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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梦红楼-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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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心中一暖,知道其实宝玉心里还是偏着她,便收泪道,“眼泪谁不会流,只是有的人流出来,有的人流在心里罢了。好啦,我没事的,你安心宽慰你哥哥嫂嫂去吧。”说着噗嗤一声笑出来,宝玉才宽了心,恨恨道,“为难的只是我!你自然没事了,现下要怎么做才好。”说着嗟叹不已。
这话里大有深意,黛玉心中一动,有些甜又有些心酸,她却不好答话,叹口气岔开话题道,“你成日里这样游荡,到底也不是个事,有什么打算?”
宝玉脸上流露出厌恶之色,好一会儿才勉强答道,“连你也和我说这话了!”黛玉冷笑道,“你也该醒醒了,我是个外客,家里和你们贾家也不差多少,饶是如此,故意的撒泼才能保下我贴身大丫环。你的晴雯芳官要是易地而处,你能保得住他们么?一句话都不许你说的。若你做了官再试试?你娘也不好动得你的房里人,这世上最可靠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自己不爱好,将来谁也帮不了你。”
宝玉显然被触动了一会,黛玉本来还有话问他,然自忖不是时候,便按下话头,恰好探春来了,也是一个心思来开解黛玉的,她虽然不好说得嫡母嫡兄的不是,然而话里话外的意思谁都听得到,宝玉有些不适,不多时起身走了。黛玉实感探春之情,为她打算起来,这话要是传到别人耳朵里去,对她大是不利,握住探春的手诚心道,“我这屋里只有我信得过的几个人,婆子们一律不许进院子,在我这里这些话还好讲讲,到别处千万小心,你我亲姐妹一样的,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就到我这里来。我在一日,你就来一日。”
探春眼圈蓦然一红,黛玉却是到今日才体会到她的不容易,她是有父母做后盾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和王夫人闹,探春日日都要忍气吞声,王夫人这样心胸的人,当了家日后有苦头吃了,她早有心里话想和探春说,今日也就不吐不快,拉着探春说了许久,探春也是意动,两人促膝而谈,到得晚饭时分探春才辞了去。
再密语重换百样心情
虽然已经让云霁把情形给母亲描述一次了,但这只是避免自己身为当事人论调的偏激罢了,黛玉自然还是要给家里写一封信说明这件事的。晚饭过后她便开始伏案疾书,写了几大张纸才停笔思索,思考着该怎么委婉地透露出自己给贾府换个当家的建议。
不管将来是嫁到怎样的家庭,娘家都是她最直接的支柱,黛玉还是相当清楚这点的,而在弟弟长大前,林家并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能够支持她在夫家站稳脚跟,贾敏和她都把贾家当作是第二个娘家,这倒也无可厚非,尤其是贾母的唯一一个亲生女儿就是贾敏的情况下,很难说老人家感情上是更偏向外孙女还是孙子。然而在她意外身亡之后,贾府由谁来当家就是个问题了,王夫人素来和贾敏不睦,她们母女也不看好她在官太太圈子里厮杀的能力,王家女儿不读书,而王夫人不读书之外,又格外的不懂事,可是邢夫人居然能比她更蠢,贾赦也比已经很没有能力的贾政更没能力,这就形成了一个尴尬的局面,那就是二房虽然已经很让人不满意了,但大房却比二房还要惊人的无能。这门亲戚真的有还不如没有,在贾母去世后,贾家剩下的亮点也就是族人众多和有不少上层人脉了,而林如海本人是科举出身,拥有强大的同年人脉,这么加减法算下来的话,贾家也就只剩下人数这个优势。
人多,有时候是个助力,但更多时候也是拖累,一个贾珠,虽然平时文采风流是个俗世佳公子,但也被母亲宠坏了,不管被谁陷害或是自己色心动了,在事发之后看不清形势,认识不了自己的错误,这才是最致命的缺陷。而他已经算是第三代里比较出色的了,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如果没有宝玉和探春,她毫不犹豫就能放弃贾家,改而寻求别的势力做后盾,然而宝玉和探春在……探春是个多刚烈的性子,一朵带刺的玫瑰花,不小心呵护被别人连根拔起怎么办,宝玉真是个可塑之才,让他在官场发展都太可惜,今天下午她故意吓他,其实光凭那手画他就能往艺术家道路上走……迎春那么懦弱,出嫁后自己不给她撑腰怎么办,惜春也是个可怜的,这些还没被染过的心真的激发她的怜惜,黛玉毕竟是个有感情的人。她不能不珍惜兄弟姐妹们之间无垢的感情,她叹了口气。
贾琏虽然好色,但良心犹存,办事能力也强,凤姐和自己交好,也是个干净利落的性子,就能力来说是比长辈们强了不少,将来如无意外,自己这边就支持他们这一派吧。贾珠这件事影响实在恶劣,估计老妈对王夫人的忍耐限度也就到此为止了,之后见机行事,贾家真要在王夫人和贾政手上露出颓势,那就帮他们夺权也就是了,横竖到了那时候,自己泰半也已经结婚生子了吧。
计议已定,她把信封口准备洗漱就寝,思量着过几天就把水明送走避避风头,让她休养一段日子再回来,探头看到云霁还在做针线等她,正要喊她来帮手,却突见她软倒下去,此时已经快到午夜,屋里就云霁一人,黛玉身后传来一个得意洋洋的声音。
“巧了,你身边人真不多。”
黛玉实在好奇,忍不住转身问,“赵子静,你功夫到底多好。”
“对付这些护院,小菜一碟。”赵子静倚在打开了一扇的床边,笑嘻嘻地道,照旧是一身劲装利落挺拔,黛玉先看了看窗户,见幔帐好好地挂着,知道自己身影不会映出去,便放松下来,皱眉问道。
“她没有大碍吧?”
赵子静把目光掉向云霁,瞥了一眼便不在意地收回目光,不答反问,“你没有大碍吧?”
黛玉一窒,知道他指的是那张纸条,想到这大冬天大晚上的赵子静亲自来问她,心里不是不感激的,轻轻摇摇头,对赵子静笑道,“我又不是乍然就下定决心要走到黑,只是横竖也没有什么倾心的男子,顺势而为也无妨呀。”
“丫头,你想清楚了,此事可是易始难终,你真要趟这摊浑水?”赵子静的声音里有点犹豫,“进去容易,出来真的就难了。”
黛玉也犹豫了一下,然而一下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战栗了一下,“赵子静,你看我是个适合相夫教子的人么。”
她的声音很轻,在暧昧的灯光里更像是呓语,赵子静沉默了,好一会才字斟句酌地说,“那,我今晚要大醉一场。”
赵子静有个习惯,每当美好的人或物要消失的时候,他总想大醉一场,但黛玉显然并不明白,她呆了呆,也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笑道,“哎呀,你不懂,我看中的人都老了——再说,人这一生总得做点什么吧,我可不想一辈子总是和几个人勾心斗角。要玩,我就要和世上最好的对手博弈。”
谁说她心气不高?
赵子静笑了笑,他又是那个第一次见面时风流倜傥的夜行人了,见到案上拱着一盆水仙,他随手摘下一朵簪到黛玉耳边,冲她笑了笑,不言声从窗户里跳出去,轻飘飘一个闪身,已到了墙沿,又一晃腰,人影便消失在黑夜中,墙头窗下的积雪里一丝痕迹也无。
黛玉把窗子关上,声响却把云霁惊醒了,她一边自怨不经心一边上来服侍黛玉洗漱,黛玉随手取下水仙夹到案头棋谱里,又翻出一张纸条,是胤祥的笔迹,上头只写了短短两句话,不外乎是节哀顺变之意,并说近日学业极忙,没什么机会出宫,年后再寻机会相见对弈。黛玉想了想,把案头一本史记翻开夹进去,里头已有了十数张纸条,都是胤祥时而给她的。云霁便把一些书磊到史记上,黛玉叹口气又笑了笑,冲云霁道。
“我这个不爱在身边留人的坏习惯,要改,明儿个起,你们增到两个人一起上夜吧。”
云霁又惊又喜,埋怨道,“姑娘总算转性了,为了这事太太说过多少回了——既这么着,我明儿就喊天方和月圆一起过来!水明是不是先让她休息几天——”
“嗯,问问她想到哪里玩,把她送去吧,休息一段时间再回来当差。”黛玉笑着应了,又和云霁说几句话,便躺到床上,本来还想想些心事的,谁知道才躺倒便累极而眠。
憨湘云初逢贤宝钗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对双方都不光彩,王夫人并没有继续为难黛玉,想来冷静下来之后她也知道这件事错在自己儿子,如果连基本的是非观念都没有,这个当家夫人她也算是坐到头了,大房正对二房虎视眈眈呢,要知道爵位可是在大房这里袭着,只是王夫人的娘家近年来发展得不错,贾政也比哥哥争气,老太太过世后他们才能顺理成章的上位。
不过,她并没有对侄女道歉的意思,黛玉也不指望王夫人突然就深明大义起来,她送到宫里的信的确让孝庄很开心,根据赵子静的回馈,她的精神头眨眼就好了不少。不过,因为黛玉的身份不太适合在大寿前去拜访她,在大寿后太皇太后会作出相应安排的。
黛玉最终选定把苏州作为水明休养的地方,在那租了个小院,并给紫梨带了封信,让她安排几个人去照顾一下,也让水明尝试一下自由的平民生活。把这件事处理好之后,扬州的回信也到了。贾敏显然对王夫人这样明显偏心儿子的举动很是不满,虽然字里行间也流露出不少怒气,但对女儿的建议还是没有正面回复,黛玉知道母亲并不前知,此事须得自己出嫁后再做打算,也不着急,第二日把水明叫来缓言宽慰,把水明逗得忧愁之气尽扫,就便叫绿梅带出去上车,紫梨接了信,早指了一个管事亲自来接,就在贾府后门车行去了。王夫人也未留难,虽然一路出去遇见不少人,袭人翠墨入画司棋都撞见了,事后主子们一句也未曾提。这才是大家行事的作风,黛玉便也不提此事,和兄弟姐妹们仍如常往还。
不知不觉之间,黛玉足不出户已是快小半年了,这一日冬至祭祖,她也按班排列在祠堂外,见贾家如此规矩,偏偏末尾的那些小辈此时还互相挤眼色取笑,心里十分好笑,也不觉得多么冷累,因久已没有和贾珠碰面,面上不愿多露欢容,神色一径淡淡的,却不料王夫人见她小小人儿,这数月以来如常请安礼数未失,只是相处时都是淡淡的,绝不示以好意,而太皇太后却极喜爱,连连加恩,且独钟一人,三春与宝玉都未能得到赏赐,又元春在宫中近日颇遇苦难,心中大概也猜出太皇太后心中实是非常看重这个外甥女,今日交恶,到得日后必有回报,她本来并不糊涂透顶,只是偏心到十分,因贾珠到如今都是无事,心里也信黛玉的报复之言只是气急而已,便预备这几日对黛玉示好,也免得贾敏和贾家离心,林如海的那些同年对贾家冷淡起来,只是尚无机会罢了。
恰好第三日,史家大房因要准备女儿选秀之事,便先把史湘云送回京中过年,且素和二房不和,王夫人喜欢史湘云直率爽朗,先借口二房正忙着迁宅,把史湘云接到府中暂住。这史湘云是天下第一憨厚人,虽然多年不见,但和兄弟姐妹们却殊无生疏之意,不数日就和众人略无隔阂,却和宝钗黛玉最好,黛玉待之也和别个不同。王夫人心下暗喜,时常把众人唤到上房游玩,黛玉不能不露出笑容,自此大家面上看来绝无异处。
这一日众人聚在蘅芜院说笑,因有腊梅绽放,冬雪相映犹为美艳,颤巍巍地立在瓶里凝芳吐艳的,众人爱之不尽,赏玩既罢,意犹未尽,探春便笑道,“我素日常以话本小说中众姐妹平日诗词往还为羡,可恨家中只有二姐姐和宝玉,人数不足,就是凑成诗社也是无趣,且喜宝姐姐林妹妹相继来到,正要开口就被别事岔去,今日岂不是天赐良机?我们就作兴起来罢!”众人都道要得,便各自笑谓诗社既成,这兄妹之称十分庸俗,都取起别号来。
黛玉先笑为宝玉取一个富贵闲人,众人都发一大笑,宝玉极力陈说,方给自己改了个怡红公子,并为报复,为黛玉取了个潇湘妃子,众人意会,纷纷叫好,宝玉便微笑不语。黛玉见他如此,以为此人和自己这一世应当只有兄妹之情,心中百般滋味,也只得微笑默认。探春自号蕉下客,惜春此时年龄已大,正为难处,宝钗随口道,“二姐姐和四丫头素不善音律之事,一个叫菱洲,一个叫藕榭不就完了。”正中二人下怀,当下点头应下。
湘云此来并非长住,大约过一月仍要还家,探春邀她歇在一处,此时正不知以何为名,黛玉便笑问小时候可住过什么亭台楼阁,湘云嘟唇笑道,“只是住过一个枕霞阁,偏这次搬家,料来回去也住不了了。”
黛玉便笑道,“那么枕霞旧友便是了。”湘云笑着称好。
此时只有宝钗一人无号,黛玉因相处中觉得宝钗这人较为着重自保,心下便不如之前亲近,分明知道也并不说,只是看着宝钗笑。宝玉却不管那么多,抢先道,“宝姐姐住的是蘅芜院,便叫蘅芜君如何?”
一行这许多姐妹,你一言我一语都定了,唯独剩下宝钗无人愿去,她心中如何不恼,勉强一笑应了,众人又以梅为题各自赋诗。黛玉在苏州时和石明珠等人便常以诗歌唱和,倒应付得不差,不多时紫鹃送了一领斗篷过来,众人才知道外头下雪了,又都开窗赏玩雪色,各屋里分送了衣物,黛玉笑道,“你们开窗我不管,我要先穿起斗篷来了。”宝钗忙亲自取了一个小袄给她披上,黛玉便披了斜倚在板壁上,一边看雪,一边拿凤仙花染指甲玩。湘云是个心直口快的,见黛玉受之不疑,心里觉得她有些傲慢,便把宝钗叫过去一同看雪。黛玉也不理会,和晴雯笑说些闲话。
这边宝钗丫头莺儿走来笑道,“林姑娘,这帕子绣的真好,是你亲手绣的?”黛玉微笑道,“是呀,一年也就绣了这一条,我懒得很。”莺儿要过来看了,指着里头的水仙花说好,黛玉实在女红不是强项,虽然素来不喜莺儿庸俗,但也不由得笑着和她说些针法上的事,见莺儿手里打着络子,笑道,“手里怎么都不得闲,可有你们姑娘绣的帕子,给我瞧瞧。”
莺儿果然也取了一方罗帕,只见天蓝轻罗上用乱针绣了几朵白云,手法飘逸自如,只是不如贾敏红莲绣工,除此外在自己生平见的绣工中难逢敌手,心下十分服气,笑道,“怪道宝姐姐自己身上衣服针法都那么好,原来自己功夫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宝玉便弃了雪过来同看,莺儿喜孜孜道,“姑娘可不穿别人做的衣裳,都是自己裁的才舒服。”
宝玉和黛玉对视一眼,都不接这个话茬,宝玉便问黛玉燕窝可吃完了,黛玉只道不爱吃那劳什子,湘云见了,越发料定黛玉自恃身份,素来孤高,到底有些年幼,直言道,“林姐姐,我看你今日怎么懒懒的不理人,难道是病了?”
贤袭人笑坐潇湘馆
这话一出,屋内就静了下来,黛玉倒是不以为意,知道湘云后来也品味出宝钗的缺点,笑了笑直认,“林姐姐今儿是有些不好。”
宝玉忙道,“可是又犯咳嗽了?紫鹃,你们也不催着姑娘吃药。”忙忙地张罗着就要请太医,黛玉忙使个眼色,他这才罢了。探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湘云拉到怀里道,“你林姐姐疏懒惯了,别和她计较,也就只有二哥哥才会上当!”
众人都笑起来,湘云摸摸头笑道,“二哥哥人真老实。”宝玉不由得满面通红,恰好凤姐走来,见到众人都在,奇道,“今儿人齐全——怎么不去叫我?林妹妹,你的那本佛经故事我带来了。”
说着掏了一本四十二章经递过来,黛玉抿唇道,“是经文,不是故事。”凤姐笑道,“我素来不信的,只是看个新鲜,经文呀故事呀,管她的。”
迎春忙道,“既如此,我这里好些道教的书,故事也好看的,给嫂嫂送去?”凤姐笑道,“那就烦你了。”
探春也道,“凤丫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又冲湘云道,“你凤嫂子只是认了一年字,便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可见多么机敏。”湘云喜道,“那要是学起作诗来可不是更快了!到时候我们诗社更添一位贵客岂不是好!”大家都说妙,宝玉更是当场就要教熙凤音律诗词的事,熙凤苦笑道,“罢罢罢,合起来作弄我,我连诗词都没读几首,谈何作诗。”黛玉拍手笑道,“凤姐姐学了这大半年的字,谈吐都文雅起来,可见这认字是好的。你人那么聪敏,学作诗不过是一两月的功夫罢了,先把她拉进社,免得日后又托词逃了!”
众人哄然大笑,硬逼着熙凤取了个诨号也算作诗社一员,又定下第一社的日子,说说笑笑,至晚方回。
一进潇湘馆,紫鹃便沉下脸道,“史姑娘那样大的气性,好个打抱不平的侠女。”
这潇湘馆上上下下的从人,都被黛玉管得忠心一片,紫鹃护主,是以就对湘云不悦起来。黛玉却不在意,随意道,“理她做什么,兄弟姐妹相处,自然有口角。”说着袭人从外头进来,笑着捧了一个纸包道,“我们那位小爷,一回去就催着送来了。是紫金丹和天王保心丸,并两服暖身的药材,前些日子我们那位从外头淘换来的。说是姑娘若是真有不舒服,就吃一服便好了。”
黛玉素来不喜袭人深沉,撩了撩眼皮笑道,“难为你亲自送来了,云霁,陪袭人姐姐喝口茶。”
袭人忙陪笑道不必,死活要辞了去,云霁本来不甚留,黛玉看了她一眼,态度便热情起来。黛玉这才伏案继续看书,虽说不喜袭人,但她到底是宝玉屋里的大丫环,不好太过冷落。这时候做主子的好处就显出来了——可以打发别人去对付她。
她正看一本杂记呢,一抬头看到天方在屋外和绿梅说笑话,绿梅虽然在小厨房做活,但晚上都是在外头住的,今晚进来必定是有事。不过袭人在此也不能发问就是了,黛玉看了袭人一眼,见云霁把她应付得好,唇边不由含笑。
那边天方却突然走来笑道,“姑娘,红莲姐绣的那个百鸟穿花的裙儿,我吩咐明儿给绿梅可成么?”
黛玉眉一挑,随意道,“随你,横竖我穿也小了。”袭人笑道,“原来姑娘也是个手里撒漫的。”
黛玉拿袭人实在没法,叹口气堆出笑道,“可不是?横竖我们这样的人家,松松手底下人不就有了。”说着给云霁使个眼色,云霁会意道,“既然二爷送了药来,我去兑些开水,姑娘吃了早些安置吧。”说着笑谓袭人,“我们这位娇客,实在娇贵,茉莉露、金银露、薄荷露都吃絮了,前阵子舅太太给了一瓶子玫瑰露,没吃几口也嫌不香甜,哪里来的这么一个难缠小祖宗。”
袭人忙道,“我们爷何尝不是,哪一日不是咕吣半日才肯吃药的,哎哟,竟和林姑娘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费事。他近日新得了一瓶桂花露,姑娘屋里若是没有,我就取去。”云霁便起身送她到门口了,月圆才道,“哎呀,云霁姐姐,桂花露来时箱子底有一瓶的!我记不真了,去瞧瞧是不是!”那袭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天方又道,“是有一瓶的,那一日带到身上出去玩,回来随手搁在妆奁里了,我取去就是了。”
云霁便笑道,“瞧我这个记性,明儿再来坐坐,我就先去了。”说着冲袭人笑了笑,自己转身走开,袭人只得告别去了,素贞噗嗤一声笑出来,指着云霁道,“说你老实,你能着呢!”天方也道,“就她讨厌!成日里不是在薛姑娘那讨好,就是到我们这里来坐,烦也烦死了。”
黛玉心中忽然一动,掷下书本道,“我记得她往常往薛姑娘那走十遭,才往我们这儿来一遭怕还是应付应付,怎么今儿这么殷勤?”月圆笑道,“我知道了。回头问问人去。”
黛玉随意看了屋里头的小丫头们一眼,素贞若有所悟,紫鹃低头暗记,还有三个小丫头也显露出明白神色,暗自点点头又道,“都下去吧,三个大的留着陪我洗漱就是了,你们也歇着去。”待到屋内没有闲杂人等了,这才郑重直起身笑道,“怎么,外头来信了?”
天方便将出两封信给黛玉,笑道,“一封是水明写的,姑娘慢着看。还一封是紫梨嫂子的,说是寻到那东西了,几个天竺土著在缅甸种了好几亩,买了些了,都写在信里。”
黛玉拿着信的手不由得一颤,面色沉重起来,好半晌才低头看信,看完信沉吟半晌,吩咐道,“云霁你来写吧,这东西都买下来是最好……不过,不要带草木进来,留够用的,其余全烧了吧!”
云霁应下了正找纸笔,黛玉想了想,想到这鸦片流毒之广,心里一阵怒火上烧,一咬牙下定决心起身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叹息道,“就这么办吧……这些年来叫着习武的伙计们,多带些去,事儿办完了……把那几个天竺人灭口吧,这真不是好东西……”
痴宝玉冬晨早访
第一次下狠心杀人,黛玉不是不在乎的,然而她也知道,在这个世界里要生存下去,直接间接扼杀别人的生命是绝对难以避免的,而这几个印度人更是非杀不可,就算要种罂粟,那也得等到她……再说,因此只是辗转反侧了一会,她便勉强睡着了,第二日起来到底心情有些不振,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起来洗漱,不多时宝玉来看她,见黛玉还在梳头,便笑着问她昨夜睡得如何,吃了药可好些了。黛玉不得不为他的体贴感动,笑着答了,见他面上还有水珠,笑道,“怎么洗了脸就过来了?”
宝玉傻笑道,“忘了。”黛玉便没多问,拿起妆奁里的汝窑青花罐递给宝玉笑道,“这里可没有你抹的好东西,和我用一个吧,可不许嫌弃。”
穿越以来,黛玉连冷水都很少碰过,每天最重的活就是拿笔写写字,这一双白嫩嫩的纤纤玉手捧着价值连城的汝窑青瓷,罐子里微微发黄的乳脂香气袭人。宝玉呆了呆才接过罐子,手一滑差点没跌了,这罐子是黛玉的心爱之物,她瞪了宝玉一眼,天方也道,“宝二爷,这里头是宫里赏的西洋货,摔了你拿什么陪?”
云霁极是喜欢宝玉文雅体贴不摆主子架子,站在一边道,“你少说两句,二爷,今儿在我们这吃吧?也让你尝尝林家的手艺。”宝玉便道,“林妹妹,偏了我了。”
黛玉也正梳好了一个小髻,起身道,“别人都可,就不许你吃——云霁,你越来越没正形了,今儿吃的什么也不问问就留人吃饭,还不去让绿梅嫂子添两个菜来。”云霁笑着去了,不多时带了几个婆子提了食盒进门,宝玉素来最厌婆子媳妇的,脸一虎,唬得那几个婆子忙一叠声告罪去了,紫鹃素贞这时才进屋来,紫鹃笑道,“宝玉来了。”说着两人都上前帮着摆桌,云霁最疼紫鹃,先挟了一小盘子各色糕点放在旁边,宝玉见了不以为意反以为喜,笑道,“我就爱你们这里不拘束。”
黛玉也知道紫鹃最爱吃桂花糕,这几个星期绿梅天天都送点过来,她也极喜紫鹃,并不开口,想到素贞爱吃奶类,便道,“素贞,把我这碗奶子倒一半喝了。”
众人都冲着素贞笑,天方道,“姑娘最疼你了,还不动手呀。”素贞红着脸倒了半碗到杯子里,也先放到一边。黛玉和宝玉这才坐下吃饭。
当时黛玉入住贾府之时,贾母心疼她,把大观园里的小厨房单开一个小灶,黛玉有什么想吃的直接和绿梅说一声,她自到那个小灶去烧,平时就在潇湘馆里当差便是了。黛玉倒是还没和兄弟姐妹一起吃过小灶,宝玉坐下来先一看,只见六个碟子里红红白白的均不知是何物,一个大碗里花花绿绿的也不知是什么粥,一大碗黄色的浆水,又个人一中碗牛奶,这牛奶还是贾母在时贾敏孝敬了两三头奶牛过来专供贾母用的,虽然王夫人偏疼宝玉,但也无一下就分给宝玉的道理,因此宝玉少喝牛奶的,见黛玉碗里半碗牛奶,她只喝了数口便示意撤下,他就涎着脸央求道,“好妹妹,这剩下的与我吧,我可爱吃这奶子,只是都与大哥哥了,我少喝呢。”
黛玉看他一眼,想到宝玉虽然也得王夫人偏爱,但到底有个贾珠在前头,再无原本应有的傲气骄矜,心中一酸,便道,“那你喝吧,我晚上还有呢。”说着把碗递了过去。宝玉如获至宝都喝了,云霁给他盛了一碗粥笑道,“尝尝我们这杂粮粥。”数色小菜都给他挟了一点子,宝玉先尝一个粉色水晶块,笑道,“原来是凉粉,染得好看,味道也调的好。”又吃一个白生生的脆片,品了半天没说话,云霁道,“这是萝卜皮酸了炒出来的,姑娘好这口,二爷别笑话啊。”
宝玉皱眉道,“叫我宝玉就好了么,这东西味儿倒新鲜,我要点回去。”云霁忙出去吩咐,宝玉又吃了余下的小菜,新鲜不已,杂粮粥也十分美味,那黄浆水却是加了花生磨出来的豆浆,豆腥味全无,极是香醇可口,宝玉尽了两碗才罢休,只觉得这餐吃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不由得叹道,“以前留他们在家吃饭,都说我们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到了林妹妹这里才知道什么是饕家。这萝卜皮这么炒起来,堪比小人参了!”喜得丫鬟们同声大笑。
黛玉心中一动,想了想笑说,“我倒是有个想头,我从来不爱吃荤油,这几个菜不过加了些豆油炒的,百姓家做着也很实惠,只是我前几次出去,偶尔到胡同里看一眼,萝卜皮都堆在门外,可惜极了。”
宝玉也是个有心人,拍着胸脯就主动要求要普及这道菜谱,黛玉倒笑了,忙拉着他道,“我这还有好多方儿,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你就行行好一道拿出去吧。”宝玉便袖了一叠方子去了,丫鬟们这才上来吃饭。黛玉摸摸碗边,全都凉了,皱眉道,“现拿小炉子热一热,没的大冬天里吃冷食。”
天方怕麻烦,忙忙地盛了一碗先吃了,黛玉皱眉说,“急什么,碗也不用你来洗!”天方只说一会熙凤就来了,黛玉也只得由他去了。
这王熙凤是何等精乖的,水明这事出来之后,她主动提出心疼接替的天方大冷天走那么老远,每日里自己进来在潇湘馆读书,横竖贾琏在衙门里当差,贾赦和邢夫人对儿女漠不关心,她这个不管事的少奶奶也无事可做。再加上贾府自己小姐不算,亲戚家的姑娘也都识文断字,她是多么争强好胜的人,早憋足了劲要学起来,成效甚佳,据说如今比贾琏也不差多少了。
熙凤果然不多久就来了,黛玉过去陪她说几句话,天方便拿了诗经过来给她讲解,黛玉也就自己在旁边做自己的事,因熙凤在读书,她不好弹琴,便拿了一张宣纸过来自己研墨也是一乐,慢慢地磨了一池墨,晴窗呵冻,下笔画了冬雪老梅,她不比宝玉一气呵成,一边画一边想布局结构透视景深,画完了思量着再添个茅屋,才画得个屋顶,那边宝玉便走来急叫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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