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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笑浮图 完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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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期间,墨非为他们续了几次茶,如此长的时间,竟然无一人开口打破这种宁静。
棋局结束,巫越赢了半子,抬头略略看了看对面之人,心中对他的评价重新定义。此人确实非同一般,言语似乎狂傲,但走棋时却意外的稳健,他对棋局的掌控得心应手,粗看棋风正统,却隐含杀机。巫越甚至觉得此局的结果也许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此人就像一把未出鞘的剑,锐气暗藏,让人不得不防。
他,到底是何人?
不知为何,他对此人隐隐有些疑虑。
这时,栖夙起身行礼道:“今日能有幸与戎臻王对弈一局,在下实在是受益良多。”
巫越淡然道:“先生棋艺非凡,本王领教了。”
“殿下过誉了。”说着,栖夙状似看了看天,道,“时辰不早,在下须告辞了。”
墨非起身相送。
栖夙婉拒道:“浮图先生留步,有仆人领路即可。今日有劳浮图亲自煮茶,栖夙感激不尽,盼日后闲暇能再与浮图一叙。”
“栖夙先生学识渊博,浮图欢迎之至。”
栖夙又向巫越微微行了一礼,然后便在仆人的陪同下施施然离去。
墨非立在亭中,目送他离开。
“浮图对他颇感兴趣?”巫越突然问道。
“主公难道不觉得他是一个人才吗?”墨非回道。面对巫越还能如此从容的人,可是少见。
“固然是人才。”可惜不能为他所用,此人身份绝不简单,看模样也无意效命于人,而且浮图对他似乎颇有好感,仅凭这以点也足以让他将其拒之门外了。
“既然是人才,浮图自然要为主公结交了。”
巫越面色缓和,浅笑道:“是为本王?”
墨非点头道:“既是为主公,也是为浮图。此人见多识广,浮图觉得他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
巫越沉默了一会,然后起身走至他身边,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眼神地望着他,手抬了抬又停下,最终什么动作也没有,就这么甩袖离去。
墨非皱了皱眉,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公子,你可出来了。”留守在后门的仆从上前相迎。
栖夙冲他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在即将踏上马车时,他又回头看了看戎臻府。
巫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敏锐冷肃,深如海,沉如夜,他第一次对某个人心生颤栗,尽管刚才表面一派从容,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那个男人的气势而心惊。
抿了抿唇,栖夙上了马车,脑中突然又浮现那个煮茶的身影,仅仅见过一面尚不能感其真正的风采,今日这次交际,才知此人比传闻中更加特别,清、雅、智,如皎月般宁静无垢,仿佛能洗涤人心,这世上竟有这样的男子!
巫越,真是好运道!
死亡平原(一)
自那日之后,墨非的工作似乎多了起来,连平时不归她管的一些事情也被巫越丢给了她,若有闲,他便会找她下棋、喝茶或是去军营观摩,以至于栖夙递过的好几次邀约都只能被推掉了。
对此,墨非也无话可说,谁叫人家是主公呢?
“大人。”悦之进来禀告,“沈薄大人来了。”
“快请。”墨非放下手中的书,看向门口。
不多时,沈薄跨步而入,行礼道:“浮图大人。”
“沈薄先生不用多礼,请坐。”
“不了,沈薄此次前来是为了告之,主公明日将去死亡平原查探,特嘱大人今天准备一下,须时怕要两三日。”
死亡平原?墨非眼中亮了亮,上次巫越说过,他征战幽国的最大阻碍就是灰河和死亡平原,其中死亡平原尤为诡异,至少墨非就没听过有哪个地方进去就是死,那里还空旷一片,即便是有矿物辐射也不可能立刻置人于死地。对此,她十分感兴趣。
当即她便点头道:“多谢沈大人,浮图知道了。”
沈薄于是告辞离去。这位内事大管家,似乎从来都是言简意赅。
墨非简单地收拾了包袱,也算驾轻就熟了。次日清晨,她被人领到巫越所在处,此次前平原的除了二十骑兵之外,还有鱼琊和眀翰先生,前者是征战主力自是不说,后者作为总军师,自然也要尽量收集战场的信息。而她则带着孤鹤,毕竟上次事出突然没有通知,这次再将他落下,估计他真的要暴走了。
几人简单地打了招呼,便各自上马启程。
听眀翰说,骑马大概也要申时才能到,期间包括了休息时间。
尽管有过几次长时间骑马的经验,但墨非依然感觉有些吃不消,在现代时她经常需要跋山涉水,自以为身体条件不错,可是真正与这里的男人相比,差距立分,看来以后也需要多锻炼一下了。
墨非突然皱了皱眉,太阳隐隐作痛,这种感觉……
此时即将到达死亡平原,可是随着距离越近,墨非越发觉得气闷。初时以为是赶路靛力不支,再加上天气比较热,有些不适也是正常的。可是再仔细感受才发现不对,不单头痛,连脖子上的玉符似乎都发出了微热。
“到了。”忽听前方鱼琊喝了一声。
众人整齐地停了下来,目光纷纷望向前方那一望无际的广阔平原。
不是说此地寸草不生吗?为什么她所见的却是一片绿茵?墨非心中奇怪,同时也将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鱼琊回道:“越靠近平原中心,草木越少,那里才是真正的死亡之地。”
墨非于是朝远处望去,突然,她的眼神眼神变了变,那是什么?平原的中心地带似乎笼罩着淡淡的黑色雾气,时隐时现,即便是明艳的阳光也趋之不散。
这时,巫越的声音响起:“记得数年前,本王带领黑铁骑将游族追杀至此,游族走投无路逃入死亡平原中,当中心地带时,本王就看到他们突然发狂且自相残杀,不过半个时辰便尸横遍地,连同坐骑也如受惊般嘶鸣四窜。”
眀翰摸了摸下颌,眯着眼看向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巫越继续道:“后来本王找来一批罪奴,将他们赶至平原深处,谁知其中大部分人竟然都平安无事,只有少部分人才发狂而死。”
墨非几人皆露出好奇的神色。
眀翰问:“那几个发狂而死的人以前是何种身份?”
巫越看了他一眼,回道:“他们是别国的士兵。”
“噢,”眀翰呢喃道,“原来只对上过战场的人有影响吗?”
墨非心中一动,又看向远处。
巫越点头:“没错,若是普通百姓则畅通无阻,若是战士则入之必死。”
眀翰又道:“虽说君子正道在心,不语怪力乱神,可此处邪怨暗生,难以寻常待之。”
众人一时无语,稍稍在四周游走片刻后便寻得一处休息起来。
只有战士才受影响,不知她能不能过去?那层黑雾,似乎其余人都看不到,以玉符的反应来看,应该是……
“明日本王带你靠近查看一下。”巫越的声音忽然从身边传来,打断了墨非的思路。
墨非回神,看向盘膝在一旁的巫越,他目光幽深,默默地眺望远方,越过死亡平原,那里就是未来的战场。
人类历史其实就是一部波澜壮阔的战争史,胜与败,往往取决于天时地利人和,巫越已拥有了最重要的人和,粮草、兵力、良将、民心……无一或缺,在如此条件下,谁也无法阻止他扩张的脚步,即便是眼前这片充满死气的偌大平川也不能。
墨非估计,若是无法找到通过死亡平原的方法,巫越肯定会再前往灰河查看,比起无法以常理抗之的诡异,巨浪惊涛显然更容易征服。
旷野的夜晚,空阔而寂静,夜风习习,虫鸣蠹语。
疲惫的墨非,在帐中沉睡,忽然,她竟然毫无征兆地张开了眼,眼中光芒闪过,脖子上的玉符也在黑暗中透出荧光。
她起身,一脸漠然地离帐而出,悄然无声地朝死亡平原深处行去,连守夜的士兵都没发现。
独行于漆黑空旷的原野,墨非的意识是清醒的,可是行动却不由自主,仿佛被什么牵引一般。
耳边传来阵阵宛如哭啸的风声,充满着悲伤与怨恨。墨非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来自灵魂的怨气,几乎已形成实质,寒意直透心底。
好恨啊……
杀,将他们统统杀光……
好怨啊……
人心为何如此卑鄙……
墨非脚步停止,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了草原中心,眼中所见,是阵阵翻腾的黑雾,比起白天更加浓烈。
她周身微微泛起光芒,在黑夜中尤为明显。
这股怨力好强烈!
为什么?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徘徊人间,不得安息?
墨非眼中光芒一闪而过,眼前画面突变,仿佛穿越了空间一般,她看到了一个生活在贫瘠土地上的族群,他们艰难困苦,却很团结勇敢,恶劣的气候也无法令他们放弃对美好生活的希望。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开始面临生存的考验,这片土地已不再适合他们居住。
“族长,你真的要答应烮国的请求,发动全族战士去为他开疆拓土?”
“烮国国主答应了我,胜利后,会将北方大片草原划归我族,那里土地肥沃,能让族人更好的生活。”
“可是,烮国要争霸天下,灭六国,这必然是一场旷日时久的战争,我族勇士将牺牲大半。”
“战士的意义,便是保家卫民,若我们此时不战,数百年后,族人将断绝生机。”
……
你们怕死吗?
不怕。
为了族人的未来,敢于战吗?
敢!
那么,就让我们鲜血,换取一个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美好家园吧!至死而无悔。
至死无悔!
勇敢无畏的声音响彻天地,数万战士为了同一个理想而浴血奋战,为烮国夺取了大片领地,其勇武令众国闻风丧胆。
两年后,六国灭,烮国大统。
在最后一战胜利之后,烮国部将在草原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宴。
怀着对未来美好生活想往的战士,激动地饮下了那代表喜悦的美酒,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残酷的背叛。
一夜之间,战士们全部被毒酒迷昏,而后,被烮国士兵坑杀于原本承诺给予他们的土地之下……
原来,烮国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将草原分给他们,他只是利用他们……
为何要背信弃义?
为何要残忍至此?
为何连一片生存的空间也不愿意给予?
战士,应该死于战场之上,而不应落得如此下场。
人类啊,何其卑劣!
好恨!好怨!
烮国国主鸠荣,我族将用千百年的怨恨,诅咒你生生世世!
墨非深深叹了一口气,这真是一段悲哀的历史,难怪如此怨气滔天。
但是,沉重的怨恨除了增加你们的痛苦与罪恶,还能为你们带来什么?可敬的战士们,何不离去?
四野骤然狂风大作,如哭如诉。
无家可归,该去向何处?
可怜的族人,都死于烮国的残杀之中。
这世上,哪里是安息之所?
墨非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为这群战士而悲哀,为他们的无助而凄然。
眼中再次闪过光芒,脑中隐现一段诵读之音,墨非又陷入朦胧状态中,嘴中无意识地念诵出脑中浮现的文字。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恶习结业,善习结果。为善为恶,逐境而生……”
声音悠远绵长,流转于天地之间,涤尘安魂。
战士们,请安息吧!
四周的黑雾突然猛烈翻腾,而后渐渐淡薄,最终消失于天空中。
原本被遮挡的夜空,此刻繁星点点,清晰可见。
念诵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可是墨非却无疲惫之色,脖子上玉符白光流转,仿佛比以前更加晶莹透彻。
墨非此刻终于真正感受到了玉符的力量,如此浓厚的怨气也能超度,显然并非经文之功,而是玉符的佛力。
这世上真是充满了惊奇!只是不知道这玉符将自己带来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为自己找了一个目标,那就是辅助巫越开创一个盛世。然而,这也是玉符所要的结果吗?
墨非暗叹一声,正准备离去,刚转身,她愣住了……
41、死亡平原(二) 。。。
出现在墨非眼前是一团若隐若现的黑雾,悬浮在半空中,如有生命般。
竟然还有一个没有被超度?
“……你的族人都已经走了,为什么你还不离去?”墨非问。
【我的族人都需要安息,唯我不能。】
“为什么?”
【当年正是因为我的一意孤行,而将族人带入万劫不复。】
原来,眼前这个就是虚像中出现的那名族长。
“可是滞留人间,你将无处容身。”
【我身负仇恨与罪孽,宁愿忍受万世的折磨。】
“何苦呢?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得到安息?”
【不饮尽仇人的鲜血,便无法洗涤我满身的仇恨。】
“数百年过去,你的仇人早已归于尘土,你该如何复仇?”
【我能感觉到,他的后人犹在,鸠荣身上流淌着被我族诅咒的鲜血,诅咒不消,他的血脉便依然不绝。】
墨非静静地看着这团黑雾,脑中回想着在虚境中所见的那名族长,相貌已模糊,但依稀还记得似乎很年轻。他背负着全族的未来,一心一意为族人谋求更好的生活,甚至不惜洒尽献血,然而却导致了灭族的后果。
她无法说出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的话,任何人处在他的立场,都难以平复心中的怨恨。
“那我该如何帮你呢?”她问。
【带我离开这里,去寻找那个人的后代。】
“我如何带你离开?”
【为我找一件托魂之物。】
墨非想了想,伸手摸向脖子上的玉符,道:“这块玉符如何?你能附身其中吗?”
【玉符内含有无比宏大而纯净的力量,我一进去,就会被渡走,不可。】
墨非又想了想,突然眼中一亮,从怀中拿出那把军刀,每次出远门,她都会随身携带。
将其抽出,捧到跟前,问道:“这个呢?”
【刀很锐利,可惜没有灵气。】
呵,现代机械的产物,哪有灵气可言。
【不过就这个吧,刀为杀器,正好适合如今的我。】
说到此处,黑雾忽然如流水般涌动起来,然后缓缓进入刀身。
【你,叫什么名字?】
“浮图。”
浮图,吾名——湛羿。
随着声音的消失,黑雾全部进入刀中,然后墨非惊奇的发现,原本光洁的刀面竟然由内而外透出“湛羿”两个暗红色的古体字。
墨非将刀举起,在黑夜中,刀身似乎闪烁着异常美丽的光华。
这把毫无灵气的军刀,居然成为了一把拥有战魂的神兵,神兵——“湛羿。”
湛羿,就让我带你去寻找归途,完结你的仇怨吧!
将刀插回刀鞘中,墨非刚将它贴身放好,准备离开时,脑中忽然一阵晕眩,眼前一黑,就这样昏倒在空旷的野地之中……“昨晚谁守的夜?”巫越怒吼之声响在营地之中。
一名士兵跪在地上,颤抖着认罪道:“是小人。”
“好,好的很!”巫越眼含杀意地看着他,冷声道,“一个大活人,居然能在你眼皮底下失踪?你最好祈求浮图没事,否则,杀、无、赦!”
“小人知罪,甘受任何处罚。”
“哼,暂时留着你的命,待找到浮图再行处置。”
“谢将军。”
巫越也没再纠缠这件事,而是开始吩咐手下四处寻找。
这时,不远处传来马的嘶鸣声,巫越循声望去,只见孤鹤正牵着墨非的坐骑“瑕玉”走过来。
他道:“瑕玉有些不对劲,刚才一直躁动。”
巫越眼中微亮:“将它放开,也许它能找到浮图的下落。”
孤鹤点头,手刚放开缰绳,瑕玉便朝着某个方向小跑起来。
见状,众人立刻跟上。
不过一会,瑕玉竟然跑进了死亡平原的中心地带,那里寸草不生,有进无出。
巫越正想跟上,鱼琊阻止道:“主公,前方就是传说中的死亡之地,不能再冒进了。”
身后的骑兵都停了下来。
巫越看了看越去越远的瑕玉,淡淡道:“动物对危险的感知远远高过人类,瑕玉既然能毫无顾及地进入,那我们也能。”
“主公,”鱼琊依然劝道,“不如先让属下去看看。”
“不用了。”巫越一摆手,“本王今日倒要亲自去见识一下这死亡之地。”
说着,“驾”地一声便朝瑕玉跑走的方向直追而去。
孤鹤想也不想立刻跟上。
鱼琊等人对视一眼,咬咬牙也尾随其后,倒是眀翰在走之前吩咐了几名骑兵留在原地,一个时辰后,众人若没有回来,就立刻赶去最近的城市,带一批平民来寻。
追了没多久,巫越很快看到了已经停下的瑕玉,它正低头看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
巫越心头一紧,没由来感到一阵恐惧。浮图,千万别出事!
不待坐骑停下,巫越已经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迅速奔至昏倒在地的那人身边。
果然是浮图!巫越呼吸一窒,伸手将人扶起。
双手透过衣物,感觉到怀中之人身上的温热。
太好了,还活着!
巫越狠狠将人抱住,心中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喜悦。
“浮图大人没事吧?”孤鹤的声音传来,他走近两人,用异样的目光地观察着巫越的反应。
巫越大略检查了墨非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什么外伤。
“浮图,浮图,醒醒。”他试着唤了几声。
墨非眼睫动了动,巫越一喜,继续唤着他的名字。
这时,身后的众人也追了上来,看到巫越怀中的墨非,既松了口气又疑惑到底出了什么事。
终于,墨非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眯着眼发现周围似乎围着不少人,待适应了光线之后,她突然奇怪道:“怎么回事?大家怎么都在这里?”
其余人顿时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们家主公刚才都要杀人了,始作俑者竟然还问“怎么回事”。
“浮图,你怎会跑到这里来?又怎么会昏倒?”巫越问道,“身上有受伤吗?”
墨非经过最初的迷糊之后,终于注意到现场的环境,她语带歉意道:“主公,让您担心了,浮图没事。”
她撑住地面,想离开巫越的怀抱站起身来。
巫越目光暗了暗,用手勾住他的腰,将他扶了起来。
这时,眀翰突然问道:“浮图昨晚有何奇遇吗?为何会只身出现在这死亡之地?”
墨非沉默了一会,回道:“浮图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可能是梦游,让大家受惊了,实在不好意思。”
“梦游?”巫越挑了挑眉,在王府中这么久,浮图可从来没“梦游”过!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古怪与将信将疑的表情。
倒是眀翰仿若没听到墨非的话一般,自顾自地打量着四周,然后只听他喃喃道:“奇怪,这便是死亡之地?似乎并无特别之处啊。”
众人这才醒觉,他们所处的可是传说中有进无出的死亡之地,可是站了这么久,居然什么事也没发生。
墨非淡淡道:“可能传闻言过其实了。”
此话一出,一些人脸上还真露出了认同的表情,只有巫越等人心中疑惑。
“既然浮图没事了,那我们回去吧!”巫越看了墨非一眼,如此说道。
眀翰却说:“既然此地无险,不如趁机四处查探一番。”
巫越问向墨非:“你可无恙?需要回去休息吗?”
“不用了,浮图没事。”
巫越点点头,转身命令士兵分路查探,务必确定此地再无危险。
墨非伸手摸了摸怀中的军刀,感受到刀鞘中那股庞大而冰寒的魂力。
湛羿……昨晚一切果然不是梦!
她抬起头,看到巫越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说词肯定过不了巫越这一关,若是什么都不交代,必然会引起他的猜疑,可是完全实话实说更不妥当。
想了想,墨非走到巫越身边,道:“主公必定心有疑问。”
“没错,本王在等你主动托出。”
“浮图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此事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
“说说看,如何的匪夷所思?”巫越倒是有点兴趣。
此刻他周围只有眀翰和孤鹤,这两人墨非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她道:“昨晚有人托梦给浮图,告之此处之所以煞气浓郁,生人勿进,是因为此地埋葬了大量无家可归的战士。主公知道,浮图常常会为死者诵经,于是浮图便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情来到此地,为亡者超度。”
巫越眼中露出讶异。以前听浮图诵经还以为只不过是为了静心安神,却不想原来这些经文真的可以度死者往生?即是说,死亡之地之所以没了传闻中的诡异,皆是因为浮图?
看到众人的表情,墨非补充道:“可别把浮图当作什么圣人,浮图诵经是为了求得一分宁静,并非什么大神通。正像眀翰先生所说,君子不语怪力乱神,此事可能不过是个巧合而已。”
“巧合与否,待会让人挖开看看就知道了。”巫越淡淡道。
待其余人先后回来,在得知一切无恙时,巫越便命士兵开始刨土。
士兵们心中疑惑,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直到他们挖出了——累累白骨!
众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死人白骨他们见惯了,可是一下子见这么多却是第一次,好像这整片大地之下都是白骨一般,无论从哪个方向挖,最终都能在底下发现大量白骨。
“这些都是什么人?”巫越喃喃自语。
然后几人都看向墨非。
墨非迟疑了会,摇头:“浮图也不知。”湛羿说过,鸠荣的后人还在世,虽然已时过境迁,但是此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这时,怀中的刀似乎微微颤栗起来,墨非隔着衣物压住它:湛羿,你的族人已经安息了,不要再让过多的痛苦折磨你。
“浮图,你有时真让人倍感惊奇。”巫越目光炯炯地看向墨非。
“主公,浮图只是一介凡人,并无太过奇特的地方。”墨非有些无奈,不是说古人都是迷信的吗?这种事应该司空见惯才是啊,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敢假借托梦来释疑,要真的说她能看见鬼魂,那不是更招人侧目?
“托梦之说由来已久,却不想浮图有此机缘,此是浮图之福,亦是主公之幸。”眀翰露出浅笑,眯着眼看向墨非,眼中光芒意喻不明。
“浮图之福倒未必,但必定是主公之幸。”墨非接口道,“主公,远征幽国的最大障碍已经不在了。”
巫越眼中一亮,原本还在浮图身上的心思立刻被转移,他看向幽国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惊喜。
42、剑与誓言(一) 。。。
从死亡平原回到王府后,巫越待在军营的时间长了起来。
墨非知道,为了远征,他必须加快士兵的训练和军队的整顿,最迟明年,大战就将展开。
而墨非一回来就开始寻找有关烮国的历史,以前在堑奚时就研读过一些,她知道数百年前,这里有一个统一的帝国,那就是烮国,这个国家只用了两年时间就完成统一,成就了一代霸业,然而这个统一却维持了不到十年,就因为国主的猝死而分崩离析,分裂成了数十个小国,后又经过漫长的吞并战争,最终变成如今的四国。
统一的趋势一直存在,只是各国势均力敌,数百年来征战不断,至今都未曾再出现第二个统一的帝国。
也许,这个契机已经出现了。
姑且不论这些,墨非查找资料是想知道一些关于湛羿所在族群的信息,结果翻遍了史料都毫无收获,看来当年烮国国君为掩其罪行,将所有关于这个族群的记录都销毁了。果然,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她现在所见的这些,又有多少是真实的呢?
卷起书简,墨非暗叹一声。
正在这时,惜之禀报:“眀翰先生来访。”
墨非微愣,眀翰?还真是稀客。
她起身相迎,与缓步走进来的眀翰相互见礼之后,各自入座。
“不知眀翰先生今日来找浮图是为何事?”
眀翰先是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笑道:“浮图果然如传闻中那样节俭。”
“先生过奖了。”事实上,她觉得自己非常富有,周围全是价值连城的古董,这对于古物爱好者来说,实在是能羡慕死所有现代同行。
眀翰笑笑,端起惜之奉上的茶喝了一口,余光看到墨非合到一半的书简,道:“浮图为何突然对烮国的历史感兴趣了?”
“烮国是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国家,浮图想,有些经验或许可以借鉴一下。”
眀翰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墨非心头一动,询问道:“眀翰先生,不知你可听过‘秦族’?”
“秦族?”眀翰眯起眼,道,“在下从未听闻,浮图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族群?有何特别的吗?”
“噢,只是曾听老师说起过,这是数百年前的一个民族,骁勇善战,后来却不知因何缘由突然消失,史书毫无记载,而当时正值烮国统一的时期。”
眀翰沉吟了一会,突然道:“浮图所说的秦族,不会就是那些被坑埋于死亡平原的亡者吧?”
墨非一脸平静地看向眀翰,内心却在惊异:您还能更聪明一点吗?
眀翰也没纠缠这个问题,只是道:“对于烮国,眀翰也曾经研究过,史书上记载的烮国国君是个雄雌大略之人,然而仔细揣摩其当政时的一些举措,严苛有余,怀柔不足,沃土千里,故战备无忧,而令其快速完成统一的最大原因,是他拥有远胜过其余六国的强大兵力,整体实力估计与主公的黑铁骑战力相当。”
墨非暗想,湛羿的秦族战力恐怕才是致胜的关键。
“可是鸠荣或许善于开疆拓土,却绝不善于治国。其帝国仅仅统一不过十年便分崩离析,期间也未曾留下多少值得称道的政绩。眀翰觉得,他的统一只是一个偶然。”
墨非点头表示赞同。
“与之相比,主公显然更具备统一的条件。”眀翰笑道,“兵力强大,粮草充沛,在朝有贤师闾丘,在野有墨君浮图。”
墨非一愣:“眀翰先生过誉了,浮图怎可与闾丘大人相比?先生才是能与之齐名的高才。”
眀翰摇头道:“眀翰擅长的是计谋,而浮图拥有的却是安国之才,主公能得你之助,可当半壁江山。”
墨非被夸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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