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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情丝(原名:弃后)-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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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子何反手关上门,忙上前,关窗,推开他道:“冬日风寒,你本就是寒气侵体,怎能在窗口吹寒风?”
黎子何动作太急,袖口滑过桌上,甩落茶具,突地一声脆响,之后房内一片空寂,半晌才听暮翩梧带着苦涩的声音幽幽道:“你记起我了。”
黎子何眼中一涩,蹲下身子,解释的话刚到嘴边,被暮翩梧脸上一片淤青一片紫红的伤,硬生生逼了回去。
他低着头,极力想要避开黎子何的眼神,可额间嘴角刚刚愈合的伤口,颧骨颊边还未来得及消散的红肿,不是想遮便能遮住,黎子何脑中蓦地一白,低吼道:“郑颖干的?”
暮翩梧笑,拉动伤口却浑然不觉:“习惯了。”
黎子何哽住,拉住他的手,浅浅握着,压住喉间异物感,平声道:“你再等等,不需太久,沈墨说现在不宜动手……”
“你爱上他了?”暮翩梧一瞬不瞬看着黎子何,忽然打断,问出来的话,不似问句,更似肯定句。
黎子何怔住,剩下的话也被她咽下,只听暮翩梧又道:“你说起他时……眼神变了……”
黎子何神色一闪,垂下眼睑,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想尽快出去。”暮翩梧见她怔忪,转移话题,对着她安慰似地轻笑:“我,不想再忍了。你会帮我么?”
暮翩梧的笑容,总让黎子何想到秋冬之际路边的小花,迎着暖日在寒风中绽放,轻微,却美得不容忽视,支着细小的枝干与严冬对抗,不卑,不亢,只让人觉得心疼。
毫不犹豫地点头,黎子何沉声道:“你想……直接出府?还是,此时便扳倒郑颖?”
“当然是后者。”暮翩梧未多想便回答,双手推动轮椅到衣柜边。
黎子何静静看他翻出许多衣物,不知从衣柜何处翻出一沓纸张,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再一转身,推轮椅到她身边,将纸张递给她,淡淡道:“收好,可照我所写,一一举证,郑颖必辩无可辩。”
黎子何接过放入袖口,沉吟片刻道:“待我回去与沈墨商量……”
“好。”未等黎子何话说完,暮翩梧一口打断,对着她笑道:“我等你。”
黎子何点头,按照惯例给他开了药方,拿着暮翩梧给她的东西匆匆离去。照她之前和沈墨的打算,先扰军心,朝廷混乱的时候再添一把火,把郑颖拉下马,可如今,必定先得救一一出宫,否则宫中混乱,他又无人可护,沈墨的身份也被云晋言发现,今日暮翩梧又与她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前与沈墨的计划,全盘打乱,无法走下去,得重新商议。
夜色渐沉,黎子何靠在窗边等了一个多时辰,圆澄的明月,幽幽散着白光,照得窗外树影婆娑,有些烦躁地眯了眯眼,正欲关窗,终是看到沈墨的身影,在朦胧夜色中缓缓走来,心头一松,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转个身打开房门。
“走吧!”沈墨刚刚到房门口,便被黎子何拉住手,步伐不快,却透着焦躁,往桃夭殿的方向行去。
沈墨轻叹口气,拉住黎子何,淡笑道:“换条路。”
云晋言既已发现他的身份,如今二人行动,愈加小心才是。轻轻将黎子何揽在怀里,披风在前,挡住凛冽寒风,让她脑袋靠在自己胸口,触到她轻浅温热的呼吸,这一直令他讨厌的皇宫,突然再次明亮起来。
黎子何不是第一次与沈墨夜行,去桃夭殿的路又比去冷宫好走许多,也不如往日那么多御林军,不稍片刻两人已经在桃夭殿侧的窗边歇脚,沈墨朝她眨眨眼,意在问她接下来如何,黎子何看着木窗,有些恍惚。
要如何对姚儿说她就是季黎?姚儿知道后是喜是忧?又能否相信能否接受?
沈墨敲敲她的脑袋,拉回她的意识,黎子何涩涩一笑,学着沈墨的模样,伸手敲响木窗。
沈墨虽是不解黎子何的举动,也不多问,只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在这等你。”
黎子何点头,从敲响木窗那一刻,心跳便开始加速,不知此时桃夭殿是何情何景,若开窗人有问题,马上便走!
半晌,无动静。
黎子何伸手又敲了三下,窗突地打开,黎子何一闪,窝在沈墨怀里刚好躲过,便见到悦儿有些紧张地伸出脑袋四下看了看,一眼便瞟见沈墨和黎子何紧贴墙壁站在床边,眼睛一瞪,忙用两手捂住嘴巴,半晌,才稍稍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压低声音瑟瑟问道:“你……你们来作甚?”
沈墨不语,黎子何忙上前道:“我有些话要与娘娘讲,事关重大,悦儿姑娘应该明白!”
黎子何眼神诚挚,语气更是坚定,悦儿瞬间想到冷宫,忙点点脑袋,将窗开得更大,好让黎子何进来。
沈墨双手掐住黎子何的腰,一个用力举起,便将她送入殿内。
黎子何回首,对着他欣然一笑,关上窗。
沈墨只是看着黎子何的笑容,浅浅的,却是从眼里渗出来,再渗到他心里,直到木窗关上,寒风一吹,那笑好似被风儿刮走一般,眼神一黯,身子一动,隐在了暗处。
桃夭殿内终是点起暖炉,比起上次过来暖上许多,黎子何刚落地站稳,抬头便见姚儿穿着大红衣衫,眼神凌厉,质疑看着自己。
黎子何站在原地,眼眶瞬时红了,她曾经卑劣得怀疑过姚儿,觉得她背叛自己,相信宫中谣言,觉得她或许参与季府灭门一案,甚至在她抱着云晋言喊“三殿下”那一瞬,怀疑他们早在自己出嫁前便有来往。
可看到一一的那一瞬,触及真相的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恶劣卑微,被仇恨蒙蔽双眼,居然连从小一起长大,日日照顾自己的姚儿都会怀疑……
“姚儿……”思绪千丝万缕,对不起也好,谢谢也罢,最终吐出口的,仍是唤了十几年的那一声“姚儿”……
殿内一片死寂,姚儿怔在原地,眼睛越瞪越大,被猩红的血丝布满,身子紧绷着,显然因为难以抑制的情绪微微颤抖,半晌,突地笑了,轻嗤道:“谁准你这么唤本宫?”
说着斜躺在榻上,笑道:“就算为本宫办事,你我还是尊卑有别,莫要混了身份。”
黎子何压住酸涩,心中明白,当日姚儿因药力精神恍惚,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就算记得,也只是模糊的影子,当做一场梦,此时的自己,在她面前,仍旧是太医院的黎御医。
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黎子何忙用手擦掉,瞥见姚儿不解地瞥了自己一眼,压住哽咽,启齿轻唤道:“朱姚儿……”
姚儿正在倒茶的手抖了抖,茶水洒了些出来,悦儿忙上前擦去。
姚儿极力平静地倒好茶,握在掌心,抬头直直盯住黎子何,冷声问道:“谁告诉你的?”
黎子何尽量扯出一个笑容,在姚儿不可置信地注视下取下喉结,拆开发髻,一边絮絮道:“朱姚儿,四岁入我季府,六岁被拨到我身边做丫头,七岁那年,我偷跑出府,你替我挨了一顿家法,左手臂有一处鞭痕,至今未褪,八岁我开始教你识字,每逢偷偷出门便让你代我读书,被爹发现过一次,关在柴房饿了三日三夜,九岁我带着你往府外跑,要爹收你做义女,与爹起争执,你为护我被爹一手推到桌脚伤到后脑,十一岁随我入宫……”
“住嘴!”姚儿一声厉喝,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狠狠瞪着黎子何:“你是谁?谁告诉你的?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姚儿……我是……”
黎子何话未出口,姚儿已是泪水涟涟,哭着低嚷道:“不可能……不可能!她死了,死了!又来一个装作小姐的人!一个苏白还不够,再来一个你?你说!谁告诉你这些?”
“姚儿,”黎子何擦掉眼泪,走进姚儿,看入她眼里,对着她笑,掐了掐她的脸蛋:“傻姚儿,你说,我是谁?还有谁知道你的本姓?还有谁知道你我之间这么多事?”
姚儿未避开,看着黎子何的笑容,眼泪越来越凶,面色一阵白一阵黑,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连带着声音也抖得几乎无法成句:“那……你说,小姐……小姐最爱吃什么?”
“城西的云莲散。”
“小姐最怕什么?”
“最怕爹。”
“小姐为何爱穿红衣?”
黎子何怔住,一丝苦笑泛开来,幽幽道:“因为,有人曾说过……我穿红衣最好看……”
姚儿再说不出话,想要放声大哭,却又拼命压抑着,胸脯剧烈起伏,不停抽气,眼泪如滂沱大雨般潸然而下,迷朦中看到黎子何的脸,纤细的眉眼,小巧的脸庞,淡白的唇,双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去,哭道:“小姐……小姐……怎么瘦成这般模样?”
黎子何双眼通红,生生压抑住哽咽:“姚儿,你信……信我是小姐了?”
“小姐……小姐站在我面前我怎么会不认得……”姚儿像是没听见黎子何的问话,想要歇斯底里地哭,却怕声响太大,只能呜咽着:“小姐……我亲手杀的你,所以你回来怨姚儿的是不是?可是……可是……”
姚儿拼命擦去泪,轻轻笑道:“小姐,你会高兴的,你看到一一,一定会高兴的!来,你随我来!我带你去看一一,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姚儿!”黎子何拉住姚儿,对着她笑:“姚儿不记得了么?我说过,不怪姚儿的。”
姚儿迷茫的双眼恢复了些许神采,呢喃道:“那个……不是梦么……”
“不是梦,姚儿,不怪你。”黎子何擦着姚儿的眼泪,轻声安慰着:“你看看,我没死,活得好好的,一一也活得好好的,这都亏了姚儿。”
姚儿这才安静下来,突地两眼亮起来:“真的是小姐,只有小姐会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这宫中人都骂我是贱人,都想害我,都巴不得我死,只有小姐才会这么温柔对我……”
“小姐你随我来,我有好多话与你说……”
“小姐你看,这宫中还是原来的模样……”
“小姐,你得跟姚儿说说这么些年你都干了些什么……”
……
姚儿拉着黎子何入里间,嘴边洋溢着笑意,双眼亮闪闪,嘴里喋喋不休,看着黎子何也对着自己笑,突地安静下来,回首抱住黎子何,眼泪又掉下来:“小姐,姚儿……好想你……”
“是我不对……”黎子何仍是轻轻拍打姚儿的后背安慰着,扶起她,再次替她擦去眼泪,再擦掉自己的,沉声道:“姚儿,今日时间不多,我有些话想问你。”
姚儿眼神一紧,已经从刚刚激动的情绪中缓过来,看了看门窗,对着悦儿点点头,拉着黎子何再往里走,铺好了床榻,推黎子何坐下,自己靠在她肩膀上,轻轻笑道:“以前我们常这样的。小姐,你有话尽管问。”
如果这是个梦,便让这梦,再长些吧。
即便这是个梦,能在梦里与小姐这般说话,也是福气。
“姚儿,当年,曲哥哥当真刺杀过平西王?”
第五十五章
姚儿身子一抖,刚刚柔和下来的面色又泛起冷光,坐直了身子,牢牢盯住黎子何:“你!你真是小姐?”
黎子何心疼,连连点头,勉力笑道:“刚刚不是说过么?除了我,还有谁能知晓你那么多事情?”
姚儿眼里闪烁着犹疑,突地爬下床榻,鞋都顾不上穿,直接踩着冰冷的地面,速度极快地冲到衣柜前,黎子何还未反应到她想作甚,便见她白嫩的手臂长长一道伤口绽开来,殷红的血顺着手臂滴下,另一只手上的剪刀,烛光下闪着红光。
“姚儿……姚儿你干什么?”黎子何脑中一白,人已经到了姚儿身边,举手夺过她手上的剪刀扔在地上,看着她不停渗出的血,刚刚止住的眼泪,无论如何都再咽不回去,只觉得手上一紧,姚儿正对着自己笑:“不是梦……真的是小姐……”
“小姐不哭,姚儿从小就不怕疼的……”这次换作姚儿替黎子何擦眼泪,嘴角始终微微上扬,“小姐你刚刚问我什么?”
黎子何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心像是被人拿着细针使劲扎一般,密密麻麻地疼痛,对着屏风外的悦儿喊道:“悦儿,殿内有药箱么?”
悦儿对今晚的事情,尚还在震惊中,一听黎子何唤她,来不及多想,忙找出药箱放在里间,自己又退到屏风之外。
黎子何瞥了她一眼,姚儿和冯爷爷都能放心让她知道一一的存在,一直以来,应该也是她在掩护姚儿去冷宫,她该是他们信得过的人,所以今日表明身份,也并未故意支走她,一来既然信得过,她也无需太多顾忌,二来更深夜重,万一有什么事,也不至于殿中只有她和姚儿二人。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灯烛闪烁,刚刚泪眼朦胧的两个人,也都静下来,一个坐在床边伸出手臂,一个垂首仔细清理伤口,暖意流淌,姚儿的眼里,是从未见过的清澈流转,显然神智已经完全清明,也没了恐慌犹疑,细细看着黎子何替她包扎伤口,想了想,仍是开口问道:“小姐,你先跟我说,你身上发上过什么好不好?我……我明明烧了……你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说着还扫了一眼黎子何的小腹,面色瞬间变作苍白,被她生生压住,恢复了常色。
黎子何正在扎绷带,见姚儿终于恢复到她所熟悉的模样,露出柔和的笑:“此事离奇,可的确发生了,万安三年,我最后的意识在刑场,接着醒来变成一名小乞丐,可能……这就是曾经听说过的借尸还魂吧……那小乞丐之前也是重病……”
“借尸还魂?以前好似听人说过……不管怎样,小姐你还活着便好!”姚儿眼眶微红,接着又皱着眉头微忿道:“成了乞丐,那小姐岂不是受了很多苦?”
“不苦……”黎子何笑,再苦,如何苦得过你……
“嗯,还好你拜沈墨为师,”姚儿闻言释然道:“听宫中人说他对你极其宠爱,应该也不会让你吃了什么苦头……”
黎子何肯定地点头,两手在绷带上打了个结,放下姚儿的长袖,沉声道:“姚儿,以前的事情日后我再找机会与你细说,你快与我说说,当年,曲哥哥去西南一事,他可有与你提起过?”
说道季曲文,姚儿眼神沉了沉,垂下眼犹豫睑道:“少爷……少爷的确跟我提起过……”
“如何?”黎子何刚刚沉淀的心绪,又开始紧张起来,等着姚儿的答案。
“当时少爷千叮万嘱让我莫要向你提起,所以我才只字不提,小姐你莫怪我……”姚儿抬眼,有些不安得看着黎子何,见她有些紧张,问道:“小姐你问这个作甚?”
“当年云晋言便是以此为借口诛我季府,我说的可对?”黎子何带着蔑笑问道。
“小姐,你若怪姚儿便直说好了。”姚儿忽的从榻上站起来,跪在地上眼泪又快流出来:“我知道此事时,老爷夫人全部被打入大牢,只待斩首,小姐当时的身孕……所以才有所隐瞒,小姐……”
“姚儿,我不怪你。”黎子何拉着姚儿起身,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垂眸,随即看着烛光冷笑道:“当年云晋言到底是什么理由是何居心,我已经不想知道,不管过程如何,结果便是,他下旨杀了爹杀了娘杀了曲哥哥杀了季家九族,还让一一在冷宫里棺材里呆了近七年!有了这样的结果,原因,又有何意义?”
“那……小姐,”姚儿看着黎子何,郑重道:“你……还爱他么?”
黎子何眼神一闪,浮起一层雾气,恍惚又看到春日阳光下对着自己展颜俊笑的男子,微风过,吹散一池春水,那笑,也再无影无踪,黎子何惨然一笑:“姚儿,你快快回答我的问题才是。”
“当年么……”姚儿低着脑袋,垂眸道:“少爷出门前与我说过,老爷与平西王多年战友,关系甚好,那位世子,虽说许多年未见,可记得也是识礼之人,若是他前去游说一番,说明小姐已有心爱之人,或许会放弃婚约。皇上对世子极为宠爱,若世子主动退婚,定不会追究……”
姚儿停下,好似沉浸在许久之前的回忆中,黎子何忙道:“后来呢?”
“后来……”姚儿声音愈发细小:“后来少爷回来,平西王……死了……”
“那……真是曲哥哥杀的平西王……”黎子何面露恍惚,眼中混沌突地聚拢,好似失去大半力气般,身子都软了半截。
姚儿见状,忙拉过黎子何的手:“这件事,少爷……少爷也不太清楚的,倘若知道会因此害了全家,少爷定不会去西南……”
说着又哽咽住,黎子何只觉得欲哭无泪,可,姚儿说曲哥哥都不清楚?
“姚儿,你把你所知道的,全说与我听。”即便还有一丝希望,这件事,也要查个透透彻彻。
姚儿点头,又开始回忆道:“少爷回来之后偷偷与我说,他本是去找世子,又担心大张旗鼓地说小姐不肯嫁,会驳了世子的脸面,因此并未以季曲文之名去谢家,而是独自约了世子在酒家一见,二人话未说完,便传来平西王妃遇刺的消息,而平西王为救王妃,身受重伤,他跟着世子匆匆赶回谢府,平西王已然断气,而被抓住的刺客之一,竟是一直呆在少爷身边的侍卫,那侍卫未表露自己的身份,断了性命,少爷知晓当时认了侍卫,定会掀起轩然□,便匆匆告辞回府……”
“爹知道此事么?”
“知道。
“那为何不调查?说不定是有人嫁祸!”黎子何皱眉问道。
姚儿浑身一震,眼里迸出恨意,咬牙道:“是云晋言!小姐,一定是云晋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双手死死拉住黎子何,哭嚷道:“所有人都不知道,可一定是他!当年曲哥哥去西南之前,云晋言来找过他,回来之后,他也来见过老爷!一定是他!指使他人杀了平西王,三年后旧事重提借此嫁祸季府!他禽兽不如禽兽不如!”
提及云晋言,姚儿像是失控般哭吼起来:“不知道他与老爷少爷说了些什么,老爷未再追查为何突然有人去刺杀平西王妃,还让少爷不再多管,亦不再反对小姐与云晋言的婚事,可当年知道此事的,除了老爷少爷和我,便只有他!”
黎子何拥住姚儿,讪讪笑道:“我本就没想过不是他!若非他,何人会在三年后重提此事?若非他有意为之,就算曲哥哥指使人刺杀平西王成功,罪责也不至于要诛九族……姚儿,我对他,早已不报任何希望……”
那么沈墨呢……
平西王一事,即便不是曲哥哥亲自动手,既然爹不追究,那便是默许,这事,与季府脱不了干系……
姚儿抬头,正巧看到黎子何双眼无神地愣住,忙扯出笑容道:“好了,不说他,我们不说他!小姐还活着,一一还活着,小姐也不怪姚儿,姚儿再无所求,小姐我们出宫可好?冯爷爷说得对,就算我们报仇又能如何?死去的人不会活过来,活着的人即便死了,对我们也没有任何好处,当初便是我不肯听冯爷爷的话,才害了他。我一人之力无法出宫,本想着去冷宫陪一一一辈子,可如今你还活着……我们再逃一次!逃出这吃人的皇宫,小姐,好不好?”
姚儿笑着,眼泪掉下来再擦去,殷切看着黎子何。
黎子何垂眸避开她的眼神,沉默。
“小姐……”
“今夜太晚,我先走了,会再找机会过来。”黎子何蓦地站起身,一边挽起长发贴上喉结,一边头也不回地快步行到窗边,开窗,跳落。
毫无意外地掉在满是药香的怀里,手上一暖,被另一只手牵住,跟着他缓缓前行,风过,吹地双眼干涩刺疼,压住哽咽轻声道:“沈墨……你真的,不曾有过恨么?”
夜色沉寂,耳边只有风声,未等到淡然的声音,亦未等到肯定的回答。
恨为何物?
若无情,何来恨?
若非十五年青梅竹马倾心相许,对云晋言全心全意地信任托付,反目背叛之时,又怎会有那般铭心刻骨的痛?若非十八年来家人宠极爱甚,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滚落头颅那一刻,又怎会恨入骨髓?若非恨到心殇,又怎会孤注一掷毅然回宫,低声下气虚与委蛇只为伤到那负心人哪怕一丝一毫?
至亲之人,悉数命丧至爱之手,教她如何放下恨?
“有人与我说过……”
沈墨淡淡的声音终是飘来,却被黎子何一口打断:“我不要听别人与你说过什么!不想知道别人的想法!我要知道你的想法。你,恨不恨季黎?恨不恨季家?”
黎子何拉住沈墨的手,止住他向前的步子,决绝看入他眼里,他这般心思,该是在平西王遇刺时便知晓是季家所为,他未对季家动手,不代表他不恨,或许,阻住他报仇的,一直是平西王妃曾经与他说过的话罢了……
沈墨回头,浓黑的眼里映着月色,波光徐徐,却深不见底,看不到丝毫情愫,拨开黎子何的碎发,轻笑道:“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人,已经死了。”
“可我……”就是季黎……
话未出口,已经被温热的唇堵上,流连辗转,细细地吻着,唇畔,鼻尖,脸颊,眼角,轻缓地滑到耳边,好似喟然长叹,又好似蜜语誓言,随风入耳,淌在心尖:“我爱你……与他人无关……”
风起,吹散耳边温暖,双手相执,细碎的脚步声隐隐响在浓郁夜色中,随着轻淡的对话两两相溶。
“沈墨,救一一的法子,你想到了么?”
“嗯,三日后,叔父入宫,趁乱送他出去,一切已安排妥当。”
“带上姚妃……”
“嗯,好。”
“带上暮翩梧……”
“嗯,好。”
“沈墨,还有,我……”
第五十六章
“两日后,叔父入云都,云晋言必设宴款待,如今我身份暴露,叔父若来,我必定相随左右,无法脱身,届时我让叔父醉酒,送他回府,借机离宴。云晋言对叔父有所防范,大批御林军会布置在宴会附近,且他近来对冷宫不闻不问,我们要入得冷宫很容易,可出宫却是困难……”沈墨摊开地图,指了指冷宫,再指了指四处大门,每处都有人把守,想要混出去,着实不易。
“你以前是如何入宫的?”黎子何拧眉,这宫中她甚是熟悉,若无腰牌,东宫西宫之间的游走都会引人怀疑,更不说带着一个孩子直接出皇宫……
沈墨沉声道:“往日我在御林军中的眼线有数百名,总有轮到他们值夜的时候,他们巡视的路线时间有一定规律,只要事先知道,出来和进去的时候绕开御林军便可。”
“如今只剩下少数……”黎子何想想有些歉疚,若非她,沈墨辛苦放下的眼线也不会这般容易被揪出来。
沈墨像是没听到黎子何的话,仍是看着地图:“我之前的打算,夜宴之时命人去冷宫接季一,叔父醉酒送他离场,接着放火,梨白殿抑或桃夭殿,宫中必乱,叔父身宽,季一却小,让他抱着叔父藏在披风之下,也无人敢查。你若想带姚妃出去,那火烧之殿便选在桃夭殿,我命余下的内应直接劫走她。我和叔父向东,劫走姚妃之人向西,于城北汇合,一旦出了云都城门,便会有人接应。”
“嗯……”黎子何微微颔首,忽觉不妥,忙问道:“城外有人接应?有多少?可能保得安全?”
即便冷宫动荡未被云晋言发现,姚儿被人带走,不可能不知道,嫔妃被劫,势必派人追击……
“至少九千。”沈墨肯定道,对上黎子何的眼,宽慰笑道:“子何莫担心,有我在,定保他二人安全。”
“那……暮翩梧呢?”
“让他在丞相府等着,入夜便会有人去接。”沈墨垂眸,淡淡道。
黎子何了然点头,沈墨接着道:“若你未被唤去赴宴,便拿着腰牌,夜宴途中出宫,若被唤去,火势一起,必无人顾你,仍是拿着腰牌直接出宫,往南门走,那夜守城门的侍卫已经打点过,不会为难你。”
沈墨指了指地图上的南门,只要子何想出宫,任是谁人都无法拦住。
黎子何脸上仍是有些担心,轻声道:“若出了纰漏,先保一一和姚妃……暮翩梧,也不用去接了……郑颖迟早玩完。”
沈墨叹口气,揽住黎子何,让她靠在自己胸口前,再次郑重道:“放心,皇宫之外还有一千伏兵,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有事。”
黎子何重重吸了一口药香味,眸光闪烁,点了点头。
“但是……”沈墨扶起她,对上她的眼,眼里墨色沉淀,一字一句清晰道:“再此之前,有些话,我必须与你说。”
黎子何目光又一沉,点头。
大雪之后的晴日,比起落雪之时更冷人觉得阴寒,寒气像是无孔不入,一个不留神便钻到身体每个角落,黎子何从勤政殿出来,打了个寒颤,这几日替云晋言诊脉,或有意或无心的总在盘算着云晋言的心态,若他有些异常的举动,试探自己或是问问沈墨,自己还会心安一些,可他正常到什么都未察觉的模样,反倒让自己不安。
这便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黎子何笑着摇摇头,不着痕迹瞥了一眼附近御林军,绕着路快步往冷宫行去。
冷宫仍旧无人看守,积雪都未除过,比起上次来又厚了几分,黎子何一深一浅地踩到驻魂阁,再看了一眼四周,才提步进去。
一上楼,无意外的一片黯沉,轻轻唤了声:“一一……”
叫唤声落地,棺材盖马上动了动,闷闷的几声响,黎子何忙上前,推开盖子,季一趴在里面,全身被棉絮紧紧裹着,脑袋搁在两手上,见到黎子何,大眼一亮,轻轻笑着,露出左脸的梨涡。
那双透彻的眼,光亮几乎闪到黎子何,她眨了眨眼,止住酸涩,笑道:“一一,里面不闷么?”
季一摇了摇脑袋,指了指前方的骨灰罐,又是一笑。
黎子何弯下腰,欲要抱起季一,被一道沉声喝住:“外面寒气重!平日这盖子都是开着,听到楼下有动静才会关上,一一不会被闷到。”
黎子何回头,郝公公正在自己身后。
“郝公公。”黎子何拱手行了一礼,被郝公公拦住:“黎御医多礼,是我该谢谢黎御医才是!”
黎子何讪讪一笑,看了一眼季一,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多犹疑,直接问道:“我和娘娘商量过,打算送公子出宫,不知郝公公可愿同行?”
郝公公面色微变,心疼地看着季一,最后点头道:“我护着你们出去!”
“那……”黎子何犹疑道:“你呢?”
“呵呵,我在这宫里,呆了一辈子啊……”郝公公轻笑,神色难辨,叹口气道:“我有武力自保,无需为我担心,必定侍奉小公子到底!”
黎子何心中一热,骤然而生的谢意生生堵在喉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也没有立场开口言谢,只能感激看着他,重重点头。
“这是整个计划,郝公公务必看好,子何不便多留,先行告辞!”黎子何从怀里掏出一片折叠好的纸张,隐约可看到黑色的墨迹画满了整整一张,双手递给郝公公。
郝公公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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