了师兄逃来,如果真要是他老人家,又岂会有如此口气?只怕早就怪罪下来了。
这么一想更不禁傻住了。
他又继续想了很久,愈想愈是不解!因为他来到中国不久,根本就没交过什么朋友,知道他的人可以说没有,这真是怪哉!
笠原一鹤忽然想到了匡长青,这是他来中原所结交的唯一朋友,莫非是他?可是对方的岁数,和自己相差不多,又怎会以“老叔”自居呢?他又岂能开这个玩笑。
愈想愈糊涂,根本没有办法再往下想了,又打开了那张纸条,研究了半天,仍是一无头绪。
最后他只好不再想下去了,心中却不禁暗暗忖道:“说不定这封信,正是那老头自己写的也不一定!”
信上说有人要害自己的性命,这会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中虽是决定不再想,可是越不想,问题越是层出不穷,忍不住怒由心起。
他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一跳而起,“呛”的一声,把宝刀抽了出来,只见他满面愤怒,朗然笑了一声,推开了风门,走向院中,大声叫道:“哪里来的臭贼?你走出来,大爷我,可不要你来报信!”
雪很大,都飘到他的脸上,张嘴的时候,甚至于都飘到了他的嘴里,他只好闭上了嘴!
恨到极处,手中的刀,嗖嗖地往空中,一连劈了十几下,闪电般的刀刃,把飘落下的雪花,都砍成碎片,雪光映着刀光,更觉冷森森的煞是可怕。
他舞了几刀,犹未能泄恨,身形一蹿上了房檐,在房上又观望了一会儿,只觉眼望的地方是一片白,哪有什么人影?
忽然心中又动了一下,暗想到:“我何不看看此人留下了什么足迹没有?也许能够从脚印上,追探出一点眉目,也未可知!”
想到此,就弯下腰来,仔细在雪上看,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足印。
这么一来,他内心就不禁有些吃惊了,身形随这飘落而下,又弯下腰来,在雪地里找来找去。
忽然,他发现了一行极为清晰的脚印,就在眼前不远,不由心中一喜,暗自笑道:
“你可是露下了马脚了,我倒看看是谁?”
想着头也没有抬,低着头,慢慢一步一步向前找去,差不多走了十几步,忽然发现脚印尽头,有一双笨重的脚,死死地踩在雪内!
笠原一鹤不由大吃一惊,同时之间,却听得一人发出山羊一样的笑声道:“哎哟!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笠先生!”
笠原一鹤不由面上一红,原来面前站的这人,哪是什么顽强大敌,竟是对面那个姓祝的老人。
笠原极不自然地笑了笑,点了一下头,红着脸道:“夜这么深了,你老人家还没睡?”
这位祝老先生,缩着脖子,袖着手,吃吃笑道:“正要关门睡觉,听见你在院子里叫唤,当是什么事呢!”说着“哧”又笑了一声,道:“嘿!笠先生,你可真有意思……”
笠原一鹤不大高兴地道:“有什么……意思?”
姓祝的老头子晃了一下头道:“你拿刀砍什么呀?砍雪?嘻,有意思极了!”
笠原一鹤气道:“我是在练刀!”
祝老头“哦”了一声,连连点头道:“难得!难得!老弟,你掉了什么东西呢?”
笠原一鹤知道他在笑自己弯腰看地,含糊地摇了摇头道:“我的刀鞘子掉了,不要紧,明天天亮了就可以找到!”
祝老头两只手在袖子里抖嗦一下,连连点着头,笑道:“我说呢,这么大雪,可是不大好找!”
笠原一鹤一肚子的闷气,无从发泄,此刻反吃这个不相干老人取笑一阵,着实无味,当时点头道:“老先生要是没事,我走了!”
祝老头拱手弯腰,说道;“请……请便!”
笠原一鹤一肚子气返回房内,把门关上了,心中却不禁想到了那投书人,必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只看他那种来去如风的身手,和雪地上居然不着一丝痕迹,此人那身轻功,就足足在自己之上。
他不由深深皱着双眉,对于中国,这个能人辈出的地方,他真是钦佩了。这些所谓的奇人异士,却又是一些看来丝毫不起眼的人,真令人难窥全豹,莫测高深。
这一夜,就在猜疑惊恐之中过去了。
第二天雪停了,笠原一鹤早早起来,收拾了一切,唤来了店伙计算清了钱,他又取出了一些银子,嘱他们去为自己买一匹马!
想到了那封投书曾嘱咐自己,叫自己不可妄动,他内心倒是不无犹豫!可是他乃一个堂堂武士,又怎能去相信一个陌生人的一封信呢?如果那人是别有用心呢?所以他仍然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决定一切!
他走到门口,向外望望,却看见对面那个祝老头,用老棉鞋,在那将欲化的雪上踩踏着,大概他是爱听踩踏在雪上的那种声音吧!
他头上戴着一顶绒线的小帽子,几根秃眉,在雪的映照之下,闪闪发着白光,看来就像是几根钢针一样的。
笠原一鹤看他的时候,他却微笑点头道:“怎么,要走了么?”
笠原一鹤只得点头道:“是的,是的,我有事,我先走了!”
祝老头弯下腰来,说道:“顺风,顺风!”
说着他就转身回房去了,笠原一鹤把一切都弄好之后,店伙计已为他牵来了一匹骏马,要价纹银二十五两,这是一笔相当大的数目,笠原一鹤不由大吃了一惊。
可是当他看了那匹马之后,却也就不以为贵了,那是一匹灰毛红目,雪白四蹄的骏马,笠原一鹤是很懂得马的,这匹马耳耸鼻大,鬃毛长,牙口好,象征着它正当少年。
于是他照数付了银子,把简单的行李,放上了马背,几口钢刀插在胸前,天气寒冷,他在头上戴了一顶武士的小钢帽!如此一打扮,当真是英姿飒爽,十分的英俊了。
店伙为他牵着马,穿廊而出,忽然他想到那个祝老头,照礼应该过去打个招呼,于是就转到他门前,不由顿时一怔!
原来那祝老头房门敞开,内中衣物已搬一空。
他呆了呆,道:“咦,人呢?”
身后的伙计,笑道:“大爷,你是问那只老山羊么?走了!”
笠原眨了一下眸子,暗想到:“怎么刚才还同我说话,这一会儿却已走了?好快!”
当时就偏头问道:“你叫他什么?”
那伙计脸一红,讪讪笑道:“大爷,你别见怪,小的可是说着玩的。祝老先生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因他老人家笑起来声音很怪,像山羊,所以我们大伙都就叫他祝山羊!”
说着笑了一声,龀着牙道:“大爷,你们是朋友?”
笠原一鹤摇了摇头道:“我们才认识不久,这祝老先生是做什么事情的?你可知道?”
伙计翻了一下眼皮,说道:“我知道,他老人家是开笔墨坊,专门做纸墨生意的!”
缩了一下脖子,吸了一下鼻涕,他又说道:“这位老爷子可是怪透了,人家骑马,他也骑马,可是他的马比驴还小,也不知是在哪里找的!”
笠原一鹤不由点了点头,一时想到那祝老头,骑在如此的一匹小马上,那种滑稽的样子,不由笑了笑,事不关己,一笑也就算了。
出了客栈,一路打马北行,不久,已可望见瀚阔的长江水了,水上舟舶云集,橹樯如林。
笠原驻马前望,心中不禁有所思虑,他决定暂时不乘船,先跑他一程再说。
于是,抖动丝辔,胯下神驹,发动四蹄,如箭也似地顺着江边飞驰了下去。
这一程,最少跑了也有三四十里路,前望着江水,更是广阔,只是江上行船,已不似先前那么拥挤了。
他勒住了马,正在展望江势,忽听到江上有人高声唤道:“喂!喂!客官,客官!”
笠原偏头望时,却见身后飞快地驰来一条双帆四橹的中号座船,一个头戴雨笠的汉子,正自向自己挥着手。
霎时间,船行近了,那汉子高声叫道:“客官,搭个便船吧,便宜得很!”
笠原一鹤不经思索地点了一下头道:“好吧!”
那船伙计一跃下船,把船硬拖至江边,放下踏板,把马拉了上去,笠原随后又上去。
上船之后,就见船内甚空,只有两个客人,一个是矮小的个子,年有四十上下的汉子,穿得很体面,留着小胡子,弯着腰向笠原施一礼。
另一个,却是一个年有六十五六的老者,一身灰布长衫,一只眼像是失明了,用一块云纸罩着,颔下一缕黑须,看来甚是清癯!
他独自把盏,朝着江上,并不和笠原打招呼,那舟子搭了笠原一鹤,正要撤板,忽听见一声尖细的声音道:“慢着,我也搭个便船!”
大家循声望去,却见远处沙滩上,一人一骑,飞快驰了过来,人马都显得很小。
笠原一鹤先见那马小得可怜,正自惊异,谁知再一看马上的人,他不由顿时呆住了!
敢情那马上不是旁人,正是那个绰号老山羊姓祝的老头儿,他一面跑,一面狂舞着手道:
“等等!等等!我来了!”
舟子回头望望那两个人,那个矮子皱了一下眉,道:“快走,我们不再搭别人了!”
可是那姓祝的老人,别看他的马小,却是快得很,这时已跑到近前,这老头儿,跳下马,不等他撤跳板,拉着马就上来了!
姓祝的老头儿,这种突然的动作,令舟内各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那个矮子,更形大怒!
他瞪大了眼睛,说道:“咦,这是怎么一回事?谁叫你上来的呀?快下去,下去!”
祝老头脸上堆笑,连连拱揖道:“外面走的人,行个方便吧,我多给钱也就是了!”
这时舟内那个矮汉,走过来道:“老头,你是干什么的,说不搭就是不搭,怎么这么啰嗦!”
祝老头连连打躬道:“何必呢?我又不占什么地方,你先生行个方便吧!”
说着一只手拍着他那头小马的屁股:“走!走!咱们到一边去!”
笠原一鹤见那匹马,非但较常马为小,而且身上多处皮毛,均已脱落,真是难看得很。
祝老头把马赶到了船尾边,口中叹着气道:“做小生意的人嘛,可怜哟!”
嘴里面说着,一面把马背上的大包袱解下来,放在了船板之上;然后自己又坐在包袱上,那样子是在这里坐定不走了!
那穿着讲究的矮个子,看到此皱了一下眉,这时靠窗坐的那个高大老者,似已有些感到不耐,他回过头来,嘿嘿笑道:“这么大的船,多搭一个人又算什么,快走吧,这样走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地头?真是……”
矮汉子听他这么说,像是无可奈何地道:“好吧!”
说着目光看着祝老头,冷笑道:“老头儿,让你上船是可以,你可别捣蛋!”才说至此,那个高大的老者,忽然大声道:“怎么回事,给我下的面呢?”
矮汉子回头笑道:“大爷你没有看见吧?等顺风上了帆,伙计才得闲呢!”
那个高大的老者笑了笑,偏过头来,以那一只独眼望了望笠原一鹤。
笠原一鹤正想把目光转开,那瞎了一目的老者,却笑着把手上的茶杯举了一下,微笑道:“喂,朋友,船上风寒,喝一口茶吧!”
笠原一鹤礼貌地欠了一下身子道:“谢谢!我还不渴!”
说着他目光一偏,却见那姓祝的老头,也正在向这边看着。
笠原一鹤正想对他点点头,可是那祝老头,却又把目光瞟向一边去了,一鹤不由呆了呆,心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不认识我了呢?”
想着又仔细看了他几眼,又觉得客栈内的老人,正是此人,绝对错不了。他是一个直性人,心情是全往直处想,也没有想到其他方面,心里可是老大的不乐。暗暗忖道:
“你又有什么了不起,莫非我笠原一鹤还非得与你攀交不成?”想到此,也就不再去看他。那老者,这时指着一张椅子,笑道:“来!来!来!请坐下来吧!”
笠原一鹤就不客气走过去坐了下来!
这时船伙计走过来献了一杯茶,独目老人一笑道:“兄弟,你是上哪去呀?”
笠原一鹤一笑道:“还没有一定的去处!”
老人一只手轻轻敲打着杯子道:“是往北边去吧!”
笠原一鹤点了一下头道:“是的。”
这老人呵呵笑道:“太巧了,我也是往北走!”才说到此,在船尾晒太阳的那个祝老头,也发出了一声尖笑道:“太巧了,我也是往北面走,嘻嘻!”
独目老者,用那仅有的一只眼,狠狠扫了他一眼,祝老头挺不自然地龀牙笑着,点头不是点头,哈腰不是哈腰。
独目老者忽然像是呆了一下,他站起来,慢慢走向船尾,姓祝的矮老头现出很是惊怕的样子,他嗫嚅道:“怎么啦,我说错了话是不是?”
独目老人这一站起来,才看出此老身材极高,较常人最少要高出一头,他慢慢走到祝老头身前,低头看了他半天道:“朋友,你贵姓?”
祝老头由地上站起来,一面拍着身上的棉袍子,尴尬地笑道:“小老儿姓祝,老兄你贵姓?”
老者哼了一声道:“你不要问我!”说着又用手把他的包袱解开来,看了看,祝老头忙道:“是文具,笔墨纸砚都有!”
老者翻看了一会儿,又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冷冷说道:“你上北面去干什么?”
祝老头怔了一下道:“做生意呀,先去金陵!”
老者问道:“金陵什么字号?”
祝老头一笑道:“马四胡同的文宝斋,你老请多照应!”
独目老者又瞥了瞥对方身上,一身厚棉袄,足下是一双大棉鞋,一副冬烘道学的样子。
他皱眉想了一会儿,哼了一声道:“这船我已经包下,我看到了当涂,你先下船吧!”
祝老头堆笑道:“你先生也真是的,我又不占地方,大家都是在外行路的,你老要是嫌我多嘴,我不说话就是了!”
独目老者愤愤看着他,冷笑了一声道:“好吧,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只要你不后悔就是!”说着愤然转身而去!
祝老头一面包着他的包袱,一面嘻嘻笑道:“绝不后悔,你老人家放心吧!”
独目老者这时又坐回原处,这时船伙计送上面来,老者对笠原一鹤礼让道:“来,兄弟,你大概也饿了,先来碗面,来!来!”
说着就把面碗送了过去,笠原一鹤肚子也确实有些饿了,也就老实不客气地接过碗来,却听见一边的祝老头咳嗽了一声,笠原一鹤用眼一看,就见祝老头对着自己摇了摇头,笠原一鹤不由心中一动,暗忖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瞎目老者,含笑说道:“趁热吃了吧!”
笠原转念一想,又把面碗推了回去,摇了摇头道:“谢谢!我还不大饿!”
老者不禁怔了一下,又笑道:“吃吧,一碗面,又算得了什么?反正你也要给钱的!”
笠原见碗内有香喷喷的牛肉,汁浓味香,不由咽了一下唾液,忍不住又用眸子,向那祝老头儿望去。
祝老头儿这一次明显地对他摆摆手,笠原心知有故,就笑了笑道:“不要客气,我不吃!”
老者见他坚决不吃,不禁皱了下眉。他因而顺着笠原的目光,向前望去,却见祝老头正在太阳下面,翻弄着他的大棉袄,并没有什么异状,不由暗暗道了声奇也!当时一笑,就对那伙计摆手道:“你就端回去好了,等一会儿我们再弄好的给他吃!”
老者嘻嘻一笑,笠原不由猛地叱道:“站住!”
那伙计正自端碗要走,闻声忽然站住,笠原赶上去把那碗面接过来,冷冷笑道:
“里面有什么东西?”
伙计翻了一下眸子,呐呐道:“牛肉呀……怎么啦?大爷!”
笠原哼了一声,道:“牛肉?好,你把牛肉吃下去,吃……”
伙计打了个哆嗦,口中道:“这个……这……”
这时那个矮汉子由一边走过来,嘻嘻一笑道:“你们不吃,我吃!”
说着就把面碗端过,走到一边坐下,笠原不由心中一动,上前道:“喂,你可当心,面里可能有毒!”

第四章莽莽江湖武士心

那矮子咧嘴一笑,道:“毒?什么毒呀?”
说着夹起一块牛肉放在口中慢慢咀嚼着,眉毛一会儿张开,一会儿又蹙上,哼了一声,点了点头,说道:“不坏,味道不错!”
笠原一鹤不由心中暗奇,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那个瞎了一目的老者,却呵呵笑道:“怎么着?兄弟,你疑心这面里有毒?”
笠原一鹤回过头来,冷冷笑道:“我有点儿疑心!”
老者又呵呵一笑道:“为什么要下毒呢?”
笠原就用眸子去望那个祝老头,却见他正自闭目,在一边睡觉呢!他一时也搅糊涂了,不知他是弄什么鬼?
这时就听得那老者,在一边哈哈笑道:“你看!他把面已经吃完了!”
笠原忙回头去看,果见那矮汉子手中的面碗,已空空如也,矮个子嘻嘻一笑,用手抹了一下嘴。
笠原吃了一惊道:“你都吃下去了?”
那矮子哼了一声道:“可不是吃下去了,我倒要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说着他冷笑了一声,道:“幸亏这条船上没有别的外人,要是有别的客人在,听了你这句话,人家不要吓坏了?朋友,这个玩笑,可是开大了!”
笠原还未说话,那一边晒太阳的祝老头,忽然哈哈笑道:“放心吧,船老板,我知道也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
那个伙计就闻声叱道:“妈的,没有你的事,你少插嘴好不好?”
祝老头用全白的眼珠,望了他一眼,嘻嘻一笑,就翻过身子,又晒他的太阳去了。
笠原一鹤心中着实不解,方才那祝老头儿,好好地对自己摆手做甚?平白无故,叫自己闹了这么一个笑话!想着越觉得面上无光,就转身走到一边,只见江水十分浩瀚,水面上江帆点点,这中国的第一大江,果然势派不凡,气概万千。
站在船板上,他不禁有些儿神驰,回想到了故国本州与四国之间的“濑户内海”,那些渔人操作的情形,翩翩的帆影,倒和这里的情形有些儿仿佛。
此来中国,原本是有一腔远大的抱负和绮丽的幻想,曾几何时,却想不到,竟会沦落到今日的下场!想到此,他紧抓着刀的刀柄,不禁雄心忽起,暗忖道:我绝不能如此甘心呢!由不住重重地在船板上拍了一掌,发出了“叭”的一声,那穿着讲究的矮汉,闻声一笑道:“唷!怎么啦?”
笠原一鹤也没有理他。
他继续往下想:“一个人是不能软下去的,你愈软,人家就愈强,我这一次入江湖,必定是把这件事弄一个清楚,否则的话,岂不叫师父看轻了。”想到此就回过身来,步向后舱,见有两个伙计正在炒菜弄饭,一边的桌子上,放的还有馒头,他就过去自己拿了几个馒头,走到一边,面对着江水,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吃完了,回头看时,那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头,正用那只独眼,望着自己在微微冷笑。
老者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却又改成了微笑;并且还向着他点了点头。
笠原一鹤不由心中又是一怔,暗暗忖道:“莫非这个老人,真对我怀有什么恶意不成?”可是当他看见了自身侧的刀,内心就定了下来,暗忖道:“有这口刀,我又怕他做什么?”想到此,有意把刀抽了出来,在日光之下,这口刀闪闪发着金光,望着刀他微微一笑,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两下,又放回鞘内。
在船尾,他又看了看他的马,安静地在嚼着草,那个祝老头的马,也卧在一边,看着这匹马,笠原一鹤就想笑,他真不知道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丑的马!
看起来这马真比驴还小,头上的毛都秃了,背上的鬃也是稀稀落落的几根。
这还不说,这匹马还害眼病,眼圈四周都烂了,一双眼睛直流黄水,四个蹄子上却是生着极长的毛,把蹄子都包上了,在太阳底下,它还蜷上四个蹄子,让太阳晒它的肚囊皮!
笠原一鹤不由得更是想笑,真想不通,为什么这姓祝的竟会看上了这么一匹马,骑出去真不怕被人笑坏了?
一个人在船上甚觉无聊,那个瞎了一只眼的老者,这时却站起来,走向舱内去了。
一个船伙走过来,道:“大爷,里面有房间,去歇一会儿吧,半夜才能到太平府呢!”
笠原一鹤也不知道太平府是什么地方,反正他是想着住北面走,目的地是北京城!
当时就点了点头,向舱内走!
当他经过那个祝老头的时候,却见祝老头翻了一个身子,口中喃喃自语道:“唉,在外面行路的人,样样都得当心,连睡觉也得当心!”
笠原一鹤站住,想要跟他说话,祝老头却把身子翻到了另一面,嘴里含糊道:“……
要不然,人家杀了你,你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你师父要是找我要人,我可就没办法了!”
笠原不由心中一动,觉出这祝老头,好像话中有话,正要问他,却听得他鼾声连天睡着了。
当时心中不禁大大地犯嘀咕,那个船伙计,在前面见笠原驻足不走,就回过头来,见状,他笑道:“大爷,你别理他,这老山羊我知道他,在芜湖是出了名的,疯疯癫癫的,嘴里乱说话,谁招着他准倒霉!”
笠原一鹤不由皱了一下眉,低头看了看祝老头,却见他睡得正熟,自己也不便再跟他说话,就进到舱内去了。
在摇摆着的昏灯之下,那个穿着讲究的矮个子,正冷笑着,在舱内来回走着,另一位瞎了一只眼的老者,就坐在他对面。
矮个子冷笑着道:“徐老二,我看这件事很麻烦,他又不是不懂武功,下手只怕不大容易!”
高身材的瞎老人,他那唯一的独眼,闪闪地放着凶光,他一只手按着茶几角,沉声笑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只管把风,一切有我!”
矮个子长叹了一声,道:“徐老大也真是的,东西到手也就算了,又何必非要置他于……”
老者冷森森地笑道:“崔令,你莫非还不知道大哥的脾气,他交待下的事情,是不打折扣的!”
崔令打了一个冷战,嘻嘻一笑道:“得!算我没说,二哥,你看着办吧!”
老者沉声说道:“等过了太平府以后再动手奇+書*網,现在先不要紧!”
崔令双手放在袖子里,眯着一双小眼嘻嘻笑道:“徐二哥,你大哥到手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听说数目相当可观咧!”
老者哼了一声道:“大概不少!”
崔令喝了一口茶,五个手指头在桌面上来回敲打着,咧着嘴,小声道:“我说一句话,二哥您可别生气,这种杀人的买卖干下来,他不能只给咱们这么一点儿,太少!”
老者面上现出红光,半天口中哼了一声,道:“数目也不能算少了,况且又是自己人!”
崔令嘻嘻一笑,道:“自己人固然是自己人,可是咱们给他杀人,他拿东西,却给我们这么一点儿!”说着抖了一下肩膀儿,苦笑道:“我崔令是冲着二哥你一句话,生死都无所谓,只是你……”
独眼老者轻轻唉了一声,道:“我又有什么特别?”
崔令冷笑了一声道:“你们可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徐雷今天发了财,你徐林连一个子儿也摸不上,未免太屈了!”
原来这瞎了一眼的老者,名叫徐林,他竟是“短命无常”徐雷的嫡亲胞弟,二人同时都干着无本钱的生涯,只是并非一路,是各人干各人的!
徐林显然为崔令这几句话说得动了心了。他低头想了想,鼻中哼了一声道:“谁又知道那批东西到底值多少?”
崔令耸了一下肩膀,道:“那还少得了吗?少了人家能贡给皇帝?”说着把身子前倾了一下,小声说道,“现在外面谁不知道这件事?听说‘阴风叟’岳桐也专为这件事下山了,以后可有的瞧的!”
徐林叹了一声,显然已为崔令之言所动,他冷笑了一声道:“你是知道的,徐雷和我虽是亲兄弟,可是我们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崔令龀牙一笑道:“当然,我要是不知道,这些话我能说吗?我只觉得这件事,他是在利用咱们!”
徐林冷哼了一声,道:“你应该知道,我这么做,不过是念在一点儿手足之情,其实谁又稀罕这些个钱?”
崔令冷笑了一声道:“二哥你可是太好了,你莫非忘了,你那只眼是怎么瞎的,还不是为了他……”
才说到此徐林恨得“叭”地拍了一下桌子,慨然道:“不要再说了!”
崔令翻了一下眼睛,嘻嘻一笑道:“二哥,不是我说你,你太老实了……”说着用手指了一下,小声道,“这日本武士,乃是天子的贵客,不是我说一句什么,要是杀了他,只怕……”
徐林皱了一下眉,道:“依你的意思呢?”
崔令耸了一下肩膀,嘻嘻一笑,说道:“咱们把他给囚起来,用不着杀他,然后……”
徐林一怔道:“那如何使得?要是风声走漏出去,还得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