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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冷尘香-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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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十余丈高的岩石顶上,折下一朵,又飘然落下。
冷雪雯迎上前去接过那朵花,爱不释手,冲他嫣然一笑。月华清幽,树影珊珊,野花隐约的幽香在月色中浮动,幽静的森林中传来细碎的声响。她向四周望了望,觉得无比快乐。她那薄雾似的纱衣在夜风中飘动,滑过他的脸庞,撩拨他的脖颈。
他怦然心跳,正好她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她脸上飞起一抹红晕,专注地看了他好大一会,嫣然一笑。他移开目光,极力克制着内心起伏的思绪,柔声道:“时候不早了,快走吧……”
冷雪雯笑吟吟地拉住他的手,轻轻道:“我们到底去哪啊?”她的手温软嫩滑,柔若无骨,江逸云只觉掌心一热,心头一跳,全身微微发颤,血液腾腾如沸,他勉强控制住自己,微笑道:“去即墨山庄,我们家的老房子……”话一出口,他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他只希望她没有发觉。但她突然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眸子清如秋水,闪烁着明晃晃的光斑。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手也在发抖,她正是从这里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激荡不安。
翻过一道斜坡,坡顶古松一株,枝耸叶茂,秀拔干云,欣然迎客。汉白玉铺就的甬道迤逦延伸,道旁青松成林。顺着甬道走了一射之地,终于看见一座林荫覆盖的宅院,两扇大门紧闭,门前风灯高悬,映照着几十尊姿态清绝、衣纹流畅的石像。冷雪雯惊奇地走近其中一尊,这是一个女子的形象,长脸细颈,眼光下敛,神态明澈宁静,微翘的嘴角显露着安详含蓄的笑意,右手上扬,左臂舒展,头戴宝冠,身披荷衣,看上去神采奕奕,飘逸自得。
江逸云道:“这石像雕的正是我的曾祖母,当时武林中人人都恭恭敬敬地称她做‘紫观音’……”冷雪雯悚然一惊,敛目垂眉,深深拜了三拜。江逸云笑了笑道:“你若这么拜下去,拜到天亮也拜不完,这四十八座雕像,都是我先人的遗容……”
冷雪雯扭头望着向前延伸的甬路,脸上露出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景仰的表情。她悄悄靠近江逸云,忍不住又回头凝视这些微笑着俯视她的有些已经历经数百年风霜的石像。她怔了半晌,忽然道:“他们的姿势都好奇怪……好像是在演练什么武功……”
江逸云微笑道:“你连这个也看出来了。不错,这每一尊石像都融入了不同的剑式,合起来便是一套完整的‘青卞剑法’……这是五百年前先祖随云真人隐居青卞山之后,从万壑松风、寒林雪禽、翠微紫霭、流泉飞瀑、遥岑泼翠中悟出,演绎成四十八式,不为杀人,只为修身,故历代传人均须潜心浸淫……”
甬路尽处,矗立着一方高达十丈、峥嵘轩峻的青石,笔走龙蛇,刻着酣畅淋漓的“即墨山庄”四字,字字飞动,宛若有神。厚实凝重的大门忽然无声开启,一堵巨大的照壁隔断了她的视线,无法想见内中的宏大。一个青衣老者走了出来,低眉垂首,道:“少庄主回来了。”
江逸云点了点头,举步跨过高高的门槛。冷雪雯惊讶地望着他,他跨过门槛的那一瞬间,身上似乎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她默默地跟在后面。
照壁后是一个空荡荡的院落,数百年的沧桑清晰地刻在每一块墁地的青花石砖上。入门前她看见许多蓊蔚洇润的林木,现在她完全被这个高大空旷的院子隔绝了,她什么也看不见。
历史积淀下来的沉重、神秘和庄严,从这里的每一根柱子、每一块砖头、每一条花纹,清清楚楚的传递出来,缓慢而稳定,渐渐把她包笼、同化,让她情不自禁地去追寻、去领悟。
院子里没有点灯,月光小心翼翼地渗透下来,几十面古镜高高地悬在四面的廊柱上,折射出数十道灰蒙蒙的光束,在半空中交汇。借着这白光,冷雪雯模模糊糊看到廊柱上的浮雕,三十六根廊柱,三十六幅剑舞。她定睛瞧着,注意到柱子上端刻满了纷落如雨的桃瓣,她一怔:“这难道就是三十六剑舞桃花?”她心里尽管疑惑,却不敢去打扰江逸云。进来之后,他一直在院子里踱步。她依着一根廊柱,只觉他变得那样陌生,那样威严,这让她意识到他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剑门的主人。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远远不如他对她的了解多。她双腿有些发麻,胸口也有些窒闷,正想找个地方坐下,他已走到西北的角门前,唤道:“雯儿。”她应了一声,慢慢走过去。
他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她抓住他的手,定睛望着他。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搂住她,轻声道:“跟我来吧。”
走出这个院落,冷雪雯心里轻松许多。夜色中的即墨山庄显得神秘岑寂,她左顾右盼,只觉这宅子丝毫不显雕琢痕迹,无径不竹,无阴不松,处处可见幽壑绝壁,流泉飞瀑。一路走来,阒无一人。
冷雪雯不安道:“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江逸云道:“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有人。”他推开一扇门,屋里亮若白昼,窗明几净,绣帷飘香。冷雪雯轻捻瓶中供着的海棠,诧异道:“这是谁收拾的?”
江逸云道:“自然有人收拾——我从今晚开始闭关,十天后才能出来,你哪也别去,乖乖在这里等我。”
三十六剑舞桃花。
这三十六路剑法施展下来,宛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灵动,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引导她,每招每式都尽善尽美,与她轻盈迅疾的身法配合得无懈可击。
此时夜色已深,冷雪雯侧转身子,望着窗外的明月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还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提着水桶站在街头替别人刷马。她梦见自己的手脚又红又肿,生满冻疮……这个梦很长,做起来太累,她只觉得四肢酸软,口干舌燥,然后就梦见自己走近一处山泉,她仰着头吮吸注入喉间的甘泉,但她忽然看见泉流上方掠过一道人影,她吃了一惊,蓦地惊醒,睁眼只见一个人背着灯光正在对她微笑。她悚然一惊,立即翻身,可对方动作更快,她才动了一下,对方的手掌已到了她胸前,她随即又倒了下去。这人笑嘻嘻道:“多日不见,姑娘一向可好?”
冷雪雯暗暗叫苦,脸上却声色不动,冷冷道:“本来不错,一看到你就不怎么好了。”
于怜香笑道:“既然如此,姑娘方才又为何要喝在下的茶?”冷雪雯道:“好不害臊,这难道是你们家的茶么?”于怜香笑道:“本来也许不是,可到了我嘴里,总该算是了吧?”
冷雪雯道:“你说什么?”于怜香笑嘻嘻道:“适才姑娘口渴万分,亏得区区在下以口度茶……”冷雪雯满脸通红,怒道:“可恶!你……你真不是个东西!”于怜香笑道:“我当然不是个东西,我是个人,一个世间少有的妙人……”冷雪雯道:“你来干什么?”
于怜香故作深沉,慢慢道:“我忽然想通,决心放下屠刀,归隐山林,可我最怕寂寞,所以一定要找一个人陪我度过余生。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了,因此不远千里而来,向姑娘求婚。”
冷雪雯瞧了他半晌,道:“我瞧你有些疯样,你可得小心,发了疯可不是好玩的。”于怜香叹了口气道:“能为姑娘发疯,也是三生有幸。” 冷雪雯盯着他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于怜香笑道:“这地方一个鬼影子都没有,进来还不容易?”冷雪雯道:“谁说这里没有人!逸云马上就会来的。”
于怜香笑吟吟瞧着她道:“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么?你很会撒谎,你撒谎的时候特别可爱——我若连江逸云现在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笨蛋一个?”一面说一面轻佻地抚弄她的面颊。
冷雪雯别过脸去,怒道:“放屁!山里有不少千年的狐狸精,你找她们亲热去吧。”于怜香笑道:“我偏要找你亲热,你就是我命中的狐狸精。”说着便伏下身来吻她的脸。冷雪雯躲开了,道:“我脾气又大,心肠又狠,又不懂风情,只会把你气死,你何苦自讨苦吃?”
于怜香笑道:“我就喜欢你这样,不谙风情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以教你……”
冷雪雯淡淡道:“我不喜欢跟你学,我看到你就烦……”
于怜香笑道:“你现在觉得烦,再过一会就不会了……你知道闭关练功的人最怕惊扰,我在外面布置了几百号人,如果你不乖乖听话,我就叫他们去骚扰江逸云,让他走火入魔……”
冷雪雯居然不为所动,道:“凭你那些狗奴才,只怕连门都进不去。”于怜香笑道:“我们可以试试。你说这话,说明你还很不了解我——我是个很有办法的人,连江逸云也不得不承认……”冷雪雯看了看他,到:“那我也不会喜欢你的。”于怜香笑道:“话不要说得太早。”冷雪雯道:“你不相信?”
于怜香淡淡道:“我当然不信,你看我哪一点比他差?”冷雪雯静静瞧着他道:“在我眼中,你哪一点都比他差。”于怜香哼了一声,道:“你就这么喜欢他?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我会比他更懂得珍惜你……”说着就想往她唇上吻去,忽觉腰间一麻,身子顿时木了半边,脸上随即也挨了一个耳光。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眼睁睁看着冷雪雯翻身坐起,吃吃道:“你……你居然……”
冷雪雯冷冷道:“上过一次当已经够多了,岂能再有第二次?”于怜香道:“你能冲开穴道?”冷雪雯道:“说了这么半天话,还不能自救,我岂非笨到家了?”说着又点中他全身上下三十余处要穴。于怜香脸色简直比抹布还要难看,道:“你想怎么对我?”
冷雪雯狠狠摔了他十几个耳光,打得他晕头转向,两边脸又红又肿。
于怜香满嘴是血,苦笑道:“你就这么恨我?”冷雪雯一脚把他踢下地去,犹不解恨,用力踢了他两下,喝道:“快把你那些狗奴才们轰下山去!”于怜香居然笑了,道:“你真信了?那么多人上山来,得弄出多大动静,你不可能听不见吧?”
冷雪雯气不打一处,狠狠瞪了他半晌,撕下他的一块衣襟,将他的眼睛蒙了起来。于怜香有些慌了,忙道:“你要做什么?”冷雪雯不答,把他拎了起来,于怜香怪叫不绝。她索性点了他的哑穴,拖着他走进厨房,顺着一道木梯下到地窖,走到尽头,打开石门。于怜香猛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心中暗暗叫苦。冷雪雯把他扔了进去,冷冷道:“你好好呆着吧!”
十五之夜,月明星稀。正在庭院中练剑的冷雪雯忽然看见连绵的群峰之间出现了一个闪烁不定的亮点,这亮点,像星光,也像鬼火,正缓缓从不知名处飘荡过来。亮点逐渐靠近,也逐渐变得清晰,冷雪雯不禁吃了一惊,才知道这是一顶她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挂满紫色灯笼的奇特轿子。
院子里随即充满了缥缈神秘的幽香,令人心动神悖。即墨山庄的大门轰然倒塌,数不清的白衣人像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似的,猛可间布满整个院子,还没等她醒悟过来,她已经被逼到了死角。抬轿子的八条大汉均是一身红袍,月下看来宛如索命的游魂野鬼。
一阵阴风从背后吹来,冷雪雯背脊生寒,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她目不转睛地盯住那顶轿子,很惊异这样一顶大轿子居然能通过那道狭窄的石梁。
轿中传出一阵悚人毛骨的笑声,最可怖的是笑声才刚入耳,忽然就已消失了。一个凄厉的声音阴森森道:“我们是来索命的冤魂……”这声音让人浑身感到说不出的难受,它似乎非常刺耳,非常难听,可是偏偏又有一种诡异的魅力,叫人不能不听。“江逸云正在闭关练功,这是他最弱的时候,也是我们杀他的唯一机会……大家快去吧,往东去……”
话音方落,这些白衣人就如同被风吹起的一沓白纸一样飞了起来。
冷雪雯惊出一身冷汗,手中的树枝骤然舞动,三十六路桃花剑一一施展开来,自然交替而无斧凿之痕,显得灵动绰约,一时间果然桃花乱落如红雨,点点片片,纷纷扬扬,她纵行游走,十余剑下来,已有二三十人的白衣上盛开了艳丽桃花。
轿中人讶然道:“你竟然也会桃花剑法?”轻轻击掌,八名大汉应声而起,将她团团围住。白衣人趁机逾墙越垣,冷雪雯大惊失色,右手持剑,左手长袖飞舞,连消带打,挣脱重围,又挡在白衣人面前。这偌大的中庭只有一道通往后院的窄窄的角门,她这一挡,谁也过不去。
轿中人哼了一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放箭!”
所有白衣人忽然从背后取下一只劲弩,霎时间乱箭齐发,恰如飞蝗在天。冷雪雯面沉如水,旋身疾舞,将乱箭击落。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坚持了一个多时辰,她已觉筋疲力尽,落尽下风,一直被逼退到厨房门口。而白衣人业已死伤过半。轿中人狠狠道:“拿住她,我要叫她生不如死!”
冷雪雯发髻散乱,衣衫破碎,全身被冷汗湿透,剑势越来越弱,身法也越来越慢。她疾退几步,背心紧贴着房门,正想缓一口气,冷不防房门忽然洞开,她全无防备,立即向后跌倒。她凛然一惊,方欲换气跃起,猛觉背心一阵酸麻,真气顿时涣散。
只听一个声音冷冷道:“我替你制住了她,你怎么谢我?”
于怜香!
冷雪雯骇然失色,委实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脱身。于怜香面色死灰,这几日显然过得很惨。他一手按住她的死穴,另一手狠狠掴了她一巴掌,咬牙切齿道:“好恶毒的女人,居然想把我活活冻死!你想不到我还能活着走出来吧?”说着又打了她两耳光。
轿中人忽道:“她把你关在什么地方?”于怜香恨恨道:“冰窖下的石屋里!若非我命大福大,早就活活冻死了!”越说越恼火,一番拳打脚踢,冷雪雯面色煞白,疼痛难忍,但她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轿中人闻言竟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好得很!”这笑声疯狂而凄凉,令人不寒而栗。于怜香目光闪动,觉得这笑声似曾听过。轿中人道:“想不到你竟与本座同运,好,好得很!你说,你要什么?”
于怜香一字字道:“我只要她!”虽然只有四个字,却包含了无边的恶意。轿中人道:“你一定对她恨之入骨,我就成全了你吧。”于怜香不动声色道:“多谢,多谢。”将她挟持而去。
第七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一)
第七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
阴冷潮湿的地牢,长满滑腻腻的青苔,粘糊糊的虫子出没无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臭腐烂的味道。左近横放着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蠕动着密密麻麻的白色的尸蛆。
冷雪雯就被关在这样的地牢里,手脚均被粗如儿臂的铁链锁住,她本来就虚弱,这沉重的铁索更是压得她动弹不得。各种软绵绵冷冰冰腻乎乎的虫子在她身上自由进出,留下许多黏液。她已经整整四天水米未进了,她的胃空荡荡的,全身上下仿佛都要坼裂。这种非人的折磨足以把人的意志完全摧毁,但她咬牙坚持着。
到了第五天,一个丑陋的汉子端了碗水灌进她嘴里。这水腥臭无比,难以下咽。对方偏偏还要告诉她:这水是从猪槽里舀出来的。冷雪雯闻言欲呕。这汉子用力揪住她的头发,不让她吐出来,逼着她把呕出来的酸水硬生生吞了回去。她难受得发狂,拼命咬着嘴唇,把嘴唇咬得鲜血淋漓。她死死瞪着那个汉子,那目中的怨恨之色,就连这毫无心肝的蠢汉也感到了恐惧。他惊慌失措地退了几步,喝道:“闭上眼睛!快闭上你的眼睛!你听到了没有?”
但冷雪雯眼光就像钉子似的,牢牢地钉在他身上。他第一次感到仇恨原来如此可怖,背后不知不觉中被冷汗浸透。他怒吼一声,夺路而逃。冷雪雯眼睛里一阵刺痛,她伏在地下,拼命要把刚才吞下去的污水吐出来,这使她耗尽了体内残存的一点力气,晕死过去。苏醒时却躺在芳丽精致的衾褥之中,身上穿着柔软舒适的长袍,香雾喷人。十来个披着轻纱的妙龄少女簇拥着她,把她伺候得没有一点脾气。
在绮媚淫靡的乐声中,她昏昏欲睡,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再度醒来时,她竟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地牢,而且离那具死尸越发近了,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蛆虫在咬噬死去的皮肉。她木然半晌,只道方才做了一个美梦。又是四五天难忍的饥渴的折磨,又是一个粗鲁暴戾的汉子的百般折辱,然后她又被送到一个更加华丽舒适的屋子,得到越发周到殷勤的侍候,然后又被送回牢房……
如此三番五次,她已精神恍惚,不知身在何处,到底孰梦孰真。
一日醒来,身在鸳鸯锦被之中,两个侍女温柔地为她捶腿,另外的三个轻轻为她按摩拿捏,让她浑身舒泰,欲仙欲死。她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眼眸如丝,朦胧如醉。
一个穿白衣的少女忽然走到她面前,满脸令人销魂的甜笑,道:“少爷叫我来问问你,肯不肯嫁给他;如果不肯,就把你扔回地牢去。”任何一个人在这样的场合里,意志都会变得薄弱一些,但冷雪雯还是决然道:“决不。”那个少女吃惊地看了她半晌,道:“你再想想。”冷雪雯道:“不用了。”
于是她立刻被丢进地牢,这一次就丢在那具死尸边上,躺在腥臭的尸水里。两天下来,她已几乎崩溃。那少女忽然又来了,道:“少爷让我告诉你,门房里现在坐着二十个你的仇人,正准备用最残酷的法子取你的性命;客厅里也坐着二十个你的仇人,正抽签决定谁先和你睡觉。你若肯认个错,还来得及。”
冷雪雯咬紧牙关,一字字道:“办不到。”
那少女叹了口气,笑道:“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倔强的女人,你这又何苦呢?我家少爷到底有哪点不好?有多少绝色女子想博得他一笑都难,你就这么不识好歹?”
冷雪雯闭上眼睛,冷冷道:“你给我出去。”
那少女嗬了一声,道:“哎哟,好大的脾气!出去就出去,你就慢慢熬着吧,可别后悔!”
接下来的几天里,饥饿、恐惧、绝望、怨恨、屈辱,轮番煎熬她,耗尽她所有的勇气和精力。她的精神终于全面崩溃,她不停地大笑大哭、大喊大叫。任何人在这种情形下都会疯的,只是早晚而已。
于怜香终于自己下到地牢,手里拿着一块香喷喷的丝巾,捂着鼻子,地牢里的恶臭让他眉头紧皱。他缓缓踱到牢门口,一动不动地盯住冷雪雯疯狂扭曲的面容,眼神显得冷酷阴毒。他根本不相信她会疯,他死死盯了她足足有半个时辰,她始终是那样痴痴傻傻,眼珠子空空洞洞,好半天也不曾转动一下。于怜香呆了半晌,仍不死心,示意手下打开牢门,解开锁链。他远远站在一边,冷冷道:“你还认得我么?”
冷雪雯眼神呆滞,根本未曾听见。旁边一个大汉喝道:“少爷问你话呢!”冷雪雯还是没有反应。那大汉又喝一声,飞起一脚踢在她腰眼上。于怜香大怒,一巴掌把那大汉甩了出去,厉声道:“该死的奴才,谁叫你碰她的!凭你也配!”那大汉满脸惊恐,忙不迭地磕头求饶。而她竟似不觉得痛,兀自呆坐在最污秽的地方,面容憔悴,瘦成了一把骨头。
于怜香脸上那种残忍的表情突然消失了,这表情本来就是做出来给她看的,现在她即使看见了,也不会懂得。他的心口一阵绞痛,他并不想要这样的结局,但是她为什么非要这样倔强呢?
他呆呆注视着她,一时间只觉得自己也要疯了,他使劲摇撼她的身体,大声呼唤她的名字,但她毫无知觉——她真的已经疯了。于怜香猛觉头痛欲裂,喉咙里咯咯作响,发出笑不像笑、哭不像哭的一连串声响。得不到的东西,毁掉是最好的方法;他本来一直是这样想的,可现在他非但不觉得高兴,反而觉得无比绝望和哀痛。他闭上双眼,长叹道:“罢了罢了,看来我于怜香这一辈子是注定不会有真心喜欢的女人的!”不顾污秽,将她整个儿抱了起来,吩咐下人好好照顾她。此后,他再也没在她面前露过面,他实在不敢看她呆傻的模样,他本该想到绝不可能有人能经受得了那样的折磨,只因她的意志比大多数人要强得多,她才坚持了这么久,换了一个人,也许早就疯了。他常常躲在暗处看着她,她连话也不会说了,整天呆呆的,不动,不说话。
甜儿早已腻烦,不快道:“简直是头猪,只会吃了睡,睡了吃……”话犹未了,于怜香反手一掌将她掴得飞了出去,远远跌在地上。甜儿惊恐万状,颤声道:“少爷……我……我说错什么了?”于怜香厉声道:“不许你侮辱她,她纵然已变成了傻子,你仍然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甜儿伏在地上一声不敢吭,心里却道:“明明是你自己要折磨她,现在反过来拿人撒气……”心里虽这么想,脸上万万不敢露出一丝端倪。
但园子里的人骨子里和他一样凉薄冷酷,他们根本不可能长时间用心照料一个疯子。过了些时日,丫头们都懈怠下来,对冷雪雯爱理不理,任由她傻乎乎地走来走去。于怜香有时也会来看她到处乱走,心里苦涩无比。有一天她茫然走出大门,守门的也不加以阻拦,反正她还会走回来的。但这一次她去了很久也没回来,几个人也不当回事,做做样子,到处看了看,回来报告于怜香。
于怜香先是一怔,随即跺了跺脚,恨声道:“上当了!”虽然恼恨,脸上不禁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喃喃道:“她可真够聪明的……”
冷雪雯好容易骗过颖花园上上下下,脱身南下。她马不停蹄赶回寒碧山庄,却发现山庄内林木萧瑟,满地落叶,竟空无一人。她失魂落魄,颓然倒地,忍不住放声痛哭。忽听背后有人叹道:“我本以为万妙仙子是没有眼泪的,想不到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于怜香!又是于怜香!
想到一切因他而起,冷雪雯的血都冷了。她霍然转头,对他怒目而视。
于怜香被她瞧得发毛,强笑道:“你怎么这样看我?”他不是傻子,他看得出她目光中蕴含着的仇恨之意,这仇恨就像一触即燃的火药一样,迅速在她体内扩展开来,在逐渐把她烤干。他渐渐笑不出来了,背后淌着冷汗。
冷雪雯咬着牙一字字道:“你这个畜生,你居然可以想出那么恶毒的方法来折磨一个人……”
于怜香张口结舌道:“我……我……”冷雪雯浑身打颤,哑声道:“现在你如意了,你还想怎么样?”于怜香面容僵冷,目光邪恶而又炽热,咬牙道:“我要你!”
冷雪雯冷冷注视着他,道:“逸云呢?你把他怎么样了?”于怜香一言不发地瞪着她,双眼猛然冒出狂怒的火花,脸上也露出一副吓人的、疯狂的神情,冷笑道:“你还惦记着江逸云呢!实话告诉你吧,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带着水墨芳到珠玑岛去了!”冷雪雯怔了半晌,道:“不可能!一个月前他明明在闭关……”
于怜香道:“他在骗你。他故意把你骗到深山老林里,然后自己一个人带着水墨芳扬帆出海去了……”
冷雪雯如遭雷击,木立当场,脑子里一片空白。
冷雪雯醒来时首先闻到一股清冽的花香,她扭转头,就看见枕边堆满艳丽逼人的玫瑰花。她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又落入于怜香之手。她试图起身,但是四肢疲软,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她眼波徐徐流动,视野所及,尽是些富丽堂皇的织锦挂毯;屋里铺着厚实柔软的锦褥,她就躺在这锦褥之上,身上盖着绣花衾被,一阵阵香雾自挂毯和衾褥中袭来,让人昏昏如醉。
她连头也转动不了,呆望着高高的天花板,全身血液均已冰冷。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感到难忍的饥饿,一个垂髫少女及时送来精美的佳肴,一口一口喂她吃了。她问她于怜香在哪,她却充耳不闻。
连续三天,冷雪雯一个人呆在这空荡荡的大屋子里,百无聊赖,难受得要命。尤其想到江逸云把她撂下,一个人走了,她就觉得比死还难过。
一天黄昏,她吃过那少女喂的饭菜,脸颊发烧,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体内突然涌出一种无法抗拒的欲望,这欲望像烈火一样煎熬着她,让她整个人几乎要爆裂。她拼命克制,但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呻吟,天花板上的图案忽然变得异常清晰,清晰得简直要渗入她的眼中——那是些不堪入目的春宫,淫猥下作。她用尽所有力气闭上眼睛,调动全副理智,竭力想把体内这股邪火压下去。她拼命去想那些令她感到恐惧和厌恶的事,但是无论想到什么,都绕不过江逸云,她的理智几乎要崩溃,颤声道:“逸云,逸云……”
她感到非常虚弱,忍不住想放弃抵抗,这个念头一旦唤醒,便不可遏抑了。她处于半晕迷状态,喉咙火烧火燎般干渴,嘴唇也变得干裂。她痛苦万分,不停地颤抖、呻吟。忽然间她面前多了一人,她费了好大力气才看清于怜香的脸,由于羞愧和愤怒,死死闭上眼睛,但她的四肢仍然在抽搐,嘴里也仍然发出呻吟——听到自己的呻吟声,她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
于怜香笑嘻嘻地看着她,道:“你可想通了?”
冷雪雯咬牙道:“滚,你给我滚出去!”她的脸因为情欲的袭击而变得火热,红得仿佛要燃烧。
于怜香悠悠笑道:“你可得想清楚了,你真的舍得叫我走?你要知道,我可是来救你的……”
冷雪雯嘶声道:“你只会害我,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是怎样折磨我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家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那具腐烂发臭的尸体,那些数不清的蛆虫,那些在我身上爬来爬去的粘糊糊的虫子……我死也不会忘记你对我做过的这一切……”
于怜香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道:“那你一定恨死我了?”冷雪雯厉声道:“我恨你,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你这辈子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否则我一定要你加倍奉还!”于怜香面容僵冷如死,冷冷道:“你最好先想想可不可能逃出去,你可知你刚才吃了什么?”
冷雪雯咬牙道:“不管是什么,我不怕!”于怜香道:“你不想知道么?”冷雪雯冷冷道:“你最好别告诉我。”
于怜香伏下身来,一张脸逼到她面前,含笑道:“我偏要告诉你,我让你吃下去的正是武林中最可爱也最可怕的一种毒药……所有吃过这种药的人都没有一个能活下来,可是每个人都死得非常快乐,非但他们快乐,连他们的敌人也开心得要死……你肯定听过这种毒药对不对?它有一个很动人的名字,就叫‘销魂’……”话音未了,冷雪雯脸色已经变了。于怜香轻佻地捻了捻她的脸颊,瞧着她笑道:“啊,你总算变了脸色,你是不是也怕了?”
冷雪雯目不转睛地瞪着他,瞪得他毛骨悚然。
于怜香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只好走了,你可千万别后悔。”故意慢吞吞走了出去,等着她开口求饶,但她始终不肯低头,尽管她痛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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