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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唐 作者:青眉如黛-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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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那么好讲话?”不知是我傻还是薛康衡傻,被人踢残了就拉倒了,也不来个秋菊打官司?
“当然不是。”他失笑,习惯性地指节一臼,格格作响,“用了我五日时间,堵了薛康衡朝中所有的路,他若敢耍花样,我管教他与郑巽一般。”
好浓的威胁之气哟,我闭嘴暂停此话题,在他怀中扭扭身,寻到舒服的姿势隈去。
“珍珠。”他略茬的下巴抵于我额,然后掖紧被角再不作声。
我微睁眼,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一览无遗,我张手搂住他颈,软软亲于他腮边,一声谢谢,由心而发。
“谢什么?因薛家的事?”他再度失笑,一脸宠溺,“傻丫头,此次即便没有你大哥我也不会袖手眼见逽儿嫁予无良之人。杨家窦家联手想桎梏我李家,想都别想,我李俶他制不了,我手足兄妹他也一个别想动!”
窦家,太子妃张妃的母戚?几日恶补的中唐史大有用武之地。太子妃张良娣,玄宗皇帝生母窦氏一族的外孙女,窦家与大唐李氏联姻颇多,标准的亲上加亲,近亲得一塌糊涂,大哥提过,张妃的亲信就是后来鼎鼎有名的宦官李辅国,李林甫死后窦杨两家结盟,私交颇厚。将李逽许于不学无术的薛家之后,提议者正是这位张妃。
我见到的他从来是潇洒倜傥,谈笑自若,有时,甚至有些风流自负,只是,不知这优雅的背后,曾经,或是如今,或是将来,是怎样的宫帏角斗,血雨腥风。其实,他与大哥一样,是关爱手足的兄长,是肩负重任的男儿,他们都将那处最安宁平静的港湾留给了我,我,何其有幸。
“你喜欢我什么?”我问他。这个问题,我从未问过他,问题傻,回答可能也傻。
他去解腰间鱼袋,一支盈绿玉钗呈于眼前。
“我那日要送你的礼物,其实,本就是你的,这支钗便能回答你的问题。”他握了我手抱住它,那支钗,捂得温润。
“葛勒可汗默延啜的家传之物,六年前送了你大哥。那时你大哥只是个郫将,而我,在广通渠救了你,第二日去探望你时正巧听了你兄妹的谈话。默延啜当年可能只是玩笑之语,可我还是忍不住在你熟睡时取走了这支钗。回京后我请巧匠刻了你的名字在上面,希望,有朝一日能亲手带在你发上。要说我喜欢的实在太多,喜欢你的容貌、性子、娇美俏皮、无争无暇,还有,便是那六年的思念。六年了,珍珠,我终于是要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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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十里长安,重阳无眠。
辰时,建宁王李倓先由建宁王府出,至莫大学士府亲迎莫家长女,迟一刻钟,李俶由广平王府乘坐衮冕辂车,至常乐坊沈府亲迎。
沈府布席于室户外之西,又户内南向。我降西、拜南、受觯、升席、跪、柶祭醴三、始扱一祭,又扱再祭。
凤冠霞帔,拾门而迈,周遭一片骚动,大哥压抑的低笑由右传来。
我茫然抬头,四顾一片殷红,不知天上人间。
再一阵轻哄骚动,眼前一亮,红巾一掀而起,他,宛然面前。
李俶,竟下了衮冕辂车,迎我在沈家大门之内。这本是郡王亲迎的礼仪中从未有过的,众人的惊异原是为这。
“兔丝生有时,夫妇会有宜。思君令人老,轩车来何迟?”他含笑牵起我手。
李俶,你的轩车永远不迟,因为,这一世,我因你而来。
第十三章 女儿意(一)
第十三章 女儿意(一)
妻者,齐也,与夫齐体。
妾者,接也,伺人者也。
这是《说文解字》中的注解,用林语堂先生在《京华烟云》中的白话文讲就是,妻可以穿裙子,而妾只能穿裤子。
在这座雕栏玉砌的广平王府中生活三个多月,我开始纠正自己原先的想法。
二十一世纪的人往往以为古代的妻与妾都是一样的老婆,实际上这是大错特错。古代唐朝的礼法繁复,天子的姬妾人数为最多,以下锐减。亲王可纳妾两名,媵五名,五品以上可纳妾与媵共三名,五品官以下只能有妾而不能有媵。所以说,唐朝仍然是一夫一妻制,姬妾是不能算做合法配偶的,如果一定要说,那就只能说是一夫一妻多姬妾制。
按照古人的礼法,即便是帝王的妾都不可以陪丈夫整夜,丈夫入睡后,她便必须离开,这个规矩对崔娉婷也同样有效。
她的敌意很明显,我也很明白,九月十二,她第一次见礼,弯身曲膝,口称“姐姐”,别扭之极。
老实说,她相貌算美,尤善打扮,若说是美中不足么,以我这个现代人的观点来看,就是“丰腴”了些。不过唐朝以胖为美,说不定在她眼中,我倒是瘦得没几两重的丑女。
我没有当众表演两女共侍一夫的习惯,也没有任什么夫人贵妃评头论足的兴趣,所以,以老神医需静心调养的医嘱为幌,日日见礼免了,宫中制宴也托病不去。三个月后,长安坊间开始传言,说广平王妃体弱多病,年幼无知,无主母之相等等。
“嗯,还传些什么,有没有传我是病美人,西施捧心之类的?”我饶有兴致地补充,李逽呵呵直笑。
“有啊!九月初九广平王逾制先掀了红盖,长安谁人不知啊!真叫作是天仙般的人儿,教我王兄都等不及了。”她说起了那日之事,爽朗大笑,一院的声响都是她的,不见粗鲁只觉欢快舒畅。
“那后日上林围猎你去不去啊?你不去我无趣得很,他们没空理我,其他人光看了就饱了。”她一指西面,毫无顾忌。广平王府分中、东、西三组建筑群,中为正殿,东西而分,西为崔娉婷的院落,取名琉璃,我居于东,取名紫宸。
围猎,杀伤野生动物?古代富人的刀箭游戏?我没兴趣,刚要摇头,李俶进院。
“去,当然去!”他一口替我作主。
“上林冷得很。”夜里独处,我开始找理由。
“多备些暖炉即可,何况昆明池离上林近得很,你若怕冷不妨去试试那处的温泉,贵妃娘娘还赞不绝口呢。”他堵了一处,笑盈盈地抱肩等我继续。
“我骑术稀松平常,又那么久没碰马了,你不怕我再摔一次又认不得你?”我甩个相当站得住脚的理由,他一直对我忘了他一事耿耿于怀。
“好说,我会教你如果忘不得我。”他目光突然灼热,我一下省得他的意图,机灵绕桌而逃,他长臂一围,掳我入怀,唇齿袭来。
男女之间的情感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涅盘之痛让人铭记终生,重负之压却是爱意汹涌。他进入时我腰腿紧绷,虽不是几月之前的那般痛楚,却一关紧踊辛苦万分。“你是天生得紧。。。这一关过了。。。最是销魂。。。”他极力把持,无尽温存,直至我完全放松接受,才一泻千里,排山倒海。久久平复,思绪渐回,我享受腰背间的拿捏,他紧拥我在怀,两心紧贴,声声安稳宁静,无一丝情欲杂念。
“只管做你自己,莫再避着她人,有我。”他捏了我手心画字,一个“我”字。这就是他的好,他会伴我度过每个月的那几日痛楚,他会看出我紧闭的内心不安,他懂我,我隈上,全身全心。
“何况,后日,你大哥也来了,还有叶护。”他磨磨蹭蹭,终于说到重点。
“大哥?叶护?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又叫又跳,一脸嗔怪地瞪他。
他一下捏住我手,嘿嘿闷笑,“知你这样我还真不该说了呢,珍珠,我可先说在前头了,你们兄妹团聚无妨,只是每日再晚都需宿回王府,再不可住了沈府。”
这是何意?沈府惹着你了么?我含含糊糊,先应了再说。
“我再不想一早把你从其他男人床上抱回。”他忍了又忍,伏于我长发中低语。
乱讲!我刚要叫,他闷哼。“八月十八一早,是我抱你回房!”
八月十八,船行大运河第二日夜,我睡在大哥房中,天明却醒在自己房里,李逽还亲了我,原来是他抱我回房,怪不得第二日见他阴阴沉沉,我笑得无邪,委屈辩驳,“那是我大哥么。”
“亏得是你大哥,你才是我的人,第二日就睡到其他男人身边。。。不讲了!真气死我也!”他霸道,竖起一根手指,“你大哥不可,逽儿也不可,我既进了你的帐,就再不可让任何一人进来!”
呜,大唐妒夫本质暴露无疑,连李逽的醋也吃,我乖乖点头,见他气息渐平,幽幽扔出一句,“那叶护怎么说呢,我伤重的时候都是人家伺候我的呢。”
“沈珍珠!”他倏地睁目,居高临下,怒中带笑。
“你的记性真的不太好,看来我需再教你一次,呜,两次,三次!”他猛鹫压下,我笑,无所遁形,亦无需遁形。
纵欲的结果,第三日上林围猎,人人骑马扬鞭,我只得坐了马车,李逽百无聊赖溜马散步,一边疑惑问我,“珍珠,王兄是不是说错了,你大哥武功绝顶耶,你怎会连骑马都不会呢?”
“谁说我不会啊!”我拍拍衣裙,一跃下车,赶了同行的一名侍卫下马,腾了匹温顺健硕的大宛良驹出来。那侍卫加蹬阶,我轻盈飘上马鞍,策马几步,扬手高叫,“李逽,我们比一程好不好?”
她迟疑策马,颇有些犹豫,“珍珠,你的姿势好象有点问题。。。呀,快停下!”她惊叫。
我一楞,条件反射地左脚踏、右脚点、垂手右下换档,动作连贯标准。
标准是标准,只不过是标准的刹车动作,而非勒马动作。脑子停工半秒,待到反应过来马身倏然加速,我离鞍高高颠起,重落马鞍时身子右倾,一脚悬空套蹬。
“手!珍珠!给我你的手!”李逽贴马在旁,探了大半的身伸手向我。
我极力伸右手,高速疾弛间指尖愈来愈接近,终于,勾上。
“郡主!上坡!勒马!”左右前后大叫震耳欲聋,李逽抓住我指,点蹬纵身扑上,探手夺缰。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马身耸然跃起,缰绳滑指而出,一片惊叫声中,她前仆我仰后。
“闪开!”一声大喝,马身倏然顿住,接着,一声闷响在耳边,大宛良驹凄厉长嘶,重重偏倾一侧,我再无处支撑,一头栽下。
套用一句恒古不变的台词,当时的情形可用“峰回路转”四个字来形容,坚硬的地面换成了结实的胸膛,十几秒之后我渐找到视线,由一堵肉墙中抬头,接住我的人实在是高大魁梧过人,一脸刚毅线条,满下巴青茬,嘿嘿冲我直笑。
“叶护!”我欣喜。才喊了两个字,他换手,笑脸换青脸,李俶俊容发青,贴面无语,半晌才咬牙发出一句,“谁叫你骑马的!”
“李逽!呀,李逽!”我后知后觉,越过他宽背,只见李逽正一溜从一名胡服大氅的大汉背上滑下,连跳带蹦大呼小叫,“哇!你是谁!做什么打死了马啊!”
我再看地上躺倒的马,一声低嘶也无,颈骨软绵,顺着马嘴淌下鲜血,刚才竟是那人勒马抱人,还一拳打死了一匹高速奔弛的大宛良驹。
“李逽?广平王,这见义勇为的丫头可是你妹子宁国郡主?”那人哈哈大笑,大掌一提,李逽越过马身,双脚落地,正站在李俶面前。
“王兄,他是谁?”李逽抬头仰望,那大汉低头,身材气质与叶护隐约神似,只是双眸深邃,年纪略长。
“郡主可是问本汗?”他一俯身,“本汗——回纥默延啜!”
第十四章 女儿意(二)
第十四章 女儿意(二)
“这人就是回纥可汗?叶护的爹?”李逽问我,我不知是肯定好还是否定好。
我在回纥住了整整一年,葛勒可汗默延啜当然是认识的,不过他本来可是一直身体不太好,听说是早年征战受了一支毒箭,当时毒性未能全数拔除,独孤神医应邀诊了一次也说是拖得太久痊愈相当困难。没想到一年没见,可汗长相健康年轻不说,还一拳打死一匹马,真是威风更甚当年。
收到一丝凌厉目光,我掉转幽怨看她一眼。李家小姐,你大叫大喊做什么呀,本姑娘是习惯驾四轮驱动地,姿势有点问题么也很正常地,你这一叫吓得我差点再摔一次,看吧,李俶脸那个青哟,少不了耳提面命了。
先来耳提面命的反倒是那个吃了青春宝的葛勒可汗的儿子。
“你这丫头真是没点长进啊!你大哥是身经百战浴血沙场,你倒好,弱不经风地连骑个马都会摔!”叶护一掌拍下,我顿时矮了半头。
“还有啊!哪个教你骑的马!别说李逽叫,我老远也看见了。你这叫什么姿势,后腿上马,腿不夹紧马腹,还单手脱缰,离蹬套蹬,骑马的大忌你都犯了!怎就不叫人省心!”他再一掌,我抱头就逃。
李俶正不知与默延啜谈些什么,我连连大叫奔去,他张手揽我,最末一句飘进耳里,“逽儿倾心于他,子仪也早有所诺。”
你说什么? 我一抬头,他突然收紧我腰背,眼眉带笑,直视我,“珍珠,可是?”
骗人,诽谤,惟恐天下不乱!我眼光骂人,他手绕到我颈后,一点,作答。
“好!好!如此一来郭家可欠了本汗两个丫头了!”默延啜爽气离去,远远地大笑传来,豪情直上云宵。
胸膛渐有松动,李俶长吁一口气,低头看我,又摇头又叹气,勾手,李逽施施过来,领功讨赏。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旁边一人哼哼叽叽,不用看,就是他了,娶了老婆还不改毛燥的建宁王李倓。
“我哪有!我败了什么事了?”李逽不依地叫。
“我没指你。”李倓欠扁地瞅我,“我是指——你们俩个!”
欠扁,真是欠扁,李逽一扑而上,两个没轻头的兄妹正要大战百回,只见不远处马辔环响,一骑翠羽黄衫,瞬间奔弛到近前。马上的人翩然而下,一手攫起瀑布般的长发一甩身后,潇洒之极。
“倓,你又欺负逽儿了,可有这般做兄长的呀!”她一声笑,芳菲清新,毫无矫揉。
“霍姐姐!”我痴迷开口,全场喷笑。
李倓尤其夸张,捧了肚子歪歪斜斜,“珍珠。。。我真是服了你了,青桐姓莫好不好,我真怀疑你记性那么差劲哪次会叫错我王兄的名字。”
这不能怪我,我捂脸汗颜,建宁王妃叫什么不好偏叫莫青桐,我第一眼见她她穿了翠羽黄衫,明明是当朝莫大学士的长女偏偏英姿潇洒文武双全,每每一见她,脑子里就那个千山暮雪翠羽黄衫的霍青桐,当然,脱口而出的就是“霍姐姐”了。
算了算了,出丑就出丑吧,反正那么大家子中属我年纪模样都是最小,李倓李逽都不肯叫我嫂嫂,我倒是反过来叫莫青桐姐姐,前世作孽呀,这辈子只能到处喊人哥哥姐姐了。
“青桐,我借倓一日可好?”李俶收笑,李倓乖乖听命,眼角笑望,依依恋恋。
“当然,王兄但用无妨。” 莫青桐含笑点头,李倓一得首肯,立即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三哥去得那么急做什么?”李逽凑头凑脑。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冤家路窄,郭子仪在便桥又遇上了薛康衡,耽搁了会儿。。。逽儿。。。慢慢跑,倓在前头等你着呢。”李俶大笑背身,走了几步又返身牵我,“珍珠,我记得你说过,你大哥会尽力补偿逽儿,是么?”
大哥午后就到了,年节将至,玄宗皇帝招九大节度使进京述职,他乐得来,一为讨些军饷好处,一为看望亲亲小妹。一同快马加鞭来的是郭曜郭旰,郭曜新任中郎将,驻灵州,郭旰则由羽林军中告了假出来。
李倓一马与他同行,李逽跟了身后,与郭旰斗嘴斗得不亦乐乎。她那日走后即弄清了我大哥那七个孩子的典故,顶礼膜拜地夸我大哥宅心仁厚,她是没瞧见他千军万马挥戈大漠的模样,郭子仪三个字在陇西几乎是人尽皆知闻风丧胆啊。
才说了一句,还未及提起今早惊魂那段,李俶劈手抢人,两人关门密谈许久,李倓不耐,敲了门进去,不一会,争执声愈大。
“大哥!俶!”我拍门,门应声而开,大哥面色潮红,不是激动而是气怒,李俶脸色更不好,摁了李倓不得妄动。
“珍珠,出去!”两人同时开口,左右腰间一拂,我落于门外,门板啪地合拢。
“叫你别提嘛,我们郭家一夫一妻,才不会大老婆小老婆呢。”我嘟囔,一回声,一人挺立面前,面沉如水,“跟我走!”
李系!
大运河一别已是三月未见,他长身如玉,优雅依旧,只是这脸色一如那日,阴阴沉沉。
他疯了么,上林苑那么多人他跑这来纠缠做什么,我反身敲门,他一把捏住我腕,“你走不走?韩国夫人、虣国夫人、张妃要见你,你走不走?”
原来如此,做什么吓人么,今日是上林围猎,未穿朝服也是无妨,我略整整衣裙,也不与那三个人打招呼了。李系骑马而来,不知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上午之事,眼光瞟了眼门外的马,一招手,一架马车驶到面前,我提裙上车,车马起步,他领先而行。
上林苑始建于秦始皇,汉武帝扩建,它的前身就是流名千古的秦阿房宫。西汉王朝以天象模仿布置,到了唐朝又扩建修葺。上林苑南傍终南山,北临渭水,西至周至县界,周围二百多里,其中有包括关中大河渭水在内的八条河流和水势浩浩荡荡的昆明池、太液池,门十二,中有苑三十六,宫十三,观三十五,殿三十二。其瑰丽宏大,实在是一代皇朝强大的象征。
车马一路行了足有半个时辰,李系扔我在一处殿阁门前甩袖就走。
“李系!”我叫他,他不停步。
“二哥!”我换称呼,他倏然回身,衣袂翻飞,风度极美,一眨眼间,他已贴面而立。
“二哥不是你叫的!”他咬牙闷声,面色青白交替。
我哪里惹到他了,是他一厢情愿在先,现在又极度不爽的模样,不求你,收起你那副脸色!我转身,蹬蹬往里走。
“王兄已安排妥当。”背后幽幽一句,我回身,他负手站立落日余辉之中,淡淡侧目。
要见我的是玄宗皇帝的两个妃子,韩国夫人、虣国夫人,还有李俶名义上的母妃,太子妃张妃。
难怪李逽说光看这些女人就饱了,看惯了轻描淡抹的江南女子,欣赏过了阳光健美的北地女子,这些深宫内院里的女人简直就是庸脂浮粉。熏妆鹅黄,降唇点点,大唐目前最流行的妆扮,可惜也要因人而异取其精华好不好,哭似的烟熏妆,额上贴了黄黄的东西,再加了樱桃小嘴一点点,还是降色的,真是贞子复活啊!
打扮最正常的要算张妃了,姿色中上,衣着淡雅,笑容也温和。
我见礼,韩国夫人让我坐下,先赞我容貌好,再说我家世好,接着关心我身体,洋洋洒洒大堆废话,又唤侍女端来了香茗点心。我多听少说,约摸一壶茶喝完,便说起来时未及告诉李俶,怕他等得着急想早些告辞回别馆。她们连连称是,说是来日方长,今后常进宫来坐坐,我虚应点头,心里千肯定万肯定不参加宫里的制宴实在是明智之极,与这种人打交道简直是折人阳寿。
天色渐晚,三个妃子也说要回各自别馆,随她们步出殿阁,李系姿势不改,负手而立,见了她们,行礼,等我上车。
“俶儿真是痴情之人,虚位以待你两年,无论是死是生,姓郭还是姓沈,终是诚挚不移啊!”张妃微微一笑,握过我手。
我后背一凉,强烈的直觉,这才是她们要见我的真正目的。无论是死是生,姓郭还是姓沈?她对我的一切如此了若指掌,难道是警告我,警告李俶?
“母妃,天色不早,父王等您参加今夜的制宴。”李系淡淡插进一句。
张妃松开我手,额首,忽莞尔一笑,“系,你父王昨日还提起一事呢。三个月前你曾夜禀圣上,说是要娶一位吴兴才女为妃,后来倒是耽搁了,不知是哪家的女儿?”
久久的沉默,李系极缓开口,“系无王兄的福气,那女子已死了。”
第十五章 女儿意(三)
第十五章 女儿意(三)
车马绕了一圈,仍是停了刚才的殿阁后,他若不停我也要他停,不说清楚我绝不走。
“你要问什么?”他谴了车马侍卫远远走开,倚墙而立。
我深吸一口,先挑一个更紧要的问题,“她们三个要见我到底是为什么?你说俶已安排妥当是什么意思?还有,张妃对我说的话是警告俶吗?”
“你果然先想的还是王兄。”他自嘲一笑,“你可知那日大运河上我为何与你大哥动手?你大哥自作聪明,其实那是害你!你要嫁自以郭珍珠之名嫁即可,为何偷龙转凤递的簿牒是沈珍珠?亲上加亲,认沈阁老为父勉强是可以说得过去,但天威难测知不知道!皇爷爷高兴了是一笑置之,要是不高兴了,再加上小人挑拨,那就是欺君之罪!”
“张良娣就是警告你!警告王兄不要轻举妄动!今日之事,若不是王兄早她一步,在甘露殿长跪求得皇爷爷亲赦无罪,你还能做你的广平王妃?”
原来如此,这等欺君的逻辑并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大哥所作一切只是想要让我成为历史上真正的沈妃而已,原来,牵涉得那么多,李俶竟是做了那么多。
“你不想问其他的了?”李系拦住去路。
“不问了,你不是说了,那女子已死了,从今后你我再莫提起。” 我绕墙而走,什么都不想问,什么都不想说,只想见他,想立刻见到他。
“你不问,那换我问!”他逼来,我背敲抵上宫墙。
“为何让我误会你大哥与你的关系?为何不说你认识我王兄?为何既有承诺于我却出尔反尔?你不是说你郭家只要一夫一妻么?王兄既有妾室,你为何还嫁?我虚位以待,你怎就视若粪土?我在皇爷爷面前说要娶吴兴才女为妃,一转头吴兴才女就成了广平王妃,试问吴兴有几个才女?我南阳王脸面尽失受人耻笑才乘你心么?”
“咚”地一拳,他重击我耳旁宫墙,红屑纷飞,晰晰砾下。
“你说呀!沈珍珠!你这天底下最薄情的丫头!”他双臂囿我于方寸之间,泰山压顶,厉声喝问。
“没有!我没有承诺过你!”我摇头,拼命推他夺路就逃。
“不爱宫墙柳,只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无从去,住也如何住,若得江上泛扁舟,妾愿随君往。”李系字字咬牙,我回身,一步瘫软。
李系自负风雅,风度翩翩,却被我打了一个耳光,一个又响又亮的耳光,脸面上,更是心上。
一切因果起缘就是那幅画,那两幅一模一样的画。
落笔成书,覆水难收。李俶根本不可能去掉我曾经题过的那厥词,而他,也根本不会去做那种探人心意之事,他一旦知道我在哪里,他就来了,同时,也娶我,不容置啄。而李系,恰恰相反。
圆行所作之画本是为他,只是中途被李俶抢走,他再画一幅,本不是难事,只是我,从未曾想到。
一切明了,他离开苏州时说要送的礼物就是这幅画,阴差阳错,这厥《卜算子》,成了我的允诺。
我似没欠他,却似欠得更多。
回了别馆,清清落落,今夜苑中制宴,太子李亨代玄宗皇帝宴请回纥可汗一行,李俶留了人接我前去,我推托,倒头便睡。午夜梦回,触手摸到凉凉的外袍,淡淡的酒味喷在耳边,李俶忧心地问我发生何事,我闭目迎他,沉溺于那焚情似火之中,仿佛只有如此,方能安宁于心。
一早醒来,一人背对我坐在床边,我伸手,他俯身抱我,胸膛温暖如春。
“说说,什么事让我的妹妹这么失魂落魄呀。”大哥笑若春风,昨日气怒仿佛早烟消云散。
我简略说明那桩大乌龙事件,他边听边嘿嘿笑个不停。“关你什么事啊!李系自己酸腐娘们干你何事!”他总结一句,以示早看李某人不顺眼,
李系娘们?这话教他听到两人非再打上一架不可,我忙捂他嘴,小声怨他不该抱有成见。
“你倒为他说话,莫不是真对他有意思?”大哥忽然板起脸,隔几秒,又觉太过严肃,追加一问,“还是有好感?”
“好感,还有,歉疚。”大哥面前我从不说假,李系文采一流,棋艺超群,从某个方面说我对他颇有好感,何况他是李俶异母弟弟,相似之处不少,不过,自昨日之后,歉疚多过好感。
“歉疚?歉疚什么?你没欠他,我也没欠他!他若要你就去争,而不是送什么劳什子画!既然争了就不该放手,凡事只要未成事实就有无限可能!又要面子又碍礼教,李系若能成大事我就跟他姓!”大哥越说越大声,吓得我一扑而上捂住他嘴,今儿是怎么了,大哥火气十足啊。
“不说了!总而言之,你记住了,少跟李系来往,还有李倓!”他拨我手,拖我起床,挑过件粉红胡服到枕边。
他真是不爽啊,连李倓都受池鱼之秧,看来昨日三方会谈不欢而散,我小心翼翼问他,他一副风流模样,“不欢而散?怎会?齐人之福啊,如此好事你老哥怎会放过!”
切,我不理他,他这人越是不羁越是早有主意,何况叶护与他关系铁得很,损人不利己之事他怎会做。
这身衣裙粉嫩娇美,袖襟窄瘦,袖边宽大,一伸手,宽宽的荷叶边垂下,配了串串清脆叮铛的手环,地地道道的胡族少女打扮。美中不足就是腰身略大了些,我本将就,但大哥极讲究,比划了一下尺寸,拿了去外间找人改过,不多时,他回转,左右腰间加了两个摺,穿上照镜,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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