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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红颜-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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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斯同弯腰道:“晚辈姓万名斯同,方才已报过名了。”
这人冷笑道:“方才所言,真是你亲眼所见么?”
万斯同恳诚地说道:“弟子怎敢撒谎?方才所言,的确是晚辈亲目所见。”
那人停了一会儿,才自语道:“这就奇了,有那火云红泥,怎会没有用呢?”
万斯同心知他所指的“火云红泥”,即是那培在矮树根上的红泥土,当下讷讷地道:
“老前辈所说的神泥,并非无用,只是那怪蛇过于厉害,以晚辈薄浅的见识,那蛇通体火红,极似一种叫火赤链的毒物,也许它并不十分畏惧老前辈的火云神泥。”
那人口中“噢”了一声,才叹口气,道:“不错,你如此说就是了,我是奇怪,什么样子的蛇类有此能耐,原来是这种东西……”
他叹了一声又道:“这么说来,我倒是真的冤枉它了,只是……”
他的口气又转向了那头大鸟道:“只是这种蛇类向来是雌雄相随,你莫非只丧其中之一么?”
大鸟双翅连连拍动,口中怪声鸣着,那人顿了顿又道:“我怎么不懂你说些什么?”
遂又转向万斯同道:“小朋友,你知道么?”
万斯同听他口气,已较先前大为转变,当下心中略为安定,慌不迭地说道:“我知……”
那人一笑道:“你不必慌,可慢慢说来。”
万斯同点了点头,略把方才所经见一切,详细说了一遍,当然他并没有说出,自己曾有意要去偷正中的那枚果子的事。
这人闻后,笑了笑道:“如此说来,你倒是救它的恩人了,莫怪它竟破格引你来此。”
说着又大声笑道:“你引他来此,用意何在?”
大鸟由这人语气之中,已知自己没有事了,此刻闻言,向空长鸣了几声。
“求见?”这人怪笑了一声道,“你莫非不知我这几十年以来,是从不见外人么?”
大鸟又自低鸣了起来,这人长叹了一声,遂道:“你这东西,空活了如此年月,却仍然如当年一般无赖,我此时如遣他自去,想必令你不快……”
少停遂道:“这么吧,我可以答应你,令他见我,多少给他些好处,只是你可不要再多为他求说,求也无用。”
大鸟闻言,口中却又发出一串低鸣,那人冷哼了一声说:“这个却要看他的造化,你此时说却未免多余。”
万斯同此刻眼见这一人一鸟对答,心中大是惊异,因问答之言,多有关自己,不觉仔细去听,听到后来不禁一阵狂喜,当时心知这人既能与鸟通话,又因目睹他诸多奇特,可想知定是一少见异人。
他至今最感遗憾的,是总觉得一身武功不如别人,可是,绝技难求,明师更不易访,此刻忽然有此机缘,怎不令他欢欣欲狂。
当下站在一边,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那人与大鸟对答之后,才笑了一声道:
“娃娃,你身怀至宝,可肯展出令我一见么?”
万斯同怔了一下道:“晚辈随身仅有宝剑一口,并无什么宝物呀?”
那人呵呵一笑道:“宝剑不就是宝物么,你肯借我看上一下么?”
万斯同心中暗自惊讶,暗惊这人目光好厉害,自己这口剑深藏腰内,何况尚有剑鞘紧紧套着,他怎能一眼就看了出来?
当下自然不敢隐瞒,口中答应了一声,已探手把那口寒铁软剑,自腰上解了下来。
他双手呈剑道:“宝剑在此,请赐告尊处,晚辈以便面呈。”
他口中方说了这句,忽觉得背后大风扇动,尚不及回身细看,手中剑倏地一紧,己凌空为人抓去。
万斯同吓得大叫了一声,那大风把他身子压得向下一跄,便即消失,再看时,自己那口剑竟已到了那头大鸟的爪中。
那头巨鸟单爪抓剑,长鸣着直向那座孤悬而起的峰头上疾飞而去。
万斯同这才知道,原来老人坐息之处,离自己立处,尚有数十丈距离,在如此距离之外,自己的一切,他能了如指掌,对话有如面谈一般,由此看来,这人确是一位世所罕见的奇人,心中不禁肃然起敬。
大鸟飞临峰上,即束翅下落,紧接着那鸟又腾空而起,复向万斯同身后落去。
那人这时才道:“你放心,我只是看一看而已。”
又道:“此剑果非凡品,我曾与它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此剑,是在我一老友弘忍大师手上,想不到事隔多年,竟会落到了你的手上,如此说来,你和弘忍老友多少有些关系了。”
万斯同心中大惊,因为关于这口剑的历史,秦冰曾对自己说过,在他口中,曾经提到过弘忍大师的名字,并曾说过是他授业的恩师。
此刻这人既口称弘忍是他老友,由此判来,此人年龄简直是大得惊人了。
当时想到这里,只惊得双目圆睁,一时答不上话来。
那人一笑,道:“娃娃,为何不答我话?”
万斯同才慌张地打了一躬,这“娃娃”二字确实令他感到极不自然,因为自己已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堂堂七尺之躯,此刻为人以“娃娃”相称,如非是情知对方年岁惊人,这称呼可真是近乎侮辱了。
当下红着脸,说道:“老前辈所说非假,此剑原来主人,确实是弘忍大师,后来,因失落在水母之手,故令其弟子秦冰讨回……”
他不得不简单地把这件事报告一下,说起来十分绕口,却又不能不说。
当时又接下去道:“秦老前辈与弟子有一面之交,是晚辈出手,由水母手中把这口剑夺回,秦老先生因剑为晚辈夺回,执意不收,并坚持赠与晚辈,晚辈却之不恭只好拜收下来……”
那人听到此,呵呵大笑道:“够了,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些曲折,此剑系当年大方真人开洞四宝之一,采自万年寒铁,确系大有来头,你小小年纪得到手中,却要好好保存呢。”
万斯同只好口中答应着,心中却不禁暗暗发急,因为,对方并没有立刻还与自己。
思念之中,却又闻得那人口中喝道:“拿去。”
万斯同慌忙抬头,却见一物飕然而至,挟起一股尖锐的劲风,直向自己面门上打来,正是自己那口寒铁软剑。
他不禁吃了一惊,因为看情形那剑身上带着极大的力道,自己贸然去接,只怕接它不住,如不去接,却又有遗失峰下之虑,心中好不担心。
眼看这口剑只一闪已至眼前,万斯同不由一咬银牙,右掌上猛贯真力,用“分翅手”
霍地向外一翻,直向剑柄上抓去。
可是那口剑来势虽是劲猛无比,说也奇怪,当它距离万斯同尚有尺许左右,忽地就空停住,略一颤抖,即剑尖朝下直落下来,为万斯同兜着一把抓了个紧,却觉得剑身上不带一丝余力,这一刹那,他不禁对这投剑人的手法佩服了个五体投地。他拿剑在手,躬身道:“谢谢老前辈!”遂把长剑向腰上束去,不想手方触柄,却意外发现到,在这剑把的柄上,系有一个黑色丝质的小网巾,内中鼓鼓的不知何物。
遂闻那人道:“我封剑此峰已近百年,不想再见生人,你与我总算有缘,因见你秉性忠实,英气内敛,颇为一难得人材,又对我座下仙鸟有救命之恩,才与你交谈数语,现赠你紧身风衣一件及剑决一卷,俱为人间至宝,你好好保存参研学习,自是大大有用,我先前口允你来见之事,此刻作罢,因我不久尚要为一事分神,现在命我那鸟儿送你离去便了。”
万斯同不胜感激,当下弯腰拜道:“多谢你老人家厚赐,只是弟子来此,尚有要事,不想就此离去,老前辈可允许我在这附近多作盘桓么?”
老人哼道:“随你,你只管吩咐它便了。”说罢,遂不再言语,斯同紧紧抓着那细质网巾,觉得内中软软的,他极想打开来看,只是又怕老人不悦,当下匆匆揣入怀中。
忽闻身后大鸟“啼哩”叫了一声,万斯同回头看见它身子伏了下来,双翅张开,露出两肋似欲飞的模样。他本想说出来此的目的,可是因听老人口气,已有厌烦意思,不敢多言。
心中由是打定主意,自己还是去试试机缘再说,他想定了,就含笑问大鸟道:“你愿意送我去一个地方么?”大鸟望着他连连点头,万斯同不由大喜,遂跨在它的身上,试着用手紧抓着它颈上的长毛,倒十分的称手,有此一着,即不惧空中跌落之虑,当下他伏在那大鸟耳边道:“你可知《合沙奇书》藏处,带我去那里可好?”
那鸟偏着头想了想,竟似犹豫,万斯同又重复了一遍,那鸟忽然仰首高鸣了一声。
万斯同不禁吓了一跳,半天才听得石峰上一声叹息道:“既是你救命恩人,我破格允你带他前去,一切要看他的福分了,我尚要在此候他呢。”
万斯同心正暗喜,那大鸟霍地两翅扇动,腾空而起,一时间罡风扑面,几令万斯同为之窒息。
02强闯夹道险勇挽千钧危
那大鸟带着他,只兜了一个圈子,即平开二翼,像纸鸢似地飘了下来。
落足之处是一片杂乱的石头,水声潺潺,眼前不远,像似有一座石屏,月光之下,也看不甚清那大鸟把他载来何地,复见它张开二翅腾空而去。
万斯同追了一步,高声唤道:“喂!鸟兄弟,喂……”
可是那头大鸟却头也不回地飞远了。
他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来,想了想方才的一些遭遇,就如同是梦幻一般。
眼前被它带来此地,不可否认,那藏书之处定在眼前,还是好好在这附近搜一搜才是。
想着他就向前一步步走去,见眼前果然有一座大石耸立着,石上书着“两仪”两个大字,月光之下,这两个字甚是苍劲有力。
石后是一条宽约三尺左右的石道,弯弯曲曲地展延出去,想是因为年久无人清理,这石道上已为乱草遮满了,微风吹来,他鼻中嗅着阵阵的花香。
万斯同就顺着这条羊肠细路,一直地行了下去。
这条窄道曲曲折折,直通向一座巨石洞门,月光之下,似觉得那洞门颜色深黑,高有数丈,很像是一座无人的野洞。
他加紧了步子,往前行去,当他走到洞门旁边,忽然惊愕住了。
原来竟有一丝灯光,由里面照出来,他心中暗暗想道,这就奇怪了,此时此刻莫非竟会有人在此?
想着他就大胆地迈进了石门,却有一种阴森森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凭这种感觉,他猜想这里决不会有人居住。
那一丝灯光,是由左前方散出来,这石室内,别无长物,只有一张长有数丈的长方形的石案,左右两侧俱有通廊斜伸外出。
万斯同由左边弯进去,果见灯光较先前为亮,那灯光是由一门敞室内传出,室门前是一扇落地屏风,此刻并有低微的谈话之声自内传出。
万斯同心中一动,暗想如此深夜,竟还有人在此谈话,可谓之怪事了。
想着他就转入屏内,他本以为还有石门,谁知身才转进去,那谈话之声忽然止住。
同时眼前灯光大亮,室内正有二人在隔案谈话,一人是一年已古稀的老人,另一人不看尚可,这一看足令他怒火中烧。
原来那另一人,竟是中途由自己身上盗得桑皮纸图的骑驴少女,她此刻仍是黑衣黑帽,手中尚还拿着一条黑绿色的小马鞭,正在和对面老人说话。
万斯同这一进来,二人都不禁大吃了一惊,相继立起身来,尤其是那黑衣人,脸色更形惊慌。
万斯同望着她冷冷一笑道:“朋友,想不到我们会在此地又见面了。”
那黑衣人脸色一阵通红,却又勉强带出一个微笑,道:“朋友,你也来了。”
那古稀老人面色微怒地看着黑衣人道:“小老弟,这位又是何人?”
那黑衣少女嘻嘻一笑,说道:“和你我是一条道上的,哈!现在我们是三个人了。”
老人面色十分难看地望着万斯同道:“朋友你贵姓,来此何为?”
万斯同本有一腔怒火,可是眼前也不是打架的时候,再者这黑衣人的功夫,他也是目睹过的,此刻她对自己微笑,不禁一时发作不得,而这个老人又正向自己问话。
他只得忍着怒,打量着眼前老人道:“我姓万,你贵姓?我来此做甚,你管得着吗?”
老人一怔,一双绿豆眼精光四射,遂又嘿嘿一笑道:“你问我姓什么,这位小朋友可以告诉你。我乃是好心地问问你,你却如此对我……”
才说到此,那黑衣人哂然一笑,玉手一分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
她明眸向万斯同这边瞟了一眼,又对老人一笑道:“你也太没有容人之量了,那部书既为古人所留,言明有缘得之,多他一人又有何妨?”
老人冷笑一声道:“你的度量倒是不小,哼!依老夫看来,此人定是与你一路,你还想瞒我么?”
黑衣人不由明眸一翻,薄怒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多心?你莫非没有看见这小子一进门,还对我瞪眼么,却又怎会是我一路来的?”
她边说着,边把小马鞭,重重地往石上一抽,冷笑道:“既然你如此多疑,我们还是各人办各人的就是了,我就不信我不如你。”
那老人脸色铁青着,挥着掌,道:“且慢。”
遂又回视万斯同道:“这么看来,你也定是为了那部《合沙奇书》而来了?”
万斯同冷然道:“已知何故多问。”
老人瘦削的面上,带出了一个阴沉的冷笑,勉强忍下了这口气,冷冷地道:“你们年轻人,脾气都大暴躁了,遇事沉着,才是处世之道。”
他说着苦笑了一下,叹道:“既如此,你也坐下,我们来好好商量一下。”
老人说着遂又落座,万斯同这时才注意到老人背后,有一连五只青色的竹筒,斜背在背后,开口处都有特制的铁皮盖子封着,一时也猜不透是何物件,见他身着一色的黄茧布肥衣,脚下缠有青布的绑腿,一双鹿皮快靴,打扮得有点不伦不类。
万斯同心中怀疑地忍气坐了下来,却见那黑衣人一直用眸子在看着自己。
万斯同因早已怀疑她是女着男装,所以倒不好细细地打量她了,心中只是奇怪,因为自己始终像是在哪里见过她,这个念头只好暂压心中,留待以后再观察了。
黑衣人见他落座之后,才用手一指那老人道:“此老乃是来自贵州的蛇老尉迟八太爷,想你有过耳闻吧?”
万斯同心中不由暗吃了一惊,这才知道,眼前这个枯瘦的干老头子,竟是在武林中有蛇神之称的尉迟丹,人称八太爷的怪杰。
他当时抱了一下拳,道:“久仰,久仰!”
黑衣人后又指着万斯同道:“此人姓万,名字我也不清楚,也是个大有来历之人。”
说着笑着看着万斯同,又道:“人家身上可有削金断玉的宝剑,要斩你那些蛇头。”
万斯同不禁俊脸一红,那尉迟丹,闻言却好好地打量了他几眼,点了点头,面现冷笑不语。
在那黑衣人略为把万斯同向蛇老尉迟丹介绍之后,这位一向出没于苗荒的武林怪杰,嘴角轻轻带起了一个冷笑,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上下地打量了万斯同几眼,就又把头转过去了。
这种傲态看在万斯同眼中,自然心中大是不乐,可是也无可奈何。
他耐着性子坐了下来,蛇老尉迟丹眯着细小的眸子,又扫向他,徐徐地道:“老弟台,你来此是为了那部《合沙奇书》自不待言,只是你可知那书的藏处么?”
万斯同心中一怔,但他却不愿输口,冷笑了一声道:“既来到此,还愁找不到那书藏处么?”
尉迟丹白眉一耸,遂又嘿嘿笑道:“小兄弟,你们做事是有勇无谋,凡事不是这么容易的。”
他说着看了那黑衣人一眼,又笑了笑道:“不信你可以问问这位朋友。”
他用手指了一下,万斯同愤然道:“我本来无意与你二人合力,是你们要拖我来的。”
蛇老伸手皱眉道:“别吵,别吵!办法是有的,只是不知你乐不乐意,再者你身上这身功夫……”
他目光又开始在万斯同身上打量着,冷冷一笑道:“我可是并不清楚,是不是能应付得下来,很是问题。”
万斯同也被他说得不大得劲,偷偷看了那黑衣人一眼,却见她正凝视着自己微笑,万斯同的脸就禁不住红了。
那蛇老遂又舒眉道:“不过也说不上了,反正这种事是各人凭自己的造化。”
这时那黑衣人,笑吟吟地对万斯同道:“万兄,这里的情形,你可能还不大了解,我与八太爷已经详细地找寻过了,藏书之处也有了眉目……”
说到此,目光一凝,一双细眉毛,微微皱着。
她说:“据我二人的观察,要想从容把藏书得到手中,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要通过一条极险的通道,这过道之中,可能有厉害的埋伏。”
蛇老扬了一下瘦掌,冷笑道:“老夫自信尚能通过,这位哥儿……”
他用手指了黑衣人一下,接道:“他的武功也不差,足可应付,只是你……”
万斯同冷然道:“你不必顾虑我,我应付不了,只怨我自己学艺不精。”
尉迟丹怔了一下,遂笑道:“这样很好。”
他说着自袖内抽出一张牛皮纸,是一个纸卷儿,然后他摊开在桌子上,上面是用炭笔画的各种图样,圈点线条不一。
黑衣人嘻笑道:“你的运气不错,我与八太爷穷了半日之工,打探得来的情形,你却不费吹灰之力,一目了然,想来未免太不公平了。”
万斯同目视着她,见她每说话时,总似下巴往下缩着,声调很低,极像有意改腔换调,一时真弄不清楚,她到底是男是女。
此刻听她这么说,不禁记起前恨,哼了一声道:“你还认为不公平?我那张地图若是中途不为人窃去,此刻怕早已到了。”
黑衣人不禁面色一红,她唇角那一枚黑痣,衬上那张乖巧的小嘴,看来确是很俏,当她发现万斯同目光紧盯着她时,她的眸子就很不自然地瞟向一边去了。
万斯同见她不说话,心知她定是内愧不已,也不好再进一步挖苦她。
一旁的蛇老尉迟丹,由二人对话里,自然也听不懂是什么含义。
他显得很不耐烦地道:“我们不能再耽误了,依照在大木上人的告示,如果今夜天亮以前,我们不能通过那间客室,必须要等到三天之后才能再试一次了。”
万斯同不解道:“我还不大懂你的意思。”
尉迟丹冷笑道:“到时你就明白了。”
他站起了身子,很慎重地道:“为了减少我们不必要的自相残杀,所以和这位小友才有这么一个君子协定,那就是我们共同合力,突破藏书通道,至于书归谁所有,那只有凭各人的造化和手段了,没有得到的人,不可节外生枝,更不可暗箭伤人。”
万斯同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很公平。”
蛇老冷笑道:“自然是公平了。”
他忽然想起一事又道:“小朋友,你那口斩金截铁的宝剑呢?”
万斯同拍了一下腰畔,道:“现在身边。”
蛇老点了点头道:“你要随时备用,很好,这东西我们可能用得着。”
黑衣人这时趋上前道:“在进入藏书之处一路上,我们三人必须要互相援助,同舟共济。”
万斯同秉性忠厚,对于这些条件,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他点了点头,慨然道:
“当然。”
蛇老尉迟丹这时把他的裤脚更扎紧了些,腰带又系了系,向万斯同道:“你已准备好了暗器没有?”
万斯同方探手去摸,尉迟丹已递给他一个蛇皮袋子,他说:“拿着用。”
万斯同接了过来,尉迟丹又给了那黑衣人同样一袋,黑衣人笑了笑,道:“老头,你把这种东西也带出来了,只怕用不着吧?”
蛇老冷笑道:“用不着最好,总比没有好。”
万斯同好奇地解开袋口向内中一看,却发现是用宣纸包好的一枚枚圆形弹子。
同时他鼻中已嗅到了一股强烈的硫磺味道,他忽然知道了,这些弹子,竟是武林中一种独门特制的暗器,名唤烈火丸,出手即燃,威力无匹。
他虽一向不喜用这些毒恶的暗器,可是也不妨备而不用,到时再看情形而定。
蛇老尉迟丹把烈火丸分与二人后,他沉声道:“我们可以走了。”
黑衣人眨目道:“你说那大木上人在谷中么?”
尉迟丹摇了摇头,道:“此老即使尚在人世,只怕年岁过高,不会再管这些闲事了。”
他说着又冷冷一笑道:“不过,我们的目的是硬闯硬拿,他既有每年一开的诺言,怎能怪我们上门求书?”
黑衣人皱了一下眉说:“如果此老也在,问题很麻烦,而且听说尚有一只怪鸟……”
万斯同不禁心中怦然一动,暗中想道:“莫非这所谓的大木上人,就是赠我东西的那个神秘老人么?”
他心中这么想着,不觉感到异常兴奋,方才那一番惧怕之心,不禁去了许多。
蛇老尉迟丹冷冷一笑说:“怎么老弟,你胆虚了么?”
黑衣人嘻嘻一笑道:“什么话?我们走吧!”
说着她率先出室,蛇老居中,万斯同最后,三人一并出了这间石室。
只见黑衣人带路,直向走廊外行去,这时天色很暗,虽有月光,看来也是阴暗得很。
这附近环境是那么的静,四处荒石乱草之间,磷火点点,此即一般人所谓的“鬼火”。因其明灭不定,颜色青绿,故一般人皆称之为鬼火。
三人无话匆匆向前行着,因前二人脚步极快,万斯同自然不能落下,所以紧紧跟着他们。
前行了里许,皆是荒芜树林,这条小路曲曲折折下行甚远,那蛇老尉迟丹,在前面一言不发,他步行极快,像是对这一带情形了如指掌。
万斯同跟着他二人,心中不禁有些怀疑,不知二人要把自己带到一个什么地方去。
正思念间,见二人已停住了脚步,眼前是一方高有三丈的大石碑,因为天黑,那碑上写些什么,万斯同却是看不清楚。
三人立定脚步之后,黑衣人就回过头来,用手指着左边的一条过道说:“我们三人,必须要从这一条窄道中通过去。”
万斯同打量着那条窄路,心中暗暗吃惊,见这所谓的窄路,竟是介于两座巨岩之间的一条小夹缝而已,夹缝之内风声飕飕,那穿弄而来的风,扑在三人身上,真有些阴森的感觉。
万斯同注意着那两座岩峰,高可参天,午夜中打量起来,真有些狮虎难以攀登的感觉。
蛇老尉迟丹驻足冷冷地道:“果然这窄道的大石门开了,我们千万不要错过这机会。”
他说着首先腾起了身子,直向那双峰之间的夹道前落去,黑衣人蜂腰轻轻下折,也如同箭一般地扑了过去,万斯同见二人如此慌张急驰,心中不禁暗暗好笑,心知他们都存心想第一个通过窄道,好先抢到那《合沙奇书》。
按理来说,他又何尝不急,只是眼前二人之武功,都远在自己之上,自己刻下又唯二人马首是瞻,这书能落在自己手上的机会,实在是太小了。
他对自己,实在没有多大信心,只不过能同他二人一并入内,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所以他既存有这种心,反倒不急了,当他身子随着二人纵到了石峰之前,才看清了,那夹缝入口处,有一方高有十丈许的巨岩错开了。
据蛇老说,这块十数万斤的大石,昨夜尚紧紧地封在夹道之口,今夜却无声无息地为人错开,大石门上生满乱藤草,当它关上的时候,任何人也判断不出来它是一扇门,设计之巧,宛如天生,真可谓“鬼斧神工”。
万斯同细细打量着这巨大宛如岩峰的大石门时,蛇老和那个黑衣少年,在夹道口已显出极为不耐之色。
尉迟丹不悦地道:“小兄弟,你倒是下来呀?唉,你们这些年轻人,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们反倒把它当成不关痛痒的事情来处置。”
他气得脸色苍白地望着那黑衣人又道:“走!我们先进去。”
黑衣人哂道:“他已经来了,我们三人联合,总比一个人一意孤行的好,何况他手上还有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呢。”
尉迟丹听到后来,倒是不动了,只是用锐利的目光去看着万斯同。
万斯同匆匆走到道口,尉迟丹冷笑道:“兄弟,你不要把事情看得过于简单,这弄道之中,隐藏着大木上人精心装置的十八具木人,和九十九支顽石丧门钉,另有飞枝吊人绳七十二处,百年以来,多少英雄豪杰,丧身受创其内……”
他说到此,显然也有些心虚了,抖颤颤地道:“你们年纪轻轻,哪知道其中厉害,万一要是中途受害,老夫也是救不了你。”
万斯同冷笑道:“果然如此,我只怨自己的命,怎能怨你,你老人家还是多多留意自己的好。”
尉迟丹气得一连冷哼了两声,冷笑道:“你不要为老夫担心,反正谁的武功好不好,进去就知道了。”
他说着身形向下一矮,双掌前后交错着,用“龙行乙式穿身掌”的身法,陡地腾了起来,往下一落,已隐入夹道之中。
黑衣人望着万斯同笑了笑道:“万兄,依我劝告,你还是不必入内的好。”
她苦笑了一下,显得又很是真情地道:“我说的是真话,因为你的功夫还差一点。”
万斯同不禁俊脸一红,心中大怒,正想反唇相讥,忽然看见对方那种表情,他的心中不禁动了一下,同时这两句话,对方说出来时,竟是柔若女子,一改她方才的有意压低声调。
这证实了她果然是一个女子,万斯同不禁呆住了,他想要仔细地观察她一下,看看她到底是谁乔装的?
可是这黑衣少年竟笑了笑,突地纵身向窄道之中扑去。
万斯同冷冷一笑,道:“谢谢你的好意。”
因为对方虽然是一番好意,可是当面这么说,也是近于侮辱,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为一女孩子轻视?
想到此,他就再也不犹豫地向着那双峰之间的夹道纵了进去,身方扑入,只觉阴风透体生寒,窄道两侧,是高可参天的古松树,看过去,就像是站着两行巨人一般。
那蛇老尉迟丹和黑衣人,俱都早已无踪,万斯同心中更是紧张,一时足下加劲,施展出了轻功绝技,猛然向前面追去。
夹道虽是够窄的了,可是仍能容数人并排行走,他心中不禁暗气二人,只顾一意孤行,竟不依约互相照应。可是,因此却也少了许多不必要的应酬和麻烦,因为事实上他对蛇老印象并不好,对那女扮男装的人,也只是好奇,说不上有什么好感。
想念之中,他已飞扑出数丈以外,心中正在奇怪,因为据蛇老所说,这其中有极厉害的埋伏,可是这时却是一样都未见,这不是很奇怪么?
他心中正在狐疑莫释的当儿,忽然觉得足下踏着了一截枯枝,倏地向下一软。
万斯同心中一惊,蓦地腾身而起,他只当是踏上了一个陷阱。
谁知身子方往一边飘下,蓦然间就在一棵大松树之后,电也似地闪出了一个长人。
天黑看不大清楚,只觉这人身材极为高瘦,头顶戴着一顶大斗笠。
这人身形闪出之后,却直直地朝着万斯同身上撞来,万斯同惊叱一声,道:“是谁?”
因那人来势太凶猛,万斯同深恐为他撞上,当下一掌击出,直向这人前胸击去。
只听见“砰”地一声打个正着,瘦人身形被打得向后一拱。
但是,万斯同的感觉里,这一掌虽是打上了,却好像击在一面牛皮战鼓上一样,同时之间,他也看清了敌人的那副尊容。
只见对方墨首平面,阔肩长臂,竟是一具巨大的木人。
只是这本人的前胸后背,却是牛皮紧紧缠成的,掌击上去,犹如擂鼓一般。
那木人本不知发招过式,显然的,他必须要等着敌人的接触,才能触动机钮,抽招换式。
果然,那木人随后拱之势,身子霍地向下一蹲,万斯同隐闻得它腹中有钢条“咚”
地一声,忽见那木人右腿倏地举起,紧紧贴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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