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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贵成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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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门最近的绿柳很快跑去开了门,将那个小丫鬟叫进来回话,同时红歌出门迎接来人。很快,一个长相普通,身量不高的十二三岁女孩跟在绿柳后头进了屋,低头顺眼的模样完全没看出刚才在门口的那股脆劲。


“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林迅乔端坐在梳妆台前,公式化地发问。


“回大小姐的话,奴婢香雪,今年12岁,进府四年了,之前在绣房当差,张嬷嬷说,以后就专心伺候大小姐您了。”小姑娘躬着身,简洁明了地做了自我介绍。


“嗯。好好做事。这会先下去吧,有事会传唤你们。”林迅乔用眼示意绿柳将人带出去。


“是,奴婢一定尽心为大小姐做事。”香雪垂首跟着绿柳出了房门。她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之前府里都传这个大小姐在庙里呆了十年,身边没人教养规矩,肯定被养成了一个山野丫头,可看她通身的气派,竟是一点也不输给府里头的几位小姐,身上似乎还有那些小姐没有的东西,具 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就是被大小姐多看几眼后自己腿都有点发软,她也不知道自己被派来服侍大小姐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香雪刚被领出门,红歌就带着两个身形窈窕,相貌娟丽的丫鬟进了门。待见了林迅乔,二人同声道:“奴婢青英、青蓠是夫人派来给大小姐送衣裳首饰的,请大小姐查收。”


站在左边的是青英,面庞要圆润些,皮肤白嫩,五官并无出彩之处,但组合在一起却别有一番风味,看上去赏心悦目;右边的青蓠个子比她高出半个头,目测过去有168左右,算是这一屋子女眷中最高的了,她的身高在这个朝代的女子身上并不多见,再加上她身材纤瘦,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鹤立鸡群。


周嬷嬷偷偷在梳妆台下碰了碰林迅乔的手臂,示意她说点场面话。林迅乔只得假笑道:“把东西放桌上吧。你们回去先代我谢过母亲,让她多费心了。晚些我会亲自过去向她致谢,也辛苦你们走这一趟了。这刚住进来,东西还没收拾齐全,屋子里乱糟糟的,就不留两位姐姐喝茶了,还请不要介意。”经过周嬷嬷五年的地狱式训练,林迅乔也算出师了。


“大小姐真是折煞奴婢们了,来时夫人就有交待,说要让大小姐您好生歇息,让奴婢们不可耽搁太久,以免扰了您。这会东西送到了,奴婢们便回去复命了。”青蓠含笑答道,嗓音清越动听,让人听了以后就再难忘记这把声音。


“今天确有不便,日后两位姐姐若有空不妨过来坐坐喝喝茶。”林迅乔转头对周嬷嬷说:“嬷嬷,替我好生送送两位姐姐。”


周嬷嬷笑着将两人送到门口,从半开的门里林迅乔看到周嬷嬷往两人手里塞了一些东西,她不许周嬷嬷送银钱,就只能送红歌她们自己绣的荷包了,还能值几个钱。这几年在山上,也是全靠她们三个经常缝制绣品托人去卖来补贴家用,主仆四人的日子才不至于捉襟见肘。


林迅乔左手轻叩着梳妆台,一边缓缓地吐了口气,仿佛要把心里的郁结全吐出来般。这个朝代的银钱兑换制跟中国明清时期差不多,一千文铜钱相当于一贯,一贯等于一两银子,十两银子等于一两金子。她算了算,现在她手头上只有不到五两的银子,实在是穷得可怜。


她随手翻了翻刚才在认亲大会上收到的见面礼,不禁咧牙笑了起来:季老太太送的是一个翡翠镯子,季侯爷夫妇送的是一块碧玉玉佩,季二爷夫妇送的是一对红玛瑙赤金珍珠宝钗,看起来全都价值不菲。而几个弟弟妹妹送的无外乎笔砚珠花之类的小玩意,相比起来她的见面礼真是太寒碜了,长辈无一例外的新纳鞋底和手抄经书,同辈则是荷包一个。


再看看季许氏派人送来的六件全新衣裙:湖蓝色内衬暖棉常服襦裙,胭脂色镶金边长裙,青黛色长袖阔衫,水绿色对襟长袖褙子,赤色织锦礼服和一件全新的赤色水貂皮裘衣,外加一条秋香色霞披,全都来自京城最好的制衣店——“艺裳坊”,是季修文名下的产业之一。


此外,还有一套赤金头面首饰,打开盒子一看,四人皆惊叹了一声:千叶攒金牡丹步摇,下坠翡翠圆珠流苏;玲珑点翠蝴蝶镶珠金簪;白玉盘花点红宝石赤金发钗;几片白玉珍珠镶金花钿;赤金红宝石、翡翠长短耳坠各一副,以及赤金点珠镯子一对,端得是金光灿烂,耀目生辉。


林迅乔轻呼一声:“这下发财了。”来到这个异世穷了那么久,生活总算给她点盼头了。


见她财迷的样子,红歌直乐:“小姐怎就那般爱财。”


“钱财可是天底子最好的东西,怎么也不嫌多啊。”林迅乔感叹一声,将东西放进梳妆盒里上了锁,又让绿柳将梳妆盒藏到衣柜,顺手将锁揣进了怀里。


“奴婢说不过小姐。适才奴婢已经吩咐人去准备热水了,这会应该备齐了,您梳洗一下,歇息会,今儿晚上还有许多事要应付呢。”红歌 贴地帮她取下外衣,顺手挂在衣架上。


“嗯。你去传话让她们把热水送过来吧。” 林迅乔走到床后的屏风处,果然在那看见了一只大木桶,还有墙边的一只马桶和正燃着香料的薰香炉。对于古代的卫生设施,林迅乔只能朝天竖一根中指以示不满。


很快就有下人将热水和茉莉干 送了过来,林迅乔躺在浴桶里静静泡着身子,只有这时候她的身心才会得到舒展,每个毛孔都叫嚣着惬意。


周嬷嬷三人深知她洗浴和睡觉的时候最不喜人伺候和打扰,便在外屋挑选她晚宴要穿戴的衣裳和首饰。因是家宴,最后三人选了那套湖蓝色的常服襦裙,外披赤色水貂皮裘衣,首饰则挑了那支白玉盘花点红宝石赤金发钗,赤金红宝石短耳坠和赤金点珠镯子,外加三片白玉珍珠镶金花钿,又选了一双周嬷嬷新纳的衬棉绣鞋,这样搭配下来稳妥之余又有出彩之处,很适合出席第一次的侯府家宴。
  
第七章 侯府家宴 


林迅乔泡了半个时辰的澡,随后在内室睡了一会,周嬷嬷三人也在外屋挨着桌子打了个盹,但很快就又打起精神轻手轻脚地收拾起屋子。


直至酉时初刻,青媛再次来到览月阁,亲迎林迅乔等人去荣至堂。当看到打扮一新的林迅乔出现在门口时,青媛的眼睛闪了闪,即刻还是那张看上去永远都笑容可掬的脸。


她的心里有种很怪异的感觉,总觉得眼前这位陌生的大小姐身上带着一丝说不清的东西。其中不乏大家闺秀的沉稳端庄,也有那么一点清冷疏离,但仿佛还带着一点戾气,尤其是当那双乌玉一般的眼睛盯着你一动不动的看时,竟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心里打颤。这样的感觉她只在老太太身上见过,却不想这个才十三岁的大小姐身上也有这样的气度。青媛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在前头领路,一行人徐徐往荣至堂走去。


林迅乔等人到达荣至堂时并不算早,放眼望去,今天下午刚见过不久的那些家人基本都已到齐了。因为妾是没资格坐上主桌和主子们一起吃饭的,所以单独在旁支了一桌,说是一桌其实也就是季修平的两个妾室,慧姨娘和晴姨娘。 


再次现身的林迅乔让侯府众人大吃一惊。若是不知道她的底细,说她是真正的世家贵女也不为过。果然应验了那句,人靠衣装马靠鞍。其实那些人着实小看了林迅乔,虽然在山上那几年她野惯了,但周嬷嬷教的礼仪她都认认真真的学过,不敢或忘,而前世为完成任务她也曾专门花钱学过中西礼仪课,所以对她而言这些是驾轻就熟的事情,只要她肯做便会做得很好。


饭桌正中主位是季老太太的专座,男女分座左右两席,季侯爷和季许氏分别领座左右首位,其他人依嫡庶长幼排序。林迅乔理所当然地要坐那个空着的嫡长女之位,以前那个位子一直是属于季知意的,所以她刚走到椅子前时便感到身旁的季知意投来了不爽的白眼。无谓的笑笑,林迅乔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平平稳稳地行礼,安静地落座,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流水线般的美味佳肴陆续上桌,扑鼻的鲜香刺激着人的味蕾。前世的林迅乔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不仅爱吃懂吃,自己也会弄好吃的,她的厨艺足以媲美那些所谓的美食专家。这几年在寺庙吃得寡淡,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这会看见了这么多好吃的,自然胃口大开。奈何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也只能慢条斯理地小口进食,只不过下筷的时候她很有技巧的使每一筷子都能多夹一些菜,绝不表现出对哪道菜的特别偏爱和不喜,直到把碗里的最后一粒米吃光,她的动作依然保持优雅,没有弄出一点声响,丝毫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餐后,丫鬟仆妇们很快就将剩饭剩菜撤了下去,重新换上果盘甜点和茶水,又点燃了几根新蜡烛增亮,一看这架势,林迅乔知道这是准备要饭后闲聊了。


这顿饭对许多人来说只能是食不知味了,在场恐怕除了林迅乔和季知锦两个吃货外,没人有心思去享受这餐美食。初见时,众人都以为林迅乔只是个木头呆子,也是个被养成毫无见识的乡野丫头,可现在看来,她虽然容貌不出众,但举止风度完全不辱没侯府嫡长女的身份。众人均很好奇,究竟十一年来侯府这位嫡长女是怎么过来的?她的表现完全出人意料。


季许氏在一旁看了心思不由重了几分。没人比她更清楚此次把这位嫡长女接回府的原因了。府中的几位少爷和小姐都快到说亲的年纪了,偏偏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女被养在寺庙里头,所以老太太便和她商量,借着病好的由头,将季知行接回府里,反正不过是多费两三年的口粮,好吃好喝地将她养着,替她看一门说得过去的亲事,待及笄后便将她嫁出去。一来堵住外头的一些闲言碎语,更重要的是不会耽误了府里其他少爷小姐们的婚事。


她原本以为回府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现在看来,是她小瞧了人家。从进府到现在,眼前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做事滴水不漏,又惜言如金,心思更是让人难以捉摸,着实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日后我得提防着她些,不过相信在自己的眼皮底子,她再能耐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季许氏心里暗道,面上却显出慈爱,起身拉着林迅乔的手笑道:“大家伙瞧瞧,行姐儿换了这一身行头可真是好看得紧。论这相貌和气度果真是咱府里这么多哥儿姐儿中的头一个。”又转头对林迅乔说:“姑娘家的就该多穿些艳色的衣裳,好看又喜庆。这回到自个家里了,就不必像从前打扮的那样素淡了。送过去的那些衣裳首饰,可还合适,喜不喜欢?”


“多谢母亲费心了,东西都极好,女儿很喜欢。”林迅乔起身回了一个谢礼,恭敬地答道。


她刚落座,就听见旁边的季知意撒娇的声音响起:“我不依。大姐回来了,娘就偏心,都不管我们了。”


林迅乔回头分明看到她故作娇羞的眼里闪着示威和挑衅的光。“果然是被宠坏的千金小姐”林迅乔心底暗笑,却不会真的去和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较劲,不过是在争糖吃罢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才多大会,你就编排起长辈来了,看来平时真是太娇宠你了。”季许氏嘴里虽说着训人的话,但眼里却满是对小女儿宠溺的笑意。


季老太太闻言也大笑:“你个小波猴,竟然吃起自家姐姐的醋了。你姐姐刚回来,大家自然要多疼爱些,往日里难道我还少疼你们啦。你们一个个都是我的乖孙,是我的心头 ,哪一个啊我都疼。”


季知意像一阵风似的滚到季老太太的怀里撒起娇来,林迅乔看着身子扭得像个麻花似的季知意,深感无奈。“这古代的孩子果然早熟,才十岁的小女孩就这样争风吃醋,心计倍出,真是让人压力山大。”


这想法才刚落下,她就听到季知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意儿?不然为什么都不跟意儿说话,也不对意儿笑。”状似天真的问话,一脸受了委屈的不解表情,看上去好似真的被林迅乔给欺负了。


林迅乔内心烦恶,却也只得摆出个笑脸,温柔回答:“五妹妹天真可爱,我怎会不喜欢。只不过我这个人向来嘴笨,以后相处多了妹妹自会明了。”


季知意听完咯咯 了几声,从季老太太怀里抬起头来,忽闪着大眼睛盯着林迅乔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以后意儿可以经常去找姐姐玩吗?”


“自然可以,无任欢迎各位妹妹。”林迅乔看了一眼季知意,迅速将话头转到了其它几位静坐的季府小姐身上。


季知妍第一个响应,笑得媚娇,声音婉转如莺啼:“那以后就多叨唠大姐姐了,还望大姐姐不嫌我们呱噪。”


季知芳还是那幅沉静的模样,起身回了一个小礼,只轻柔地答了一句:“以后就要多打扰大姐姐了。”复又坐回位子上,就像个毫无存在感的人。


季知锦还是贪吃好玩的年纪,见平日里玩耍的这些姐妹们都起身回话了,她便放下正要往嘴里塞糕点的手, 地憨笑:“那我以后也去找大姐姐玩。”说完就继续盯着面前的那盘糕点,却不敢伸手再拿。


林迅乔分明看到章瑞轻刚才狠狠瞪了季知锦一眼,其中警告的意味颇重。这才吓得季知锦不再贪嘴了。


场面一时喜乐融融,季老太太也格外和颜悦色:“自家兄弟姐妹间就是该多亲近走动,感情才能深厚。”


一众小辈立马齐声答了“是”,林迅乔但笑不语,只微垂着头继续扮淑女。突觉对面传来一道视线,她抬眼看了过去,却不想竟是她的便宜爹季修平。她对此人无甚好感,只对他发毛的眼神有点恶寒,能查觉出其中并无恶意。可如果这个时候他才打算父女情深,似乎也太迟了吧。


似是听到了林迅乔的腹诽般,一直默默注视着她的季修平突然发话了:“行姐儿刚回家一切可还习惯,若有什么不甚明了的,自可去找你的母亲,她是个亲切人。”


“多谢父亲关怀。老太太和母亲将一切安排得妥当周到,女儿一切都好,父亲无需太过挂心。”林迅乔乖顺地应道。
 
“那便好。你离府十来年,既已回来就且安心住下。我们都是你的至亲之人,不必太过拘紧,更无需害怕。”似是想到什么,季修平顿了一下,又和蔼地问她:“今日送来的那些经文,是你亲自抄写的?”


林迅乔搞不懂为什么他的话题那么跳跃,但这只是无伤大雅的问题,答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就老老实实地回:“是,代表女儿的一份心意。”


季修平面上显出愉色,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些:“你的字很不错,端庄隽秀、沉静幽雅,若收笔时再少些尖锐多些婉转便更完美了。不过以你这般年纪能写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当属你们四姐妹中的头一个。”


还没等林迅乔故作谦虚,那头季知意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听起来无端地拔高了些。“不知大姐姐在寺里请的是哪个先生教习的?父亲,不如您改日也将他请到府中来一起教我们姐妹几个好了。”


“这是找茬来了。”林迅乔不觉得自己跟季知意有什么过节,进府到现在也没得罪过她,对于她时不时的抽风发作很是莫名其妙。总不会是嫉妒吧,要说嫉妒也只有她林迅乔嫉妒季知意的份。


“五妹妹真是爱开玩笑,我在庙里静修养病,连大门都没踏出过一步,哪里又能认识什么教习先生。不过是灵慧师太对我照顾有加,多年来不辞辛苦地教我念书识字,才不至于当个睁眼瞎。那字我是临摹了邹子丰先生的梅花小楷,班门弄斧而已,哪里就有父亲说的那样好,他不过哄我开心罢了。只是妹妹们千万不要打趣姐姐我就行了,否则这番话若是传到外头,就该被人笑话平国侯府的嫡长女太过狂妄了。”林迅乔含蓄地抿嘴一笑,将一个端淑谦和的大家闺秀演得入木三分,连她自己都不得不偑服,真是入戏太深了。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很快都听出了林迅乔的言外之意。不外乎侯府这些年太不地道了,既在乎自己脸面,却也不找个人好好教教她这个嫡长女该有的知书达礼,她现在没长歪全赖灵慧师太的好心帮扶。你们不谢天谢地就算了,更别再想着落井下石,否则丢的可是整个平国侯府的脸。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精彩纷呈。不过短短半日,他们已对这个刚回府的陌生嫡大小姐刮目相看。她哪里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木头呆子,分明是个 利箭的心机女。


“不过到底年纪小,不经事,这就沉不住气了。只要捉住了她的短处,想拿捏利用也很容易。”在看不见的暗处,有人已露出獠牙,蠢蠢欲动。


林迅乔本不想这么快就针锋相对,暴露得越多对自己就越不利,毕竟她现在在明,而敌人在暗。只是第一天进府就任由人欺负到墙角的话,以后岂不是谁都可以踩到她脸上来。她可以忍,但绝对不能软。她深信,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第八章 力争不让 


见众人不约不同的沉寂,林迅乔知道她再一次成功地把一场表面上看起来温馨喜乐的合家团圆宴给搞冷场了。没办法,她天生有这种能力,她真不是个合群的人。


有时候她也很想假装能够融入到某个群 中,就像她上辈子去信教,结果还是交不到一个教会朋友,只除了博爱众生的神父外。那一次她无比清晣地意识到,自己天生就该是孤独的,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或者是她根本不配得到这些。


这一该仿佛就是前世在今生的预演,林迅乔顿觉无趣,更懒得理会众人的反应,只想快点离开这装模作样,毫无意义的家庭欢宴。


季许氏一看情形不对,急忙跳出来救场,笑呵呵地对众人说:“虽说是为行姐儿回府的洗尘宴,本该尽兴才是。可行姐儿今天舟车劳顿,又认了半天的亲,怕是累着了,咱们也心疼心疼她,早些散了,各自回去好好休息。以后相处的日子还多着呢,不急于这一时。老太太您说是吧?”


接到皮球的季老太太熟练地将话圆了起来:“正是阿芝(阿芝是季许氏的小名)说的这个理。这会已是戌时过半,也不早了,我看锦儿信儿这两个小的挨不住都在一旁打盹了,快领回去好生睡觉吧。其他人也都散了,这府里府外的明天都各自有事要忙。”转头又对着林迅乔说:“行姐儿,你刚回府难免对家里头的人事都生得很,今晚就先好好歇息着。明儿我会拨一个嬷嬷和丫鬟一并到你身边侍候,她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有她们在一旁看顾着,我很放心。”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林迅乔知道拒绝不过,只得俯身谢礼:“孙女谢祖母 恤之情,只是有一事孙女不明,还想请祖母教导。”


季老太太眉头一紧,盯着林迅乔的目光透了些凉意,“有何事但说无妨”语气冷锐。


林迅乔理了理心绪,平淡地陈述:“孙女自小由周嬷嬷、红歌和绿柳三人贴身服侍,平日里用惯了她们,而且她们最是忠心,也最为熟识孙女的脾 和心思。孙女本想着回府后,便向祖母和母亲求个恩典,将周嬷嬷升为孙女院里的管事嬷嬷,红歌和绿柳正好填上两个一等大丫鬟的缺。只是这样一来,祖母送来的嬷嬷和丫鬟们,孙女不知该怎么安排才好。毕竟她们都是服侍过祖母的老人,在府里头有些脸面。若孙女安排不当,不仅让她们脸上无光,更会让人以为孙女是要故意打祖母的脸,若更因此而伤了您我之间的祖孙情份,那孙女真的是要无地自容了。”


她的态度很明确:你们想在我身边塞人,可以。但我摆明了不信她们,也不会重用她们,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我给你台阶下,你也别再咄咄紧逼。其实说真的,她手头上根本就没有可以跟人谈判的筹码。季老太太在侯府里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连季修平都要对她俯首称臣,更何况她这个无母无势的孤女。难道就凭她这股豁得出去的傻气吗?


她只是在赌,赌谁更不要脸。如季老太太这般的内宅妇人只会在暗地里 这些手段,大家心知肚明就罢了,却不想林迅乔光明正大地把它们摆到台面上誓要讲个一清二楚。季老太太纵横叱诧了大半辈子的内宅,委实不能在一众小辈及仆人们面前拉下这个欺负嫡长孙女的脸,但她又岂会这么轻易地就失掉场子。


心内愈冷,面上便愈热。季老太太笑得一团和气:“原来是这等小事,这有何难。周嬷嬷三人伺候了你一场,劳苦功高,咱们侯府对待下人最是宽厚,有功的自然要赏。只是周嬷嬷本是你娘亲的 嬷嬷,当年是陪嫁到平国侯府的。你娘去世前,已将她的卖身契交还于她。说起来,周嬷嬷是个自由身,并不是咱们侯府的人。至于这些年对你的照顾,也全是她甘心情愿为你们母女二人做的,确是有情有义之人。但你若还想留她在身边伺侯就得按着侯府的规矩来,让周嬷嬷签 契,这样才不会有失偏颇。”


“你个老狐狸,竟拿这个要胁我,我偏不吃这套。”林迅乔心里暗恨,却还是挺直脊背,据理力争:“祖母说的有理,孙女亦不会让府里难做。世人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周嬷嬷当日脱籍奴身,大可不顾孙女的死活,拿着多年积攒的银钱安然养老。说难听些,她管我是情义,不管我却是道理。适才祖母也说周嬷嬷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似她这般有情有义的人,如今年老无依,孙女又怎能弃她不顾?又怎能为了一已之私让她到了这般年纪还要卖身为奴?”


林迅乔瞬间把自己说热了,她虽不爱说话但不代表她不能说。这情形就好似当年她为了说服另一个同伴她的暗杀计划更完美时一样激昂。她内里是个轴脾气,但凡自己认定的,即便撞到南墙也死不回头。


梗了梗脖子,林迅乔把头昂得更挺:“孙女不懂什么大道理,这些年在山上听灵慧师太讲经多了,却也懂得做人应当感恩,要有良知。若做人没有良知,那跟畜生又有何分别?”她调了调气息,放缓语气继续道:“孙女既不忍周嬷嬷老来受苦,更不能置她于不顾,是以恳求祖母以外聘嬷嬷的名义,将周嬷嬷留在府中照顾孙女,她每月的俸钱孙女愿从自己的家用中扣除补贴,不必走府中公账。反正外聘教习嬷嬷和先生是府中常事,此举并不违例。如此,既成全了孙女与周嬷嬷多年的情分,也彰显了祖母的仁厚之心,侯府的宽厚之义。”


她这一长串说下来,直把众人说得目瞪口呆。季老太太一口老血来回在 腔里晃,差点没 来。敢情自己不按她说的做,就成了那没有良知、畜生不如的人。还有她把侯府当成什么了,难道连区区一个嬷嬷的月钱都给不起吗?还要她这个大小姐自掏腰包补贴。这些要是传到外面去,平国侯府必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她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侯爷以后还要不要出门了?


季老太太真是被气狠了。多少年来,她在府里听风是雨,一手撑天,谁曾敢给过她气受。而这个第一天才刚回府的嫡长孙女竟然就敢给她撂脸子,让她当众下不来台。怨不得灵慧师太当年要带走这个长孙女,说她命硬,还与家中长辈有碍,现在看来是真有其事。


想到这里季老太太更是怒火攻心,却又不得不压下这口恶气。毕竟林迅乔说的句句在理在情,她一个十三岁的女娃尚且懂得知恩图报,没道理她一个执掌大权多年,在京城名流圈中人人都要尊称一声的“季老夫人”会不懂。


她摆出一贯的慈爱口吻:“难得你一番苦心为周嬷嬷三人谋出路,祖母又岂会不成全。周嬷嬷这些年来对你尽心尽力,也算是侯府的恩人了,侯府必定会善待于她。既如此,以后她便留在你身边做管事嬷嬷,月钱自然是走府中公账。你每月那点家用还是留着好好梳妆打扮,年轻姑娘家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们这些长辈的看了心情也舒畅。”


还没等季老太太把话说完,林迅乔就拉着周嬷嬷一起跪下了:“祖母高义仁慈,孙女感激不尽。日后孙女定当遵偱祖母今日的教诲,以祖母之仁德为榜样,言谨恪心,不敢或忘。”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便是此时的林迅乔。


周嬷嬷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一边磕头一边谢恩:“谢老太太恩德,谢侯府恩德。老太太宅心仁厚,菩萨定会保佑老太太长命百岁,儿孙满堂,侯府世代永享富贵荣华。”


既然大家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就更没必要藏着腋着了。林迅乔再次朝季老太太拜了个谢礼,高声道:“孙女适才一时心急,难免口无遮拦,还请祖母不要怪罪我的无心之失。在此,孙女恬着脸再向祖母讨要一个恩典:红歌和绿柳忠心耿耿伺候了孙女十数年,现在理应提升她们的份例了,依孙女之意正好让她二人补了大丫鬟的两个空缺,其他二等三等丫鬟便烦请祖母和母亲为我拿个章程好了。”


季老太太不由气乐了,这个长孙女还真是打蛇顺杆爬,没完没了了。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林迅乔,凉凉地说:“既然已将人送于你,她们便是你的人了,自然由你来安排。至于红歌和绿柳,念她二人多年来顾主有功,便提了一等大丫鬟的例,在览月阁继续伺候你吧。”


红歌和绿柳闻言喜极,忙跪下谢恩。见事情落定,林迅乔总算松了口气。这场比谁脸更厚的战争她是暂时取得了胜利,可刚回府就几乎与季老太太撕破脸的做法委实不妥。得罪了府里最大的BOSS,她今后恐怕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只是她林迅乔习惯了不靠天不靠地,一切只能靠自己。一开始她就知道,平国侯府是个深坑,她也从未想过要依附任何人而生存。她深知,命要握在自己手中才最重安全。 

第九章 夜话 


各怀心思的侯府众人不敢再看季老太太青黑的脸,等到她再次发话“各自散人”时,一时之间大家便走得一干二净。好好的一顿家宴,最终不欢而散。


林迅乔完全没有始作俑者的负疚感,一路上脚步相比其他人都要轻快地走回了览月阁。刚进屋就被周嬷嬷拽住了胳膊按在椅子上,一幅准备兴师问罪的模样。


“小姐啊,您今儿实在不该顶撞老太太。回府之前嬷嬷再三交待过您,千万要与老太太交好关系,若能得她看中和喜欢,小姐在府中的地位就能高上几分,才能站住脚根。嬷嬷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过不了几年就快进棺材了,本就做惯了一辈子的奴才,再来侯府做几年又有什么关系。可小姐您不一样啊,您本是金枝玉叶,这些在静隐寺里吃了多少苦,现在好不容易回府了,是该抓住机会为自己好好筹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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