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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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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起来。”张婳定定地望着朱祐樘苍白而憔悴的俊脸,轻声道,“我会跟你们回去。”
德全大喜若狂,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多谢太子妃!”
张婳吩咐道:“去叫暗卫过来,我们即刻回宫。”德全点头答应,忙乐颠颠地奔过去。
过了片刻,朱祐樘醒过来,见张婳双眼红肿,泪人般半跪在他身边,不由怔了一怔,捂着嘴咳了数下。
张婳忙抚着他后背替他顺气,紧张地问道:“殿下,您觉得好些了吗?”
朱祐樘伸出手,指间触到她脸上冰冷的泪水,忽微微一笑,琉璃般的双眸似春水般潋滟:“你心里是有我的。”
张婳乖巧地伏在他怀中,双手搂着他的腰,轻声道:“殿下,臣妾再也不会离开您!您别赶臣妾走好吗?”
朱祐樘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低头在她额头印了一吻,指了指夜空,微笑道:“老天爷听着呢,你可不许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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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全领着暗卫们过来,扶起朱祐樘,一行人迤逦离去。在经过与高斐约定的地方,张婳忽地止住身形,说道:“殿下,您等臣妾片刻。好吗?”
朱祐樘似猜到她要做什么,微笑颔首:“去吧。”
张婳走过去,捡了一些小石头在地上摆了两个字“回宫”,高斐回来找她看到这两个字便回明白。
她心中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说道,高大哥,对不住,我食言了。今生恐怕都无法陪你去塞外。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到朱祐樘身边,朱祐樘脸色依然苍白,双眸却星辰般明亮,唇角蕴笑,眉目间凝着一片化不开的温柔,执着她的手向前行去。
下山后,到了城门,德全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守城的官兵,那些人见到令牌神色变得十分地恭敬严肃,立即打开城门,张婳扶着朱祐樘入城,心中焦急,朱祐樘身子这么虚弱,也不知能撑多久,须得尽快回宫医治。
她命德全寻了一辆马车,扶着朱祐樘上车,让他靠着车壁坐下,他全身冰冷如铁,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张婳扑到他怀中,紧紧地抱着他,企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朱祐樘咳了一下,轻抚着她绸缎般光滑的头发说道:“别担心,这是宿疾,不碍事。”
张婳抿唇不语,暗想,等他身子好些了,再将自己的身世告诉。
马车一路飞驰,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马车停在神武门前,张婳扶他下车,刚走了几步,忽听身后有人惊怒地大叫道:“张婳!”
张婳回过头,见到来者秀眉不由微蹙,脸上仍维持着客气得体的微笑:“二皇弟!”
朱祐杬率着数十名侍卫奔过来,在她面前止住,满脸怒容地盯着她:“你要跟他回宫?”
朱祐樘沉下脸:“二皇弟,这里是神武门,岂是你撒野的地方!还不快带着你的人回府!”
朱祐杬置若罔闻,目光阴鸷,愤愤地望着张婳:“你要跟他回宫,是不是?”
张婳脸色平静,淡淡地道:“我是太子妃,当然要回宫。”
朱祐杬闻言脸色发白,双眼满是失望伤心,忽仰天大笑了几下,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恨恨地盯着她,绝望而又不甘地大叫道:“你又骗我!!!从前你骗我你叫杨彩蝶,这次又骗我会和我逃到大理!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你是个骗子!!!骗子!!!”
初相逢至今,她对他何曾用过半分真心,总是把他当孩童般哄骗,可自己的一颗心却不知不觉就这样被她骗走了!
☆、183东窗事发
张婳心中有愧,好言好语地说道:“二皇弟,从前的事情都是皇嫂同你闹着玩,你别当真!卯时快到了,大臣们马上就要进宫上朝,你快回府!这般吵吵闹闹被大臣们撞见了可不好看。”
“闹着玩???”朱祐杬疯狂地大笑数声,伤心而绝望地望着她,“那日我满身是伤地回到府里,母妃吓得数次哭晕过去,她怕我再出去惹事闯祸,命人将我囚禁起来,不准我出府半步。我为了逃出来,不惜与母妃翻脸,不顾母妃跪在我面前痛哭挽留,执意带人逃出府,你现在却告诉我只是和我闹着玩?”
张婳满含愧疚地道:“二皇弟,都是皇嫂不对……………………………………………”
“你才不是我皇嫂。”朱祐杬恨恨地盯着她,疯狂地叫道,“你这个骗子!我恨你!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放肆!”朱祐樘脸色铁青,拧眉道,“她是你皇嫂,长幼有序。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朱祐杬冷冷地盯着他,眼中闪过一抹杀意,重重地哼了一声,向左右道:“我们走!”说罢带着所有侍卫怒冲冲离去。
朱祐樘捂嘴咳了几下,叹道:“都已经出宫立府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又向张婳柔声道,“别担心,二皇弟火爆脾气,过阵子便没事了。”
张婳轻轻地“嗯”了一声,扶着他入宫,步上轿辇,径直前往慈庆宫。周谨早已在宣明殿等候,见到朱祐樘等人回来,也顾不上行礼请安,上前替朱祐樘把了把脉,神色变得十分凝重,肃容道:“殿下,须要立即金针渡穴。”
朱祐樘疲惫地点了点头:“有劳周太医。”
德全、张婳忙扶朱祐樘进寝殿,朱祐樘除去衣物,只穿着裤子俯在榻上。周谨迅速地取出一套金针,又快又准地将金针插在他后背的各处大穴。
张婳怕打扰他施针,遂和德全退到珠帘外,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周谨满脸疲惫地从寝殿出来,拭了拭额上的薄汗,叮嘱道:“殿下施完针后睡着了。切莫进去打扰他。”
张婳抿了抿唇,有些紧张地问道:“周太医,殿下的身子如何?他刚才吐了很多血,是不是寒疾越发严重了?”
周谨皱眉道:“殿下自幼体弱,又身患寒疾,不是长寿之人。本来他若肯好好配合我施针,我虽无把握让殿下长命百岁,但自问可以保他活到六十岁。可是前几日殿下听闻您离宫,便似疯了一般强行中止已经施了一半的金针渡穴,不顾劝阻带人出宫寻您。”他脸上隐含薄怒,继续道,“金针施到一半中止是极伤身子的。殿下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便是华陀再世也救不了他。他以后若肯好好配合微臣的医治,微臣可保他二十年平安无事!
张婳脑袋轰的一声,似惊雷从头顶轰隆隆滚过,二十年???朱祐樘只有二十年的寿命???她望着床榻上那抹瘦削的身影,心中大恸,这般睿智英明,仁善爱民的未来国君却只有二十年的寿命???
德全失声痛哭,跪下道:“周太医,殿下是个好人!奴才求您救救殿下。”
周太医扶他起来,叹道:“不是我不救,而是我无能为力。”
张婳拭了把脸上的泪水,声音嘶哑地问道:“周太医,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延长殿下寿命么?”
周太医摇摇头:“若殿下再像上回那般强行中止施针,即便是二十年微臣也毫无把握。”
张婳心如刀绞,裣妊行礼,声音哽咽:“本宫将殿下交托给你,请周太医尽一切办法替殿下延长寿命,哪怕是一个月,一日,一个时辰。”
周谨忙侧身避开她行礼,垂首恭谨地道:“太子妃放心,微臣定会竭尽全力救治殿下。”
张婳无声地落泪,道:“有劳周太医。”
“微臣须去御药房替殿下亲自煎药,先行告退。”周谨行了一礼,躬身退了出去。
张婳深吸了一口气,掀帘走进寝殿,替朱祐樘掖了掖被角,静静地坐在榻沿上,默默地望着他,即便是睡梦中,他的眉头也是微微拧着,仿佛梦中也有许多烦恼的事情缠身。
不管你能活多少年,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会离开!
她伸手轻抚着他眉心的褶皱,白晳的手指又慢慢地抚过他的浓眉,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
成亲以来,她好像还没有好好地看过他。乌发如墨,眉如翠羽,俊雅绝伦,仿如谪仙。
他真的是个极好看的男子呢!
张婳忽俯下身,在他额头印了一吻,见他仍在沉睡,遂大着胆子从他眉头、眼睛、鼻子一路吻至嘴唇,忽地一阵天旋地转,已被某人压在身下,一条温软湿滑的舌头熟练地撬开她的牙关,似小蛇般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在一起,吮吸着她嘴里的蜜津。
张婳被他吻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才放开她,含笑轻抚着她羞红的脸颊。
张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红着脸小声问道:“殿下,您什么时候醒来的?”
朱祐樘微微一笑:“就在你偷亲我的时候。”
张婳羞得连耳后根都红了,矢口否认道:“臣妾哪有偷亲。殿下,您误会了。臣妾是想喂您喝药。”
朱祐樘笑了笑,抱着她坐起来,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你胆子倒不小,居然敢私逃出宫。等我养好身子,再好好惩罚你!”惩罚两字咬得极重,又说得极暖昩。
张婳双颊晕红如醉,心怦怦怦跳动,挣扎着想跳下床,胡乱地推了他一把,手肘正巧撞到他胸口。
朱祐樘脸色微微发白,捂着胸口咳了几下,张婳大惊失色,忙轻抚着他后背顺气,满脸担忧:“殿下,您还好吧?”
“你想谋杀亲夫么?”朱祐樘含笑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吻着她,手探入她衣内,揉捏着她胸前的柔软。
张婳全身酥麻,意乱情迷之际想起他身上的寒疾,忙按住他的手,喘了一口气,红着脸说道:“殿下,等您身子大好了,我们再……再……”一连说了十数个“再”都没有说出口。
朱祐樘低低地笑了一声,吻了吻她脸颊,翻身在她身旁躺下,轻声笑道:“好。今儿先饶过你。”
张婳揉了揉滚烫如火的脸颊,脸上的易容在马车上时便已抹去,身上却还是穿着男子的衣袍,遂走到净房盥洗,头发挽成家常的堕马髻,换了一身碧色织金妆花褙子,下面系翠绿色十二幅湘裙,收拾妥当后,回到寝殿,拿了一个绯色金线蟒引枕垫在朱祐樘背后,让他坐得舒服些。
她出去命小宫女准备了粳米粥及几个清淡的菜肴,服侍朱祐樘用完膳,暗想这几日不在宫中,也不知道霁月殿那边怎么样了。想了想,说道:“殿下,臣妾先回霁月殿一趟,等会儿再过来。”
朱祐樘颔首:“我对外宣称你卧病在床,闭门谢客,除了你贴身的几个心腹宫女,宫中上下没有人知道你私逃出宫。你不在的这几日,她们整日担惊受怕,你回去好好安抚安抚她们。”
张婳点点头,温言说道:“殿下,臣妾去去便回。”
朱祐樘替她正了正发髻上的金钗,柔声道:“去吧。”
张婳走到门边,忽听他唤道:“婳婳。”她顿住身形,回头含笑望着他:“殿下还有什么吩咐么?”
朱祐樘目光温柔似水:“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你我是夫妻,夫妻可以共富贵,也可以共患难!”
张婳心中一动,转念又想,他现在身体那么虚弱,听到她那么多的罪行会不会又被刺激地吐血呢?呃,还是等他身子大好了再告诉他吧。遂乖巧地道:“臣妾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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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淡淡的晨曦似一层轻纱笼罩着九重宫阙。霁月殿静谧无声,小宫女喜鹊、画眉正拿着扫帚清扫着地上的落叶,见到张婳进来,俱吃了一惊,忙跪下行礼:“给太子妃请安。”
张婳心下明白能够留在霁月殿当差的都是经过绿翘严格挑选,个个忠诚可靠,遂和颜悦色地挥手命两人起来。
绿翘、碧桃、小环等人听到动静纷纷奔出来,不由又惊又喜,众星拱月般地将她迎进殿内,俱是热泪盈眶:“太子妃,您总算回来了。”
张婳愧疚道:“这几日你们受苦了。”
绿翘等人齐声道:“只要您没事,奴婢们便是吃再多的苦也值得。”
张婳心下感动,虽然没能如愿地远走高飞,可经过这次的离宫之事,看到她们个个对她忠心耿耿,不由大感欣慰,温言问道:“我不在的这几日,宫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184 东窗事发 (二)
张婳心下感动,虽然没能如愿地远走高飞,可经过这次的离宫之事,看到她们个个对她忠心耿耿,不由大感欣慰,温言问道:“我出宫的这几日,宫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宫里的人是否发现初夏已死?
绿翘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她,恭谨地说道:“大事倒没有。只是有一桩事很奇怪,令才人已经好几日没有露面了,她屋里的奴才都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宫正司正四处寻找她的下落。”
张婳手微微一颤,黄地缠枝莲茶盏险些摔落,忙收敛心神,强作镇定地问道:“令才人失踪了?宫正司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绿翘摇头道:“没有。令才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碧桃拿银簪子剔了一下烛蕊,火焰登时大亮,好奇地说道:“令才人失踪前被人下毒毁了嗓子,又大吵大闹地欲寻苏选侍拼命,该不会是苏选侍将她杀了吧?”
金莲却道:“不可能。阖宫上下都知道令才人与苏选侍不和,若令才人出事,最有嫌疑的无疑便是苏选侍。苏选侍绝不可能蠢到去杀了令才人,何况令才人嗓子已毁,再无可能与苏选侍争宠,苏选侍又何必多此一举杀了她。”
绿翘点头赞同:“金莲说得极有理。”
张婳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呷了一口茶,淡淡地道:“都不要胡乱猜测了,还是等宫正司的消息吧。”
小环忽“噗哧”地笑了一声,说道:“小姐,奴婢倒听说了一件极有趣的事情。”
张婳笑问道:“何事?”
小环神神秘秘地说道:“奴婢听鸣鸾轩的小翠说苏选侍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生儿子的偏方,日日服用一些奇怪的汤药,还将符纸烧成灰和水服下,整日弄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她嘻嘻地笑了笑,恶毒地说道,“别到时候儿子没生出来,倒出来个怪胎。”
张婳心中一动,沉吟了片刻,问道:“那个小翠与你关系如何?”
“半个月前她父亲得了急病,需要一大笔银子买药,奴婢看她可怜,便借了一些银子给她,她对奴婢感激得很,简直把奴婢当成了再生的父母。”
张婳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让她暗中留意苏选侍的举动,若发现什么异样,立即来禀告我们。”
小环见她神色凝重,忙点头答应。
张婳又道:“殿下身子不好,这些日子我会住在宣明殿照顾他,小环跟过去服侍我便成,你们几个都留在霁月殿。”
绿翘等人恭敬地答道:“是。”
张婳径直进寝殿取了几套衣裙,带着小环回到宣明殿,却见朱祐樘靠着床翻看奏章,不由秀眉微蹙,走过去柔声说道:“殿下,这些奏章还是等您身子好了再看吧。”
朱祐樘咳了数下,微笑道:“这几日积下了很多,再不处理朝堂该大乱了。”
张婳想了想,说道:“不如臣妾念,您听,若觉得重要,再处理,殿下觉得如何?”
朱祐樘将奏章递给她,含笑道:“有劳娘子。”
张婳脸微微一红,接过奏章,坐在榻沿上念给他听,遇到重要或紧急的,再交给朱祐樘批阅。处理完所有奏章已将近晌午,小宫女端着一碗热气袅袅的药进来,恭敬地说道:“殿下,该喝药了。”
张婳从她手中接过錾花银盏,舀了一匙试了试温度,方喂给朱祐樘服下,喝完药后,服侍朱祐樘歇下,从书架上寻了一本传奇,靠在美人榻上翻看,过了一会儿,小环悄悄进殿,小声地说道:“小姐,苏选侍她们在外面求见殿下。”
张婳想了想,放下书卷,径直走到正殿,苏选侍等人见到她纷纷起身行礼:“嫔妾给太子妃请安。”
她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忍不住打量了一眼苏选侍,却见她脸上施着一层厚厚的脂粉,妆容精致妩媚,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娇艳,心中微微一动,走过去扶她起来,含笑道:“苏选侍怀有身孕,不必行礼。”
苏选侍轻抚着腹部,神色骄矜,声音柔媚:“嫔妾听说殿下生病了,亲自炖了一盅人参老鸦汤送来给殿下补补身子。”
张婳道:“殿下刚服完药歇下了,你们先回屋,待殿下醒了再过来。”
苏选侍不甘心地望了一眼寝殿,道:“嫔妾一来,殿下便歇下,这未免也太巧了些。太子妃莫不是故意想独自霸占着殿下。”
张婳眉头微皱,还未开口,却见杜芊羽一脸关切地望着她:“太子妃,前几日您卧病在床,嫔妾几次去霁月殿探望您,绿翘却说您需要静养,不见任何人。您现在的身子可大好了?”
张婳微笑道:“多谢选侍关心,本宫身子已大好了!”
苏选侍却满脸狐疑地道:“真是奇怪!殿下病了,您的病马上就痊愈。太子妃究竟患了何病,
居然如此神奇,一连数日卧病在床,眨眼间又生龙活虎地下床服侍殿下了。”
小环忍不住反唇讥道:“苏选侍日日嚷着身子不舒服,说起话却又中气十足,嗓门未生病的人都大,奴婢倒是很好奇,为何每每到了夜里您就闹身子不适,白日里却精神抖擞得很。”
苏选侍脸色涨红,怒瞪着她:“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
张婳皱眉道:“够了。殿下在里面歇息,若惊扰到他,你担当得起么。还不快退下!”
杜芊羽、冯淑女立即行礼请安告退,苏选侍不情不愿地福了福身子,扶着白苓的手转身离去。
小环忽说道:“小姐,前几日杜选侍出了一趟宫,听说是去城外的送子观音庙进香。”
张婳秀眉微蹙,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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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张婳坐在东暖阁的迎窗大炕上绣着香囊,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错金博山炉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小环忽掀帘进来,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小姐,宫正司刚刚找到令才人的尸体了。”
张婳脸色微变,绣花针不小心刺入指间,渗出一滴红豆般的血珠,不动声色地抹去,镇定地问道:“在何处发现?”
“宫正司在御花园的一株梅树下面挖到,尸体都已经腐烂了。”
“可有查到杀人凶手?”
“还没有。”
张婳放下香囊,肃容道:“你再去打听打听,有什么消息即刻过来告诉我。”
小环答了个“是”,悄声地退了出去。
张婳起身,心神不宁地在屋里踱来踱去,忽听寝殿传来一阵咳嗽,忙快步进去,却见朱祐樘已醒过来,上前扶他坐起来,拿了个软枕放在他背后,温言道:“殿下可是要看奏章?”
朱祐樘颔首,忽眉头微拧,握着她的手问道:“你手为何这般冷?”
张婳装糊涂道:“可能是穿得太少的缘故,臣妾马上再去添件衣服。”
朱祐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说道:“婳婳,你若遇到什么难事,都可以告诉我。不要忘了我们是夫妻。”
张婳心下作着激烈地争扎,半晌,抿了抿唇,低垂着头道:“臣妾知道。”慢慢地抽回手,转身取了一件湖水色缕金坎肩穿上。
朱祐樘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沉默了一瞬,将她额前的几绺散发拔到耳后,温言道:“若觉得累便去歇着,让德全进来伺候我。”
张婳搬来一叠奏章,乖巧地道:“臣妾不累。”随手拿了一份奏章念起来。
朱祐樘双眼微黯,心下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
处理完所有的奏章,用完午膳,张婳伺候他歇下,心绪不宁地倚在美人榻上,阖上眼,便看到初夏鲜血淋漓地站在自己面前,歇斯底理地叫道:“木槿,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她吓得惊醒过来,冷汗透湿衣衫,抚了抚胸口,怔怔地出了会儿神,却见汪直走进来,极敷衍地行了一礼:“给太子妃请安。”
张婳已猜到他的来意,强自镇定地问道:“公公找本宫何事?”
汪直神色满是幸灾乐祸,阴阳怪气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贵妃娘娘请您去一趟未央宫。”
张婳微笑道:“公公请稍等片刻。殿下这几日感染了风寒,本宫先服侍殿下喝完药,再去未央宫。”
汪直却阴恻恻地道:“太子妃,奴才劝您不要托延时间,惹怒了贵妃娘娘,对您没有任何好处。”
张婳无奈起身整了整衣裙,故作淡定地道:“公公,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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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黄色琉璃瓦似敷了一层金粉般澄亮耀眼,内外檐饰龙凤和玺彩画,檐角雕着七只鎏金小兽。皇后的坤宁宫也不过只有七只脊兽。万贵妃果真处处要与皇后并肩。
张婳盯了一眼匾额上“未央宫”三个鎏金大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平静,缓步走进殿内。
☆、185 逼供
张婳盯了一眼匾额上“未央宫”三个鎏金大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平静,缓步走进殿内。
地上紫金大鼎焚着名贵的沉香,香气馥郁。万贵妃斜倚在紫檀嵌和田玉宝座上,神色慵懒,右手执着七彩琉璃盏,慢慢地啜着葡萄美酒。
紫玥垂手侍立在侧,宫正司秦宫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下首。其他宫女太监们敛声屏气地垂手侍立。
张婳瞥见秦宫正那张严肃端庄的脸庞,心慌乱地跳了数下,极力镇定下来,上前福了福身子:“臣媳给万娘娘请安。”
万贵妃手指摩挲着七彩琉璃盏,向秦宫正漫不经心地说道:“把你方才告诉本宫的话再复述一遍给太子妃听听。”
“是。”秦宫正垂首恭敬地说道,“今儿下官在御花园的梅树下发现令才人的尸体,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死亡时间大约八天左右,尸身有多处骨折现象,额头上有一道长约三寸的致命伤口,下官推断令才人应是从高处坠落而亡。”
张婳失声低呼,以袖掩面硬生生地挤出几滴眼泪,同情而又惊讶地道:“令才人死了?真是太惨了。”
万贵妃盯着她,冷笑道:“太子妃可真会演戏。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令才人的死与你无关。”
张婳惊讶地道:“娘娘的话臣媳糊涂得紧。令才人的死怎会与臣媳有关?”
万贵妃冷冷一笑:“秦宫正,告诉太子妃你还发现了什么?”
秦宫正答了声“是”,继续说道,“下官命忤作检查尸体时发现令才人的手里握着一枚赤金镶东珠戒指。”说罢,命小宫女举着乌木托盘上前。
戒指做工极精致,周身雕着龙凤祥纹,正中镶嵌着一颗龙眼般大小的东珠。
张婳心陡地一沉,糟糕!初夏临死前一直攥着她的手,当时心慌意乱,哪里留意到初夏居然偷偷藏起她的戒指?后来又一心想要逃出宫,压根就没有发现戒指不见了。
万贵妃微眯着眼,冷声道:“今年广储司总共制作了四枚金镶东珠戒指,太后一枚,本宫一枚,皇后一枚,你一枚。你不是一向都戴在手上吗?把手伸出来让本宫看看。”
张婳不觉缩了缩手,眼眸低垂,掩去眼中的惶恐与慌乱,尽量以平静从容的语气说道:“前段时日臣媳不小心弄丢了。”
“丢了?丢在哪里?”万贵妃“嗤”的一声冷笑,寒声道,“依本宫之见必是你杀死令才人的时候不小心弄丢的。”
张婳立即跪下,满脸无辜地道:“臣媳冤枉。令才人原是司制司的一名小宫女,臣媳瞧她温驯可人,费尽心思安排她成为太子的侍妾。臣媳又怎会杀她?”
“那为何你的戒指在她手里?”
“也许……也许是凶手捡到臣媳的戒指,杀了人后故意放在她手里嫁祸给臣媳。”
万贵妃随手将七彩琉璃盏撂在案几上,冷冷地道:“本宫知道你一向能言善辨,若不用大刑,你是绝不会开口招供。”
张婳又惊又怒,好歹她是堂堂的太子妃,老妖妇居然敢对她用刑逼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平静地说道:“娘娘,您觉得臣媳有杀人的嫌疑,大可以将此案交给大理寺审问。您现在私下对臣媳用刑逼供,于理不合。”
万贵妃呷了一口酒,懒洋洋地道:“皇上命本宫摄理六宫事宜,宫中出了命案,为了尽快查清事实真相,本宫用刑有何不可?”
“臣媳是太子妃…………………………………”
万贵妃冷冷地打断:“得了!少在这里做白日梦了!你算哪门子的太子妃!别说是动刑,本宫便是将你碎尸万断,你也是罪有应得。”
张婳心下暗惊,听老妖妇的口吻,好像已经知道她假冒秀女之事。
万贵妃冷声喝道:“来人!取拶指过来。”
片刻,汪直取来拶指,阴森森地盯着张婳:“太子妃,得罪了。”挥手命小宫女将拶指套在张婳十指上,又命两名嬷嬷牢牢地按住她。
张婳脸色发白,额上渗出细密晶莹的冷汗,颤声问道:“娘娘想要屈打成招么?”
“害怕了?”
“臣媳没有杀过人。娘娘便是打死臣媳,臣媳也绝不会承认。”
“嘴倒挺硬!”万贵妃起身走到她身旁,微微俯下身子,冷冷地道,“现在可后悔当初背叛了本宫?”
张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脸懊悔地说道:“后悔!臣媳悔得肠子都青了。”
万贵妃咯咯咯娇笑,讥嘲道:“现在后悔可太迟了。。。哈哈哈”
张婳忽将嘴凑到她耳畔,语不传六耳地说道:“臣媳后悔一时心软,没将娘娘密室的事情禀告父皇!”
万贵妃猛地止住笑,冷冷地盯着她,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的锋芒:“你说什么?”
张婳满意地看着她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青,甜甜一笑,继续悄声道:“只要娘娘对臣媳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臣媳保证娘娘密室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若娘娘为泄一时之愤,执意杀了臣媳出气,有人会立即将您的秘密禀告父皇。”她心下冷笑,你握着我的秘密,我也掐着你的死穴,看谁狠?
万贵妃脸色阴沉,:“你敢威胁我??”
“不敢!”张婳装出一副谦卑乖巧的模样,笑盈盈地道,“臣媳不过是想和娘娘做笔交易,绝不敢威胁娘娘。”
万贵妃盯着她,脸色变幻不定,半晌,忽冷冷地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说道:“就凭你这点微末伎俩也想威胁我???做梦!”她拂袖转身,走过去坐在宝座上,冷声道:“行刑!”
张婳心下叫苦不迭,使出杀手锏也没用???夹手指很疼的!!!朱祐樘有没有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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