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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吴钩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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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道:“他看见了什么?”范横道:“他竟看见苏大姑娘伏在根树上,哭得和泪人似得。你说这不是怪事吗?”祁寒心里一酸,道:“女儿家哭有什么奇怪的。”范横斜了他一眼,道:“苏大姑娘是女儿家不假,可是大伙儿什么时候看见她哭成那样!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有肉吃肉、有酒喝酒、有说有笑,何等痛快,要哭做什么!”
祁寒道:“你可知……你可知……她为什么哭?”范横道:“那时我哪里知道。便是张野当时见了也不知究竟,只能上前好言劝解。好容易才从苏大小姐的话中知道,原来她哭,所为的都是你来。”说罢,看了祁寒一眼。
祁寒的心里早已乱做一团,又怕范横看出他神情有异,忙将头低了下去,只听范横继续说道:“张野这才知道是苏大姑娘也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你已经中毒死了,这才如此难过。”祁寒心道:哪里是她得到什么消息,分明是我这儿再无消息传来,她算算时日,料到我那时已经毒发了,这才一人去那荒山上痛哭一场,也不知那几日她是如何过来的。想不到我虽说了那些让她伤心的话,她却仍对自己如此。
范横却没觉察出祁寒神色有什么特别,只自顾自道:“要说起来,先前我也见苏大姑娘哭过。是那次去牢里接李大鸣出来,苏大姑娘一见李大鸣那样子,眼睛就经不住红了。其实慢说是她,便是我见着李大鸣那样,心里也不知怎么的,酸溜溜得,就是难受得很。”
祁寒又暗道:还是不要乱猜了,自己那些话说出来,她又怎么会受得了?或许自己在苏蕙的心中也和李大鸣相似,朋友有难,心中自然好过不到哪儿去,却不一定是仍对自己念念不忘了。
范横道:“你……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祁寒抬起头道:“你呢?你从张野那儿知道我中毒死了,心里有没有酸溜溜的?”范横一楞,道:“这倒没有,我心里虽难受,却没有那般厉害——不过也不奇怪,我和李大鸣认识总有七八年了,认识你却只有七八天。难过时自然轻些。”忽然又想到一事,自语道:“不过这也奇了,苏大姑娘认识李大鸣也有七八年了,认识你的时日也不过和我一样,为何知道你死了,却难过成那样,倒比对李大鸣要厉害多了!”
祁寒没料到范横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一震,便有一个声音在大喊道:是的,她还记挂着我来!但这其中的道理如何能向范横说清,便问道:“苏大姑娘——她现在还好吗?”
范横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自她出嫁后,我们便都没见过她。”
此言听在耳中,好象要将祁寒的耳朵炸聋了一般,他猛得站了起来,一把攥住范横的手腕,道:“你说什么?”
第十五章 忆为梅花醉不醒。断桥流水去无声。…
范横见祁寒要他把话再说一遍,便道:“我说自她出嫁后,我也没见过她了。你问我现在她怎么样了,我如何能知道。”
祁寒喃喃道:“她……她出嫁了……”范横道:“是啊!我以为你早听说了呢。你不知道吗?”又似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道:“瞧我这人,你如何能知道的,你要知道,苏大姑娘也不会以为你已经死了——其实慢说是你,张野、高大娘他们知道这事时,也都是这般惊讶。却还是高大娘说得好,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况且又是苏大姑娘这样好的女儿家。”
祁寒想道:是啊,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难道我要让她空等我一辈子吗?况且鲁先生也说我身上的毒素并未清除干净,她跟着我,未免还是会拖累了她。我走时,对她说的那些话,岂不也正是为了她能有一个好得归宿,如今得偿所愿,应该为她高兴才是。虽这样想,但心中的疼痛非但不减,反倒更厉害了。
范横见他呆呆得象痴了一样,正要说话,却觉手腕上被祁寒攥住之处越收越紧,饶是他皮糙肉厚、筋骨结实,也忍不住喊出声来:“你能不能把手松一松,我的手又不是猪蹄,攥得这样紧做什么!”祁寒这才觉察出来,将手缓缓松开,道:“对不住了。”
范横抬起手,见手腕上被祁寒攥出一条红印子来,那红印子初时凹下去有一寸多,片刻工夫就又凸了起来,竟又高出寸许,且赤红透亮,轻轻一碰,就觉生疼。平常只有范横如此攥别人的手腕,却从未被别人如此攥过,虽然腕上疼得厉害,嘴上却赞了一句:“好指力!”只听祁寒又道:“她嫁给了什么人?”
便是范横也听出那声音有些嘶哑来。范横道:“这个我就委实不知了。只知道她已成婚,却不知她是哪日出的门,嫁得又是谁家。为此事,张野还很是不平,说怎么讲,大家也是好兄弟,大喜的日子连告诉都不告诉我们一声,莫不是嫌我们上不得台面不成。”
祁寒道:“苏蕙……她必不是此意。”范横道:“还是你见得是,当日高大娘也是这样和张野说的,她说苏大姑娘必是怕我们送礼,这才没告诉我们。又说日后,她定会带着夫君再和我们喝酒的。”
祁寒听到“夫君”二字,心里又是一痛,暗道:那夫君却不知是哪家的侠少了。便道:“那她有没有带着……和你们喝酒?”范横道:“只这事高大娘却料错了。苏大姑娘一直没来找我们,前些日子我去震源镖局,想去找苏大姑娘,却见那门关着——就和你方才见到的一般模样。我也奇怪得很,便向左邻右舍打听,好容易才知道,原来震源镖局的人都到江西去了。”
祁寒心道:定是袁微已死,柳云心灰意冷,加之年岁又长,便要苏正崖去江西震源镖局主掌大局,苏蕙他们便跟着去了。范横又道:“这次莫说是张野,便是我,也要怪苏大姑娘了,走时好歹和我们说一声,大家摆桌酒送送他们也好。”
祁寒道:“那你……今日还来这儿做什么?”范横略一踌躇,道:“这话也不瞒你,自苏大姑娘一走,大家便难得一聚了。我想着大家往日在一起时的好处,总盼着她能回来。这才隔一两日,便来这看看,若是见着苏大姑娘回来了,大伙儿也都高兴。却不料没见到苏大姑娘,先遇着你来了。”
说话之时,店里的伙计已把酒菜都端了上来。范横起身按着祁寒的肩膀,让他坐下,又替他满斟了一碗酒,递到他面前道:“你也不要担心,苏大姑娘必会再回来的,难道她真得能舍下我们这帮兄弟不成?先饮了这杯酒,将这事先放在一边。”
第十五章 忆为梅花醉不醒。断桥流水去无声。…
祁寒接过碗来,看着那酒,想起当日在震源镖局中,苏蕙嘱咐他不可饮酒动气,以免血行加速的话来。心中酸楚难当,暗道:早知如此,当日便不该将这身上的毒解去,就是做了野鬼,也比今日这孤魂要强。只可惜那毒已解掉,若不解掉,只将这碗酒喝下去,血行加速便中毒身亡,一了百了,岂不干净!
想到此处,把碗放在嘴边,两口便将那碗酒喝了干净。那酒性子也颇烈,祁寒喝在肚子,却觉这和心中的难受比起来,却已轻得多了。
范横见他喝得痛快,一挑拇指,道:“好汉子!我却还不知你有这好本事。”说着也不谦让,拿起自己那碗酒,一饮而尽。二人就这般,你一碗,我一碗,小半会儿工夫就在一桌上就堆起了两摞空酒碗。范横眯着眼睛笑道:“好……好……好……喝我比谁能喝是吗?我来数……”说着便去数自己面前的那摞碗,“一、二、三、五、三、九……”却怎么也数不清楚。
祁寒只自顾一碗一碗喝下去。只是这些碗酒下去,非但没有将那难受浇灭,反倒似火上添油一般,由心中却蔓延到全身,整个身体都象被那难受蚀空了一般。喝着喝着,祁寒便以为自己在震源镖局中:这便是她的喜酒了。我便多喝些,多喝些,她便看不出我难受。她看不出我难受,她便高兴。她高兴,我便高兴。是啊,我高兴。
想到这儿,祁寒大喊道:“我高兴!”这一声将店里的伙计客人都吓了一跳,范横却笑了起来,道:“你……高兴!你……高兴什么呢?”
祁寒猛一怔,道:是啊,我高兴什么呢?”范横说完那话,将身子往桌上一趴,便不动了。祁寒大声笑道:“你醉了——我没醉——谁说我不会喝酒——我会喝——我高兴!”
说罢,站起身来摇摇晃晃便往外走。店里的伙计见他这模样谁敢拦他。又都认识范横,不怕没有人付酒钱,便随他去了。
祁寒一人到了外面,也不骑马,便径自往前走去。他本不识路,见着有可走之处便走,一路上,时而哭,时而笑,时而长声放歌,时而仰天狂啸,却也不管旁人的眼光如何。且不说路人都以为他是个疯子,便是他自己也以为自己疯掉了。
这一路走去,也不晓得走了多远,竟到了一片芦苇丛边,那片芦苇足有一人多高,放眼望去,不见边际。祁寒想也未想,便走了进去,在芦苇丛中乱闯了半天,突听见有水声,分开一丛芦苇,便见眼前浩浩荡荡一条大江,江面极阔,白浪翻滚,向东而去。却原来已到了长江边上了。
祁寒乍见到这滔滔江水,心中反清醒了一些,忽想到自己到南京来,本以为可以洗尽冤屈,却没料到竟会是这种情形。恰似是一路而来,到了这长江边上,便再也无路可进一样了。想到此处,悲从中来,便待放声一哭,忽又想到哭有何益,就是将一身都化做泪水,与眼前这江水比起来,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如此一想,便盯着那江水,心道,我却不再哭了,只以这江水做我的泪水便是。盯着看了许久,祁寒渐觉头昏眼花,那酒劲也终于涌了上来。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便醉倒在地。
待祁寒睁开眼来,见天光已暗,天上繁星正明,忽觉得身上透凉,再一看,却是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原来那江水不知何时涨了上来,将他原来躺着的地方都淹去了半边。祁寒稍微动了一下,便觉头痛欲裂,肚中作呕,四肢也酸软得紧。他心道:这便是醉酒吗?却也不过如此。
第十五章 忆为梅花醉不醒。断桥流水去无声。…
又是一个浪头打上来,江水扑打在祁寒的脸上。祁寒暗道:我这样躺着,不知会不会给江水淹没。屈子投了汨罗江,换来的是举世都知道他的清白。我祁寒在这淹没在长江之下,却不知又有几人能知道了。转念又一想,便是给江水淹没了也好,若是还在这世上,日后难免会见着苏蕙,见了面只能徒徒引得大家伤心罢了。这样人不知、鬼不觉,便淹没在这江中,索性便断了大家的念头。想倒这儿,祁寒放松四肢,闭上眼睛,任由那江水不断扑打过来,再不想动弹分毫。
便在这时,却有说话声传了过来。只听一个声音道:“你说这次我们能不能得手?”另一个声音道:“怎么不能,陈舵主亲自出马,你几时见他失手过?”头一个声音迟疑了一下,似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方道:“我总觉得还是有些悬,对方可也不是好惹的。”
另一人笑道:“怪不得他们都喊你万年船呢,你小心得也太过了。”那万年船道:“却也不是我小心过了,凡事多想想总是好的。就象上月与飞鱼帮火并,我就说飞鱼帮虽小,可也要小心应付才是,结果怎的,飞鱼帮是给我们灭了,可刘副舵主也被他们杀了。就连老兄你也伤了一条腿,落了个三脚虾蟆的绰号。”
那三脚虾蟆听他说这事,似是有些恼羞成怒,冷声笑道:“我是伤了一条腿,可我冲在最前面,一连砍翻了两个人,论功行赏,这才当了这条船的把舵。却不象有的人,在帮里混了二十多年了,一见打起来,就缩在后面,一身的毫毛是伤也不曾伤过一根,却至今也只是个小橹手,还得受我这进帮才两年的三脚虾蟆的调遣。”
万年船听他这样说,想是也有些羞愧,低声道:“还是命要紧,小心些总没错。”两人一时无语,过了片刻,还是万年船没话找话道:“要是他们见着我们来了,乖乖地把东西献上来就好了,也省得我们动手。”三脚虾蟆道:“你当他们都是你吗?”
万年船又给这句话冲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却又道:“听说这次护镖的是他的女儿。”
祁寒原本不想听他们说话,却又不想挪地方,便躺在那儿仍由他们闲说去,听着却也和没听没什么两样,但这一句话听入耳中,他浑身猛得一震:“护镖”、“他女儿”,这不是苏蕙又是谁?必是苏正崖要苏蕙护送一笔镖,由江西那儿顺流而下到南京来。一想到苏蕙,他虽然大半个身子都在水中,身上却变得滚烫起来。当下便侧耳倾听那两人说些什么。
只听万年船道:“女孩家总归胆小些,只要我们一吓,嘿嘿,她还不老老实实地把东西送上来。”祁寒这才醒道:原来是他们要劫震源镖局的镖。那三脚虾蟆道:“就凭你?”万年船奉承道:“我自是不行,不是还有老兄你吗!有你在,不要说是个丫头片子,就是她老子来了也得把镖献出来。”三脚虾蟆闷哼一声,嘴上虽没说话,听那哼声,却是十分受用。
祁寒听到此处,心中不由暗道:天见可怜,这事幸好给我碰见了,若是我没听见这话就给这江水淹没了,怕是在江里做了鬼,也难以安心。想到此,挺身就要起来,抓着那两人问个究竟。
祁寒还没起身,就听三脚虾蟆道:“要是只是那丫头倒也好办,我却听说一同押镖的还有她的一个师兄。”祁寒听了这话,心里一黯,道:她师兄,那便是她的夫君吗?我却把这事给忘了。他们夫妇俩一块来押镖正是常理。她自有人照顾,还需要我这外人多什么事。如此一想,身上便又渐渐冷了下来,方才挺身而起的念头也被江水不知冲刷到何处去了。
第十五章 忆为梅花醉不醒。断桥流水去无声。…
那万年船道:“不知她师兄手底下硬不硬,这倒要小心了。”三脚虾蟆道:“你怕什么!又不会让你去对付他,这不有我吗?便是我不成,还有陈舵主和那么多弟兄在后面撑着,他手底下再硬,又能怎样!”
又是一阵江水扑上面来,祁寒猛得一醒,暗自骂道:祁寒啊祁寒!你什么时候变做了这样的小人。是你先对苏蕙说了那些话,却不是苏蕙负你。她与那师兄青梅竹马,情投意和,这才喜给连理,又有什么错了!眼下他们有难,正该去解救才是。哪怕是为了报答苏蕙对自己的一番相知之情,也不能坐视不理。这样想着便要起来,却又想道:听那话头,来劫镖的绝不止他们两个了,抓着他们也未必有用,还是再听仔细了再做计较。
那万年船又道:“你知不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东西?”三脚虾蟆道:“我哪儿知道了……不过也不是一点也不知道,应该是什么金银宝物吧,不然陈舵主会亲自出马吗?”
正在此时,就见听见“劈啪”一声,祁寒躺在地上看得正清楚,一道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三脚青蛙道:“来了!我们快过去!”话音乍落,祁寒便见一条小船从一旁的芦苇丛边划了出来,划的方向却正与祁寒躺的位置相反。
那船中间有蓬,船头站着一人在向远处眺望,船尾则有一人在摇橹。祁寒见那小船与自己相去不远,便站起身来,拾起一块大石头,运劲向船边上掷去。石头落在江里,“砰”声中在船边飞溅起一人多高的水花,惊得船上两人向水花看去。祁寒石头一出手,身子已如离弦之箭般窜出,脚一点,已轻轻落在了那船上,又如轻烟般从船后摇橹那人身边掠过,闪进船篷中,伏在舱里。此时那水花方才落下。
只听那船尾那人骇道:“什么怪物弄得这样大的水花!”正是万年船的声音,三脚虾蟆没有答腔,想是正向四处张望,过了一会儿,方在船头道:“哪有什么怪物了。连人影也没见着一个。”万年船道:“不管它了,还是去会合要紧,要到迟了,犯了帮规可不是玩的。”
三脚虾蟆不再说话。祁寒只觉船身一晃,船便往前走了。这船虽不是很大,走得却快,不多时就已行出一箭多远。祁寒在船舱中,听见有其他船划过来的声音,那三脚虾蟆在船头道:“万里长江万里长。”一旁船上有人答道:“洪波深处是吾乡。”这话说完,便不再言语,只往前行去。又过了片刻,那船蓦得停了下来,四周却静悄悄的,除了江水拍打船身的声音,一点声响也没有。
祁寒伏在船舱里不知出了何事,正要出去看看,忽想到若让苏蕙见着自己的面目终不大好。况且若自己能救得了他们夫妇,却又让他们看着,反倒是有意示惠于他们一般,还是将面目遮掩起来,待事情一了,也不和她相见,便一人离去就是。计议已定,便撕下一段衣襟来,将脸蒙住。便在这时,就听到一个声音道:“还不出来吗?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这声音极大,又于寂静中忽然响起,便象在半空中打了一个闷雷。祁寒诧道:难道他们看见我了?既如此我便出去看个究竟。
此念未绝,就听一个声音道:“各位是哪处的好汉,不知来此有何贵干?”祁寒心道:原来不是说我。便用手指在船篷上一点,戳出一个洞来,向外面看去。这一看祁寒心里不禁一惊,只见这条船的四周密密麻麻排得都是这样的小船,每个船上都挑着一个灯笼,将整个江面照得和白昼相似。那些小船船头、船尾都站着一人,却都用黑布蒙着面,手中拿着各式兵刃。
第十五章 忆为梅花醉不醒。断桥流水去无声。…
再往前看去,却见这些小船将一条大船团团围住,那条大船的船头甲板上站着一个青年人,一身劲衣打扮,手里提着一柄剑。只听那闷雷又响了起来:“你管我们是什么人!只要你将东西交出来,你便走你的路,我也走我的路,咱们也犯不着认识。”
那大船上的青年人道:“不瞒阁下说,我们确是送一笔镖到南京来,你们要是来接镖的,自然要把名字报上来,我们听明白了,查实无误,才能把镖给你们。”祁寒心道:果然是震源镖局的镖了,只不知船头这人是谁,以前在震源镖局却没见过,难道他就是她的师兄吗?想到这儿,祁寒的心里一酸,忍不住向那年轻人多看了两眼,见他相貌英挺,却是比自己要强了。
那闷雷哼道:“想打听我们是谁,好来寻仇吗?”那青年人道:“不敢,只是在镖局里做事半点大意不得,自要稳妥些才好,凡事总要问个明白。”祁寒心道:看他答话,也是个干练之人,苏蕙嫁于他,却也不算委屈了。
祁寒往他身后看去,却见他身旁左右一个人也没有,偌大一个甲板上,只站着他一人。便暗道:苏蕙呢,为何却不在他的身边。又见那青年人后面船舱的门紧闭着,想到苏蕙多半就在那船舱里,心中不由狂跳起来。
那闷雷道:“我们的来历与你说了,你也未必明白,你师妹呢,莫非她是要出户的小媳妇,见不得人吗!你喊她出来,我和她说。”祁寒和那青年人听了此话,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脸色却都是一变,那青年人道:“这事找我便成,用不着找我师妹……”
话没说完,就听一个女子道:“你找我要说什么?”只见后面船舱的门一开,祁寒的心随着这门开,也是一跳,便见从里面走出一个女子来,身形婀娜,模样秀丽。但祁寒的心却又一沉,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了,却原来那出来的女子,并不是苏蕙。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从那些小船中忽得拔起,身子在空中一扭,便向那大船的船头上落去。那青年人惊道:“你要做什么!”不待那人落足,上前一步,一掌向那人拍去,那人身在空中,无法躲闪,便也是一掌迎去,双掌一接,二人身子都是一震。那青年站在甲板上,占些便宜,只往后退了一步。飞身而起的那人在空中一晃,便已到了船身外,身子一沉,就如块大石头从高处落下般,向江中坠去。
那些小船上的人原本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声不啃,见了这情景,却也发出一阵惊呼。惊呼声中,却见那人还未落到江面,便伸手在那大船身上一按,身子又飞起,那青年人一掌将他击落,心中正松口气,没料到他这样快又能上来,一错愕间,那人已落在船头间的甲板上,却也蒙着面,他沉声道:“姜大先生教的好徒弟,‘蜀中独秀’沈云天的名字果然名不虚传了。”听声音如闷雷般,正是方才说话之人了。
祁寒听见“姜大先生”四个字,忽然想到在震源镖局门口见过他手持烟斗的模样,这才知道这镖局却不是震源镖局,而是四川成都府的天风镖局了。心中不觉哑然失笑,暗道:这天下的镖局又不止一家,自己听见护镖却只想到震源镖局,倒也当真可笑。
他见不是震源镖局,心中已平静多了。见这人说出这番话来,心道:这人也真会找台阶下,他被那沈云天一掌将击落下去,虽然是身在半空吃些亏,又凭着好轻功跃了上来,没掉进江里去,但在这么多说手下面前,终究有些不好看。这些话说出来,明着是赞那沈云天,暗里却是要为他自己争回面子。
第十五章 忆为梅花醉不醒。断桥流水去无声。…
那沈云天听他说了这句话,心中也有些得意,将胸一挺,嘴中哼了一声。旁边那女子道:“你的轻功也很不错啊!”那人对着那女子一拱手道:“多谢姜姑娘了。”那姜姑娘道:“你不用谢我,只不要再说‘要出户的小媳妇’什么的,挺不好听的。”沈云天一皱眉道:“师妹,你和他说这些做什么——”又对那人道:“我师妹已经出来了,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那人道:“我要说的都已说了。只不过一向听说姜大先生的千金貌美如花,却从没见过,想见识见识而已。”沈云天做色道:“你想消遣我们吗!”那姜姑娘却笑道:“我哪有什么‘貌美如花’,咱们成都府比我美的姑娘可多呢——既然你已经见过我了,就让我们走吧。”
那人道:“放是自然要放的,我又不想讨好姜姑娘,好让她做媳妇,留着你们干什么。”说着有意看了沈云天一眼,沈云天怒道:“你胡说什么!”姜姑娘也羞着啐道:“你再说我可也要恼了。”
那人对沈云天道:“我胡说吗?既然你不要讨她做媳妇,那我可要讨了。”话音刚落,身子一晃,便向前欺去。沈云天怒喝一声,来不及拔剑,上前一步,一掌向便那人胸前劈下,他方才和那人对了一掌,知道那人与自己的功力只在伯仲间,因而并不怕他。那人见着沈云天这掌过来了,却象没看见一样,只将身子一偏,也不抵挡,仍往前冲去。
沈云天一掌落在那人身上,便觉手上一滑,象是打在一条鱼身上一样,滑腻腻得一点也不沾手。这一掌顺着衣服由上而下滑过,却没伤着那人分毫。沈云天一掌落空,那人身法极快,已晃到姜姑娘面前,冷笑一声,伸手就向她手腕抓下。
祁寒在船舱看着,心里吃了一惊,想要上前帮忙却已来不及了。沈云天想要变招也没这样快,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向姜姑娘手腕抓下。只听得一声闷哼,那人捂着右手往后连推了三步,姜姑娘惨白着脸也往后退了一步,手上却多了一把短剑,沈云天长剑出鞘,抢到姜姑娘身前,道:“师妹,你怎样了?”
姜姑娘还未说话,那人举起手,指着她道:“好快的剑!”只见他由手上鲜血淋漓,已少了一根指头,姜姑娘不忍看他手上的模样,将头偏过一边,道:“我……我不想伤你,是你逼我的。”沈云天冷哼道:“你以为我师妹的手是你碰得的吗?”
祁寒在下面看得明白,却是那人上前正要向姜姑娘的手腕抓下,姜姑娘手腕一翻,手上便多出了一柄短剑来,想是那短剑平日藏在袖中,这才一翻腕便出,那人见剑光一闪,想要缩手却来不及了,竟被那短剑削下一根指头。祁寒心道:想不到这姜姑娘看上去这样娇憨,出手却如闪电般,让人躲避不得。这念头一转,又想起阿絮来,不由叹了口气,暗道,若不是阿絮看上去不象恶人,自己又怎会中了她的计,累得林师伯死得不明不白。
只听得姜姑娘又道:“师兄,我们的金疮药还有没有了,快给他一些。”沈云天皱眉道:“师妹……”那人疼得额上满是汗,却哼也没哼一声,道:“多谢姜姑娘的美意了,别的没有,金疮药我还有一些。”说罢,转身纵下大船,跳回自己的小船上去了。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又象方才似的静了下来。那姜姑娘见四周小船上站的都是泥塑一样的人,没有一个人言语,心里不禁有些害怕,道:“你们……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第十五章 忆为梅花醉不醒。断桥流水去无声。…
只听又是一个声音冷冷响起道:“我不让他们说话,他们自是不敢出声。”这声音极冷,听在耳中,象是要把人的血液都冻住似的。姜姑娘打了一个冷战,道:“你……你是谁?”
那声音道:“我就是我,还能是谁。”一旁的沈云天道:“你以为你们遮着脸,我便不知你们是谁吗?方才那人声若闷雷,定就是‘平地一声雷’孟化,听阁下的声音,倒有几分象‘冰魄手’冷光,我猜得可错了?”
那声音“咦”了一声,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还有些见识。”沈云天道:“素闻二位帮主的大名,今日见了,当真三生有幸。只不过我们‘天风镖局’和你们‘飞鱼帮’一向没什么恩怨,平日礼数也未有不周之处,你们这样,未免也太不守江湖道义了吧。”
祁寒心道:飞鱼帮?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忽想到方才在芦苇丛中,听到那万年船和三脚虾蟆说起过飞鱼帮来,只不过听时未曾注意,便没放在心上。但照他们的口气看来,那飞鱼帮明明是给他们灭了,这儿怎么又冒出飞鱼帮的两个帮主来了,莫不是飞鱼帮被灭后,他的两个帮主又投靠了这伙人不成?
祁寒正想着,便听那冷光道:“我们只是想让你们把东西交出来,并没有别的意思,怎么叫不守江湖道义了!”沈云天道:“说得倒好听,方才若不是我师妹的剑快,她便给你们挟持住了。”冷光道:“我那孟贤弟只不过是想和你们开个玩笑,你师妹却不知轻重伤了他,这帐我们还没想跟你们算呢,你倒先来找我的不是了!你师父呢,你唤他出来,我倒要问问他平时是怎么教的徒弟。”
那姜姑娘道:“我爹他不在……”沈云天抢着说道:“我师父不在家中享福,却要和我们一块儿过来,正是要防范一些江湖宵小。此刻他老人家正在船舱中休息。你们要识趣,便早早散了去,若等他老人家醒了,你们再想走,可来不及了!”
冷光打了一个哈哈,道:“你当我不知道吗?你以为你们震源镖局的那些镖师、趟子手躲在船舱里不出来,我就不知道你们的虚实?你且听好了,这次连你们师兄妹在内,你们震源镖局共来了五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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