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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修罗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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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见到他手里提着一个人,问道:“金公子,那是谁?”

金白羽道:“他就是……”

他在说话之时,倏然发现这条船停泊的地方不同,话声一顿,他四下望了一会,这才发现敢情是左右两边那两艘红色画舫已经不是停在原来的地方……他一连三天都站在岸边注视着绮罗春画舫,自然注意到停在绮罗春两旁的两艘红色画舫。

这下突然没有看见,他自然会感觉到有所不同。

他四下顾盼了一会,目光搜索着河里的每一艘画舫,竟然没有发现那两艘画舫的踪影。

他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很大疑问,再一想到邓通之言,不由恍然大悟,自语道:“对了!那两艘船可能便是来自长春岛的!”

紫鹃不解地望着他,道:“公子,你说什么?”

金白羽问道:“紫鹃,你有没有注意到停在左右的两艘红色画舫。”

紫鹃望了望河面,诧异地道:“真是奇怪,刚刚还在,怎么……”金白羽道:“你快到船尾去,把掌舵的叫来,我有话要问他,”紫鹃失声道:“公子,会不会是那两艘船上的人绑去了我们小姐?”

金白羽道:“很可能就是如此,紫鹃,你快把掌舵的唤来。”

紫鹃应了一声,连忙入舱而去。

金白羽随后走进了舱里,把顾子奇搁在地上,脑海之中思绪回转,愈想愈是认为自己猜测的不错!

“若非是从郡两只红色画舫而来,”金白羽脸色阴沉地付道:“他们绝不会不露一丝痕迹地便将白冷秋从我面前绑走!”

他记起了刚才跃上舱顶察看时,还见到那只画舫停在附近。

就这么一会工夫,两艘大船便已远扬,除非他们绑架走白冷秋,他们绝不会趁机逃走的!

若以常理来衡量,画舫靠秦淮河为生,绝不可能突然离开秦淮他去!

毫无疑问,那两艘红色画舫停在此地是有其目的所在的,目的达到了,便驰回长春岛去!

金白羽想了一下,听得一阵脚步声从舱后传来,接着便见到紫鹃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那两人之中,前面的一个是老家人白义,后面一个则是卷起裤脚,赤着双足的中年船夫。

那个中年船夫一脸风霜之色,不知道突然被唤进里舱来做什么,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白义走了进来,躬身朝金白羽行了一礼,颤声道:“金公子,请你救救我们小姐,她是我们老爷唯一的亲骨肉……”说着,他都几乎要跪了下来,金白羽托住了他的双臂,道:“老人家请不必着急,在下一定尽力把白姑娘救出来就是,现在请你等一下,我有话要问他!”

他朝船夫点了点头,道:“你便是船老大?”

船夫躬身道:“小的赵七,正是掌舵……”金白羽道:“你不要慌,慢慢的想一想,这些日子一直停在旁边的两艘红色画舫,刚才是驶到哪里去了……”赵七道:“公子问的是长兴号跟春风号吗?刚才小的看见他们启锚往上游去了!”

金白羽一听那两艘画舫的名字,越发证明自己的想法没错。

他问道:“他们定多久了?”

赵七道:“大概有半个时辰了!”

金白羽一计算时间,刚好是金头陀和丧门神登上船的时候,问道:“赵七哥,你估计一下,我们现在开始追赶,要多久才追得上?”赵七犹疑了一下道:“现在风力不够,逆水而上,恐怕要到明天这个时候才能追得上!”

金白羽道:“白姑娘被人掳去,据我的猜测,可能是那两艘画舫上的人做的,所以你们要尽力追赶,以最快的速度,趁他们没有登岸的时候赶上他们……”赵七道:“最快恐怕也得明天中午才能赶得上……”金白羽道:“不管怎样,请你尽力了,须知白姑娘的性命系在你们手里!”

赵七吃惊地问:“白姑娘被……”

金白羽颔首道:“白姑娘已经被人劫走,并且很可能是那两艘大船上的人所为。”

“怎么会呢?”

赵七摸了摸头,道:“那两艘船上的苏姑娘和凌姑娘对我们姑娘都很钦佩,据他们船上的掌舵老大说,那两位姑娘都想结识白姑娘……”金白羽听到赵七跟那两艘红色画舫上的船老大认识,顿时注意起来,截断了他的话,道:“你是说你认得那两艘船上的姑娘……”赵七道:“不是认识,只是见过,她们可真和气,还很关怀我们,说是很希望能认得我们姑娘,可惜我们姑娘太忙,一直都没能……”金白羽见他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连忙用手势禁止他继续说话,沉声道:“你先到后面去,交待他们开船,等会再到舱里一趟,把详细情形告诉我!”

赵七道:“公子,据小的看,白姑娘不会被两艘船上的姑娘劫去的,他们又不是……”“这个不用你来烦心!”金白羽沉声道:“你顾着开船便是!”

赵七不敢多言,应了声,匆匆回到船后去。

白义等到赵七走后,道:“金公子,请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小姐,他已经是够苦了,假若再落进坏人手里,真不晓得会怎么样……”金白羽道:“老人家,这个你不必烦心,在下既然涉身在内,一定不会轻易放手的!”

白义道:“老奴在此先代我们故去的老爷,谢谢金公子……”金白羽把要跪下行大礼的白义扶了起来,道:“老人家,你请休息吧,在下要好好的想一想……”紫鹃也在旁说道:“义伯,金公子的本事很大,他答应帮忙,一定可以把小姐找到,你还是回底舱去歇歇吧……”金白羽道:“紫鹃,你陪老人家去吧!”

紫鹃道:“公子,你……”

金白羽道:“我要独自在这儿,好好的想一想!”

紫鹃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道:“公子,有什么吩咐,请你摇桌上的铃,婢子马上就来。”

金白羽点子点头,道:“我晓得了,你去吧!”

紫鹃扶着白义退出了客舱,金白羽默然忖思了一下,想起,自己由于一时多事,以致惹来这许多的麻烦,逼得把本身的事放下,去追赶劫走白冷秋的神秘女子,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他对于白冷秋,确实有一份难以形容的复杂感情,或许那是由于几年来思念妹妹,而白冷秋又极为酷似的原故。

他从劫定白冷秋的神秘女子想起,想到了长春岛与太阳谷这两个被武林传诵的神秘地方,接着思绪又转到藏土天龙寺丢失的密陀宝珠上去。

烦人的事都是这样,不来则已,一来就是好几件!

他暗忖道:“这都怪顾子奇胡口乱言,竟把丢失密陀宝珠之事,赖到我的身上来了……”他想到了顾子奇,于是站了起来,向舱外行去。

这时,大船已经起锚,风帆也被扯起,船夫发出吆喝的声音,这艘绮罗春画舫在水面上开始兜了个大弧向上游去。

河水在两舷拍击,激起一片白色水泡,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金白羽站在船板上,远眺金陵灯火缓缓移动,心中似乎浮起一丝惆怅!

第十回七剑神君

那种滋味,就跟他每次离开一个地方,要启程到另一个地方时,心中所起的感触一样。

他觉得此身如同飘泊的浮萍,不能在任何地方生根,只能由一个地方,飘荡至另一个地方,从无静息之日。

孤独与寥落,常年累月的伴随着他,使他找不到自己归宿的所在。

他这次遇见了白冷秋,可说是在厌倦流浪之后,尝试着把那颗孤独的心栽种在她的身上,希望能在几年之后,跟她一起寻到温憩的地方,不料白冷秋却在他的面前,被人从船上劫走,使得他又要开始飘荡……只不过这一次行程与以往找寻杀父仇人、失踪的胞妹不同,以往的飘荡是全无目的地,现在到底他晓得将要去的地方是长春岛!

不过长春岛在他的印象里,仅是一个空洞的名词而已,他自己也不晓得能否找得到那儿!

他望着远处的点点灯火,苦笑道:“我是注定要一生流浪的,看来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找到归宿……”船,在夜色里逆流而上,河水拍打船舷的声音愈来愈响,金白羽默立了一会,终于抛掉满怀的杂思,走到船头,把昏迷未醒的顾子奇提了起来。

由于船行颇速,又是逆河而上,是以激荡的河水把躺在船头的顾子奇一身衣服溅湿了。

金白羽把他提进舱来,只见他紧闭双目,昏迷不醒,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全是水珠,哪有不久前舱里高谈阔论时那份神气?

金白羽解开了他的穴道,把他平放在地上,等了一会,便听到他发出低低的呻吟之声。

顾子奇的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想必是断臂之处的伤口未好,又被金头陀挟持而来,沿路挣扎时把创口挣裂了。

方才他被“丧门神”邓通闭住了穴道,血脉不通,创口才没出血,这下醒来,顿时便感觉到断臂处痛不堪言,忍不住发出呻吟之声。

金白羽看到他的神情,再一想到不久前嚣张模样,真是觉得他又可怜,又可恨……他沉声问道:“是不是伤口痛?”

顾子奇被他的话声所惊,睁开眼来,见到坐在身边的那人正是自己所害怕的青衣修罗。

他一楞之下,随即跳了起来,准备逃走。

“站住!”金白羽喝道:“你想到哪里去?”

顾子奇四下望了一眼,没有发现金头陀和丧门神,他晓得那两人遇见了江湖上闻名丧胆的青衣修罗,只怕已经被杀死了!

他的心中寒凛,再加断臂之处一阵接一阵的剧痛,使他没有勇气冲出舱去,跃入水里逃生。

事实上他也明白自己断臂处伤口裂开,再一泡在水里,只怕就算能够逃去,也活不到北京城了!

他缓缓的转过身来,颤声道:“你……你已经放我逃生,不会再……”金白羽道:“你是问我会不会杀了你?”

顾子奇嘴唇蠕动了一下,突然跪了下来,痛哭道:“前辈,求你饶了我一命,我的父母只有我这个儿子……”“住口!”金白羽叱道:“你还记得你刚才那副嚣张的样子,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可怜起来?”

顾子奇颤声道:“刚才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前辈,还请前辈能饶我一命……”金白羽冷哼一声道:“想不到闻名的大镖头九头金狮,会有这么个没骨气的儿子……”顾子奇脸上一红,道:“前辈,你只要饶我一命,我一定要爹爹跟你老人家陪罪……”金白羽洽哼一声道:“你既这么怕我,为什么还敢诬赖我劫了你们什么密陀神珠……”顾子奇嚷道:“小的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诬赖前辈!”

金白羽瞪了下眼道:“你还敢狡辩?”

顾子奇苦着脸道:“小的不敢狡辩,刚才一直是他们逼我来的,我并没有……”金白羽叱道:“你还敢说谎,难道不怕我的宝剑之利……”顾子奇道:“小的若是说谎,随前辈怎样处置都好,不信的话,可以把他们找来……”“哼!”金白羽重重冷哼一声,道:“你也晓得他们再不敢回到船上来了,所以……”顾子奇喊娘似的叫道:“小的敢发誓……”“不用发誓!”

金白羽叱道:“我不会相信人的发誓。”

顾子奇竭力辩白道:“是真的,那时我刚回到客栈里,他们便已等着,趟子手和所有的镖师都被他们杀了,他们见我一身是水,逼我交出密陀神珠……”他喘了口气,继续道:“我那时又冷又湿,伤口痛得要死,所以他们让我换衣服,在换衣服的时候,他们问我碰到什么事情,我老实的告诉他们,所以逼我到这儿来找你……”他说到这里,见到金白羽寒着脸不言不语,遂发誓道:“我讲的都是真话,假如有一句假的,让我被天雷轰顶,不得好死……”金白羽没有理他,冷峻的目光紧紧的逼视着他,使顾子奇全身好似掉进万丈悬崖之下,冻得牙关都在下住打抖。

他这时连身上的痛楚都已忘掉,低垂着头,彷佛等待着接受死亡宣判的囚犯一样。

就在他心中忐忑之际,他听到金白羽沉声道:“你站起来!”

顾子奇愕然抬头,楞愣地望着金白羽,不晓得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金白羽怀中掏出一个小瓶,交给顾子奇道:“这是金创药,你拿去敷一敷伤!”

顾于奇还以为置身在梦中,愣楞的接过那个药瓶,不知说什么才好。

金白羽道:“你把湿衣服脱下,我这件外袍先借你穿一下!”

顾子奇定过神来连忙站了起来,躬身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金白羽冷声道:“本来依你的作为,是该死于我的剑下,不过我既然放过了你,就不愿再杀你……”顾子奇喜出望外,忙道:“多谢前辈不杀之恩……”金白羽道:“你别以为我放过你,便欣喜若狂,假若你从此之后,不改你的为人,定然还会死于他人剑下……”顾子奇道:“小的一定痛改前非,从此好好的做人……”金白羽站了起来,脱掉外面的青色长袍,道:“你先把衣服换了再说吧,我还有话要问你。”

顾子奇依言脱去外衣,他的手臂已经断去一条,动作很不灵活,好一会才把衣服换好。

口口口

金白羽见到顾子奇脱衣时的痛苦情形,心中颇为感慨,忖道:“或许是我出手太重了点,以致使他遭到这么大的伤害,不过他若能记得这次的痛苦,从此改过自新,也未尝不是他的福气……”他看见顾子奇用牙齿咬开瓶塞,用那条仅存的左臂敷伤时的那份痛苦样子,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这么做太困难了,还是让我跟你敷药吧!”

顾子奇受宠若惊,道:“前辈,不敢劳你……”金白羽接过他手里的药瓶,道:“你方才若是能像现在这样有礼貌,就不会遭到这份痛苦了!”

顾子奇恭声道:“前辈教训的极是,小的以后一定听你老人家的话行事!”

金白羽把药粉洒在顾子奇断臂处,又在自己的衣襟上撕下一块布来替他包好,然后把药瓶收起,问道:“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顾子奇道:“多谢前辈的灵药,小辈的伤口已经不痛了!”

金白羽摸了摸茶壶,倒了杯热茶交给顾子奇道:“你喝了这杯茶,会更舒服点!”

顾子奇接过茶杯,怔怔地望了金白羽一下,他真不相信江湖上传说的青衣修罗,竟会突然变得如此和蔼起来!

他一面喝茶,一面忖道:“或许他也是为了要得到那颗密陀宝珠吧!否则他不必对我这么客气!”

这个想法才从脑海萌起,他立即便又加以否认!

因为以青衣修罗的武功之强,手段之辣,是可以用恶毒的手段逼使顾子奇招出他所要知道的消息!

他大可不必这么客气的对待顾子奇!

顾子奇想到这里,对金白羽更有莫测高深的感觉!

他不知道何以金白羽这么年轻,竟然练成了那么高的一身绝艺,并且由于行事正邪不分,手段毒辣残酷,而被江湖上列入四大魔尊之中,与成名江湖数十年的飞天神魔等人并驾齐驱……他在忐忑之中,喝完了那杯热茶,觉得精神一振,所有的疲劳都恢复过来!

金白羽望着他喝完了茶,走到桌边拿起那个小铃摇了几下。

他见到顾子奇诧异地望着他,解释道:“我是叫紫鹃把你的湿衣服拿去烘干,然后你才有干衣服好穿!”

顾子奇听他这么说,才想到船是在急速驶行中,而白冷秋也一直没有看见。

他问道:“前辈,白姑娘是否在里舱?晚辈要向她当面致歉!”

金白羽道:“不用了!你有这份心意也就可以……”他的话声被紫鹃兴奋的声音所打断。

“公子,是你唤我……”

紫鹃一走进舱里,马上便看到了顾子奇披着金白羽的青袍坐在那里,顿时话声一停,诧异地问道:“金公子,他……”金白羽道:“他是顾公子,你刚才见过的。”

他见到紫鹃用充满厌恶的目光望向顾子奇时,淡然一笑道:“紫鹃,麻烦你把顾公子的湿衣收下去,找人替他烘干,他在前面要上岸!”

紫鹃不敢不听,看见有顾子奇在场,也不好多问,捡起了地上的湿衣,默然进入里舱。

金白羽见到顾子奇楞楞地望着紫鹃背影出神,淡然一笑,道:“顾子奇!”

顾子奇定了定神,道:“前辈有什么吩咐?”

金白羽道:“你随令尊走镖有多少年了?”

顾子奇道:“有五年了!”

金白羽问道:“你可曾听过江湖上有太阳谷和长春岛这两个地方?”

顾子奇目光一烁,道:“莫非前辈是来自太阳谷?”

金白羽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从太阳谷而来,我只是听说有这两个地方!”

“前辈!”顾子奇道:“那两个地方都是极为凶险之处,在武林中最神秘,最最恐怖之地……”金白羽问道:“你晓得那两个地方在哪里?”

顾子奇道:“晚辈曾经听过家父提起这两个地方,一在漠北之中,一在东海之滨。”

金白羽眼中闪烁出一阵光芒,问道:“你可曾到过那里?”

顾子奇摇头道:“太阳谷和长春岛乃是武林中最最神秘的所在,并且也极为凶险,无人确知那两个地方在哪里,只是传说而已,并无人到过……”金白羽脸色冷静下来,自语道:“没有一个人到过那里,这份传说又从何而来?”

顾子奇道:“这个晚辈也不明白了!”

金白羽想了一下,道:“你把你所晓得的说出来吧!”

顾子奇望着他,问道:“前辈想要晓得有关这两个地方,莫非是……”金白羽道:“你别管我想做什么,且把你所晓得关于太阳谷、长春岛的事告诉我……”他凝望了顾子奇一下,道:“我这人一向是恩怨分明,你若对我忠诚,我不会亏待你的,或许我会传你一套左手剑法,你回去后也好向你父亲有所交待……”顾子奇喜出望外,连忙单拳一抱,道:“多谢前辈!”

金白羽看到他那副欣喜的样子,心中颇为感慨,一方面使他想到自己在父亲死去,怀抱着父亲留下来的那本手抄练功诀要,独自摸索着练习的痛苦情形!

另一方面则是想到自己为了白冷秋,竟然改变了做法,对顾子奇如此仁慈起来。

若在以前,他需要晓得一件事时,只须以“死亡”来威胁那个人,据他所知,没有一个人不在死亡之前低头的!

如今他却会觉得自己太过辣手,而许以酬报,来使顾子奇回答他的问题。

这个做法大违他一向行事的法则,显得颇为有人情味起来,所以他想起来,也不由暗暗为之吃惊,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其实他是因为一向孤独惯了,如今初尝情爱滋味,使他为了白冷秋而有所改变。

最显著的一点便是顾子奇由于白冷秋所救,他不愿再杀死顾子奇,而辜负白冷秋的意愿……金白羽意念电转,沉声道:“你不必太过于高兴,我只希望你今后能够痛改前非,去掉那份浮躁骄傲之习,苦下决心,那么你将来的成就,决不至低于令尊之下,否则我将来也不会放过你的……”顾子奇凛道:“晚辈今后一定遵照前辈的吩咐,好好做人!”

“我们的年纪差不了多少,你也不用如此客气!”金白羽道:“太客气,就显得过于虚假!你我朋友……”顾子奇惶恐道:“前辈此言,晚辈不敢苟同,所谓学有先后,技有高低,前辈的声望武功,实在都高于晚辈,怎能……”金白羽道:“这些话说了没有意思,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前辈之言极是!”顾子奇道:“家父行镖三十多年,足迹遍及漠北南荒,西陲东海,所见所闻,极为广泛,有时便把一些江湖轶事告诉晚辈,其中最使晚辈感觉兴趣的,便是长春岛和太阳谷这两个地方,当时曾一再询问家父,所以才能晓得有关这两个神秘所在的许多事情……”他好似忘了断臂之痛,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话声顿了顿,继续道:“据家父说七十年前江湖曾经出现两大奇人,一是东海神尼,一是七剑神君,那东海神尼武功高不可测,平素仅是一枝拂尘,一串念珠,但是她所修习的乃是佛门神功,功力已至化境,曾凭着一枝拂尘大败当时江湖上的邪道绝顶高手九指魔君……”他的话声稍顿,解释道:“九指魔君便是食人魔尊的师父,飞天神魔的师伯……”金白羽不知道顾子奇怎会在说出有关太阳谷和长春岛的事情时,又扯出一甲子前武林的两大奇人,七剑神君和东海神尼来。

不过他从未听过这些武林掌故,是以听来颇感兴趣,没有出言打断顾子奇的话。

顾子奇喝了口茶,继续道:“至于那个七剑神君则是道家的丹士,据说他的剑法已经到了飞剑十丈,取人首级的神妙地步,已经练成道家的罡气功夫……”金白羽忍不住好奇,打断了他的话,冷笑一声道:“天下真有飞剑杀人的功夫?我不相信,定然是传说而已,其实剑法够快之人,运剑杀人,远望过去,也只见一道白光。这点并无什么困难……”顾子奇听他说得轻松,想起不久前见到金白羽施展的那手迅如电掣,神奇莫测的剑法,心中忍不住一阵欣喜。

他暗忖道:“假如我能练成像他那样神奇的剑法,断去这条手臂也划得来,其实只要他一半的功夫,走遍天下也就难得遇见敌手了!”

金白羽说完了话,没有听见顾子奇回答,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啦?”

顾子奇从沉思中醒了过来,忙道:“哦,前辈说的不错,江湖传说,总是有些夸大,依晚辈的看法,七剑神君的剑法再行,也不会比前辈你的剑法更加神妙了……”“这也说不定!”金白羽道:“武学之道,浩翰无边,或许他有那么高的成就也不一定……”顾子奇听他这么一说,真不晓得该附和他的话好,还是坚持原先的意思?

他干咳了一声,决定不表示意思,把这问题放开一边,继续道:“据说七剑神君最厉害的地方,还是他随身携带的七柄宝剑,那七剑长短不一,有的宽有七寸,长可五尺,有的仅长尺许,宽如小指,虽然那些宝剑长短不一,但是全都是削铁如泥,斩金断钢的利器,每当七剑神君应敌时,他总是选择敌手武功高低而决定使用哪枝宝剑……”他望了金白羽一眼,道:“传说七剑神君虽是出身道家,然而他行事一向毒辣,剑法又高强无比,凡是与他交手的人,没有一个留不活命……”金白羽淡然一笑,道:“这家伙跟我的脾气倒很相同,只不过他随身都要带上七枝宝剑,那岂不是太麻烦了!”

顾子奇道:“据说他的七剑神君的名号,就由于这样得来的……”请续看第二部《百剑盟主》第一回东海神尼金白羽笑了笑,道:“他这个名号虽然响亮,却也太麻烦了点,若是换了我,就不愿那么做,想想看,一个人身上要带着七枝宝剑,遇见对手还要选择宝剑,这有多讨厌?”

顾子奇道:“前辈说的极是!”

金白羽很感兴趣地道:“当时天下还有东海神尼,若是七剑神君与之相遇,我不知道他将要使用那枝长剑来对付东海神尼!”

顾子奇道:“据说七剑神君先后曾经有三次跟东海神尼交手,他曾经轮流使用七枝宝剑,连变七种剑法,结果仍然无法取胜……”金白羽眼中烁烁发光,道:“哦!他们果然遇见了!我想那三场决斗一定非常精彩,不过七剑神君的剑法那么神妙,又怎会不能取胜?”

“详细的情形晚辈也不清楚。”

顾子奇道:“但是七剑神君和东海神尼的仇恨就是由于三次交手,不分胜负而开始的,此后直到他们死了,这个仇恨依然纠结下去……”金白羽听到这里,恍然道:“东海神尼收的徒儿就是居住在长春岛的,而七剑神君的传人大概就是居于太阳谷……”“前辈说得不错!”顾子奇道:“在三十年前,长春岛和太阳谷似乎不约而同的来到中原,他们一方面找当时的高手印证武功,另一方面到处找寻根骨好的少年,据说他们在江湖上一共停留了半年,武林正邪各派的精英死去大半,直到二十年后才慢慢的恢复过来……”金白羽把顾子奇的话跟丧门神所说的印证一下,渐渐有了个完整的概念。

他想了下,问道:“他们后来一齐从江湖上悄然退去,是否因为双方发生争斗之故?”

顾子奇道:“当时太阳谷和长春岛的人一齐失去踪影之后,江湖上曾有许多揣测,其中最为接近的揣测便是前辈此刻所说的,双方发生一场大的决斗!”

他笑了笑,道:“除此之外,别的解释都不太适用,因为从那两个地方出来的高手,武功之奇,功力之高,江湖罕见,连当时少林掌门慧定大师都在下到二十招之内被太阳谷里的高手杀死,除了长春岛的人之外,武林中不会有他们的对手,他们又何必退回太阳谷?”

金白羽想了一下,问道:“七剑神君是道家丹士,东海神尼则是佛门得道的师太,他们的传人既然修习佛道两门武功,又如何会造出那么大的杀劫?”

“这个小辈就不明白了!”顾子奇愕了一下,说道:“或许是他们住的那两个地方,使得他们性情改变之故吧!否则便是他们的武功太过厉害,除了杀人之外,别无选择……”他说到这里,想到了金白羽神奇的剑法和毒辣的手段,不由心中一寒,忖道:“说不定他便是从太阳谷里出来的人,否则他的年纪如此之轻,武功造诣怎会这样高?在短短的两年中,便跻身四大魔尊之内……”他愈想心里愈寒,深自后悔自己的话说得太多,没有考虑便讲了出来,说不定会遭到金白羽杀死……他偷偷的望了金白羽一眼,只见对方那斜飞的剑眉微微蹙起,目光凝注在舱壁,不知在沉思什么,一股慑人心魄的神态,从他的身上散放出来,使人见了不敢逼视。

顾子奇忐忑的把头转了过去,不敢说话,似是一个待决的囚人,等待宣判罪名……其实金白羽脑海中所想的问题与顾子奇根本没有关连。

他是从长春岛的人设置画舫,寄籍秦淮想起,一直想到她们突然劫走白冷秋的事。

他暗忖道:“是不是由于长春岛的弟子不够,所以才由岛上的人秘密来到中原找寻根骨上佳的传人?”

可是他很快又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长春岛的人若是要收白冷秋为传人,定然不会留下纸条,要自己赶去长春岛……“莫非她们劫持白冷秋只是一种手段,目的是诱我到长春岛去?”他继续忖道:“可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呢?难道她们需要我帮助她们不成?”

他的思绪急转,一时之间想了许多问题,然而每一个问题却都不能获得正确的答案……舱内的雨人都陷入沉思之中,变得一片寂静,只有舱外两舷有激荡的水声传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金白羽停止了复杂的思绪开口道:“在近些年来,江湖上可曾有人见过长春岛和太阳谷的人?”

顾子奇定了定神,道:“这个倒没有听见过!”

金白羽问道:“令尊在提起这两个地方时,可曾说起大约在哪里?”

顾子奇犹疑了一下,道:“正确的位置,没有人晓得,不过有人猜测长春岛位于东海普陀附近,太阳谷则在漠北吐鲁蕃盆地里……”他的话声一停,试探地问道:“前辈,这两个地方的位置对不对?”

金白羽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道:“我怎么晓得对不对?我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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