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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唐 作者:青眉如黛-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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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纥乃游牧民族,行动离不开马匹,艰苦征战更离不开马匹,由此维吾尔族对马的情感浓郁,认为马能决定部族命运和部族领袖。因此,开斋节最重要的节目便是草原赛马节。
  
  行到草原,已人声鼎沸。中央广场搭了赛马台,备了青稞洒、酸奶子及颜色艳丽的山野花草、帐篷、卡热,草原青年男女纵马扬鞭,疾驰狂奔,极是热闹。我正要提马去凑个热闹,李俶一把夺了我缰绳,勒马瞪眼。
  
  “做什么呀,不是说了带我来玩的嘛!”我不依叫,身后清亮的女声爽朗一笑,“珍珠妹妹,这赛马可不是你玩的呀!”
  
  我回头,一愣。高挑艳丽的胡服女子,回纥固伦公主那燕!她身边策马的少年正是回纥二王子移地建,也就是去年洛阳教坊中遇见的那个小孩。
  
  李俶向她额首打招呼,我倒是怩忸了,上回我女扮男装调戏她,不知她恼了没恼。
  
  “草原上有个古老的传说,传说英雄格萨尔王勇猛刚烈,智勇兼备,降服各国暴君,最后在那曲草原上娶回王妃森姜珠牡一同返回天界,所以么,”她瞄一眼李俶,笑得促侠,“我们的赛马节不仅是马上射箭、打靶、竞技,更是一个自由选择婚配的节日。男子可在赛马节上追逐心仪的姑娘,向她求爱,若是被追上掳上马背,便是抢到了珠牡妃。珍珠,你可敢一试?”
  
  我捏把冷汗哟,幸得那燕善良亲切,这么一解释我哪敢再动半步,我骑术稀松平常,若是稀里糊涂地被人抢上马背,岂不是要嫁做胡妇?赶忙多谢那燕,她笑得真诚,“听说你大嫂快要生了,郭将军真是好福气。”
  
  “那燕姐姐这般美丽,以后哪位若是娶了你不也是好福气?”我也笑了,那燕有情于我大哥,知道他娶妻生子还能如此真诚祝福,草原女儿真是爽直可爱。
  
  “郭将军喜获麟儿之时,那燕必送上一份厚礼!”她哈哈一笑,拨马加入赛马人群。
  
  草原公主美丽豪爽,一现身,壮年男子立刻打马扬鞭猛追不舍,我指指点点,开怀不已。
  
  “人家追逐爱人,你那么兴奋做什么?”李俶靠近我,微眯眼,视线随着我投向草原上一对骑术甚是高明的两人,一女一男,女的是火红胡服的那燕,男的则一身皂袍箭袖,身材高大,英挺俊朗。
  
  “安二哥!”我惊叫。
  
  那马上人象是遥遥听到了我的呼声,微转首,朝我所处的方位注目片刻,复打马扬鞭直追那燕。我猛拨马,不可以!安庆绪绝不可以追那燕!他不该和回纥公主结亲!
  
  “你做什么!”李俶一把扣住我腰,强拖到他马上,“你做什么?你想追安庆绪?”
  
  我是无辜的。我举手示意,没人理我,除了郭旰。
  
  “小姨,不是我说你,你刚才动作很大耶,又叫又追,广平王发怒也是情理之中。”郭旰好心替我端来杯奶子,我抿一口,好酸。
  
  李俶禁了我足,自个儿进帐篷赴宴了,把我扔在帐里,冷冷清清,可怜兮兮。
  
  不是拉,我哪是要追安庆绪,我哪是见他追那燕吃醋,只是,只是往后安史之乱里你老兄还要向回纥借兵哩,安庆绪要是做了回纥可汗的女婿,你找谁帮你收复河山去,到时你哭都来不及呢。外面热火朝天,里面我闷闷,几乎以头撞墙,当然,蒙古包也撞不死人。
  
  “好郭旰,过来,小姨我是不是最疼你?你是不是最喜欢小姨?”我招手唤他,郭旰毛骨悚然。
  
  “小姨,你想怎样,你说嘛,我好冷。”死小孩作鸡皮疙瘩状,我一顶他额,“你呆在帐里,有人来了就说我睡觉了,啊!”
  
  “不行呀,小姨,万一广平王来了怎么办啊?”他拉了我袖不肯放手。
  
  “笨!你不会说我在洗澡啊!”我掀帘,鬼鬼掩出去,苦命的郭旰身后嘀咕,“你洗澡我怎么可以呆在里面呀!”
  
  嘿嘿,那是你的事了,我顺利大逃亡,赛马台没敢再去,直杀奔另一个人头攒动的台。
  
  这台希奇,中间只一把弯月形金刀,猛男靓女一一上台又一一下台,上台时跃跃欲试,下台时摇头叹气。
  
  “二小姐可想试试?”阿布思出现在我面前,指了台上金刀问我。
  
  “这是做什么的?”我不解,他呵呵一笑,说道,“此乃回纥宝刀,若有人能拔出此刀,回纥王子便双手奉送,绝无反悔。”
  
  “回纥宝刀?”我眼前一亮,大哥生辰在十一月,若我赢了此刀送他做礼物岂不是好。
  
  “吹金断玉,一刀难求,更何况,此刀之珍贵在于能号令九姓铁勒,金刀一出,如王子亲临!”阿布思此言一出,我立刻心动。他日我大哥郭子仪可是与回纥叶护王子兵合一处平定安史之乱的,赢得此刀便能号令回纥铁骑,我非得了它不可!
  
  细细抚过刀鞘花纹,此刀果然精致无比,刀鞘上三头雄鹰振翅欲飞,栩栩如生,鹰嘴对准一支铁戒,戒上弯曲文字也清晰可辩,回纥人用得是突厥文字,我是看不懂,但也知道铁戒乃回纥首领的信物。
  
  “小姐可决定一试?”此台主持胡人用汉语问我,我点头,问,“如何才能赢得此刀?”
  
  “小姐只要能拔刀出鞘,王子定亲自出帐,以上宾之礼奉上。”他回答。
  
  上宾之礼,回纥上宾之礼乃单腿下跪,双手相托,我何须他如此大礼,只别宝贝了他的刀就好。我托了刀仔细研究机簧,那胡人看我捧刀甚是吃力帮了我托刀面前,我看了片刻,便已明白究里。
  
  此刀果然精致。刀簧一阴一阳,阳扣本一按即启,只是被主人锁了,所以只能从阴扣入手。以我对奇巧机簧的了解,凡是机簧弹扣,即便再薄再巧也需有物可托,机簧本未必好看,所以多藏身于图案纹理之中以做掩饰。此刀的图案么当属三支展翅雄鹰,既为号令九姓铁勒之刀,必取其寓意。指间定住铁戒,我缓缓转动,倾听簧声,啪啪四转,三浊一清,清者必有中空。铁戒转至一处,正朝中间一头雄鹰,一拔,刀身纹丝未动。
  
  “小姐已是今日最接近成功之人了。”胡人含笑,仍托起让我再试。
  
  我再推敲,答案呼之欲出,又片刻模糊。
  
  “雄鹰乃我回纥英雄象征,中为可汗,左右为司空,共辅佐之。”胡人好意出言,我灵光一闪。
  
  这三头鹰的鹰眼方位不同,中为可汗,应直视,左右辅佐,该虔诚视向中央。一得此解,我立刻转动鹰眼,果然应声而动。
  
  再次握住刀柄,那胡人已含笑点头,示意我大功告成。我一喜,双手握柄,奋力就拔。
  
  镪啷一声,金刀出鞘,六个弯曲文字,赫然刻于刀刃。
  
  “回纥第一勇士!”那胡人字字念出,“有请大王子!”
  
                  
第三十六章 若相惜(3)
  第三十六章 若相惜(3)
  
  远远金帐掀起,几人大步出帐,直奔台前。叶护当首,喜上眉稍,大哥、李俶在后,表情不明。
  
  咚地一声,叶护单腿下跪,双手捧刀,“珍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回纥王妃,我叶护唯一的妻子!”
  
  我惊愕了半天,始知闯祸。转身欲逃,哪里逃得去,回纥王子跪在眼前,两旁王宫侍卫垂首候命。
  
  “王子莫不是在开玩笑么?”终于有人上来救我,不看还好,一看,李俶的脸色跟铁板差不多,铁青铁青。
  
  “此乃回纥古老习俗,王子怎会开此玩笑。开斋节当日,回纥第一勇士以宝刀示于台前,男子若能拔出,既有资格一较高下,夺此第一勇士称号,女子若能拔出,无论是否婚嫁,勇士将以回纥最尊贵的礼仪迎娶为妻,终生不得再纳其他女子。叶护王子既为我回纥第一勇士,则郭小姐既为回纥王妃!”台上胡人一番说法,闻者纷纷点头,我惊觉无望,腿一软,几乎向台下倒去。
  
  “珍珠!”一双温暖的手揽定我,我哑然,埋首于他袍中,颤不成声。
  
  “别怕,有我。”大哥扶定我,默然片刻,开口问道,“小妹不懂贵国礼俗,误拔宝刀,若是有法能得贵国谅解,但请开口,郭某一定做到。”
  
  “只怕郭将军是做不到的。”那胡人又说,“宝刀既出,再无反悔,小姐若是不接此刀,既是折辱我鄂尔浑族!”
  
  四下默然,静得呼吸可辩,我不敢抬头,只知身后重步迈近,大哥将我牢牢圈住。
  
  “小郭,当年我父王以家传玉钗为凭,说是讨了你妹子做儿媳,你也受了。今日珍珠能拔出此刀,实是缘分所至。叶护以性命起誓,此生只娶珍珠一人,只爱她一人,你可信我?”叶护低沉嗓音传遍全场,我抬头,大哥也望我,四目相对,一片了然。
  
  墓中的玉钗,原来真是回纥之物,回纥叶护的定亲信物,真正郭家的帐算到了我们兄妹头上。
  
  你要不要嫁他?大哥无声问我。
  
  我转头,魁梧大汉就在眼前,络腮大胡新剃,轮廓粗犷,线条刚硬。眼再瞟去,李俶死死瞪着我,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我一抖,泪珠串串落下。
  
  大哥以袖拭我泪痕,沉吟片刻,说出一句,震惊全场。
  
  “那枚玉钗被郭某不慎遗落,改日定向可汗当面请罪。至于回纥第一勇士之宝刀。”大哥忽地长臂一伸,由叶护掌中接过,“方才罗邪将军说了,男子若是接刀则与勇士一较高下,郭某代妹接刀,请王子赐教!”
  
  “姓郭的,你强词狡辩!”一条身影由台下窜上,兜头一刀,凛凛扑面。
  
  大哥就势卷我,左脚碾台,右腿旋起,凌空五百四十度,标准的跆拳道后旋踢!蓬地长刀直飞天空,半天翻转落入场外,一人单腿伏地,恨恨盯着我们,移地建,回纥二王子。
  
  “郭某失礼在先,今日比试,郭某绝不还手,请王子赐教!”大哥轻推开我,撸袍撤手,起比武中的下手礼。
  
  “哥哥!”我扑上去扯住他袖,叶护是回纥第一勇士,身经百战杀人无数,我大哥习武只为防身,又说不还手,这不是找死!
  
  他甩袖,我攥住不放,泪眼看叶护,他沉吟不语。
  
  “李嗣业!拉走她,即刻启程回去!”大哥发命,李嗣业来扶我。
  
  “不必了!”叶护突然出声,“本王与将军数次并肩作战,惺惺相惜,将军用兵为人本王敬佩之,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形势急转直下,一下惊极一下喜极,别说是我,所有人都没想到。
  
  “王子,那比试呢?”那个叫罗邪的胡人开口。
  
  叶护大步下台,掷地有声,“今日之战,本王不战而败!”
  
  这一日回到帐中,度日如年,大哥一返,我失声痛哭。
  
  “我不是故意的。。。我想你会喜欢那把刀。。。回纥。。。信物。。。以后用得着的。”我泣不成声,第一次,万分痛恨自己的双手,我会这些做什么呀,只会添乱,幸而叶护作罢,不然后果实在不可收拾。
  
  “别哭了,我知你是无心的。这不是没事了吗?乖,眼都肿了,不哭了不哭了。”大哥安慰了我半天,李嗣业进帐,两人商量改变行程,提早返回。
  
  “将军,殿下还等着您。”他小声提醒,我不安。
  
  “没事的,我去解释,他明理又有气度,与我一样,只会担心你,怎会怪你?”大哥连连安抚,吩咐了人送进晚饭,走到帐外,又仔细嘱咐了李嗣业,这才离去。
  
  我哪里吃得下,胡乱抹了把脸,郭旰陪了我会,渐渐眼皮沉重,倒了毡上睡去。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掀了帐,门外一名女子徘徊,见我出来欣喜呼唤一声,“小姐!”
  
  锦绣,安锦绣?她怎么来了?一年半没见,着实也是想念了,我迎了她进来,还是她伺候我,洗梳换装,一如以往。
  
  “郭将军可是责了小姐?小姐的眼都肿了。”锦绣煮了鸡蛋,拨壳裹于纱布中,在我眼袋处轻揉轻按,稍时拿了去照镜,果然是好了许多。
  
  “是我自己闯祸了。”我连咳数声,只觉喉咙发痛发痒,想是昨夜伏地而睡又受了凉。
  
  “哪干小姐的事呀,胡人习俗怪异,逮了小姐的错逼人太甚,莫说将军不肯,连二公子今日都去可汗帐中代为解释呢。”
  
  唉,安庆绪的心是领了,只怕是越帮越忙,李俶昨日的脸色实在难看之极,再惹了他会很倒霉的,我抚额,头疼。
  
  “小姐放心,二公子出马,绝对事半功倍。小姐知道么,二公子与固伦公主两情相悦,昨日即是回纥自由婚配之日,葛勒可汗只怕是早知晓了公主心意,就等着二公子今日去提亲呢。佳婿开口,什么难事不迎刃而解?”锦绣笑得暧昧,我一跳而起。
  
  那么快!安庆绪去向葛勒可汗提亲了!他现在战功累累,重兵在握,又得公主暗许,葛勒可汗别真答应了这门婚事啊!这历史不就改变了吗!我提裙就跑,李嗣业远远地叫我,我跑得更快,恨不得一把挡住安庆绪。
  
  远远金帐在望,我一路跑来也无人阻止,执戟侍卫侧目看我,闷声不响,我昨日实在是臭名远扬。
  
  还未踏进中央主帐,横里一人猛拽住我。“珍珠!你跑来做什么!”是大哥,他一脸倦意。
  
  “哥,安庆绪要去提亲,他要娶固伦公主!”我扭头就跑,他死死抱住我。
  
  “你胡说什么!还不回去!还嫌不够乱吗?”他训我,打横抱起我就走。
  
  “真的!哥哥!放我下来,他不可以娶那燕的!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叫得嘶声。
  
  “你管这些做什么!听哥哥的话,我们回去。”四周闻声侧目,他以袖掩了我脸,走得更疾。
  
  忽然,他停步。我从他袍中探头,皂衣箭袖,安庆绪拦在面前。
  
  “郭子仪,我就知道是你从中做梗,是你逼她的,是不是?”瞪视许久,他忿然怒喝。
  
  “我逼她什么了?”大哥貌似一夜未睡,难得脑筋不清楚。
  
  “昨日赛马节我故意追逐回纥公主,看得分明,珍珠本要来追我,是李俶拦了她。今日锦绣只说我去提亲,她不管不顾闯来金帐,不是么?珍珠在我家时与我朝夕相处,我本是想不通,为何一回灵州就百般疏远于我,原来是你逼她,还刻意挑拨朝义于我兄弟之情,郭子仪,你这是何意!”
  
  偶地神呀,我无语问苍天。真是巧事都到一块去了,怎么解释比较好,大哥你教教我?
  
  这人异想天开,脑子秀逗了。大哥看我。
  
  “还不把珍珠还我!”安庆绪又叫。
  
  “有没有搞错!她是我妹妹呢!你来抢了试试!我就是刻意如此又如何?我可警告你了,这里是回纥金帐,你再大吼大叫毁我妹妹清誉试试?我与叶护惺惺相惜,与你可没那么铁的交情!”大哥撂下句话抱我就走,我伏了他胸前闷笑颤肩不止,老哥发飙了,难得把温文尔雅的郭家大少惹得大失风度,安庆绪真牛人也。
  
  “亲爱的妹妹,你还笑?知不知你老哥昨夜很辛苦啊,收拾你残局,讨好这个,逢迎那个,很死脑细胞的。”回帐他懒在榻上,我捏肩敲背,软语讨好,老哥一摆手,“算了算了,象拍蚊子似的,让你哥睡一觉,明日就回家。”
  
  “真的?万岁,回家罗!”我雀跃,倒霉的富贵城,下回再也不来了。
  
  “小没良心的,李俶为了见你跟李系换的差使,空惹了一肚子气,你拍拍屁股就走了,真是服了你。”大哥转个身,睡着了。
  
  我拿了被子替他盖上,他俊脸苍白,眉头紧锁,可怜的哥哥,几夜没睡了,小妹真是不孝。我蹑足出帐,一抬头,李俶站在门外。
  
  “哥哥刚睡。”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他配合点头,返身先走,回头勾了勾手,我跟着过去。
  
  走到帐外开阔处,他解了缰绳,翻身上马,我犹豫,他不耐,揽腰把我提上马。
  
  一路纵马狂奔,耳边秋风瑟瑟,两旁山石倒退,林木飞逝,我知他有气,不响不吭,任他放纵。
  
  奔至午后,他停马,拉了我下来,我腿脚俱麻,险些跌倒,他哼了一声,抱起我走进一家食肆。
  
  “放我下来!”我轻捶他,回纥民风虽开放,但我梳了未嫁的发鬓,人却暧昧地躺了男人的怀里,实在是不雅。
  
  他气哼,一顿我,我坐于硬凳,疼得咧嘴。手缩脚缩地陪了他吃了顿饭,那人尤未气消,甩手付帐出门,我追上他,跟得辛苦,皇孙就是皇孙,发起脾气来也比常人久些。
  
  “李哥哥,你该气完了吧,我走不动了。”眼看雪山将近,我们竟从富贵城跑到了哈刺巴刺合孙雪山下,雪山冷气迫人,我又累又酸,浑身散架,索性赖了原地不走,要打要骂随便好了。
  
  他回转身,踱回我身边,居高临下看我,莫测深高。我朝他怯怯娇笑,慢慢隈去,望能减他些许怒气。身边暖气渐浓,他圈我入怀,胸膛不再坚硬如石,我轻吁气,他消气了。
  
  雪山嵺峭,冰雕玉琢,山下湖水碧蓝,光亮如镜,牵手漫步湖边,冷虽冷些,却难得无人静幽,浪漫温馨。
  
  湖边一处宅院,腊梅满院,整洁幽雅,李俶抬手推去,院门应声而开,进院梅香扑鼻,亭院空无一人。
  
  “这是何地?”我问他,看他动作娴熟地升起火炉,屋内暖洋如春。
  
  “系置的宅院,他素风雅,买了这宅就为赏梅观雪,上回葛勒可汗大寿时来过一次,他嫌此地太冷,再不肯来。”他淡淡答道,我接了他手上铜壶打水搁上炉,水开砌茶,端了他面前小心打量。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素着紧我,上回灵州大发脾气甩袖而走,这回的祸只大不小,他居然一声未吭就消气,实在让我受宠若惊。
  
  “上回你说替你二弟接了件他不喜爱的差使,可是来此?才班师又来漠北,累不累?”我想到大哥的话,更添歉意,他情意直接,要得多,给得也多。
  
  “珍珠,你能探人心意了。”他缓缓拉我到近前,目光灼热,一一洵洵,指间流恋,眉眼五官,游离开来。
  
  这次的吻着实不同,温柔压抑,饱含挑逗,刻意留恋我唇齿许久,并不深究,复向颈间探去。我理智虚空,不知抵挡,任他轻抚轻触,嘤咛回应。肩颈一凉,胡装三扣已开,他大掌一扳我肩,就势压下,背抵上软榻。微力挣扎教他捏住双手,他恣意进攻,我溃不成军。
  
  “珍珠。”他轻唤我名,我恍若未闻,又字字入心。
  
  “安副使说他抱过你吻过你,你说,我可该相信?”轻柔问句,我浑身一僵。
  
                  
第三十七章 若相惜(4)
  第三十七章 若相惜(4)
  
  李俶能位列朝堂,周旋于杨李两党之间,手下铁卫甘愿为他赴死,不仅仅是因他广平郡王之名。这是大哥的评价。
  
  比如他借出阁凉州之机,走马观花表面文章,暗手重审重案条条铁证。比如他转手将功劳让于杨国忠,两虎相斗他坐壁上观。比如满门流放的吉御史最后走头无路居然托情托到他门下,他还煞有其事地虚应周旋。还比如,以皮糙肉厚心狠手辣闻名的阿波达干手下落于他手,居然无一能自杀成功,一一招供甘求一死。
  
  他与我相处日长,知我平日王顾左右,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最是拿我没办法。若他正经问我此句,我必大叫胡说,顺带把安家祖宗八代骂个遍,妒夫之火最是引不得,这我是知的。可意乱情迷,理智皆无,他这一问,我当场傻眼,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当你珍宝似的,生怕委屈了你,亏待了你,你却没心没肺、视若无物、三心二意、水。。。”他忍了忍,终于将最后一句吞进肚里。
  
  “我不是。”我又气又羞,他将我当刑部的犯人审么,用尽手段,刻意温柔,尖酸刻薄。
  
  我猛推他,怒叫,“就算是又如何!你堂堂郡王气度心眼怎那么小!那些都是以往之事,再说我那时病重无力抗他。。。”
  
  “休要在我面前狡辩!”他一挥手,打断我,“以往之事我不来与你计较,那昨日之事呢?今日之事呢?我昨日未与你算帐是忙于公事,今日你丢尽我颜面,还居然冲到金帐来了,你知不知羞!”
  
  我终于是明白了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你是我何人竟指着鼻子说我丢他颜面,骂我不知羞耻,你还当我真是你的人啊,即便是你的人又如何,结婚还能离婚,你以为你是皇帝的孙子就了不起啊!
  
  我整衣下榻,毫无怩忸。走到门边,冷笑回头,“广平王好大的火气,不知珍珠何处礼数不周。你我男未娶女未嫁,若说我丢的也是我大哥的颜面,羞的也是郭家的列主列宗,干卿底事!”
  
  这大概是他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话,第一次,我大哥如是说过,这一次换我说,休拿你那套贞洁烈妇三从四德来钳制我,我喜欢你便花前月下,不喜欢你便情倾天下,你当人人都趋之若鹜以做你老婆为此生目标!
  
  推门而出,屋外细绵雪花落下,胡地七月雪纷纷,没想到,胡地一行,结束的竟是刚开的心中之花。
  
  “你敢!”风声夹着怒吼,衣袂兜头卷来,门板重重敲上,我身不由己,凌空旋转,猛掷到榻上,啪地衣扣四散,他合身压上。
  
  “李俶,你说过无媒苟合绝非你所为,你食言!”我尖叫,他呲目,铁拳紧握,指节作响。
  
  “好!好!”他放声大笑,“本王是傻了不成!管你愿不愿意,强取豪夺便是!”
  
  我方心头一沉,重压骤失,他已离榻而去。
  
  “郭珍珠,你听好了。”他一扳我下颌,阴沉冷笑,“本王要谁便是谁,你叫你大哥抗旨试试!他若敢把你嫁了他人,我必杀光郭家九族!”
  
  炉火渐熄,寒气阵阵袭来,如他掷下的那句冰冷刻骨,为何会是这样,哥哥,我们回去好不好,和嫂嫂一起,还有郭暧。
  
  好,我们回去,珍珠,你很累是么,先睡上一觉。微凉的双手在面上抚过,轻轻柔柔,无忧无痛,舒服至极。
  
  南柯一梦,醒来时暖帐香闺,发鬓如新,衣着轻柔,我翻身而起,正见一黄衣少女背对我调拨香炉。
  
  “小姐醒了?”黄衣少女欣喜叫道,锦绣,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睡了很久了?”我不辩东西,下床穿上绣鞋走到窗前,外面一片漆黑,一望无边。
  
  “不久不久,才两个时辰而已,小姐饿了吗?”锦绣忙进忙出,酒盅碗筷,精致小菜,一一布齐。
  
  我狐疑打量屋里摆设,这地方我好似来过又好似没来过,我该是在帐篷里呀,大哥呢,他说明日就回去,李俶呢,他!我倒抽一口气!
  
  “锦绣,这里是雪山脚下是不是?我要回去!”我往门口走,她拦住我。
  
  “小姐,这里哪有雪山,您往外面看看,可见了皑皑雪山?再说,二公子就快到了,您怎么能走?”
  
  我吃了一惊,她是什么意思,安庆绪为什么会来,她算是软禁我?我夺路而走,推门,纹丝不动,一急,额上密密冒汗,她扶我坐回床边,口中说着小姐身子不适,少走动为好。头顶似乎咚咚响起,片刻,门砰地打开,安庆绪一脸焦急出现在门口。
  
  “珍珠无事?”他才问一句,立刻发现我,大步走到床边,俯身探视。
  
  我身子疲软,只低低回他,“安二哥,我想回去,你送我好不好?”
  
  “当然好,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会一个人跑到雪山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幸好。。。你怎么那么烫?还出了这么多汗?”他忽地一抚我额头,我顿觉一片清凉,他手一向火热,无论冬夏,难道是我发烧了?
  
  我勉强一笑,他鼻间一动,四下扫视,一个健步蹿到香炉前两指一撮掐灭香柱。
  
  “锦绣!你做的好事!”他怒喝。
  
  锦绣退后一步,辩驳,“二公子明白就好,此地极为隐秘,断不会有人发现。”
  
  “谁教你这么做的!”安庆绪倏地出手,铁掌控于她颈,按而不发。
  
  锦绣唇微启,我听不见她说什么,只见安庆绪一下收掌,沉吟不语。
  
  我只觉周身火烫,气息灼热,勉强开口,吸引他们的注意,“我要回去,哥哥会找我,安二哥,啊。”
  
  安庆绪飞快看我一眼,断然道,“不可以,我怎可逼她!”
  
  “二公子哪里逼过小姐了?小姐对公子有情,公子不是知道么?”锦绣推他,他摇头,我思维突然清晰,恍然大悟。
  
  “这香,这香!”我惊叫,怎奈软绵无力,有如呻吟一般。锦绣,她下了药。
  
  “这香乃苗疆所出,药性快到了,小姐还是不要妄作抗拒,伤身得很。”锦绣扶我半躺,我怒瞪她,她放落帏帐,低眉退出,“二公子,今夜一过,郭将军再与公子有隙还是会顾忌小姐清誉盛妆将小姐嫁进安家,公子莫再犹豫了。”
  
  好个安锦绣,居然把我卖了!隔着帏帐,安庆绪挣扎的神情目光时而瞟来,我大急,咬牙一推掌中尖锐,自发上取下的金钗入掌半寸,瞬间的刺痛激得我一颤。
  
  “安庆绪!你说过不会逼我,我不愿!”我强自清醒,现在只有这能救我,他不愿违逆我心意,只要我说不愿,他就不会进帐。
  
  “奴婢先出去了。”锦绣合门,房里陷入死寂。她果然是胸有成竹,疼痛渐被灼热取代,我半迷半醒,直觉出声,嘤咛呢喃,安庆绪一步迈近。
  
  “别过来!”我握拳,掌心鲜红,尤不觉痛,他定住,再握拳,神丝清明。
  
  “安二哥,求你,叫我哥哥来。”我咬唇,汗湿重衫。
  
  “我可为你做任何事,唯独此事!”他记恨,一口拒绝,我心凉。
  
  沉默许久,我一握再握,几乎难再坚持,他忽然开口。“珍珠,我安庆绪发誓,绝不负你,你,别再倔强了。”
  
  热泪瞬间滑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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