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青衣修罗传-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作者:萧瑟
第一章秦淮风月
落日残照,鲜红的晚霞映得半壁弯空都似在焚烧一般。
滟红的霞光洒落在秦淮河里,泛起阵阵金红的波光,灿烂夺目。
黄昏将尽,夜幕即启,秦淮河一天的欢乐也快要开始了。
这时,河边的画舫都已燃起了灯,那一盏盏五颜六色的灯火聚在河边,远望过去,恍如是一条花龙,婉蜒逆着河水而上。
随着夕阳的落山,夜幕低垂而起,秦淮河边愈来愈是热闹,有那乘轿、坐车而来的远方游客,也有三三两两结伴闲逛从城里而来的年轻人。
他们来的方向虽然有所不同,然而目的却是一样,全是为寻欢而来。
只有那些车夫、轿夫,为的只是赚取足够的生活费用,他们送了主顾上船,有些回到城里,有些则在岸边的竹棚里停了下来,等待着回城的客人!
那些竹棚搭得非常简陋,有些小店是供人饮酒用饭,有些则是供人喝茶观赏河边风光的,与夫子庙边的酒楼歌肆比较起来,相差得太远了。
此刻,那些卖饭菜的棚里,客人愈来愈多,几乎都要坐满了,由于这些客人大多是以出卖苦力的走卒为主,所以棚里显得格外的嚣闹。
这些人虽然一辈子都可能没机会踏上河边的画舫,但是他们所谈论最多的却也是画舫上的姑娘们的韵事。
只要几个人聚在一桌,来两壶酒,话闸子便打了开来,不是某船的姑娘有几个恩客,便是某船的姑娘功夫最好,说到酣畅之处,便是一阵哈哈大笑,接着来的则是竹箸四飞。
由于这些人都是执贱役的下人,他们根本不够资格踏上画舫……无论是最上等的,还是最下等的……却因为虚荣心的驱使,才使他们更加大声的把平时从主人嘴里听来的韵事,加以渲染一番说了出去,似乎在比赛谁说得粗野,谁就更能博得他人尊重……这一片嚣闹杂乱的情形,每个棚子都是一样,与河里的画舫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尤其是上游停泊的那几艘较其他船只要大上一半的画舫,不但布置得富丽堂皇,五彩缤纷,而且船上都有乐伎,阵阵的丝乐之声,自船上飘出,使人听了可以想像到置身画舫里,该是何等的欢愉美妙……不过谁也知道,这只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愿望,这秦淮河里近四十艘的画舫,只要带着五两银子,足可以壮胆去一趟。另外的十几艘画舫,则是有二十两银子就可以饮酒作乐直到夜深。
唯独停在上游过了文德桥的三艘大游舫,则非是高官雅士,富豪贵客不能进入,要在那儿尽一夕之欢,千两银子也不算多。
尤其是停在两艘红色画舫中间的那艘油碧画舫,附近数百里无人不知这艘名为绮罗春的画舫,是白冷秋姑娘所有的。
那白冷秋姑娘可说是花中之魁,不但长得美艳无双,并且棋琴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所以来往之人无一白丁,全都是金陵城里的高人雅士,诗坛俊彦。
谁都知道她的画舫上为她题着绮罗春三个大字的便是父子两状元,当今大学士成墨林之子,现任知府成维翰大人所书。
有这样许多因素,再加上她本身乃自由之身,不受任何人约束,是以她为秦淮河的画舫,树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典型与范式。
那便是无论带有多少银子,若是不通文墨,绝对无法上得绮罗春的画舫,并且就算是渊博之士,白冷秋姑娘假使看不上眼,也不能被允许上船。
可是说也奇怪,尽管她有这么高的身价,来往的人却经常是身无分文的穷儒,他们到了船上,吟诗诵唱,饮酒作乐,往往不花一钱。
不过她这么做,反而更增加她的神秘感,谁都想不通以她这等聪颖美慧,既不为钱财,又不为赎身,为什么要在秦淮河边过这种神女生涯?
以她的容貌与学识,只要她肯点头,有的是量珠捧金,迎娶她的富豪,但是她从未考虑及此。
甚而据传说连成维翰知府要娶她作妾,都被她一口拒绝——她的身世如谜,且又如此神秘,使得她的名声愈来愈响,反而有更多的人都想求得一见,甚而有远从北京赶来的王孙公子,携着巨金而来,等了半个月都无法见她一面的……有关她的传说愈多,秦淮河的生意愈好。有许多人到别的画舫去招妓作乐,倒是为了想见她而见不着之故。
这一天,竹棚里的茶屋又传出一个消息,说是昨日成知府的令堂六十高寿,白冷秋姑娘赶去祝寿,已被成老夫人认为义女……于是这个消息纷纷在竹棚里传播着,几乎每一个人都晓得白冷秋姑娘又攀上这么一个贵亲……就在竹棚里热哄哄的谈论著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个身穿青衣,脚登黑靴的年轻人,走进了一家叫万家香的小饭店。
他进了硼内,迳自穿过那些把脚架在长凳上,正在高谈阔论中的客人身边,走到靠近竹墙角落的一个位子上去,坐了下来。
这时满屋里坐着的都是脚夫走卒之辈,他们全都是衣衫简陋,形貌粗鲁之辈,这青衣人一走进来,顿时使得在高谈猛饮中的那些人全都停住了话声,向他望去。
可是他们才只望了一眼,便都又垂下头来,不敢多望,甚而连谈话的声音都小了下来。
那青衣人长得剑眉浓黑,星目胆鼻,俊逸秀丽,本是令人不由多望两眼的美男子,应该使人注目才对。
然而他那紧抿的嘴唇,冷厉烁亮的眼神和严肃的睑色,却使人见了之后,有股寒冷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不敢多望。
他到壁角坐定之后,没有呼唤伙计,目光冷冷的凝注着摆在桌上的箸筒,似在入神之中。
那身兼厨房大师父和掌柜双重职务的大胖子,正在柜台旁用竹篱隔出来的厨房里炒菜。
他浑身的肥肉被炉火一烤,汗水直流,抓着搭在肩上的毛巾,不住的在身上猛擦,手里的锅杓依然运转如飞,在锅里拨动着。
当他盛起一盘菜,突然发现店里的声音小了下来时,忍不住探首向里望去?
他一眼望见那青衣人坐在壁角,顿时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个怪人又来了?”
这时在店里招呼客人的伙计定了过来,说:“老板,那个怪人又来了。”
“来了又怎样?”掌柜的说:“你快去招呼人家呀!”
“我……”那个瘦小的伙计苦着睑说:“我不敢。”
“怕什么?他会吃了你不成?”掌柜的说:“你快点招呼他,他吃完了饭也就走了,不然弄得所有的客人都走开了。”
他说完了话,见到那伙计依然站着不走,瞪了他一眼,叱道:“你还不去?”
那伙计畏畏缩缩的向壁角走去,脸色勉强堆着笑脸,说:“客官,你要吃什么?”
耶青衣人冷冷的望了他一眼,道:“一碟素菜,半条鱼,一盘卤菜。”
那个伙计嗫嚅问:“你是要用饭还是喝酒?”
“用饭。”
青衣人似是连话也不愿多说,短短的说了两字,便紧紧的闭上了嘴。
那个小伙子见到青衣人那副样子,不敢再多罗嗦,点了点头,像是逃走似的匆匆定到厨房边。
掌柜的胖子听完了伙计的菜名,撇了下嘴,说道:“这家伙派头不小,可是荷包太干,你还是快把他要的菜送去,让他早点吃了走路吧。”
那个小伙子唯唯诺诺,找了个大盘子,在菜柜里挟了三样小菜,装了一钵子饭,送到青衣人那儿去。
当他走过去的时候,本来就已是心中忐忑,有点不安,等到行至青衣人的身边,突然发现那冷漠慑人的青衣人正在玩弄着一双筷子,桌子已堆着一小堆苍蝇。
他愕了一愕,还没想通是怎么回事,已见到那青衣人用筷子在虚空中挟了两下,竟把从他面前飞过的苍蝇挟住,放在桌上。
这个小伙计张大了眼睛,觉得非常有趣,一时之间倒看得呆了。
那个青衣人似是发现有人在背后注视自己,倏然回过头来,冷冷的望着他。
这个小伙计呵了一声,只觉对方目光如刀,使人看了心中不由一寒,他连忙垂下了目光,不敢与对方的视线接触,垂首端着盘子走了过去。
“客官,你的饭菜来了。”
青衣人接过盘子摆在一边,说:“你把桌子擦擦。”
这小伙计应了一声,慌忙取下搭在肩上的抹布,把桌上的苍蝇擦掉。收起那支挟过苍蝇的筷子之时,他忍不住再三看了看,想不到这种普通的竹筷子,放在那青衣人的手里,竟是如此神妙,连飞着的苍蝇都挟得下来。
那青衣人见到他这副傻样子,微微笑了一下,说:“你们这个店真脏,到处都是苍蝇,可是菜却做得不错。”
这个小伙计见到青衣人一笑之际,嘴角浮起两个深深的酒窝,使得整个神情完全改变,就如同在严寒之中吹过一阵和暖的春风似的,使人心里觉得一阵温暖。
他想不到一个人的表情有如此大的变化,并且在这样冷漠威严,寒霜满脸的年轻人面上,竟然还有男人少有的酒窝,使他在一时之间都看得傻了。
等他定过神来的时候,他已见到那青衣人的脸色回复原先的凝肃。
他干笑一下,说:“我们这儿大师傅的菜是炒得不错,在附近谁都知道……”那青衣人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声,说道:“你没事了吧?我要吃饭了。”
这小伙计讪讪的笑了笑,收起端饭菜的木盘,像是逃样的离开了青衣人的身边。
他回到了厨房,才觉心里定了下来,刚吁了口气,那肥胖的掌柜已走了过来,向他问道:“二柱子,你今天的胆子可不小,我看你跟那个怪人还聊了大半天,到底说了些什么?”
二柱子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他只是说老板你的菜做得很好……”“呵!他这么说!”掌柜的胖子望了那青衣人一眼,说道:“其实他还没有吃到我炒的菜呢,像糖醋活鱼、青豆虾仁、红烧鱼唇,都是我的拿手好菜,哪样不是顶瓜瓜的,只怕他没钱吃……”“那个人真怪!”二柱子说:“他长得那么漂亮,整天都是板着脸,让人看了害怕,尤其是那双眼睛,真跟刀子一样,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老板,我还看到他有两个酒窝呢……”“哦!他还跟你笑?”掌柜的胖子道:“我还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笑!打从他前天到这儿来起,什么时候有人见到他笑过,整天寒着一张脸,好像人家欠他多少钱没还似的……”二柱子道:“老板,真是奇怪,看他那样子不像一般人,可是他却是那么穷,每天在这儿吃十文钱的饭,吃完便跑到河边去站着……”他故作神秘的悄声说:“昨晚我远远的跟在他后边,看见他站在河边朝着绮罗春望去,一两个时辰都不动一下……”“大概他是听到白姑娘的名声,想要白姑娘请他上绮罗春……”胖掌柜的道:“我看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凭他那张死睑,人看了都心寒,别说白姑娘了……”“老板。”二柱子道:“我刚才看见一桩稀奇事情,那怪人用筷子挟苍蝇呢!”
胖掌柜呸了一声,说道:“用筷子挟苍蝇有什么稀奇?我还能挟蚊子呢!”
“他不是摆在桌上挟。”
二柱子道:“他是在苍蝇飞的时候,这么挟的……”胖掌柜愕了愕,道:“二柱子,我看你是昏头了,这怎么能够挟到苍蝇?又不是死的?”
“真的。”二柱子道:“我看到他一筷子一个,快得不得了。”
“别胡扯了,快去做你的事吧!”
胖掌柜说完了话,走回厨房去,二柱子望着他那胖胖的身躯,发了一会愕,抓起筷子在处空挟了两下,摇了摇头,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去了。
那青衣人吃饭的速度很快,就这么一会工夫,不但把一钵子的饭吃完,连盘里的菜也吃得干干净净。
他缓缓站了起来,掏出几枚制钱丢在桌上,默然的走出了竹棚,向着河边行去。
二柱子收了钱,擦好桌子,走到棚外去望了望,只见那青衣人像前两天一样,走到河边,望着停泊在上游岸边的绮罗春画舫,不再转首。
他站在竹棚外看了一下,嘴里嘟囔着说:“这人真怪,一连好几天都站在那儿望个不停,我看他就是望一辈子,只怕也见不到白姑娘一面。”
他想起自己在这儿呆了一年多,除了看过几次有人用轿子接白冷秋姑娘到城里去之外,从没看过她露过脸,尽管传说中白冷秋是如何美若天仙,他却连远远见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他想到这里,他真恨不得跑过去告诉那青衣人不要再站在河边痴等了。
望着青衣人那颀长的身影,二柱子突然觉得自己也很可怜,日日只想着一看白冷秋姑娘一面,却从未见过。
他叹了口气,正想转身定进硼里,已见到五个大汉高声谈笑着从竹棚前行过。
那五个大汉都是头戴壮士帽,足登薄底靴,身上穿着紧身劲装,外面罩着一件绣着一支金狮的紫缎锦袍。
他们每人身上都佩有刀剑,齐都敞开外袍,昂首阔步的向著文德桥而去。
二柱子见到他们打身边行过的时候,所谈论之事,不是保镖时经过某某地方,遇到一些绿林大汉,便是在某地嫖妓时遇见的几个绝色粉黛……他听得津津有味,竟然不知不觉的跟在那五个大汉身后,他的心里真是万分羡慕这些镖客们所过的日子,恨不得也能跟这些镖客一起走。他晃晃荡荡的定了几步,还没有觉察出自己究竟在做什么,那五个大汉已一齐停了聊,转身向他望来。
其中一个满睑络腮胡须的大汉沉声喝道:“咄!你鬼鬼祟祟的跟在爷们身后做什么?”
二柱子在他们一转身时,便已转身要定,这下见到那络思大汉朝自己瞪眼,哪里还敢回话?连忙拔足便走。
他才走出两步,颈后的衣服已被人抓住,吓得他不由发出一声惊叫。
“他妈的,你鬼叫什么?”
那个抓住二柱子衣服的络腮大汉把他提了起来,面对面,问道:“小子,你跟在大爷们后面做什么?”
二柱子全身悬空,吓得魂都几乎飞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大爷,小的是饭店里的伙计,没有要做什么……”“哼!”那络腮大汉冷哼一声道:“你他妈的还要扯谎?”
二柱子见到这大汉挥起斗大的拳头在眼前晃动,吓得魂不附体,慌忙道:“小的不敢扯谎,小的……小的只是听大爷们说得好玩,所以才……”那络腮大汉裂开大嘴笑了下,把二柱子放下,骂道:“你他妈的只晓得好玩,像那种刀头舐血的日子叫你遇见了,只怕胆都会吓破。”
二柱子吓得出一身冷汗,双脚酥软,几乎站立不稳,他望着面前这个高大的汉子,不敢就此走开。
络腮大汉不屑的撇了下嘴,道:“小子,你既是这里的伙计,该晓得这秦淮河边,哪一个姑娘最漂亮?”
“当然知道!”二柱子说:“这周围数百里,谁不知道秦淮河的姑娘个个漂亮,其中又以白冷秋姑娘更是美如天仙……”“白冷秋?”络腮大汉问:“就是什么绮罗春画舫上的那个娘们?”
他见到二柱子点头,笑着道:“他妈的,这娘们的名气可真大,咱们在北京早就听过了,就想瞧瞧她到庭长得多美,这下逛到此地,怎能不上去?嘿!小子,绮罗春画舫停在哪里?”
二柱子说道:“大爷,白姑娘不是随便就见客的,她……”“他妈的!”络腮大汉道:“老子来了,她还能不接?你快说地在哪里?”
二柱子打了个颤,指着靠近上游的那艘大船说:“那艘绿船就是绮罗春。”
那络腮大汉朝上游望去,笑着对他的同伴道:“咱们今儿个找到那娘们,大家好好的先乐他一乐,明天到杭州城去好还的玩一常”他们没有再为难二柱子,跨开大步,谈笑而去。
第二回深藏不露
秦淮河之所以得名,一般都谓是因为秦始皇凿方山,断长垄为渎,入于江,所以名曰秦淮。
然而到了后世,秦淮河道淤塞,一般只是把东水关入城的一段叫做秦淮河。
在这条河上,共有长春、复城、文德、红板等四桥,一般的画舫,便是停泊于文德桥与红板桥之间,有些停泊于河面,有的停在岸边。
那艘绮罗春画舫却泊在文德桥之上游,跟其他两艘红色画舫并列一起,下锚水中泊于河面。
这五个大汉走了大约丈远,过了文德桥,便见到河里排列的那三艘大船。
在下游的画舫,这时全都搭上跳板,客人上上下下,生意十分兴隆,然而这三艘画舫却与其他的不同,远远的泊在河里,却没有把跳板搭出来。
那络腮大汉是这五个当中为首者,他望了望绮罗春画舫,笑着道:“各位兄弟,你们有没有看见这种摆架子的婊子家,看见大爷们来了,也不赶快把船板给架过来。”
“嘿!”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壮汉道:“这丫头比北京八大胡同的赛西施派头还要大,以为咱们跟平常的客人一样,咱们显点威风给他们看。”
络腮大汉摇了摇手道:“且慢,让我们先打个招呼再上船不晚!”
他扬声大喊:“喂!船上有人吗?”
他的声音宏亮,这一猛然大喝,直如晴空响起一个霹雳,把在附近行走的人都吓得停住了脚向这边望来。
那三艘停泊在河面的画舫,原先船面上一个人也没有,不一会都有人从舱里钻出来了。
那络腮大汉见到现身绮罗春画舫上的一个老者,大声道:“呸,那老头儿,快把船板放下来,大爷们要擦白冷秋作乐。”
那老者摇了摇手道:“白姑娘今天不见客……”“不见客?”络腮大汉一拍胸膛,道:“大爷们有的是银子……”那个老者没等他说完话,转身已走进舱里去。这五个大汉齐都为之大怒,络腮大汉怒骂一声,飞身跃起,落在绮罗春画舫的船头,一个箭步急窜,在那个老者刚刚踏进舱里的刹那,将他后颈衣领一把抓住,提了起来。
那老者似乎未想到大船隔河边有二丈多远,还会有人能踏上船来,他那瘦弱的身躯被大汉像抓小鸡样的提了起来,吓得全身发抖。
络腮大汉怒喝道:“他妈的,你再说一声不见客看看?”
“大爷放手……”那个老者颤声道:“小老头儿的颈子要断了。”
络腮大汉冷哼一声道:“你进去告诉白姑娘一声,说我们是北京金狮镖局来的客人,要她放心,我们银子带得很多……”“银子多又怎么样?我们姑娘说不见客就不见客。”
一声轻脆的声音从舱里传来,那络腮大汉只觉眼前一花,一个头梳双髻,身穿淡紫罗衣的少女掀开珠帘,从里面走出来。
那个少女,现身出来,他不由得暗叫了声好,脸上的怒气消失无遗,换上一副笑脸,道:“姑娘,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那个紫衣少女俏生生的脸上带着薄薄的嗔怒,使她显得更加动人。
她闻声叱道:“你还不把老詹放下来?”
络腮大汉嘻笑着脸,把那老者放了下来,道:“姑娘说的话,我岂能不听,喏!我是金狮镖局里的镖头吴勇,江湖人称卷毛虎……”“我管你什么虎!”紫衣少女截道:“你无端闯上我们船上,是犯法的,还不快趁我们没把你们送到衙门前快逃!”
卷毛虎吴勇哈哈大笑道:“把我们送衙门去?哈哈……”他回过头来,望着其他四个大汉道:“兄弟们,你们有没有见到过这么滑稽的事?”
那四个大汉在吴勇跃上绮罗春画舫之后,也跟着跃了上来,他们全都是色迷迷的望着那紫衣少女,此刻一听吴勇之言,齐都为之大笑。
其中一个瘦削的汉子道:“大哥,你告诉这丫头我们是什么人,看看是不是怕进衙门的!”
“丫头,你听着,这说话的是我三弟‘钻地虎’陈锦扬,那个是二弟‘飞天亮’何翔,其他的两个是四弟‘开山虎’刘彪,老么‘白额虎’秦庸,我们五虎都是金狮镖局里的大镖头。”
“卷毛虎”吴勇道:“在北京城里,连九门提督都得尊我们一声兄台,这儿小小的县官又算得什么?”
他见到那紫衣少女没有说话,还以为是被自己的话吓呆了,狂笑一声道:“小姑娘,不用害怕,快把你们白姑娘找出来,今晚大爷在这儿过夜了,不但有你的乐子,银子也是一定少不了……”那紫衣少女气得脸都变了,尖声道:“你们这些狂徒,简直是目无王法……”钻地虎陈锦扬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将她搂在怀里,笑道:“丫头片子,你不用嘴上硬,等会大爷给你痛快……”那紫衣少女似没想到这些人如此大胆,她被陈锦扬搂在怀里,不由尖叫一声,伸出空着的手向他脸上掴去。
陈锦扬有似软玉在抱,骨头已酥了半截,哪里又会料到紫衣少女情急出手?
只听“啪”的一声,他的脸上已捱了一掌,虽然她手小力微,没能把他打昏,却也不太好受。
他心中勃然大怒,只听其他四人一齐大笑,“卷毛虎”吴勇狂笑道:“哈哈,老三,你还没上座,倒先尝到甜头了,味道不错吧!”
“白额虎”秦庸怪叫道:“这叫做打是情骂是爱,三哥,你的艳福可真不浅呀!”
陈锦扬原先满脸火气,此刻被他们一阵调笑,早就消失到九霄云外。
他把紫衣少女搂了起来,笑骂道:“好个丫头片子,你倒跟大爷动起手来,莫非等不及了,来来来,先让大爷亲一个……”他说着话,抓住了紫衣少女的双手,伸长脖子便往她的脸上乱凑,惹得那紫衣少女尖叫不已。
“卷毛虎”吴勇一阵狂笑,道:“弟兄们,咱们快点进去找乐子吧!老子已经心痒难熬了。”
其他三虎发出一声怪叫,跟着吴勇之后便要闯进舱里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冷削煞厉的话语从他们身后响起:“哪个不要命的敢闯进去。”
吴勇等人大叫着冲进舱去,这句话刚好在他们叫声甫落之际传了出来,使他们听得格外清晰。
他们齐都停住了前冲的身形,转过身来,向话声传来之处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在舱前的甲板上,已站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人。
他们的视线一落在青衣人的脸上,顿时心中全都一跳,为对方那两道如同冷剑般的目光所慑,情不自禁的转过脸去。
那青衣人森冷的目光在他们面上一扫,随即落在钻地虎陈锦扬的身上,沉声喝道:“畜生,你还不放手?”
陈锦扬正搂着那紫衣少女,预备强吻之际,听青衣人冰冷的话声,把满腔火热的欲念齐都浇熄。
此刻,他在对方的注视之下,只觉心中寒悚,犹疑了一下,终被那紫衣姑娘挣脱他的怀抱。
当他手里一轻,见到那紫衣少女要向舱里跑去时,他一把又将她抓住,怒骂道:“他妈的,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干涉大爷们……”话声未了,他已见那青衣人跃到自己的面前,伸出手来,挥拳向自己抓住那紫衣少女的右手劈来。
不知怎的,他明明看得清楚,却依然躲避不开,任由那青衣人一掌劈落下来。
“喀喇”一声,他的右手齐肘而断,痛得他大叫一声,捧着一条右臂滚落地上。
口口口
“卷毛虎”吴勇等人跟“钻地虎”陈锦扬距离仅仅数尺之遥,他们眼见那青衣人跃身前来,竟然来不及阻止他出手,而眼睁睁的看着陈锦扬断臂倒下。
他们心头一震,齐都知道遇上了武林高手,身形一闪,成弧形将青衣人围住,全都拔出了兵刀。
青衣人似乎根本没见到身外有两抦单刀,一条钢鞭,一枝吴钩剑在指着他,依然神色未变的站在那里。
他沉声说道:“姑娘,你快进去吧!”
那紫衣少女吓得呆了一下,随即便已恢复正常,感激的望了青衣人一眼,匆匆走进舱去。
“卷毛虎”吴勇看到陈锦扬倒在舱板上呻吟,鲜血从断臂处不断涌出,已染红了一条手臂,却不敢上前去将他扶起,唯恐那青衣人会突然出手。他咬了咬牙,道:“朋友,兄弟吴勇,是北京金狮镖局‘九头金狮’顾老镖头手下,这次保镖经过这儿……”“废话!”青衣人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你抬出顾扬武出来能吓唬谁?”
吴勇脸色变了一下,道:“朋友……”
青衣人沉声道:“你再叫我一声朋友,我把你牙齿全都打断!”
“哈哈!”卷毛虎吴勇怒极反笑,道:“阁下不把我们太行五虎看在眼里也还罢了,连我们总镖头也加以侮辱,想必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阁下请把名号报出来,我们兄弟这就走开……”“你们这些跳梁小丑,不配知道在下名号!”青衣人冷笑道:“若要滚开,每人自断一臂,不然全都跟我留在这儿。”
吴勇狂笑一声,道:“你真是欺人大甚,真以为我们是怕了你不成!”
青衣人冷冷的望了他一眼,道:“你们动手吧!”
吴勇两眼几乎喷出火来,怒吼一声,道:“弟兄们,咱们跟他拚了。”
他一挥手里的钢鞭,便待向青衣人攻去。
就在此时,珠帘一响,一个素衣白裙的少女从舱里行了出来,柔声道:“各位英雄,请住手……”青衣人目光一闪,落在那全身一片雪白的少女身上,但见她长得芙蓉其面,柳眉凤眼,朱唇琼鼻,在美丽中带着一股圣洁逼人的光芒,使人不敢逼视。
虽说不敢逼视,他依然望了她好一会,在这一会工夫里,他的眼中神情变化了不知有多少次。
那个白衣少女在刚刚出来之际,在青衣人的凝视下,似乎有点不自然,但是很快地便已回复正常。
她微一敛衽,道:“各位英雄,贱妾白冷秋一时疏礼,致使各位动怒,尚请原宥。”
她这话是对太行五虎所说的,吴勇等人在她刚一露面,即被她的绝世丽质所慑,个个都是怔在那儿,等到白冷秋说完了话,吴勇才惊醒过来。
他呵了一声,道:“呵!这位便是白姑娘了,我们兄弟多有得罪……”他说到这里,觉得有点不妥,话声一顿,道:“其实我们也只是久闻姑娘大名,想要一瞻风采,谁知这小子多管闲事……”“这都是贱妾不对!”白冷秋道:“使得各位动起干戈,尚请能看在贱妾面上,化干戈为玉帛……”吴勇道:“白姑娘这话说得真是干净俐落,我们多有得罪,就此别过。”
他朝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收起了钢鞭。
其他三虎何尝不知道眼前这个青衣人是个棘手人物,单看他方才那一掌之狠、之快,便可以晓得就算四人一齐上去,也不一定能占上便宜,再加上陈锦扬倒在船板上已经昏过去了,若是再拖下去,只怕连命都会送掉,到时候,太行五虎只剩下四虎了。
所以他们一见吴勇见风转舵,收起钢鞭,一齐把兵刃收了起来。
那青衣人冷冷的望着他们,一直没有开口,此刻沉声道:“且慢,你们闯了祸就想如此轻松的一走了之?”
吴勇脸色一变,道:“阁下还想怎样?”
青衣人道:“你等为非作歹,欺负善良,虽然名为镖师,其实与强盗无异,在下若不教训你们一顿,岂不让人耻笑?”
吴勇右手按着钢鞭,道:“你难道还想动手不成?”
“与你们动手岂不污了在下双手?”
青衣人冷冷道:“你们每人把兵器留下来,今晚叫镖头金狮顾扬武到夫子庙来拿!”
吴勇狂笑一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青衣人打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