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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将军传-古代江湖日常-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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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心情郁郁,又试图讲笑话来博他一笑。但她其实是个冷笑话之王,笑话尚未讲完,自己先笑倒了,趴在床边手舞足蹈地傻乐。羁言并未被她的笑话逗乐,倒是看她的样子十分可爱,牵动嘴角,露出个轻微的笑意。
    这是她第一次瞧见他笑。她每次见着羁言,都会想起《世说》里头的句子:“朗朗如玉山上行”,“濯濯如春日柳”。这时候他一笑,便如明珠美玉,光映照人,满室生辉,暗香浮动。
    刘苏简直不敢置信,这个时代,竟会有这般风姿特秀的美男子。可这个人,的确是活生生存在于她眼前的。
    为了隐瞒自己的花痴,刘苏笑眯眯道:“哥哥,你一个人会不会很无聊啊?我给你读书可好?”
    羁言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受了伤,很可能影响到今后工作,心情自然不好。有这姑娘打岔,暂时不用想那些烦难,倒也不错。
    小姑娘将手里厚厚的那本书扬起,给他看封皮。是《红楼梦》。
    羁言点点头,听着小姑娘柔软中带着脆直底子的口音,模仿着贾家老太太“心肝儿肉”,不觉莞尔。

☆、言念君子,云胡不喜(3)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下午最燠热的时候,刘苏都会跑去给羁言作伴。有时是读书,有时是讲讲自己小时候的趣事,譬如:“我小时候可胖了!妈妈说,差点的人都抱不动!”
    羁言便看着她现如今瘦弱的身形,忍不住想:“你做了什么,才瘦成现在这样的?”
    小姑娘的目的就是使羁言开心,因此并不缠着他问伤情如何。直到有一天,主治医生拿着新拍的x光片给羁言看过,笑容满面地走出病房。
    刘苏进去时,医生已离开好一阵子。羁言双眼通红,看得小姑娘心底一抽。“哥哥,怎么了?”刘苏急了,“伤势严重了么?”还是说……再也好不了了?
    她已经知道他伤在脊椎,是在一次余震中,替人挡了一块预制板。那种情形下,能活下来,已是他福大命大。
    刘苏走过去,把手按在羁言手上:“哥哥,别难过啊。”可若是真的伤了脊椎,再也不能好起来,又怎能不难过呢?
    她很想说“以后我会照顾你”,却知道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小姑娘的承诺,只能再次强调,“不要难过。”
    羁言怔了一下,突然一把抱住小姑娘,大笑起来:“苏苏,苏苏!我没事了!”刚刚医生说他愈合得很好,不但不会瘫痪,甚至不会影响他日后留在部队。他是喜极而泣。
    “太好了!”刘苏也雀跃起来。羁言放开手,便见她在原地直蹦。这孩子,为了别人的事情,竟这么兴奋。
    每到周六晚上,医院会组织放电影——这是隶属军区的医院,据说是从部队里带过来的规矩。电影提前半天通知,片子是李芫早就看过的,她赶女儿出门:“我不看,我要织毛衣!”
    刘苏小跑到了羁言病房:“哥哥,去看电影啊!”羁言最近已经可以下床,每天坐着轮椅转悠几个小时了。刘苏得空便来推着他到处走,甚至有一天专门跑去参观了妇产科那边“最可爱的小娃娃”。
    羁言不太忍心拒绝她。住院期间,除了连长,没有别的人来探望过他。他知道战友们都在忙着战斗——与天灾斗,而他亲人缘薄,平素又冷淡,门前冷落是正常的。只是,人在病痛中难免脆弱一些,习以为常的孤独也格外难以忍受。这个小姑娘的善意恰到好处地给了他所期盼的温暖。
    于是他叫她推着他,“去看看。”就当是陪她好了。
    电影是一部外国文艺片《thefall》,以沉重现实与瑰丽想象交织的方式,讲述了一个高位截瘫的俊美青年,在医院中试图自杀,最终被天真烂漫的五岁小姑娘拯救的故事。影片末尾,青年与小姑娘相视而笑,不论今后能不能站起来,他的灵魂都已得到救赎。
    羁言忍不住侧头去看身边的姑娘,他不是影片主人公,不会想着自杀;她也不是那个五岁的小孩,天真到什么都不懂。但某种程度上,他们与影片中何其相似。
    刘苏眨眨眼:“哥哥,你不要学roy啊。”roy是电影男主角的名字。
    羁言摸摸她头发:“瓜娃子,我都快好了。”才不会胡思乱想呢,“不过还是谢谢你。”谢谢你陪我这么久。
    刘苏便眯起眼,笑得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来——哥哥就要好起来了,真好!
    八月中旬,不论是灾区生活,还是教育系统都逐渐走回正轨。李芫伤愈出院,带着女儿向羁言告别。
    年轻英俊有礼貌的小哥恰是她这个年纪妇女的心头好,李芫默默为闺女的眼光点了个赞,面上一派正直慈祥:“小言好好照顾自己,等回了学校,记得去我家吃饭。”
    没错,她的称呼已经从“小刘”升级到了“小言”,盖因刘苏强烈反对:“我爸是老刘,哥哥是小刘,我是什么?”
    羁言点点头,他军校所在地,恰好是刘苏一家子所在的市。在医院里头混得熟了,偶尔去蹭一顿饭没什么。更何况,刘苏正恋恋不舍地看着他,一副“你一定要答应下来!”的表情。
    清冷如他,也不得不承认,被人如此依恋和信任,感觉有些美妙。
    刘苏还是不放心,又缠着青年要来了他在军校的联系方式:“要是哥哥不去我家怎么办?那我岂不是再也找不到你了。”
    依依离别。
    高中要住校,李芫又是督促闺女收拾行李,又是舍不得女儿,开学前的日子里,兵荒马乱。刘苏:“……妈妈你不要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我周末还能回家的。”
    李芫:“滚滚滚!”在医院对着小哥还依依不舍呢,要离开亲爸妈去上学就毫不留恋了。什么人呐!
    高中学习不算轻松,而刘羁言果然并没有贸然跑去刘家蹭饭。冬天的周末,将信封塞进邮筒,刘苏不禁佩服起自己的先见之明。
    军校既是军队,也是学校。刘羁言的家庭状况有些复杂,周围同学多少都知道一点。此君素来冷淡,与家人甚少联系,居然也收到信了,看信封上字迹和名字,居然还是个姑娘!引来了一众围观。
    羁言冷着脸,取了信扭头就走,可瞥见信封上名字时,温和了一瞬的眼神到底没有逃过众人法眼。
    连长:“是那个小姑娘不?”连长去过医院几次,几乎每回都能遇到那个挺可爱的小姑娘。
    羁言抿抿嘴,点头。
    连长:“你个禽兽!人小姑娘才十二三岁吧!”
    同学们八卦的眼神中,刘羁言一把捂住连长的嘴,强迫他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连长岂能容他如此挑战自己的尊严?使出小擒拿手,两个人一来一往过起招来。
    刘羁言看着消瘦,擒拿术与军体拳是这一届里头学得最好的,跟连长打了个旗鼓相当,直到辅导员闻讯赶来,训斥连长:“不像话!”赶走了看热闹的众人。
    连长这才嬉皮笑脸地搭着羁言的肩往食堂走去,“我的兵,跟我打有什么不像话的?”他摸摸嘴角,抽口气,“不过你小子下手也太狠了!我是你连长啊!手下留情不懂啊?”
    羁言:“不懂。”别过脸去,不让连长发现他止不住的笑意。
    连长:“我当初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死活要你做手下啊!”
    羁言不知道是不是连长脑子进水了,但他觉得自己也不太正常,每隔半个月收信那几天,便很是兴奋。刘苏的信里头并没有什么要紧事,看样子也不是一天写成的,而是想起什么就写两句。
    “早上路过图书馆的时候,好多长尾巴喜鹊在那里绕树三匝。”
    “听说松狮犬染了色以后会很像大熊猫,好可爱啊啊啊啊啊!好想养一只啊啊啊啊啊!!!”
    “总是梦见同一个地方,断断续续,像一个故事一样,剧情推进了很多。可是醒来完全不记得是什么。”
    “学校里头落了满地黄叶,不下雨的时候最好玩,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要是春天的话,白杨树的花絮——像毛毛虫的那种,‘脚’感也很好。”
    “周末回家,妈妈做了酸菜鱼,绝对大厨级手艺。哥哥你说好要来家的,可不要食言啊!”
    诸如此类的一些话,亏得他竟不觉无聊,看得嘴角含笑。只是回信并不多,或是鼓励她好好学习,或是解答她一些疑问,偶尔也会提及“我们学校食堂牛肉面和火锅也很好吃”。
    被催了几次之后,羁言终于抽空上门拜访了一次。刘协是军官,大部分时候不在家。李芫果断展现了大厨的风采,就羁言和刘苏赶出厨房:“苏苏,带你哥哥去玩,别进来捣乱!”
    刘苏便带着羁言到她房间,骄傲地展示她满满一架子书。羁言想了又想,最终决定履行一个哥哥的职责,教导她:“不要随便把男生放进自己房里,你都快长成大姑娘了。”
    刘苏挥挥手:“我知道,才不会随便叫人进来呢!”可哥哥不是外人啊。
    羁言被打败了。
    后来又来了几次,与刘协也相熟起来。这一家人,几乎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舅舅以外,最亲近的一家人了。
    他与刘苏保持着半个月一次的通信频率,直到小姑娘上了高三,而他军校毕业后进了特殊部队。
    特种部队训练更加艰苦,更重要的是,与外界的通讯几乎断绝。刘苏向军校寄了几封信都被退回,很是沮丧。好在十月生日时,收到了羁言寄来的简短贺卡,说明了情况。
    从今往后,大约只能期待他抽空联系她,而她再也无法主动联系到他了。
    习惯了半月一次的书信,羁言亦感到奇异的空虚。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心里有个洞,不论是亲情还是友情都无法将之填补。直到这个小姑娘一声又一声的“哥哥”,时常冷飕飕的空洞才感到了踏实和温暖。
    也是从那时起,他的性情逐渐不那么冷漠了,与战友的相处越来越融洽——先前并不是不和谐,只是很多人都能感觉到他真诚与善意之中,还掺杂着浓重的疏离。
    特种部队的选拔中,羁言被连长极力推荐给高他三届的学长吴越,两人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后,他最终如愿以偿地进入了特种部队。

☆、言念君子,云胡不喜(4)

高考结束后,刘苏选择了西安一所大学,与她的堂姐刘泓同一个专业——考古学。
    刘泓毕业多年,早就工作了,小堂妹的选择让她很欣慰:“不枉我带着你从小就往人骨实验室跑啊!”刘泓比刘苏大了十多岁,她的专业方向是体质人类学,读研究生那时候,有个夏天将小堂妹带去学校玩,两个人在号称西北最大的人骨实验室待足了整个暑假。
    学业、社团活动、博物馆志愿者、古迹考察……某个姑娘大学生活很丰富,若说有什么缺憾,就是很久没有见过羁言了。
    这一年寒假,刘苏照例每天下午去书店待上半天。突然就接到了妈妈电话:“你哥哥来了,快回来!”
    刘苏跑回家,便见羁言坐在沙发上同老爸说话,手里剥着一个橙子。在探亲假期间的缘故,他并没有穿军常服,而是穿了件高领毛衣。
    黑色的毛衣显得他手指格外白皙修长,刘苏觉得自己迅速化身为手控,立在那里张口结舌。
    两家人,或者说两个小辈,早就是熟不拘礼。羁言招招手,刘苏特狗腿地小跑上前,坐在一旁望着他傻笑。
    刘协一见闺女来了,笑道:“你们两个说话,我帮你阿姨做饭去。”
    刘苏低声笑:“这种时候都要秀恩爱!”羁言剥了一瓣橙子塞到她嘴里,她的注意力就被转开了,“哥哥,我觉得你特别适合做剑客啊!”
    “嗯?什么剑客?”特种部队的生涯将羁言磨练得更加成熟,若说从前的他还有着少年人特有的脆弱特质,如今便似百炼成钢的剑,柔韧刚强。
    刘苏耳朵一麻,觉得自己不但是手控,还成了声控——哥哥的声音简直,用舍友的话说,“可以让耳朵怀孕”!
    揉揉耳朵,她笑嘻嘻解释:“就是那种……黑衣肃杀,长剑在手,闯宫阙、犯九重……”
    羁言用另一瓣橙子堵住她胡说八道:“武侠小说读多了吧!”刘苏笑倒在沙发上。
    这天告别的时候,羁言记下了刘苏的手机号码。部队最初的考察期过去以后,他偶尔可以使用保密电话。
    几个月后的半夜,刘苏被手机震动吵醒。来电并未显示号码,这让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轻手轻脚地跳下床,开门来到走廊,轻声应答:“喂?”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才说道:“怎么还没睡啊?”
    刘苏:“我睡了……就是,二十四小时开机来着……”她怕错过电话。
    她蹲在黑黢黢的宿舍楼道里,不知道刘羁言此刻身处丛林,正靠着一颗参天古木,用卫星电话与她通话。她也不知道,正有一个人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试图取出嵌在刘羁言上臂肌肉中的弹头。
    吴越低声道:“忍一下。”
    羁言点点头,“苏苏,最近过得好么?”
    刘苏觉得奇怪,哥哥半夜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她过得好不好?不过通话机会难得,她很快就将疑惑抛之脑后,轻快地说起又发现了哪些好吃的、好玩的。
    “博物馆有一个倒流壶,它的注水口在壶底!下次见面给你画原理图看,总之你现在知道它很神奇就对了!博物馆附近有小吃一条街!”
    “从学校西门出去,有一家湖南人开的面馆,三鲜面真是特!别!好!吃!你什么时候来就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吃啊……”
    “上周还跟着老师去爬小雁塔,据说在整修的时候,在墙壁上发现了一块石壁画。老师考证说,那是吴道子的真迹,‘吴带当风’的真迹啊!当时我就不行了,差点上去舔一舔!”
    “从小雁塔出来以后,还去吃了很有名的‘一口香’,就是一种臊子面,每碗只有一口的分量……”
    羁言“唔”了一声,刘苏猛然醒悟自己一直在讲吃的,顿时脸上作烧,恨不能将刚才那些话都吃回去。她一时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羁言却也一直沉默着。
    “……哥哥,你还在听么?”该不会是听她絮絮叨叨,听到睡着了吧。
    刘羁言一直咬着一块迷彩汗巾,听着姑娘说话。他并不太在意她说了些什么,只是听着轻快的语气,就能想到她弯弯笑眼和两颗小虎牙。
    吴越将子弹取出的瞬间,剧痛逼得他“唔”了一声。之后的包扎过程中,他只能不住粗喘,以排解痛感。
    直到吴越从他口里扯下汗巾,他才比了个“谢谢”的口型,将话筒贴近一些。“我在听。”同样是琐碎日常,由她说出来,无端就多了几份趣致。
    刘苏于是又轻快地说下去,羁言打起精神,在她不住追问下,也讲了自己一两件趣事。吴越向他打手势,“2点了”,羁言恍然醒悟,现在是半夜,他身在丛林,竟拉着她说了这么久。
    “苏苏,你在宿舍么?”
    “舍友在睡觉,我在楼道呢。”刘苏满不在乎地道,“最近天气不错,一点都不冷。”
    内疚与心疼一同漫上来,羁言哑着嗓子道:“快去睡觉!”
    “嗯……”刘苏答应一声,又问,“哥哥,你还会打过来的吧?”
    羁言沉默,便听她继续说:“哥哥,下一次,就算是半夜,也没关系啊。”就算是半夜,你想说话的时候,打给我就好。我会精神百倍地爬起来的!
    羁言微笑:“好,我会记得的。你快去睡,乖。”吴越看着他,眼神像是活见鬼——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
    挂了电话,刘苏握着手机,立在楼道里,默默回想着那一句“乖”,止不住面红耳赤。她想,哥哥的声音真是太容易引人犯罪了。
    这之后,他们的联系方式,就成了羁言在各种奇怪的时间点打来的电话。但刘苏不知道,每一次令她欣悦不已的通话,在羁言那边,都是一番心思纠结。
    刘羁言深知自己在半夜、凌晨乃至于午休时间响起的电话,都可能扰得那个小姑娘睡不好。但他有点控制不住,或是执行任务之后,或是在辗转得知父母近况之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在她对美食的无限向往中烟消云散。
    他将十一位数字背得很熟,每一次拿起电话,都会自然而然地拨过去。每每拨到一半,恍悟时间不对,踌躇半晌后,却又耐不住,仍是按下通话键,等着姑娘从迷迷糊糊到瞬间清醒的一句“哥哥”。
    唯一能用来安慰自己,并且自欺欺人的,就是他打电话的次数并不多。
    大二一整年,刘羁言都忙着出各种任务,刘苏忙着学习。唯有偶尔在半夜响起的手机震动,才能证明这两个人的确是惦念着对方的。
    大三也很快过去一半,刘苏开始准备考研,还有第二学期的实习。实习前的最后一个轻松的书架,她几乎天天泡在书店,因此并未注意到自家妈妈在张罗着什么喜事。
    这天下午回家,见李芫一脸喜气洋洋煲着电话粥,好奇问了一句:“母后,你忙什么呢?”
    李芫一挥手:“小孩儿一边去,大人的事情不要管!”一边继续同电话里头的人说着,“就这么说定了啊!哎呀我们的孩子绝对没问题!”
    挂了电话,她有揪过来“一边的小孩儿”,热情洋溢地跟她讲:“下周阿言要来啦!”
    刘苏瞪大眼,这事,哥哥都没告诉她。
    李芫继续道:“你还记得我们单位护士长不?”李芫是儿科医生,同护士长很熟。刘苏点点头,她小时候去医院玩,曹阿姨还抱过她呢——当然,那时候曹阿姨还不是护士长。
    “你曹阿姨家楼下邻居家有个表外甥女,今年二十四岁,在区税务所上班。”李芫摸摸闺女的头,她也二十岁了,“我看了照片,长得真是不错。”
    “停停!”刘苏还等着她说明阿言为什么会来呢,“我的母后喂,曹阿姨邻居家外甥女——”
    “表外甥女!”李芫很是看不上闺女在复杂亲戚关系上头的含糊劲儿。
    “……”刘苏心底小人吐了口血,“表外甥女,跟咱家有什么关系?”
    李芫一把拍在闺女头上:“相亲啊!你哥哥都二十六岁了,相个亲不为过吧?”
    刘苏不说话了。她都忘了,哥哥也是会结婚的啊。
    她还以为,哥哥一直都会是半夜打电话给她的那个人呢。
    可他都要相亲了,她还是个小孩儿。
    刘苏悚然而惊,不对,她已经不是小孩儿了。她的心思,也不再是朦胧的,只想靠近那个人。
    妈妈的行动提醒了她,她意识到自己想要的不仅仅是亲近,不仅仅是叫他哥哥。多年相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
    一周之后,李芫比所有人都紧张,不断向羁言确认:“小言,你就快到了是吧?”同时还维持着与相亲对象“表外甥女”的联系,“小赵啊,你十点钟到地方就好。”
    刘苏背起小书包出门:“妈妈,我出去了啊!”
    李芫头也不抬:“你滚吧!”闺女天天泡在书店,出门还要跟她报备下,真是烦人啊。“……不,小言我不是在说你,是苏苏出门玩去了。嗯?她挺好的,你先去见小赵,带回来我们今天一起吃饭啊……”
    十点半,约定的时间。
    羁言在咖啡厅外驻足良久。
    约定的座位上,已有一个白裙子的女孩坐在那里低头读书。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女孩半长的黑发遮了大半张脸,无由沉静。
    翻页的间隙,羁言瞥见女孩子手里的书封面,大约是一本《锦灰堆》。他心里一动,那是苏苏会喜欢的书……如果是那样的女孩子……
    对于这次碍于李阿姨面子而不得不来的会面,他有了一点点期待。
    进门,服务生似乎是个兼职的女大学生,大眼睛,笑容甜美。她看见羁言,明显怔了一下——一个男人,怎能如此好看……又如此,英武。
    男生穿军装多少会显得好看,但她从未见过有人可以把军装穿得这样好看……
    虽然已是中尉,羁言并不愿意告知对方自己的军衔,特意找军校的学弟借了一套学员兵夏常服——出于他一点小小的心思。
    白裙女孩全身心都沉入了书里,对外界小小动静毫无感觉。这样的女孩,似乎并非不可以接受。他知道自己的好感来自何处,对于与他妹妹有些相似的女孩,他总是要多两分宽容的。
    羁言上前,“你好,请问——”声音戛然而止。冷静如他,也忍不住面露惊疑之色。究竟是……她?还是巧合,李阿姨介绍的人就是这个长相?
    那女孩闻声抬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眼神安静而狡黠,分明是他熟悉之极的。不是巧合,就是她。
    羁言深呼吸,努力压下惊愕的情绪:“苏苏……怎么是你?”

☆、言念君子,云胡不喜(5)

刘苏笑眯眯:“哥哥,我在等你呀!”
    “赵小姐呢?”见着刘苏他不是不高兴,甚至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这种“妹妹出现在相亲现场”的场景着实过于诡异。
    刘苏不笑了,静静看着他。羁言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觉得头痛起来。她是他的妹妹啊。
    女服务生适时救场,前来询问两人需要喝什么。羁言未及说话,刘苏一挥手:“两杯果汁!”又得意又挑衅地看着羁言。
    她还是那样,坚持认为咖啡喝多了不好——当年在医院,有一天他想喝咖啡,被这姑娘念叨了半个下午,最终只能喝果汁。羁言只好冲服务生点点头表示按她说的办。
    半晌相对无语,直到鲜榨的果汁送上。刘苏抿了一口,将书收到随身小书包里,挺胸抬头,做出与对面男人相似的挺拔坐姿,仿若谈判。
    “哥哥,我跟赵小姐致歉,说你有急事不能来了。”刘苏似乎也有点不可置信自己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怔了一下,笑起来,“我很坏吧?”她不太能接受自己做出这种事情,可除此以外,她不知道要怎么做。
    等他们相亲以后,她在从中作梗,就更落了下乘了。
    羁言微微摇头。刘苏继续说道:“这种任性又缺德的事情,我也只做一次,再不会有下次啦。哥哥,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的……我是喜欢你的啊。”
    羁言一悸:果然、如此……
    刘苏很是认真,“哥哥,我喜欢你!”不,不仅仅是简单的“喜欢”。但没有过感情经历的少女,如此羞涩,再怎样鼓起勇气,也说不出比“喜欢”更浓烈的情话。
    心中滋味难言,辨不清是苦是甜。自己对她……
    得不到回应,刘苏不再说话,低头默默啜着果汁。破釜沉舟的一战,若是失败,她将失去全部的他。连“哥哥”,也不能再叫出口。
    羁言摩挲着玻璃杯光滑的口沿,艰难开口:“苏苏,我们不合适……”
    他将她当作妹妹太久,那些微妙的情愫,皆被他贴上兄妹的标签,借着哥哥的名义才能与她亲密相处。如果……成为情侣,他们之间很可能再也不会有那种亲密无间的默契了。
    爱情是会死亡的,亲情则不会。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如兄长一般,与她长久地相处下去。即便是许多年后,各自有了家庭,也能听她喊一句“哥哥”。
    刘苏头也不抬:“哪里不合适?”这是一场战争,她怕一抬头,泛红的眼圈就替她示了弱。
    “你还小。”这并不是理由,羁言的不安,来自冥冥中的预示,面对姑娘的询问,他无言以对。
    刘苏忽地起身,气愤道:“你看着我!”她身材娇小但气势十足,“你今年多大!二十六而已!我都二十了,不是十二岁!”
    在年纪还小的时候,六岁区分了成年人与儿童;但如今,他们都是成年人。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差距只会越来越弱化。
    她一激动,引得旁人侧目。羁言按住她撑在桌上的手,“苏苏,别急,慢慢说。”这样闷热的天气里,她手指冰凉。
    刘苏坐回去,镇定一下,看着他抽走的手,修长稳定,那么暖。而她几乎脱力,“哥哥,我只是喜欢你,不能要求你同样喜欢我。喜欢谁,是你的自由。”
    她意识到喜欢是自己单方面的事情,她不能强求羁言回报她同等的感情。“我只是希望,你别用我还小这种话来搪塞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下次再有相亲,我不会这样任性了,你放心吧。”她对他微笑道别,抓起书包离去。
    羁言盯着透明玻璃杯中颜色美丽的果汁,扪心自问。他为隐瞒自己的军衔而借来一套学员兵常服,何尝不是在下意识地拒绝那个“赵小姐”?
    刘苏居然拐去前台付了款,紧接着大步走出咖啡厅的玻璃门。隔着玻璃墙,羁言可以看到她抬手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
    心底一搐,一个瞬间,理智被情感压倒。他追出门去,伸手拉住她:“苏苏。”
    对上少女忐忑而期待的眼神,他仍旧说不出那句喜欢,“你赢了”,他只是不希望她误会他想要相亲。也许他是喜欢她的,只是感情压抑了太久,朦胧到他自己也看不清。
    刘苏一怔,随即笑起来。她赢了,也就是说,他变相地承认了他也喜欢她。尽管不是那么浓烈,可终究,她破釜沉舟之后,为自己赢来了一次机会。而以他的个性,只要他有一点喜欢她,就不会随便再同别人相亲。
    她反手握住羁言的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他笑。明亮甜美的笑容看得羁言也觉得心中欢喜。
    忽地一阵音乐声,羁言拿出手机,尴尬地看刘苏一眼,按下接听键:“阿姨。”
    那边李芫如所有中年妇女一样,热心询问:“小言啊,怎么样?姑娘好不好?说得来么?”
    “……还好……”
    李芫将迟疑当成了腼腆,笑起来:“带她来家里吃饭啊,苏苏放假在家,也让她认认人。”
    “……”羁言刚要说什么,李芫匆匆挂了电话。
    两人对视一眼,刘苏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果然,紧接着手机开始震动。
    “死丫头跑哪儿去了?哎我不想听你在哪里,你哥哥带女朋友来家吃饭,你赶紧给我回来!”
    “……”刘苏看看手机,又看看羁言,“哥哥,要去么?”
    “去。”羁言揉揉她头顶,把她仅剩的一点忐忑也给揉没了,剩下的,她又是无所畏惧的刘苏。
    李芫一开门,瞧见是羁言,便露出笑意。看到羁言后面的人时,笑意转为愕然:“赵小姐呢?”
    羁言:“赵小姐先回去了。”
    刘苏:“我遇到了哥哥,就一起回来咯。”
    没有一个字是说谎,只是给李芫的印象与事实大相径庭。刘苏对羁言眨眨眼:你当初教我的——说话的艺术。
    饭桌上,李芫按惯例,将最好的菜都放在了羁言面前。刘苏目光灼灼:“哥哥——”
    羁言顺着她目光瞧去,拣她爱吃的一样一样夹给她。
    李芫瞪女儿:“就知道欺负你哥哥!”
    刘苏得意洋洋:“不欺负哥哥,我可欺负谁呢?”冲羁言坏笑。笑容里有点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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