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独步明宫-第2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皇帝看了一眼榻上的朱祐樘,说道:“朕先回去了。太子若醒了,立即派人禀告朕。”
  张婳答了一声“是”,恭敬地将皇帝与万贵妃送出门口,回到寝殿,愁眉苦脸地望着朱祐樘;心下万分沮丧,不知道老妖妇会如何对付她?
  朱祐樘毫无所知地躺在榻上,呼吸微弱。
  张婳盯了他一会儿,似想到什么,忙命人去太医院请周谨过来。这次出人意料的是,周谨到得极快,额上沁出一层亮晶晶的汗水,很显然是匆匆奔跑而来。
  “周太医,麻烦你检查一下太子的伤势。”张婳有些焦急地说道。
  不是她信不过徐康海。后宫到处都是老妖妇的人,朱祐樘又生死未卜,她不能不小心点。
  既然周谨是朱祐樘的心腹,自然比徐康海更可靠。
  周谨忙走到榻边,伸手搭在朱祐樘手腕上,眉头却越皱越紧,半晌,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四周,说道:“启禀太子妃,殿下的伤势无甚大碍。”
  张婳已然明白,挥下摒退所有左右,开门见山地说道:“周太医,太子的伤势究竟如何,请直说。”
  周谨神色凝重地说道:“殿下的伤势很凶险。微臣需要替殿下金针疗伤,还请太子妃从旁协助。”
  张婳心头一跳,道:“好。本宫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周太医尽管开口。”
  “请太子妃除去殿下的衣物。”
  张婳忙上前小心翼翼地除去朱祐樘的衣袍,触碰到朱祐樘冰冷如铁的肌肤,心不由突突地跳动,他不会死吧???
  周谨从药箱里取出一套金针,拈起一根三寸长的金针刺入朱祐樘的百会穴中。
  张婳吃了一惊,她略懂医理,当然知道百会穴是人体最重要的穴道之一,此穴一旦受伤非死即伤。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张婳强迫安捺住满心的震憾,紧张地盯着他,只见他出如风,认穴又准,瞬间便用金针刺入了朱祐樘的奇经八脉中,最后几个穴位,周谨刺下去很慢,额上不断地冒出黄豆般大的汗水。
  约莫一盏茶时间,周谨使完一整套金针疗伤,冷汗透湿重衫,神色却十分轻快,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说道:“殿下的性命总算保住了。”
  张婳见朱祐樘虽依然昏迷不醒,脸色却恢复了几分红润,不由松了一口气,感激道:“多谢周太医。”
  周谨道:“太子妃若无其他吩咐,微臣先行告退。”
  张婳微笑道:“周太医慢走。”
  周谨行了一礼,便了出去。
  张婳坐在榻前的锦墩上,望着朱祐樘,哀声叹气地说道:“你没危险了,我麻烦可大了。老妖妇心狠手辣,肯定不会放过我。”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便趴在榻沿上睡过去。
  次日一早,张婳醒来后揉揉惺忪的睡眼,只见朱祐樘仍昏迷未醒,呼吸均匀,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遂放下心。
  绿翘率着金莲,碧桃进来,服侍她洗漱更衣。
  过了一会儿,徐康海进来替朱祐樘把了一次脉,眼中的惊讶一闪即逝,起身恭敬地道:“殿下恢复得很好,应该很快便会醒过来。”
  张婳不动声色地赞道:“多亏院正大人医术高明,殿下才能逢凶化吉。院正大人对殿下忠心耿耿,本宫铭感于心,定当重重赏赐。”
  徐康海诚惶诚恐地道:“太子妃言重了。这是微臣份内之事,绝不敢要太子妃的赏赐。”
  张婳心下冷笑,你效忠的人是老妖妇吧?如今朱祐樘已没有性命之忧,我若再对你大加赏赐,老妖妇定然以为你吃里扒外救了朱祐樘,不仅不会再信任你,依她的个性,绝不会轻易饶过背叛她的人。
  我且看你们如何狗咬狗。

  ☆、114 受伤(二)

  “有过当罚,有功当赏!”张婳轻轻一笑,道,“徐太医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本宫当然要大加赏赐,也让那些效忠殿下的人知道,只要一心一意忠心殿下,本宫绝不会亏待他们。”
  徐康海额上不停地冒出黄豆般大的冷汗。
  小环斟了一杯茶放在张婳手边,好奇地问道:“徐太医,您是不是觉得很热?”
  徐康海勉强笑道:“今儿多穿了一件衣服,所以有点热。”
  小环信以为真地“哦”了一声。
  张婳唇角微微翘起,手指轻轻地划过桌面,扬声道:“徐太医医术卓绝,赏一对白玉如意,一斛南海珍珠,翠玉白菜一件,翡翠扳指一件,夜明珠两颗……翡翠玲珑塔一件,白玉观音一件,和田玉镇纸一件,白玉墨床一件。”
  殿中诸人听到如此之巨的赏赐无不暗暗砸舌,太子妃是想将整个库房的珍宝都赏给徐太医吗?
  张婳每说一件珍宝,徐康海的脸便白了一分,听到最后已是面无血色,呆立在原地,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道:“谢太子妃赏赐。”
  张婳啜了一口茶,将他脸上的紧张不安焦急惶恐等各种表情收入眼底,微笑道:“只要你对殿下忠心不贰,本宫绝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徐康海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哆嗦着地答了一声“是。”
  张婳望向绿翘,含笑道:“找几个小太监运辆车帮徐太医将这些赏赐送到长春院。”
  绿翘抿唇微笑,立即出去着人去库房搬运珍宝。
  长春院是太医们在南海子的住所。张婳这般大张旗鼓地命人将珍宝搬过去,别说万贵妃,只怕整个南海子的人都会知道,徐康海救治太子有功,得到了一车价值不菲的赏赐。
  徐康海面如土色,抖抖索索地站起身,行礼告退。
  张婳收起脸上的微笑,转身走进寝殿,沮丧地望着昏睡中的朱祐樘,喃喃地说道:“不知道老妖妇会如何对付我?”
  朱祐樘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眸紧闭,俊雅绝伦的脸庞略有几分苍白,两道好看的眉毛轻轻地拧着。
  即便是昏迷中,他也是蹙着眉。
  张婳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眉毛,这些年他一定过得很不容易吧?
  金莲掀帘进来,低声道:“太子妃,苏选侍,杜淑女,冯淑女在外面求见殿下。”
  “殿下还未醒,让她们先回去。”
  “奴婢也是这么说,可苏选侍不肯回去,坚持要进来照顾殿下。”
  张婳秀眉微蹙,苏选侍还敢来见她?想了想,掀帘出去,来到正厅,苏选侍,杜芊羽,冯淑女起身行礼:“嫔妾给太子妃请安。”
  张婳径直走过去坐在宝座上,挥手命她们起来,淡淡地道:“殿下昏迷未醒,你们先回去,待殿下醒了再过来探视。”
  杜芊羽,冯淑女答了声“是”,起身行礼退下。冯淑女走了几步,回头担忧地望了一眼寝殿,关切地问道:“太子妃,嫔妾听说昨儿殿下在围场遇到刺客,身受重伤,殿下现下可好?”
  张婳温言道:“徐太医妙手回春,殿下已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尚在昏睡中。”
  冯淑女闻言松了一口气,低头走了出去。
  苏选侍却未离去,神色自若,说道:“殿下受了重伤,嫔妾整整担忧了一个晚上,请太子妃允许嫔妾进去照顾殿下。”
  张婳手指轻叩着桌面,漫不经心地道:“选侍该不会忘了昨儿对本宫做过何事吧?”
  苏选侍一脸地茫然,问道:“何事?”
  张婳微笑道:“你将本宫踢下悬崖,这么快便失忆了?”
  绿翘等人闻言惊骇不已,七嘴八舌地问道:“太子妃,您昨儿落下悬崖???没受伤吧?”
  张婳温言道:“我没事。”
  苏选侍柔媚一笑:“太子妃可真会说笑。若嫔妾真将您踢下悬崖,您还有命站在这里指责嫔妾么?”
  “本宫运气好,掉下悬崖后挂在树上,捡回一条命。”张婳笑了笑,问道,“你没想到本宫还能活着回来吧?谋杀太子妃是什么罪名,不用本宫告诉你吧?”
  苏选侍神色镇定自如,委屈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嫔妾得殿下宠爱,太子妃视嫔妾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趁殿下昏迷除掉嫔妾,又何必给嫔妾安这么大的罪名?”
  碧桃愤愤地说道:“太子妃何必与她多费唇舌。直接将她交给宫正司,看她还如何嘴硬?”
  小环亦附和道:“小姐,她将您踢下悬崖,还敢倒打一耙,您快让皇上将她凌迟处死!”
  苏选侍秀眉一扬,冷冷地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我和太子妃说话,岂有你们插嘴的份?”碧桃脸色涨红,说道:“选侍谋害太子妃还敢如此器张?”
  苏选侍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地道:“你们说我谋害太子妃,证据呢?”
  碧桃,小环俱哑口无言。绿翘冷声道:“选侍进了宫正司,宫正大人自会给你证据。”
  苏选侍冷笑道:“没有证据便想送我去宫正司?太子妃可是想草菅人命?”
  “选侍要证据又有何难?”张婳微眯着眼,笑吟吟地道,“本宫落崖前,你曾射了本宫一箭,那支白翎羽箭还在崖底,箭身上面刻着你的名字,你应该不会不认得吧?”
  苏选侍脸色微变,须叟又娇笑道:“太子妃,您即便想除掉嫔妾,也该编个像样点的谎话。您说嫔妾射您一箭,又将您踢下悬崖,您命大掉在树上,活着回来,这般的谎话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
  “本宫相信!”一道清冷的声音忽响起。
  苏选侍蓦地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脸色大变,偱声望去,却见朱祐樘不知何时站在珠帘后面,一张俊脸面无表情,不辨喜怒,下意识地跪下,柔媚地喊道:“殿下。”
  张婳忙起身离座,扶着他问道:“殿下何时醒了?您身上还有伤,快回床上躺着。”
  朱祐樘却不肯回屋,扶着她的手慢慢向外走去,温言道:“我刚刚醒过来,便听到你质问苏氏踢你落崖。”他向来温和的脸庞闪过一丝杀意,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我绝不会让人再伤害你!”
  张婳乖巧地答道:“殿下,您静心养伤,这点小事就交给臣妾处置。”
  朱祐樘坐到宝座上,眉头轻拧,道:“苏氏心肠歹毒,踢你落崖,这也算小事么?”
  苏选侍心中一凉,他居然口口声声地叫她“苏氏”???他对她厌恶到都连名字都不愿唤了么?
  “殿下,嫔妾冤枉。!”苏选侍膝行至朱祐樘跟前,泪如雨下,“殿下,您也看到了,太子妃毫发无伤,嫔妾怎么可能射了她一箭呢?太子妃分明在撒谎!”
  朱祐樘冷冷地望着她,寒声道:“那是因为她身上穿了刀枪不入的金蚕丝背心!”
  苏选侍心头大震,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他竟然将天下独一无二的金蚕丝背心送给她???他若穿了金蚕丝背心又岂会受到重伤?他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也要护她周全么???
  朱祐樘脸色阴沉如铅,冷冷地说道:“苏媚,上回在围场本宫已警告过你,本宫的话你都当作耳旁风了么?”
  “嫔妾不敢。”苏选侍眼中满是惶恐,抱住他双腿,哭道,“殿下,嫔妾对天发誓,从未将太子妃踢下悬崖。更何况,那悬崖深不见底,太子妃若真掉下去,焉有命活着回来?”
  朱祐樘寒声道:“那是她命大!”
  苏选侍泪水涟涟,委屈地叫道:“殿下,您便是要治嫔妾的罪,也要有证据。难道仅凭太子妃的一面之词,您就要处置嫔妾么?”
  “不错。”朱祐樘眉目清冷,淡淡地道,“凡是太子妃说的话,本宫都会相信,不需要任何证据。”
  苏选侍闻言面无血色,瘫软在地上。
  张婳愣了愣,以他的才智,不可能猜不出她是故意让苏选侍踢下悬崖。他为何不揭穿她,反而顺着她的心意发落苏选侍?
  朱祐樘扬声道:“来人!”
  守候在门外的德全立即率着数十名太监涌进屋。
  朱祐樘冷冷地道:“苏氏心如蛇蝎,谋害太子妃,其心可诛,赐三尺白绫!”
  “殿下饶命!”苏选侍大惊失色,紧紧地拉着他长袍下摆,大声哭道,“殿下,求您看在嫔妾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嫔妾。”
  朱祐樘不为所动,冷声道:“还不将苏氏拖下去!”
  太监们立即上前将苏选侍拖了出去,走出很远,仍然可以听到苏选侍凄厉的叫声:“殿下!殿下!”
  张婳扶着朱祐樘进寝殿坐在榻上,弯腰替他脱下靴子,又拿起大红金线蟒引枕垫在他背后,让他坐得舒服些。
  小环端着一盏热腾腾的药进来,说道:“小姐,殿下的药煎好了!”
  张婳端过白玉药盏,舀了一勺黑乎乎的药汁,在手背滴了一滴药汁,试了试温度,方喂给朱祐樘,微笑道:“臣妾请周太医检查过药方没有问题,才命人煎的。”
  朱祐樘赞赏地望着她,喝了一口药,问道:“你如何知道徐康海有问题?”
  “臣妾并不知道徐康海有问题。”张婳喂他喝了一口药,得意洋洋地说道,“不过臣妾知道周太医的医术比徐康海强多了,而殿下又对周太医十分信任。臣妾猜殿下身上的寒疾应该一直由周太医医治。所以昨夜命人请周太医过来重新替殿下把脉,幸好周太医用金针渡穴替殿下疗伤,殿下才能转危为安。”她又叽叽咕咕地说如何夸奖徐康海医术卓绝,如何赏赐了一车的珍宝给他,让万贵妃误以为是徐康海背叛了她。
  “殿下,臣妾是不是很聪明?”张婳邀功般地问道。
  朱祐樘宠溺地望着她,含笑道:“很聪明!”
  张婳更加得意了,忘形地笑道:“臣妾若是男子,一定可以成为殿下最得力的谋士。”
  朱祐樘嘴角抽了抽,微笑道:“幸好你不是男子。”
  碧桃掀帘进来,神色有些气愤,低头道:“殿下,太子妃,皇上刚刚命人过来传话,说已经赦免了苏选侍。”

  ☆、115 正面为敌(一)

  碧桃掀帘进来,神色有些气愤,低头道:“殿下,太子妃,皇上刚刚命人过来传话,说已经赦免了苏选侍。”
  张婳愣了愣,问道:“为何?”
  “适才德全公公带着苏选侍出去,才走了一段路,苏选侍莫名其妙地晕倒了,正巧皇上和贵妃娘娘经过,皇上便传了太医替苏选侍把脉。”碧桃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太医诊出苏选侍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什么?”朱祐樘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拧眉问道,“哪个太医确诊的?”
  碧桃垂首道:“太医院好几个太医同时确诊。皇上欢喜得不得了,当场便赦免了苏选侍的死罪,还特地拔了几个嬷嬷专门照顾苏选侍。”
  朱祐樘沉默了一会,淡淡地道:“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碧桃行了一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张婳倒无多少惊讶,苏选侍一向很得朱祐樘宠爱,有身孕也属正常。心下却不免有些郁闷,一个万贵妃已经够她头疼了,这下倒好了,又多了一个苏选侍,这还让不让她活啊?
  “婳婳。”朱祐樘定定地望着她,说道,“苏选侍她……”
  张婳抬起头冲他甜甜一笑,乖巧地道:“苏选侍虽然阴险毒辣,可孩子是无辜的。这个道理臣妾明白。殿下放心,臣妾身为太子妃,会命人好好照顾她,让她平平安安产下皇嗣。”
  朱祐樘眼神微黯,默然不语。
  张婳深恐他不信,又信誓旦旦地说道:“臣妾绝不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绝不会暗中动手脚。”
  朱祐樘凉凉地瞟了她一眼,声音有些清冷:“你倒很贤惠!”
  张婳有些莫妙其妙,呃,他这算是夸她么?可干嘛非要拉着一张臭脸呢?喂他喝完药,拿起丝帕,替他轻拭着嘴角的药渍。
  朱祐樘忽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地吻着,柔声道:“婳婳。”
  小环见状,忙收拾起药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张婳双颊晕红,结结巴巴地说道:“屋子里好像很闷,臣妾把纱窗打开来透透气。”她站起身,顺势想挣开他的手。
  朱祐樘却握得极紧,笑了笑,用力拉了一把。张婳没有防备,惊呼一声,跌入他怀中,闻着他身上混杂着草药的清凉气息,心不由怦怦怦直跳,不安地挣扎了几下。
  朱祐樘闷哼一声,眉宇间掠过一抹痛楚。
  张婳吓了一大跳,脸都白了,紧张地问道:“殿下,是不是碰到您伤口了?”
  “不碍事。”朱祐樘唇边浮起一抹温雅的微笑,“别再乱动,不然的话,又得麻烦周太医来一趟了。”
  张婳闻言立即乖乖地靠着他右胸,听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殿内静谧无声,铜漏“嘀嗒嘀嗒”的响声格外地清晰。
  朱祐樘低头吻了吻她光洁细腻的额头,望着榻前鎏金珐琅大鼎飘出的袅袅轻烟,想到一句古诗,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他唇边的笑意越发地深了。
  良久,朱祐樘忽开口说道:“苏媚是万贵妃安排在我身边的细作。”
  张婳愣怔片刻,他早就知道了?转念一想,他比狐狸还狡猾,不知道才怪!遂道:“昨儿苏选侍将臣妾踢下悬崖前告诉过臣妾,她是万贵妃的人!”
  朱祐樘轻轻摩挲着她脸颊,缓缓地说道:“她来到我身边的第一天,我便已经识穿她的身份。这些年她听从万贵妃的吩咐,暗中一直在我的饮食里下一种慢性的毒药。她以为自己做得很好,没有被我发现,其实那些毒药早被我调包了。她懵然不知,还妄想在我和万贵妃之间左右逢源,表面上对我百般邀宠,私底下又帮着万贵妃查我结党营私的罪证。”
  张婳暗暗咂舌,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多少的阴谋与暗杀?身处波诡云谲的深宫中,遭遇了无数的背叛与明枪暗箭,很难得他没有变成一个残酷暴戾乖僻的人,反而出淤泥而不染,秉性温和,胸襟磊落,即便心思深沉,那也是为了自保。
  她的心忽变得很软很软,忍不住搂紧他的腰,小脸在他胸口蹭了蹭。
  朱祐樘猜到她的心思,眼中含笑,柔声道:“别难过,都过去了。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地么?”
  张婳闷闷地道:“万贵妃作恶多端,老天爷怎么也不收了她呢?”
  朱祐樘笑了笑,又道:“我留着苏媚,一来是不想让万贵妃再安排其他的细作到我身边,二来我已经换掉了苏媚的毒药,若换了其他细作,我又得花费一番功夫,也许还未必会成功。”
  张婳心下恍然,怪不得苏选侍做了那么多事情,他却迟迟不肯发落她。
  朱祐樘歉然地说道:“婳婳,对不起!我明知道苏媚做了一些伤害你的事情,却没有处置她。”
  张婳忙说道:“殿下这么做是对的。换作臣妾,臣妾也会这么做的。”
  “苏媚一直查不到我的罪证,万贵妃早已对她失去了信心,又碰巧发现你机灵,才想方设法地让你当上太子妃,助她找出我的罪证。”朱祐樘忽微微一笑,柔声道,“若不是她插手,也许我便错过了你。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她将你送到我身边。”
  张婳脸微微一红,暗想:没毛病吧?老妖妇可是你的杀母仇人,你还谢她?!心底却升起一丝丝甜蜜。
  门外忽传来内侍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张婳忙坐起身,拢了拢有些凌乱的鬓发,又整理了一下衣衫。
  朱祐樘替她扶正发髻的金镶碧玺牡丹步摇,含笑道:“仪容很端正,没什么问题。”
  珠帘一阵响动,皇帝与万贵妃携手走了进来。
  张婳迎上前,行礼如仪:“臣媳给父皇请安,给万娘娘请安。”
  皇帝随意地挥了挥手,命她起来。朱祐樘因伤在身,不便行动,遂在榻上行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给万娘娘请安。”
  “免了。免了。”皇帝忙扶他靠在床上,见他脸色恢复了几分红润,精神又极好,不由放下心,温言道,“好好养伤,别操心朝堂上的事情。”
  朱祐樘恭敬地答了一声“是”。
  皇帝又叮嘱了他几句,忽望了一眼张婳,说道:“女人间爱争风吃醋,耍些小手段,玩些小阴谋,你身为太子,要处置公正,不能偏听偏信。”
  张婳闻言不由气结,皇帝老头这番话摆明了指她污蔑苏选侍。
  朱祐樘道:“父皇,苏媚的确射了婳婳一箭,又将她踢下悬崖。”
  万贵妃笑道:“太子妃莫不是有金刚不坏之身,被人射了一箭,又掉下悬崖,居然还能毫发无伤?”
  朱祐樘不卑不亢地说道:“婳婳身上穿了金蚕丝背心,掉下悬崖后又落在树上,这才侥幸地捡回一条小命。”
  皇帝脸沉了下来,冷声道:“朕已经赦免了苏选侍,此事到此为止。”
  朱祐樘无奈,恭谨地答道:“是。”
  张婳心下暗自腹诽,皇帝老头,您这么糊涂,怪不得朝堂和后宫都是一团乌烟瘴气。
  万贵妃轻抚着衣襟上的繁复图案,笑着道:“皇上,太后想抱皇太孙可是盼了好几年,苏选侍如今有了身孕,可不能有一丁点闪失,不如将她交由太子妃照顾。”
  张婳心下焦急,交她照顾??日后苏选侍龙胎若有什么意外,岂不是都要算到她头上?
  皇帝觉得此计甚妙,点头道:“太子妃,你可愿意?”
  张婳还未来得及开口,朱祐樘已抢着说道:“父皇,婳婳每日都需要为儿臣换药,喂药,儿臣一步也离不开她。况且,婳婳不曾生养过,恐怕不会照顾孕妇。不如找个有经验的嬷嬷去照顾苏媚。”
  皇帝想了想,道:“便依你之言。”
  张婳暗暗松了一口气,抬头却瞥见万贵妃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脸上却维持着亲切的笑容:“太子和太子妃可真是恩爱。”
  张婳心底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老妖妇,你又想玩什么幺蛾子?
  皇帝欣慰地望了他们一眼,又说了几句,便携着万贵妃离去。
  张婳没精打彩地坐榻边的锦墩上,心下暗暗叫苦,自从朱祐樘遇刺后,围场里增派了无数侍卫,连悬崖边也有侍卫把守。而老妖妇权势滔天,心狠手辣,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跑又跑不掉,斗又斗不过,呜呜呜呜,她这回死定了!!!
  一双温暖的大手忽覆在她手上。
  “别怕!有我呢!”朱祐樘定定地望着她,柔声道,“我不会让她伤害你!”
  张婳甜甜一笑,温驯而乖巧地答道:“有殿下在,臣妾什么都不怕!”心下却暗道,别逗了!你自已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想保护我????指望你,我还不如多拜拜菩萨,求菩萨保佑我呢!
  **************以下为恶搞**********(不是正文,可以不看)
  门外忽传来内侍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朱祐樘心下郁闷不已:父皇啊父皇,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坏儿臣好事。
  观众:殿下,您都伤成这副模样了,还能做啥好事???????

  ☆、116 正面为敌(二)

  朱祐樘伤势很重,每日都需要躺在床上静养,心下仍牵挂朝堂上的事情,命德全每日及时将公文交给他。
  张婳因为要照顾他,遂整日呆在屋里,拿着卷传奇斜倚在贵妃榻上,一面翻阅,一面磕着瓜子。
  屋内鸦雀无声,唯有“嘎吱嘎吱”的磕瓜子声音。
  张婳看书极快,一目十行,半盏茶时间便看完了一卷传奇,抬头瞥见朱祐樘含笑望着她,心头一跳,忙抓了一把瓜子,递到他跟前,讨好地道:“殿下,您磕瓜子!”
  朱祐樘微笑着接过,继续低头看公文,过了一会儿,将一把剥好的瓜子递给她。
  张婳也不和他客气,道了声谢,接过后没心没肺地吃着,嘴角却忍不住弯起一抹欢快的弧度。
  两人安静和谐地度过了一个美好的上午。
  待朱祐樘处理完所有公务,张婳伺候他用完午膳,服侍他躺下歇息,自己继续歪在贵妃榻上看传奇。
  过了一会儿,小环忽进来,见朱祐樘正在午睡,遂低声道:“小姐,蒋王妃在外求见您!”
  张婳愣了一下,这才想到蒋王妃便是嫁给朱祐杬的蒋娉婷,心中一喜,忙放下书卷,掀帘出去,只见一名娇小玲珑的女子低头坐在黄花梨木椅上,着银红斜襟妆花褙子,海棠红如意裙,头发绾成弯月髻,簪一对金累丝衔珠凤钗,听到珠帘响动,身子忽颤了一下,猛地抬起头,
  漆黑的双眸闪过一抹惊恐不安,似一头受了惊的小鹿,见到张婳,神色微微一松,站起身,怯怯地唤道:“太子妃。”
  张婳快步走过去,执着她双手亲热地道:“妹妹。”又仔细地打量她,她脸色有些苍白,神色拘谨紧张,眼神凄惶无助,眉目间似蕴着无限心事。心下不由叹了一口气,短短数月竟变化如斯,眼前满腹心事的女子哪里还有初进宫时天真烂漫的影子?
  “二皇子对你可好?”张婳轻声问道。
  蒋娉婷点点头,又摇摇头:“成婚后二殿下极少搭理我,对我很冷漠,不过从来没有打过我,骂过我,就是当我不存在。”
  张婳皱了皱眉,这个朱祐杬也太离谱了。难道到了今时今日还未咽下这口气?
  “姐姐。”蒋娉婷怯怯地望着她,欲言又止。
  张婳察觉到她双手一直在微微颤抖,安抚地轻拍着她手背,关切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蒋娉婷望了望四周侍立的宫女,紧抿着唇不语。
  张婳会意,立即挥手屏退左右,温言问道:“妹妹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蒋娉婷眼圈一红,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忽“扑通”跪下,凄惶地道:“姐姐救我!”
  张婳吃了一惊,问道:“出了何事?”
  “姐姐,我……”蒋娉婷抹了一把眼泪,颤声道,“我……杀了……人……”
  张婳又惊又骇,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蒋娉婷会杀人,呆了呆,问道:“杀了什么人?”
  “二殿下的一名侍妾。”蒋娉婷抽抽噎噎地说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侍妾仗着二殿下的宠爱,经常故意羞辱我,我一直忍气吞生,气极了也只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今儿在假山上面的亭子里碰到她,她又骂我,骂得很难听,我想走,她不让,我就推了她一把,谁知道……她会掉下凉亭摔死了。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张婳轻拍着她后背,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那么善良胆小,怎么可能会杀人。”
  “二殿下很宠爱她,她死了,二殿下会不会杀了我替她报仇啊?”蒋娉婷满脸惶恐,哭道,“姐姐,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有没有人看到你推那名侍妾?”
  “没……没有。”
  “那名侍妾的尸身在哪里?”
  “我把她藏在假山里面。”
  张婳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蒋娉婷又哀求道:“姐姐,你可不可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不想别人知道我杀了人。”
  张婳点了点头,轻拍着她手背,柔声道:“别怕,我会帮你的。”
  “谢谢姐姐。”蒋娉婷泪花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