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独步明宫-第8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袖子。
她顾不上检查手上的的伤,低头轻抚着小腹,见胎儿无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艰难地转过头,却见沈兰曦趴在自己身上,脸色苍白骇人,双眸紧闭,不由大惊失色,喊道:“兰娘娘!兰娘娘!”
张婳想扶她起来,手碰到她后脑勺却触到一片黏稠温热的液体,心头一震,隐隐意识到什么,目光忽瞥地上那段巨木,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颤抖着抽回手,只见掌心赫然沾着一团刺目的血迹。
她想起方才意外发生之际,沈兰曦扑过来,将她紧紧地护在自己身下,心中大恸,眼泪汹涌而出,拼命地摇着沈兰曦的衣袖,哭道:“兰娘娘!快醒醒!快醒醒!”
而皇后与其他嫔妃们正围在优昙花前欣赏,忽听“轰隆”一声巨响,俱是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回头却见沈兰曦倒在血泊中,而太子妃正抱着她哭得肝肠寸断。
皇后面如土色,整个人似掉进冰窖般冷得直打哆嗦,声音也变了调:“来人!快去传太医!快去传太医!”小太监们匆匆忙忙奔出去。
张婳死命地掐着沈兰曦的人中,眼泪滚滚而落,心里不住地向上苍哀求道,老天爷,求您救救沈姐姐,我愿意折寿十年,二十年,哪怕是用自己的命去换她,求求您救救他!
沈兰曦忽幽幽地睁开眼,怔怔地望着头顶宝蓝色承尘,心里极轻地叹息了一声,仿佛做了一个极长极长的梦般,昨儿依稀还和一群闺中姐妹抽花签儿玩,她掣了一支杏花,签上写着‘瑶池仙品,日边红杏倚云裁。得此签者,必得贵婿’。她羞得掷下花签,心像一头慌乱的小鹿扑通扑通地乱跳。
表姐伸指刮了一下她脸颊,取笑道:“妹妹大喜!恭喜妹妹早日嫁个如意郎君。”
一眨眼她入了宫,遇到了此生的良人,可天意弄人,她却成了他的母妃,此生再也无缘。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是她抽花签时小不心喝醉了睡过去,多么希望睁开眼时她还是沈府的千金大小姐。
张婳满脸狂喜,哽咽地叫道:“兰娘娘,您醒了?”
沈兰曦虚弱地笑了笑,关切地打量着她,艰难而断断继续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胎儿……没事吧?”
张婳流泪道:“我很好!孩子也没有事。姐姐,你为什么那么傻,替我挡了这一劫?”
“别……哭……小心……动了……胎气……”沈兰曦想抬起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只略动了动手指,感到生命正一点点地流逝,眼中闪过一抹解脱般的快意,艰难地说道,“我活着……也不过是……熬日子……罢了,死了……反倒……一了……百了。”
张婳如万箭穿心般痛不欲生,哭道:“不会。你不会有事的。太医很快就到了,你一定要撑住!你还要看着我的孩儿出生,你不能丢下我。”
沈兰曦轻轻地咳了一下,嘴里涌出大口的鲜血,艰难地说道:“答应我……不管……前路……如何……艰难……都要……好好地……活下去……要相信……太子……”
“我会的。我会的。”张婳颤抖着手去抹她嘴角的血,可是血却越涌越多,怎么也抹不干净,眼中充满惶恐与绝望,大叫道,“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皇后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说道:“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很快就会到。”其他嫔妃均神色悲悯,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万贵妃无动于衷地站着,惺惺作态地叹道:“兰妃伤得这般重,怕是活不成了吧?”
☆、288
万贵妃无动于衷地站着,惺惺作态地叹道:“兰妃伤得这般重,怕是活不成了吧?”
原本候在庭院的绿翘听到花房内的动静后,惨白着脸冲进来,见到眼前的景象吓得险些晕过去,颤声道:“兰妃娘娘流了好多的血!”
皎洁的月色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沈兰曦苍白如雪的脸庞上,秋水般的双眸闪动着一抹奇异的光芒,唇角含笑,神色温柔,脸上竟似洋溢着无与伦比的甜蜜,与方才的奄奄一息判若两人。
张婳泪流满面,难道这就是回光返照么?
沈兰曦定定地望着窗外,目光如痴如醉,依稀回到了那日,天空似一汪蓝琉璃般晶莹剔透,秋风夹着清冽的木樨芬香温柔地吹拂过脸庞,拥翠亭前的花圃开着一簇簇色彩斑斓的千瓣菊花,男子负手立在花圃前,着一袭月白色缂金蟒袍,身姿俊雅飘逸,恍若谪仙,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缓缓地转过身子,俊美绝伦的脸庞,琉璃般的双眸转动着万千光华,唇角含着温暖的微笑:“你来了!”
她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痴痴地望着他,脑海中闪过诗经中的一句诗,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沈兰曦挣扎着伸出手,双颊泛着一抹奇异的潮红,微笑道:“我……来……”纤白如玉的手陡地重重垂落在地上,一缕芳魂悄然而逝。
张婳大恸,紧紧地抱着她,双目如欲沁出血,撕心裂肺般地哭喊道:“兰娘娘!”她忽感到小腹一阵剧痛,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地剥离,下身缓缓地流出一股温热黏稠的液体。
“血!怎么会这样?”绿翘满脸惊恐地叫道,“太子妃,您流了很多的血!”
张婳脸色惨白,额上沁出一颗颗黄豆般的汗水,双手捂着腹部,强忍着撕心裂般的痛楚,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往事:
初入宫时,蔡尚仪诬陷她毁坏了老妖妇的“十八大学士”,人人碍于蔡尚仪的淫威,不敢为她说话,只有沈兰曦挺身而出,为她仗义执言。
宫正司里,沈兰曦被人诬陷对太后大不敬,日复一日地清洗恭桶,生死未卜,却仍叮嘱她明哲保身,莫为她出头。
八皇子中毒时,她百口莫辩,险些入狱,是沈兰曦不惧老妖妇的强权,为她洗清嫌疑。
…………
皇宫波诡云谲,人人勾心斗角,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只有沈兰曦始终以赤诚之心待她,天下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沈兰曦!
张婳心如刀绞,温热的液体从体内汹涌而出,意识渐渐模糊,仿佛听到绿翘惶恐地叫道:“太子妃!太子妃!”
四周嘈杂喧闹,她似乎看到皇后比雪还白的脸充满惶恐,惊慌失措地叫道:“来人!太医呢?太医呢?……”她似乎看到万贵妃冷冷地盯着自己,目光阴狠,仿佛在说,你也配和我斗?
她感到黑暗似潮水般袭来,瞬间将她淹没。自入宫以来,尽脑汁地与万贵妃周旋,与各路牛鬼蛇神斗智斗勇,一刻也不能放松。她真的好累好累,仿佛在布满荆棘的路上跋涉了很久很久,浑身伤痕累累,再也走不动了。
云姨走了,沈兰曦也走了!对她好的人一个个都离开她了,只剩下她孤伶伶一个人。
张婳倒在黑暗的泥泽里,浑身似散了架般酸痛,再也不想爬起来,好想就这样永远地睡过去!沈兰曦忽地出现在眼前,满脸泪痕,悲哀而沉痛地望着她。
她又惊又喜,泪流满面地叫道:“姐姐!不要走,好不好?”
“好好活下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沈兰曦的身影似一团白雾般渐渐淡去,直至消失不见。
张婳大恸不已,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前奔去,哭喊道:“姐姐!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忽地一道熟悉而悲痛的声音从遥远的地言传来:“婳婳!婳婳!……”
她怔住,是谁在呼唤她?声音如此悲痛!就像孤燕哀鸣,声声泣血,令人不忍卒闻。她的心跟着痛起来,仿佛万剑穿心而过,痛得再也迈不动脚步。
“婳婳!婳婳!婳婳!……”沉痛的声音不知疲倦地呼唤着。
她望了望沈兰曦消失的地方,又望了望声音的来处,犹豫了一下,一步步地往回走,每一步都似走在刀尖上,撕心裂肺的痛。
一步两步三步……
张婳艰难地睁开双眼,大红销金帷帐上悬挂着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身上盖着大红金绣多子多福图案的锦被,往日熟悉的寝宫显得那般的陌生。
“婳婳!你醒了!”一道疲惫而惊喜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她转动着墨玉般的双眸,却见朱祐樘满脸憔悴疲惫,双目布满红血丝,下巴露出青色的胡渣,神色悲痛,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声音沉痛:“婳婳,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太后拄着拐杖站在榻前,满脸哀伤,温言安慰道:“好孩子,什么都不要多想!好好养好身子。”
身上的痛楚提醒着她昏迷前花房中发生的一切,张婳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猛地翻身坐起,面无血色,面无血色,似一把利剑透胸而过,呼吸都带着凌迟般的疼痛,声音嘶哑:“兰娘娘呢?她在哪里?”
朱祐樘眼中凝着深深的哀伤与愧疚,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悲痛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婳婳!对不起!”
太后眼中含泪,沉痛地说道:“兰妃是个好孩子。哀家自会为她作主。”
张婳心中悲痛得无以复加,眼泪似决堤的潮水般汹涌而出,她的沈姐姐死了!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个噩梦!
朱祐樘沉默地拥着她,神色悲伤,一直以来他想让她躲在自己的羽翼下,替她遮风挡雨,让她一世无忧,可事实上一次次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到伤害,而他却无能为力!
张婳扯着他的衣袖,哭得声嘶力竭:“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万贵妃装作满脸悲痛,假惺惺地说道:“太子妃,逝者已矣,节哀顺变。你刚滑了胎,千万要保重身子,可别落下什么病根。”
张婳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若不是朱祐樘双臂紧紧地箍着她,丝毫动弹不得,她恐怕早就控制不住扑过去和老妖妇拼命了!
太后厌恶地瞪了一眼万贵妃,冷冷地道:“太子妃身子虚弱,需要静心调养,祐樘留下来照顾太子妃,其他人都出去,不要打扰太子妃歇息。”嫔妃们答应一声,鱼贯退出去。
万贵妃却叹了一口气,装作伤心地道:“兰妃妹妹死得好惨,流了那么多的血,她走的时候一定很痛苦。”
张婳心中大恸,一股腥甜的液体猛地涌上喉咙,皱了皱眉,硬生生地将它咽回去。
太后勃然变色,怒道:“你没看到她正哭得肝肠寸断,就不能安静点么?非要每天像只乌鸦一样聒噪个不停么?”
万贵妃难得没有立即反唇相讥,“嗤”的一声讥笑,惺惺作态地道:“太后,臣妾说的可都是实情。兰妃妹妹不幸惨死,臣妾心中也伤心得很。不过,臣妾刚听说了一件事情,或许和兰妃妹妹的死有关。”
太后冷着脸问道:“何事?”
“臣妾听说兰妃妹妹出生于庚寅年六月初三未时,五行属土,而皇后娘娘的生辰八字是甲子年二月初一日卯时,五行属木,木克土,两人的生辰八字正是相刑相克,而兰妃妹妹又不幸死在皇后的宫里,可见两人的命格相克。”万贵妃眼中闪过一抹锋芒,继续说道,“原来祈福大会之日钦天监所说的辰星犯尾宿星,后宫必有嫔妃亡故指的是兰妃妹妹。”
☆、289 阴阳永隔
张婳眼中的恨意一闪而逝,心下冷笑,好一个一箭三雕!乞巧之夜,皇后主动邀请老妖妇赏优昙花,众嫔妃相随,花房却突然发生意外,沈兰曦为了保护她惨死,而她也因此受惊滑胎,沈兰曦惨死在坤宁宫,生辰八字又与皇后相刑相克,如此一来,皇后便成了不祥之人,后位岌岌可危!
太后倒吸了一口冷气,皱眉问道:“居然有这种事情?”
万贵妃曼声道:“臣妾怎敢撒谎。”
太后脸色凝重,沉吟了片刻,向张婳说道:“孩子,好好休养,皇祖母明儿再来看你。”
朱祐樘道:“皇祖母慢走!”太后点了点头,拄着鎏金龙头拐杖离去。
万贵妃慵懒地笑了笑,问道:“太子,既然真正刑克之人是皇后,那么宝珠便是无辜的,何况,现在太子妃也已滑胎,是不是可以赦免宝珠的禁足?”
朱祐樘沉默良久,开口说道:“万娘娘言之有理,儿臣明儿便会向父皇请旨,赦免宝珠的禁足。”
万贵妃满意地点点头道:“宝珠是本宫的亲侄女,本宫把她放在手心里疼着,你可要好好待她,别让她受什么委屈。”
朱祐樘低头答道:“娘娘放心,儿臣绝不会辜负宝珠。”
“如此甚好。”万贵妃冷冷地瞥了一眼张婳,径直掀帘离去。
屋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榻前鎏金珐琅仙鹤纹熏炉静静地吐着袅袅轻烟,清甜的香气仍掩盖不住浓重的血腥味道。
张婳脸色苍白如雪,唇边噙着一抹冷笑,眼泪仿佛已经流干,双拳越握越紧,心里不住地打着冷战。杀人凶手就在眼前,却不能手刃仇人。
朱祐樘忽一把抓起她的手,将她手指一根根掰开,看到她掌心血肉模糊,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沉痛:“婳婳!别再折磨自己。”
张婳脸色冰冷,冷冷地抽回手,木然地说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朱祐樘想将她额前的一绺头发拔到耳后,手刚刚抬起,不料她忽狠狠地推了自己一把,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张婳双目通红,冲着他大喊道:“你走啊!走啊!”
朱祐樘脸色黯然,眼中的痛楚一闪而逝,哀伤而沉默地望着她,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默默地走过去打开抽屉取出御药,坐到榻沿上,刚抓起她的手,却又被她狠狠地甩掉。
张婳泪水滂沱,哭道:“你怎么还不走!你走啊!我不要看见你!”
朱祐樘一言不发地紧紧抱住她,任她如何挣扎也不肯放开,轻柔地将药膏涂在她掌心,哑声道:“婳婳,不要再哭了!是我对不起你,没有好好保护你,一再地让你受到伤害。”
“你走啊!走啊!……”张婳拼命地挣扎,放声嚎啕大哭,脑海中满是沈兰曦的音容笑貌,沈姐姐!沈姐姐!
朱祐樘沉默地紧紧地抱着她,心中满是苦涩与哀伤,一遍遍地唤道:“婳婳!婳婳!”声音里充满愧疚与悲痛。
张婳撕心裂肺地大哭,既为失去腹中的胎儿,亦为失去沈兰曦这个比亲姊妹还亲的姐姐,哭了很久很久,声音早已嘶哑,鬓发里沾满黏腻的泪水,双眼肿得像核桃般,直到哭累了方沉沉地睡过去。
朱祐樘默默地望着她苍白的小脸,眉间凝着化不开的哀伤,多少次他想携了她离开皇宫,远离一切的争斗与阴谋,从此千山万水,快意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
可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国君,有自己的责任,他不能丢下跟随了他十几年的属下任性地一走了之。若他走了,所有的太子党立即会被万氏赶尽杀绝。
夕阳的余辉渐渐淡去,暮色四合,黑暗里朱祐樘似一座塑像般纹丝不动地坐着,天际明月升起又落下,一夜又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
张婳醒来时,朱祐樘已经离去,窗外一轮冷月挂在天际,冷冷地俯瞰着大地万物,多么希望她只是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梦魇,睁开眼时,她腹中的孩子尚在,她的沈姐姐依然活着。
眼泪无声息地滑下,落入柔软锦被上,瞬间湮没。
绿翘端了一碗药掀帘进来,叹了一口气,眼眶含泪,劝道:“太子妃,节哀顺变。兰妃娘娘若在天有灵,一定不愿看到您如此伤心。”
张婳默默地流着泪,心中满是自责与后悔,若乞巧节那晚她坚持回宫,也许就不会发生这场意外,也许沈兰曦就不会死,她的孩子也不会没有。
绿翘扶她坐起来,顺手拿了一个软枕垫在她身后,关切地道:“太子妃,您刚滑了胎,身子正虚弱着呢,不能落泪,当心留下病根。”又拿起丝帕拭了拭她的脸上的泪水,舀了一匙药喂到她嘴边。
张婳木然地喝着,晶莹的泪珠似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滴入褐色的药汁里,溅起几丝涟漪。
绿翘轻叹一声,劝道:“太子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您振作起来,将来一定可以替兰妃娘娘报仇雪恨。”
老妖妇只手遮天;想要报仇谈何容易?张婳心灰意冷,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冷月。
绿翘想了想,说道:“皇上已下旨厚葬兰妃娘娘,并追封她为皇贵妃,谥号为温惠端敬皇贵妃。”
张婳心下冷笑,人都死了,要一个皇贵妃的虚号作甚么?
“兰妃惨死,贵妃娘娘口口声声说皇后是不祥之人,让皇上下旨废黜她,幸亏太后几名老臣以皇后贤惠并无大过为由力谏,皇上才打消废黜的念头,罚皇后禁足坤宁宫面壁思过。”
张婳身子发冷,一国之君竟昏庸至此!宫中上下谁不知道此事是老妖妇所为,皇后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
绿翘轻声说道:“您昏睡了整整三日,现下一定很饿,奴婢去弄些清淡的粥来。”
张婳无力地点点头,斜靠在床上,乌黑的青丝垂于胸前,衬得脸如巴掌般大小,我见犹怜。
绿翘收拾起药盏掀帘出去,过了片刻,端着食盒进来,将几道清淡精致的菜肴摆在桌上,扶张婳起来走过去坐下,盛一碗燕窝粥放在她面前,说道:“太子妃,快喝点粥填填肚子。”
张婳几日未进食物,早就饿得头晕眼花,却没有任何胃口,勉强喝了一碗粥。绿翘又盛了一碗燕窝粥,劝道:“太子妃,您再喝一碗,不然身子吃不消。”
张婳厌恶地摇摇头,问道:“兰妃的灵堂设在何处?我想去拜祭她。”
“灵堂设在严明殿。”绿翘低声劝道,“皇上下旨七日后出殡。您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再过几日去拜祭兰妃娘娘吧。”
“去准备些冥纸蜡烛,我们现在就去严明殿。”张婳长身而起,打开紫檀嵌宝石衣橱,换了一袭月白色衣裙。
“是。”绿翘见她神色坚定,无奈掀帘出去,过了一会儿,拎着一个青色绸缎包裹进来,扶着她的手出门。
夜色静谧,冷月无声,晚风里隐隐传来一阵靡靡的丝竹管弦之声。
张婳心下愤怒,沈兰曦尸骨未寒,皇帝不但不替她追查真正的凶手,反倒和老妖妇纸醉金迷,通宵作乐。
绿翘叹道:“太子妃,走吧。”
张婳冷冷地盯着未央宫的方向,静立了片刻,方提步向前行去,到了严明殿,远远地望见白色布幔飘扬,红木供桌上赫然立着温惠端敬皇贵妃沈氏之灵位,眼泪陡地滑落,直到这一刻她方肯真的相信沈兰曦已经永远地离开她了。
世间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沈兰曦般信任她,保护她,疼爱她!
眼前一片模糊,依稀看到沈兰曦姗姗走来,神色温柔,笑着向她招手:“婳妹妹!快过来!”
张婳心中大恸,跌跌撞撞地奔进去,穿过白色布幔,扑到朱地彩绘梓木棺上,哭道:“姐姐!姐姐!”
伊人已逝,躺在棺椁里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再也不会有人含笑叫她“婳妹妹”。
绿翘抹了一把眼泪,低声道:“太子妃,您别再伤心了。您这个样子,兰妃娘娘就算走也会走得不安心。”
张婳紧紧地抱着梓木棺,哭得声堵气噎,老天爷,你到底有没有眼呢?沈姐姐那么好的人,为何命运多舛,不得善终呢?
“哟,嫔妾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太子妃您哪。”一名盛装丽人忽从殿外进来,容貌娇媚动人,轻摇着泥金檀香小扇,不是万宝珠又是何人?
张婳恍若未闻,抚着梓木棺,心中悲痛,躺在里面的人应该是她!!!
万宝珠下巴微抬,嘲讽道:“嫔妾还以为是哪个小宫女哭得那么伤心,就像死了亲娘似的,原来是您在这里哭灵。”
☆、290 发狂
绿翘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抹恼意,语气恭谨却又含着几分威严:“侧妃,太子妃正在拜祭兰妃娘娘,请您离开,莫要打扰。”
万宝珠刚刚解了禁足,正憋着一肚子的火,哪肯离去,绕着朱地彩绘梓木棺走了一圈,站在张婳面前,满脸不屑地道:“你以为将我禁足,我便奈何不了你么?”
张婳脸色冰冷如雪,嘴唇紧抿,一语不发。
万珠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是太子妃又如何?我姑姑是贵妃娘娘,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连太后都要让她三分,就凭你,斗得过我么?”
张婳眼帘低垂,眸底闪过几分绝望,是啊,皇帝昏庸无能,老妖妇权势滔天,杀人如麻,她一个小小的太子妃如何斗得过?
绿翘脸色微变,冷声道:“侧妃,请您立即离开,不然休怪奴婢命人赶您出去。”
万宝珠冷冷地笑了笑:“我不过想和太子妃说几句话罢了,又不会吃了她,你紧张什么?难道只有太子妃可以拜祭兰妃娘娘,我就不可以么?”
绿翘顿时哑口无言。
万宝珠不屑地盯着朱地彩绘梓木棺,啧啧啧地道,“我听说兰妃死的时候可惨了,整个脑袋都砸开花了,血流了一地。这个兰妃也真是个榆木脑袋,成天和一个晦气的人在一起,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滚!本宫命你即刻滚出去!”张婳大怒,眼中跳跃着两簇怒火,若此刻有利剑在手,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刺入她的心脏。
万宝珠越发得意,“咯咯咯”地娇笑:“不是说我和你的命格相刑相克么?我的命可硬着呢,你若想活命,就向皇上求旨废去太子妃之位,搬到冷宫居住,或许还能长命百岁。”
张婳冷冷地一笑:“本宫是祭告过天地,宗庙的太子妃,若无大错,即便是皇上也不可以随意废黜。你想要当太子妃就等下辈子!”
“是么?”万宝珠不怒反笑,冷冷地盯着她,语气阴森,“可我怎么看你长着一副短命相,也许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和你的好姐妹兰妃娘娘团聚呢。”
绿翘闻言不禁动怒,寒声道:“侧妃,您再敢出言不逊,诅咒太子妃,奴婢只好命人去请殿下过来,求他主持公道。”
“想拿殿下压我?我姑姑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娘娘,殿下又能拿我怎样?”她“嗤”的一声讥笑,瞥了一眼灵堂嫌恶地说道,“真是晦气。我还要去未央宫陪姑姑和皇上饮酒,就不打扰你和兰妃娘娘相聚。”说罢,扭着腰枝扬长离去。
绿翘皱眉:“这个侧妃仗着贵妃娘娘撑腰,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张婳面无表情地拭了拭眼泪,淡淡地说道:“不必与她置气。她对太子妃之位志在必得,往后我们要更加小心,好好查一下霁月殿上下的奴才,信得过的留下,信不过的全打发了。”绿翘低头恭谨地答道:“是。”
张婳沉默地打开包袱,抓了一把冥纸元宝放入铜盆点燃,哽咽地说道:“姐姐,黄泉路漫漫,你一路走好,喝过孟婆汤,下一世记得别再找我这样的祸害精做妹妹。”
一沓沓冥纸似火红的蝴蝶转眼成了灰烬。
殿内阴风阵阵,烛火摇曳,白色布幔轻轻飘扬,窗外冷月西坠。绿翘看了眼天色,催促道:“太子妃,将近子时了,奴婢扶您回去吧,您刚刚滑胎,身子十分虚弱,周太医千叮万嘱一定要您好好休养,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张婳默默地站起身,最后望了一眼朱地彩绘梓木棺,终于狠下心肠快步出门,晚风迎面吹拂而来,脸上的泪水瞬间风干,她的步子迈得又急又稳,抬头望着清冷的明月,心下默默地说道,姐姐,我答应你,不管前路如何艰难,我都会好好地活下去。
她的命是沈兰曦给的,从今以后她一定会努力地快乐地活着,绝不会让沈兰曦白白牺牲。
。。。。。。。。。。。。。。。。。。。。。。。。。。。。。。。。。。。。。。。。。。。。。。。。。。。。。。。。。。。。。。。。。。。。。。。。。。。。。。。。。。。。。。。。。。
这日,张婳晨起梳妆后,用过早膳,坐在东暖阁整理着婴儿衣物,手指轻抚着大红肚兜上虎头虎脑的娃娃,心中苦涩,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绿翘端着一碗热气袅袅的药进来,叹道:“太子妃,这些婴儿衣物还是让奴婢收起来吧,免得睹物伤情。”
张婳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道:“收起来也罢。”
绿翘吹了吹白玉盏里的药汁,舀了一匙喂到她嘴边,说道:“周太医说您之前关入水牢,寒气未除尽,这次滑胎身子又受到了损伤,一定要好好调理,每日按时喝药,更重要的是保持愉悦的心情,身子才能好得快。”
张婳就着她的手喝完药,无精打彩地斜倚在贵妃榻上,鸦翅般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清丽的脸庞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绿翘想了想,低声道:“太子妃,这几日殿下下了朝便过来陪着您,您为何总是对他冷冷淡淡?奴婢明白您心里难受,可是殿下他也刚刚失去孩子,他心中的痛绝不会比您少。下回殿下过来的时候,您可别再给他脸色看。他是男人,也有尊严,若每回来都碰一鼻子灰回去,长久下去终有一日会对你心生厌倦。”
张婳心中苦涩,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绿翘长叹一声,劝道:“殿下若来了,您就装装样子敷衍他几下,又何必将他往外推呢?”
张婳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你下去吧。我有些困,先小憩一会儿。”
绿翘答了声“是”,往鎏金珐琅仙鹤纹香炉里添了一勺安神香,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殿内寂静无声,锦泰蓝大瓮里几条金鱼悠然游动,不时地冒出水面,睁着圆鼓鼓的双眼好奇地望着四周。
张婳昏昏沉沉地睡着,很多人在眼前走马灯似地晃过,杨彩蝶,杨氏,初夏,杜芊羽,苏选侍,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向她索命,厉声叫器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张婳猛地惊醒过来,背后冷汗浸浸,鬓发全是黏腻的汗水,心脏剧烈而急促地跳动着,微喘了一口气,扬声叫道:“来人!来人!”
绿翘闻言匆匆掀帘进来,见她脸色惨白,额上布满冷汗,忙扶她起来,紧张地问道:“太子妃,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张婳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有气无力地说道:“水!倒杯水给我。”
绿翘忙走过去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她,张婳接过斗彩荷花纹茶盏,低头正欲喝下,忽脸色大变,惊恐地瞪着茶盏内嫣红如血的液体,似乎还散发着阵阵腥臭,不由“啊”的一声大叫,惶恐地扔掉茶盏:“这是什么?”
绿翘大惊失色,惶然问道:“太子妃,您怎么了?”
此时,朱祐樘从外面掀帘进来,见张婳缩在榻角,满脸惶恐惊惧之色,不由脸色骤变,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绿翘脸色微白,心中亦生起一股不祥之感,颤声道:“奴婢也不知道。方才太子妃还好端端地,不知为何歇了一觉,醒过来就变这副模样。”
朱祐樘俊脸黑如锅底,喝道:“还不快去请周太医。”绿翘答应一声,慌慌张张地奔出去。
张婳皱眉盯着他,忽从榻上跳下来,恶狠狠地扑向他,大叫道:“你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