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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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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斐答道:“卑职自小习武,身体强健,那一百仗不算什么。”
  万贵妃听到“卑职”两字脸色惨白,吐出一口黑血,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低声哀求道:“叫我一声‘娘’,好吗?”
  高斐太过震惊,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个“娘”无论如何都喊不出来。
  万贵妃见他沉默不语,不由满脸失望,惨然一笑:“当年是我对不住你,不该将你送出宫,不然你我母子也不会分开那么多年。”
  皇帝伸手拭去她嘴角的血迹,心中酸楚,声音有些嘶哑:“贞儿,你伤得很重,快打开出口,朕传太医医治你。你放心,朕绝不会拆散你和高斐。只要高斐愿意,他可以自由出入皇宫,随时进宫陪伴你。”
  汪直恨不得剁了自己的右掌,跪在万贵妃面前哭道:“娘娘,天可怜见,您和高大人总算母子相认,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先打开机关,让太医治好您身上的伤。”
  万贵妃冷冷地拂去皇帝的手,生无可恋地道:“晋成已死,我还活着做什么?”
  高斐心中不忍,开口道:“他若还活着,必不愿看到您现在这个样子。放下仇恨方能自在!娘,忘了父亲,忘了过去那些恩怨吧。”
  万贵妃惊喜地盯着他,声音颤抖:“你叫我什么?”
  高斐温柔地唤道:“娘。”
  万贵妃

  ☆、316 人之将死

  皇帝焦急地喊道:“速传太医。”汪直早已一阵风似地奔远了。万贵妃脸色苍白如雪,虚弱地靠在高斐胸前,双手却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似乎生怕一眨眼他便消失不见了。
  高斐低声说道:“放心,我不会离开您。”
  张婳望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真是天意弄人,万贵妃居然是高大哥的亲生母亲。看她的伤势,多半是活不成了!若万贵妃活着,皇帝或许不敢动高大哥,若她死了,皇帝会饶过高大哥么?
  太后冰冷锐利的目光在在场诸人脸上逡巡了一圈,寒声道:“今日之事不许向外泄露半个字,违者杀无赦。”
  众侍卫们唯唯诺诺地答应。
  太后冷冷地瞥了一眼面无血色的万通:“万贞儿建密室,养面首,残害嫔妃,谋害皇嗣,你身为她的亲弟弟,几十年来为虎作伥,她做的每一桩事情都有你的份,你可知罪?”
  万通脸色惨白,额上滚落黄豆般大的汗珠,“扑通”跪在地上,颤声道:“太后息怒。卑职知罪,求太后饶恕卑职。”
  太后脸罩寒霜,冷冷地说道:“哀家姑且再容你几日,以后再和你算帐。”说罢转身拂袖离去。
  “皇祖母,孙媳送您回宫。”张婳提步跟上,乖巧地扶着她离开。侍卫们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后面,没有人去看瘫软在地上的万氏父女。
  万宝珠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问道:“父亲,太后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再容你几日?皇上不是说过不准任何人为难我们么?”
  万通脸色颓败:“一朝天子一朝臣。贵妃娘娘一旦仙逝,太子继位,他还会放过我们么?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定然难逃。”
  万宝珠咬了咬唇:“我是他的侧妃,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不会不念旧情的。”
  万通重重地哼一声:“不要忘了你是如何当上这个侧妃的。”
  万宝珠眼中闪过一抹惶恐:“我……我……”
  “太子是什么性子?岂会甘愿受人胁迫?十几年来他百般隐忍不发,无非就是等着报仇血恨的一日。何况,贵妃娘娘已经亲口承认是她毒杀了淑妃,你说太子还会放过我们么?”
  万宝珠脸色煞白,颤声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只能祈求各路神仙显显灵,保佑贵妃娘娘转危为安,长命百岁。”万通对天长叹一声,“否则的话,你我就等着任人宰割吧。”
  万宝珠闻言似被人抽去了脊梁骨般瘫软于地。
  。。。。。。。。。。。。。
  回到仁寿宫,太后挥手摒退所有人,只余下心腹侍婢绿竹,端起黄地描金蕃莲纹茶盏慢慢地呷了一口,吩咐道:“派人去打探打探未央宫那个贱婢的伤势究竟如何?”
  绿竹答应一声,正欲转身,却听太后又道:“慢着。”遂恭谨地问道,“太后还有何吩咐?”
  太后凤眸微阖,轻轻地拔动着手中的枷楠木嵌金佛珠手串,沉默了半晌,缓缓地说道:“告诉李院正,万贞儿伤势太重,恐怕活不成了,让他多费点心,让那个贱婢没有痛苦地离开,免得皇帝看了伤心。”
  张婳心中一凛,皇宫内院不是东风压了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太后也不是吃素的主,万贵妃若不是权倾天下,手段狠辣,也许早就死在太后的手里了。
  绿竹低头道:“太后真是菩萨心肠。”
  太后肃容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李院正若办砸了这件事情,让他提头来见哀家。”
  绿竹恭敬地答了声“是”,躬身退了出去。
  太后揉了揉额头:“闹了大半夜,哀家也乏了。”
  “皇祖母,孙媳服侍您洗漱歇息。”张婳一脸的乖巧,扶她径直走进净房,伺候她盥洗安置后,方回到锦宓阁,却见阮念云气定神闲地坐在灯下绣花,气质娴静优雅,神情专注,连她进门也未察觉,不由莞尔一笑:“云姨真是好雅兴!外面都快闹翻天了,你还有闲心绣花哪。”
  阮念云闻言抬头笑了笑:“绿翘已告诉过我外面的情况,知道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我也就安心了。”
  张婳伸了伸懒腰,四仰八叉地躺在贵妃榻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开心地说道:“以后总算可以安安心心睡觉了。”
  阮念云望着她颇为憔悴的脸庞,心疼地道:“累了吧?快睡吧。”
  张婳嫣然一笑:“今晚整个后宫恐怕没有一个人会睡得着。”
  阮念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想不到万贞儿竟然有这么一段凄酸的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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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最受煎熬的恐怕就是高斐。原本认回亲生母亲是件天大的喜事,可是造化弄人,亲生母亲居然是三番四次想要取他性命的天下第一宠妃,而他是私生子的身份更是不容于世,最可悲的是,母子刚刚相认便要生离死别。
  张婳心下叹了一口气,老天爷对高大哥也忒残忍了吧。
  绿翘掀帘进来,禀道:“殿下刚派人过来传话,皇上受了重伤,他需要留在乾清宫服侍皇上,让您早些安置。”
  张婳点了点头,问道:“万贵妃的伤势如何?”
  “奴婢打听过了,现在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在乾清宫医治贵妃娘娘,听说情况不太妙。”
  “再去打听,乾清宫若有什么消息立即禀告我。退下吧。”
  绿翘答了声“是”,行礼后悄无声息地退下。
  张婳想了想,忽一骨碌爬起来翻身下榻,走过去挨着阮念云坐下,半个身子伏在她膝盖上,轻声唤道:“云姨。”
  阮念云微笑着替她理了理微微凌乱的发髻,柔声道:“睡吧。”
  张婳闻着她身上的幽香,心中安宁幸福,犹豫了一下,仰起脸紧紧地盯着她,问道:“云姨,你将来有何打算?”
  云姨的身份是皇帝的嫔妃,她愿意留在宫里陪伴自己么?
  阮念云淡淡一笑,清浅的笑容似晨曦的莲花般绝美清雅:“等此间的事情了结,我决定去城外的净慈庵带发修行,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张婳头顶似响起一个晴天霹雳,眼眶蓦地泛起一片水雾,带着哭腔问道:“云姨想要出家?你不要木槿了么?”
  阮念云好笑地道:“怎么说风就是雨。都当上太子妃了,还动不动哭鼻子,也不怕被婢女们看到笑话。
  张婳扑到她怀里,哭道:“云姨,你不要离开皇宫,不要丢下木槿好不好?”
  阮念云拿丝帕拭了拭她眼泪,缓缓地说道:“太子是个善良正直的孩子,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大仇得报,心愿已了,红尘俗世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张婳泪眼婆娑地望着她,抽泣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住在宫里,我们一起逃出皇宫,找一处清静的地方隐居,好不好?”
  “傻孩子!”阮念云叹了一口气,侧过脸望着窗外的明月,美丽的双眸似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忽地蒙上了一层阴霾,秀眉微微蹙起,似忆起了极痛苦的往事,声音飘渺,“被万通囚禁的五年里,我过得生不如死,那是我一辈子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噩梦。即便现在逃出来,可每次闭上眼,仿佛就会看到那些年自己受屈辱的情景。”
  她眼帘微垂,掩去眼中的痛苦之色,继续说道:“每次看到自己的身体,我都觉得肮脏不堪,恨不得死去。也许诵经礼佛,可以让心回归宁静,忘掉那些不堪的过往。”
  张婳心中大恸,眼泪簌簌滚落,若不是因为她,云姨不会进宫为奴,更不会遭受噩梦般的羞辱。

  ☆、317 晴天霹雳

  万贵妃沉默地望着她,良久,唇角扯出一抹苦笑:“我三番四次想要置你于死地,你可恨我?”
  张婳如实答道:“您是高大哥的亲生母亲,高大哥对臣媳有救命之恩,恩情与仇恨,臣媳愿意记住恩情,忘掉仇恨。”
  “忘掉仇恨?”万贵妃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往日凌厉的凤眸似一潭死水般黯淡死寂,“若换了你,心爱之人被杀,亲生儿子还未满月便被自己的枕边人亲手杀死,又丧失了做母亲的能力,变得一无所有,你还能云淡风轻地说出忘掉仇恨么?”
  “娘娘并非一无所有,您有皇上的真心,还有高大哥,过去大错已经铸成,娘娘何不放下,好好珍惜眼下。”张婳心下颇有些感慨,人之初,性本善。万贵妃也并非一生下来就心如蛇蝎,初入宫的她纯真善良,忠心耿耿地守护着被戾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皇帝,若不是江晋成被害,她也不会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万贵妃盯着她,半晌,说道:“你和阿斐的感情倒是很好。”
  张婳忙回道:“高大哥为人仗义耿直,对臣媳屡施援手,臣媳视他为自己的亲兄长一般。”
  “兄长?”万贵妃咳了几下,眉头紧皱,似在压抑着胸间的痛楚,隔了半晌,又道,“据我所知,阿斐对你可不是兄妹之情。”
  张婳心头一跳,忙道:“娘娘误会了。臣媳和高大哥清清白白,并无男女私情。”
  万贵妃忽捂嘴猛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惨白,呼吸急促,一缕黑血自指缝间缓缓溢出。张婳唬了一跳,忙道:“娘娘,臣媳立即去传太医。”
  “不必。”万贵妃大喘了一口气,无力地倚着引枕,艰难地说道,“我大限已至,就算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我。”
  张婳安慰道:“娘娘别说这些丧气话,太医院的太医们个个医术精湛,相信娘娘很快就会痊愈。”
  万贵妃脸色平静:“人生自古谁无死,能够在死之前和阿斐相认,我已经知足了。”她抚了抚脸颊,眉间忽露出几分惶恐不安,“我现在这副模样是不是很难看?到了下面晋成还会认得我么?”
  张婳心中不忍,握住她冰凉的手,低声道:“娘娘容貌还像往日一样美丽,他一定会认出你。”
  万贵妃却满脸狐疑,咳了几声,不安地说道:“我已经老了,这些年不管吃下多少金丹,脸上的皱纹却越来越多,晋成一定认不出我了。”
  张婳道:“真正相爱的两人,就算对方化成了灰也会认出来。”呃,真是世事难料,若换了一个月前打死她也不相信她居然会开解安慰万贵妃。
  万贵妃唇角浮起一丝甜蜜的微笑:“你说得对,晋成一定会认出我。”她忽低头看了看自己,
  秀眉微皱,伸手去解衣衫上的珍珠纽扣,费了半天才脱下大红缕金牡丹衣衫,喘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不能穿成这样去见晋成。”
  她掀开锦被,挣扎着想要下榻,张婳猜到她的心思,忙替她穿上绣鞋,扶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不过走了几步路,万贵妃似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般靠在金丝楠木扶手椅上,几次想拿起螺子黛画眉却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喘了一口气,皱眉叹道,“总要收拾得干干净净去见他。”
  “娘娘,臣媳替您梳妆。”张婳拿起胭脂水粉娴熟地替她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最后挑了点桃粉色胭脂抹在她的两颊,用手轻轻晕开,脸庞瞬间变得红润粉嫩,宛如二八少女。
  万贵妃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目光迷离,轻叹了一口气:“替我梳高寰如意髻。”
  张婳依言将她头发挽成高寰如意髻,万贵妃从紫檀嵌宝石妆匣底拣了一支做工极普通的鎏金蜻蜓钗簪在发髻上,又指了指紫檀衣柜,说道,“最上面一格有一件碧绿色绣夹竹桃的半臂褙子和一条水绿色裙子,你替我取来。”
  张婳答应一声,走过去打开衣柜,果然最上面有一件碧绿色绣夹竹桃的半臂褙子和一条水绿色裙子,衣料是极普通的棉布,宫女的款式,颜色亦有些泛黄,仿佛放了几十年般。
  万贵妃轻抚着衣衫,神色温柔,轻声道:“这是当年我和晋成约定逃跑时穿的衣裙。”
  她眼中滑落一串珍珠般晶莹的眼泪,哽咽道:“那晚我在贞顺门等他,一直等到天亮,他也没有出现,等来的却是他暴毙的消息。”
  “娘娘,逝者已矣,您别再伤心了。”张婳轻声劝道。
  “你帮我换上这套衣裙。”万贵妃捂嘴咳了几下,虚弱地说道。
  张婳答了声“是”,替她换上衣裙,芙蓉面,眉似远山,纤腰如柳,仿佛一个明媚娇俏的少女,可以想象万贵妃年轻的时候娇美明媚,加上心地善良,忠心侍主,难怪江晋成一见倾心。
  万贵妃凤眸忽闪过一丝痛楚,张嘴吐了一口血,身子软软地向地上倒去,张婳大惊失色,忙扶着她躺在榻上,急道:“娘娘,臣媳去传太医,您撑着点。”
  “别走。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万贵妃攥住她的衣袖,喘了一口气,艰难地说道,“再陪我说会儿话。”
  “娘娘……”张婳心中五味陈杂,以前天天巴望着她早点死,现在她真的就要死了,可心里竟然非但没有一丝欢喜,反而很酸,很难受。
  “真是个傻孩子。”万贵妃咳了一下,断断续续地说道,“以前我数次设局想要置你和太子死地,我死了,你应该感到高兴。”
  “冤冤相报何时了。恩情与仇恨相比,臣媳情愿记住恩情。”张婳眼眶濡湿,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心下唏嘘,说到底万贵妃也是一个被命运逼得丧心病狂的可怜人罢了。
  万贵妃虚弱地一笑:“阿斐好眼光,没有爱错人。”
  张婳双颊微红,忙道:“娘娘误会了,高大哥古道热肠,义薄云天,待任何人都是一颗赤子之心。”
  万贵妃却道:“误会与否,我心中清楚。”
  张婳心下疑惑,不明白她为何总是提起这个事情,想了想,开口告辞道:“娘娘,您好好歇息,臣媳明儿再来看您。”
  万贵妃盯着她,缓缓地问道:“想不想和阿斐离开皇宫?去宫外过快乐自由的生活?”
  张婳闻言瞠目结舌:“娘娘,臣媳是太子妃,已嫁作人妇,如何能与高大哥远走高飞?”
  “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宫中尔虞我诈的生活,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安排你和阿斐离开皇宫,过属于你们自己的生活。”
  “多谢娘娘好意。臣媳不会离开太子。”张婳有些哭笑不得,万贵妃是不是病糊涂了,这种馊主意也亏她想得出来。
  万贵妃叹了一口气,说道:“看你的样子肯定还不知道你已经不能再怀上孩子的事情吧。”
  张婳闻言心头巨震,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问道:“您说什么?”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万贵妃捂嘴咳了一下,叹道:“看来朱祐樘没有告诉你。这也难怪他,换了任何一个女人,也难以接受这么残忍的事实。”
  张婳脸色惨白,颤声道:“娘娘,您说臣媳不能再怀上孩子,您如何知道?”
  “后宫有什么事情能瞒过我的眼睛?”万贵妃产那晚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在
  万贵妃沉默地望着她,良久,唇角扯出一抹苦笑:“我三番四次想要置你于死地,你可恨我?”
  张婳如实答道:“您是高大哥的亲生母亲,高大哥对臣媳有救命之恩,恩情与仇恨,臣媳愿意记住恩情,忘掉仇恨。”

  ☆、319 薨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命不久矣,没必要编谎话骗你。”万贵妃说了大半日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喉咙一甜,褐色的血液顺着嘴角缓缓滑落,她捂嘴咳了几声,怜悯地望着她,“后宫的女人没有子嗣会有什么下场,不用我说你也很清楚。”
  张婳面无血色,身子微微颤抖,喃喃地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万贵妃继续残忍地说道:“朱祐樘真心爱你不假,但将来你若不能为他诞下子嗣,为了江山后继有人,他必会宠幸别的女子,到那时你将如何自处?是想像皇后那样忍气吞生,装聋作哑?还是想学我不择手段残害嫔妃,谋害皇嗣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自保呢?”
  张婳脸色苍白如雪,一语不发。
  “后宫是个人吃人的地方,你不去害别人,别人却会来害你。没有子嗣,就算母仪天下又如何?钱太后是先帝的发妻,与先帝鹣鲽情深,可惜一生没有子嗣,先帝驾崩后,仁寿宫那个老太婆处处欺压凌辱她,没过多久钱太后便郁郁而终了。
  仁寿宫那个老太婆又百般阻挠钱太后与先帝合葬,若不是朝中大臣们死谏,钱太后连死都不能和先帝在一起。”万贵妃大喘了一口气,盯着她,一字字地问道,“你是想成为第二个钱太后还是想成为第二个我?”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张婳双手紧紧地捂着耳朵,可她冰冷的声音依然像毒蛇般钻进耳中,“当年我痛失爱子,又被奸人毒害,永远都不能再怀上孩子。我为了自保,为了万氏满门的荣华富贵,不择手段除去所有与我作对的人。在后宫,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我若不杀她们,终有一日她们会杀了我!你若处在我的位置,也会变得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不!我不会杀人,更不会乱杀无辜。”张婳颤声说道。
  “真话听起来总是很残忍。”万贵妃拭了拭嘴角的血迹,轻叹一声,接着道,“我看得出来,你对朱祐樘用情已深。后宫的女人,可以敬畏皇帝,取悦皇帝,奉承皇帝,却唯独不可以爱上皇帝。”
  张婳脸色发白,紧紧地扶着紫檀嵌宝石牡丹屏风,指节微微发白,默不作声。
  “太上忘情,太下不及情,钟情者在我辈。”万贵妃虚弱地伏在引枕上喘了一口气,停顿了半晌,继续道,“可惜你所爱之人不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他是当今的太子,将来会君临天下,坐拥三宫六院,会有很多女人与你一起分享他。到那时候你会心生嫉妒,而嫉妒会让一个女人发疯发狂,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张婳身子微微颤抖,似患了一场寒热病般,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眼泪欲落未落,神色彷徨无助,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万贵妃凤眸闪过一丝不忍,仍继续说道,“阿斐就不一样,他是个普通的男子,重情重义,三番四次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你,你若跟着他,他必会呵护你,疼爱你一辈子。”
  张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收敛心神,缓缓地说道:“娘娘的好意,臣媳心领了。娘娘静心养病,臣媳明儿再来看您。”说罢,福了福身,转身便走。
  万贵妃叹道:“你一定会后悔。”
  张婳身子微微一僵,掀帘奔出去,急匆匆跨出殿门,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也没心思看撞倒了谁,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额头,提步便走。地
  “撞疼了没?”高斐忙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想要检查她的额头,却见她双眼微红,脸上泪痕交错,眉间蕴着几分惶恐与无助,不由吃了一惊,紧张地问道,“受什么委屈了?是不是贵妃娘娘为难你?”
  “我没事。”张婳迅速地抽回衣袖,转身逃也似地奔走。
  高斐皱眉望着她慌乱离去的身影,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径直走进寝殿。
  夏日骄阳似火,酷热难当。张婳却似置身于冰天雪地间,全身冷汗淋漓,脸色发白,跌跌撞撞地奔回锦宓阁,绿翘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担忧地问道:“太子妃,您脸色为何这么难看?是不是身子不适?”
  张婳扶着门框喘了一口气,低声吩咐道:“速传陈医女过来。”
  绿翘有些疑惑,提议道:“周太医医术卓绝,不如请他过来替您把平安脉吧。”
  周谨是朱祐樘的人,绝不可能会告诉她实情。张婳揉了揉脸颊,神色恢复一贯的淡定,说道:“我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女儿家的小毛病,周太医毕竟是男子,有些不便。”
  绿翘闻言并未起疑,忙扶她坐下,答道:“太子妃,您先歇着,奴婢立即命人请陈医女过来。”
  张婳望了一眼寝殿,又道:“陈医女若来了,让她到西次间见我,万万不可惊动雅贵人。”
  绿翘答了声“是”,转身匆匆出去。
  张婳径直走到西次间,无力地倚在紫檀贵妃榻上,怔怔地望着错金博山炉里飘出的奶白色烟雾,心中思潮起伏,若真的不能再怀孩子,那该怎么办?
  过了半晌,绿翘领着陈碧秋从外面进来,陈碧秋低垂着头,恭敬地行礼:“奴婢给太子妃请安。”
  张婳收敛心神,望向绿翘:“你去看看厨房的药有没有煎好?若煎好了,赶紧给太后送过去。”
  绿翘答应一声,行礼后退出去。
  张婳一瞬不瞬地盯着陈碧秋,良久也未说一个字,亦未让她起身回话。殿内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气氛有些凝重与压抑,陈碧秋心中忐忑不安,战战兢兢地跪在金砖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良久,张婳沉声说道:“本宫想要问你一件事情,你要如实回答本宫,若有欺瞒,本宫决不轻饶。”
  陈碧秋忙答道:“太子妃请问,奴婢绝不敢欺瞒。”
  张婳双手紧紧地攥着腰间垂下的玉佩,指节微微发白,透露着内心的紧张与害怕,问道:“上回本宫意外滑胎后,身子可有受到损伤?”
  陈碧秋面上颇有些难色,支支吾吾地说道:“回太子妃的话,女子滑胎身子难免会有些损伤,但只要您按时服周太医配的药,好好调理,身子定会恢复如初。”
  “大胆!”张婳右手猛地重重地击了一下紫檀案几,沉下脸喝道:“还敢欺瞒本宫?”
  陈碧秋惶恐地道:“奴婢不敢。太子妃明鉴,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女,论医术哪能与周太医相比,太子妃若不放心,不如问一下周太医。”
  “你不必谦虚。周太医曾亲口夸你的医术已尽得他的真传,本宫的身子究竟如何你心里想必一清二楚。”张婳淡淡地说道。
  “奴婢。。。。奴婢。。。。”陈碧秋满头大汗,嗫嚅着道,“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说实话,本宫大不了传民间的大夫进宫替本宫把脉,本宫自然可以听到真话。”张婳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是一个心不向着本宫的人,本宫实在想不出理由留着她。”
  陈碧秋脸色发白,双眼蓄满晶莹的泪珠,声音颤抖:“太子妃为何要为难奴婢?”
  “你放心。本宫向你保证,今日你所说的话,出你之口,入本宫之耳,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张婳一颗心却似沉到了无尽的深渊,看陈碧秋的反应不必问也知道答案了。
  陈碧秋犹豫了一会儿,低垂着头答道:“奴婢曾听周太医提过,数月之前太子妃曾浸泡在寒水中数个时辰,身子元气大伤,若精心调理个三年五载,定当可以恢复。可惜不巧没过多久,您

  ☆、320 情为何物?

  夜幕渐渐降临,小环蹑手蹑脚地进来一一点燃鎏金缠枝莲烛台上的十八盏蜡烛。忽地,一阵沉重的钟声打破了宁静的夜色,紧接着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贵—妃—娘—娘—薨—!”
  张婳猛地坐起来,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中竟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凄凉,一滴清凉的泪水倏然滑落,流入嘴里,很苦很涩。
  她翻身下榻,默默地走到庭院,遥望着未央宫的方向,诚挚地默默地说道,娘娘,祝您在另一个世界里找到江晋成,再续未了之情。祝您和他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
  乾清宫。
  明黄色帷帐低垂,一阵晚风吹拂而过,帷帐轻轻摇摆,隐隐露出一只枯瘦苍老的大手。皇帝面色腊黄削瘦,呼吸微弱,幽深的双眸望着帐顶象征着九五至尊的腾龙图案,唇角似噙着一丝嘲讽的讥笑。
  他是九五至尊,是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皇帝,天下万民无不匍匐在他的脚下,却输给了一个小小的侍卫!!!
  她残害嫔妃,谋害皇嗣,他视而不见;她结党营私,屡次想要除去太子,他装聋作哑;她与那些长得像江晋成的乐师,画师们厮混,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两人欢好缠绵之际,她一遍遍地喊着“江晋成”的名字,他也装作没有听见。
  他一直以为,只要时间久了,她就会慢慢地忘掉江晋成。他亦以为终有一日他一定可以感动她。可是一年又一年,他的两鬓都染了白霜,可始终没有办法将江晋成从她心中抹去!
  朱祐樘端着药盏进来,伸手将帷帐挂在鎏金钩上,轻声说道:“父皇,该喝药了。”
  皇帝却恍若未闻,木然地望着帐顶,似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朱祐樘见他形如枯槁,不禁眼眶湿润,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慢慢地坐起来,舀了一匙药汤轻轻地吹了吹,再喂他喝下。
  “娘娘!”忽地配殿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声。
  “贞儿!”皇帝遽然变色,随手推开药盏,挣扎着想要下榻,无奈伤势过重,力有所不逮,一个倒栽葱竟从床上滚了下来。
  朱祐樘大惊失色,忙放下药盏,扶皇帝起来,劝道:“父皇,您别着急。儿臣去偏殿看看,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在,万娘娘不会有事。”
  话音未落,梁芳慌慌张张地奔进来,抹着眼泪禀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薨逝了。”
  皇帝闻言似万剑穿心般痛不欲生,脸色惨白,忽张嘴吐了一口血,伤心欲绝地喊道:“贞儿!贞儿!”
  朱祐樘脸色大变,高声叫道:“快传太医!”
  皇帝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摇摇晃晃地走向偏殿,宫女太监黑压压地跪了一地,俱低垂着头大声地哭泣。
  明黄色纱帘内万贵妃平躺在榻上,脸上的妆容淡雅精致,唇角含着一丝浅笑,仿佛沉浸在甜蜜的梦中。皇帝心如刀绞,抱着她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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