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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倾天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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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样我倒没瞧见,说起遗失东西,不怕诸位笑话,我素日爱吃的桃花糕倒丢了两厢!”孙充华回忆起。

    “那就奇怪了,萧晗堂堂特使大人难不成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只为到充华宫中偷区区两厢桃花糕?”庾翼说。

    “这。”孙充华犯了难。

    “那婉美人那桩事又如何解释?”袁凌站了出来,可对上庾翼她硬硬的口气居然懦弱了几分。

    “袁良人,说到与婉美人私通这事更是可笑”,庾翼不屑地笑着,“正所谓捉奸在床,可捉到萧晗与婉美人了?”

    他说得好生直白,这捉奸在床四字可把当场的好多妃嫔尴尬得不能言。

    “有婉美人贴身宫婢为证,又有婉然居的宫人为证,还需什么证据?”要不是萧晗突然不见了,定能抓他个人赃俱获,袁凌咬牙切齿。

    “宫婢,宫人?我倒愿闻其详!”庾翼反倒十分坦然,仿佛一切掌握在他手中。

    “阿翼,你定要心服口服吗?”皇后这时才发话,萧晗不是庾氏的人,时间一久,皇后也害怕他成为大患,所以决心趁早铲除他。而如今皇后亦是如同庾翼一般信心勃勃,“来人,将婉然居的宫人带来!”

    “来人,给诸位娘娘设榻。”庾翼从容地笑着。

    “娘娘,婉然居的宫人都来了。”话音刚落,好几个宫婢宦者便被押解跪在地上。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阿如,抬起头来!”皇后很有皇后的威严,“你说说婉美人之事。”

    “是,是”,阿如颤着声音,“婉,婉美人与,与特使大人素相识,美人对特使大人心生爱慕,特使大人亦对美人心有怜惜,二人,二人情不自禁,一时一时……”

    “你是婉美人的贴身婢子?”庾翼问道。

    “是。”

    庾翼转头对萧晗泛了泛眼睛,回头又对那阿如嘲笑道:“又是一个卖主的奴仆!”

    “所谓心腹害人,若是本宫遇着这样的可绝不手软!”嫣夫人吹了吹满是丹蔻的指甲,挑着眼皮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自己的贴身婢子。别的妃子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便存着这样的心思也是放在心里等回到自己的宫里大可关起门来教训,可是她倒是张扬至极,竟当场给起警告来。

    想婉美人对这阿如还是不薄的,当日阿如因触犯到了袁凌而遭到鞭打还是婉美人找萧晗求的伤药,却不想这阿如犹如一条毒蛇。

    萧晗并不急于替自己辩解,在皇后眼里萧晗辩解了也没用,不如等庾翼替自己说,到关键时刻萧晗再一击吧。

    “你说婉美人与萧晗素相识是吧?”庾翼悠悠地问道。

    “是。”

    “那他二人何时相识的”,庾翼好笑地问道,“我只知萧晗从小在桃源长大,而世人无一知晓桃源在何处。总所周知婉美人乃岳阳人士,是以在江州之时二人更是不可能相识!”

    庾翼的目光有些慑人,仿佛要令阿如现出原形似的。

    “阿翼!”皇后威吓一声,庾翼才收起那幽幽的目光,又露出一个微笑。

    “是,是因为素姬,美人是因为素姬认识特使大人的。”阿如惊颤连连,忙脱口而出。说出后心里忙舒了一口气,心道总不可能唤素姬来对证吧。

    “素姬,素姬是谁?”一旁的妃嫔们四顾茫然起来了。

    “素姬是贺家十一郎贺钧的爱妾!”庾翼看着阿如目光转也不转地回答道。接着又对阿如说,“你且说来婉美人如何通过素姬与萧晗相识的!”

    “美人从岳阳至建康途经江州,在船上遇见了素姬姑娘并相谈甚欢,后来遇水匪素姬姑娘对美人倾命相救,后来船队回到江州休整,美人便通过素姬姑娘认识了特使大人!”阿如还补充道,“美人也总说特使大人与素姬姑娘长相颇似呢!”

    “那日在太医院,美人遇见特使大人也说过这句话!”这时另一个小宫婢又插嘴道。

    听到这儿庾翼不禁笑得更深了,便缓了气息,柔声柔语地问道:“你是说铲除蛟龙水匪余党的那次?”

    “是。”

    “撒谎!”庾翼忽然大喝,厉声道,“素姬何时在场了?本公子素与贺钧交好,怎不知那时贺钧素姬二人亦在场?”

    “阿翼!”皇后又再次出声提醒。

    “当时,当时贺郎君也在!”可能这个阿如并不知道当日船上真正的贺十一与素姬吧。

    “既然你还想狡辩,本公子便让你死得明白!”庾翼道,“当日所谓的贺钧便是本公子,本公子怎不知假素姬与你家美人交好呢?”

    “假素姬是本公子的人!”说到这儿庾翼似笑非笑地瞥了萧晗几眼又继续说道,“没有本公子的允许她何敢私见你家美人?”

    “再说你以为萧晗无情的名声如何得来的?就凭一个区区的假素姬他就随便去见你家美人?可能你还不知道,在江州多少女郎对萧晗求而不得辗转难眠吧,他如何可能去见一个素不相识的女郎?”

    “这,这……”阿如一时竟狡辩不出来了。

    “还有婉然居的其他宫人,她们皆可作证!”袁凌迫不及待得说道。

    “说不定某人指使也不定!”庾翼瞟了她一眼,冷笑道,“婉然居的宫人,你们想指认的都说罢!”

    “两日前特使大人便来了婉然居,特使大人与美人娘娘两心相悦,便,便缠绵于床榻了!”说着那些宫人一致补充道,“约是午时过后。”

    物极必反,这些人说得如此一致,情况绝对不对!

    可是庾翼是那样的自信,萧晗也不由地十分放心。

    “哦,是吗?”庾翼漫不经心地说,“本公子奉命回来与萧晗商讨燕赵使者一事,午时萧晗便与本公子在宝乐宫了,如何分得了身去婉然居?”

    萧晗不懂了,为何庾翼要捏造这一段,而不是一步步证明自己的清白。后来问庾翼,他说这有什么不同吗,反正事情清了就好。

    “宝乐宫的宫人,可是如此?”其实皇后也是明知故问,庾翼不常在宝乐宫住,因而也只要一两个宫人,而他又素不喜用别的人,因此这一两个宫人也是他的心腹,他说什么他的宫人自然也是说什么。

    “回娘娘,是!”

    “可是前儿,那鸳儿才说特使让她领路去婉然居!”袁凌心急。

    说到鸳儿,嫣夫人便不高兴了,鸳儿是嫣然宫的下等婢子,竟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去作证了。

    “唤鸳儿来!”皇后命道。

    嫣夫人瞥道,嘲讽了一声:“让她去吧!“心里却恨道:谁这么大胆子从嫣然宫入手?

    “鸳儿,前儿你说特使让你领路去婉然居?“皇后问道,表现得还是极公正的。

    “回皇后娘娘,那日鸳儿遇着特使大人,特使大人要奴婢领路去婉然居。”

    这鸳儿便是来请萧晗救玉蘅的。

    “鸳儿是嫣夫人的人,总不至于胡言乱语吧!”袁凌得意道。

    嫣夫人极不欢喜袁凌,便挑着眉冷笑道:“本宫的人是不可能胡言乱语,受人指使本宫却说不定!”

    “夫人明鉴,鸳儿没有。”

    “阿翼,两宫之人皆如此说,你还有什么替她辩解的?”皇后问道。

    “臣弟没什么辩解的,只是萧晗自两日前确实与臣弟在一起!”庾翼亦不卑不亢。

    “二位还真是断袖情深啊!”嫣夫人意味深长地瞥了庾翼萧晗一眼。

    先前江州之时便有这样的流言传出,后来那次萧晗与庾翼同乘车进宫,庾翼在车里轻薄萧晗,车帘被风刮起的那一瞬被宫人盯了去,后来流言便在宫里传开了。

    “既然夫人如此说来,那萧晗则更不可能与婉美人有染了,是吧!”庾翼亦挑衅道,不愠不怒,更像是在玩笑一般。

    “阿翼!”皇后最不喜庾翼有这样的流言,更何况庾翼丝毫没有避讳之意。然而对于嫣夫人的挑衅皇后更是不喜,道,“妹妹好歹也是夫人,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唷,皇后娘娘,您亲弟弟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啊!”嫣夫人哂笑。

    “妹妹,可别再说了!”宋夫人劝解道。

    嫣夫人白了她一眼,却没有再说下去。

    “阿翼,你退下去”,或许被嫣夫人气到了,皇后语气很不善,“让萧晗自己说。”

    “是。”庾翼这次出人意料地听话。

    原本还想问鸳儿及婉然居宫人的话,可想起庾翼的流言,皇后不禁头疼,便对萧晗道:“特使有何辩护的?”

    “回娘娘,臣无话可说!”萧晗不紧不慢,她言罢周围一片哗然,她这算认罪了吗?然而就在这时候,她又突然开口道,“臣要说的话庾公子已经替臣说了。”

    “这么说”,皇后头疼地揉着太阳穴道,“你亦不再为自己辩驳?”

    “非也!”萧晗竟优哉游哉地将腰间别的折扇展开,摇着,笑问道,“臣既与婉美人不曾相识又何来倾心一说,难不成是太医院的一见倾心,那么婉美人凭什么让臣一见倾心?”

    “为何一见倾心自然只有你自己知道”,袁凌忍不住道,“或许你见婉美人长得甚是可人!”

    袁凌记得皇帝曾赞过婉美人长相可人,而婉美人确实也长得可人,这应该很有说服力。

    “那更可笑了,袁良人!”萧晗慢悠悠地说道,“你说起容貌,这宫里头谁比得上嫣夫人,又或者说比婉美人长得好的多了去了,我为何偏偏对婉美人一见倾心?”

    “再退一步说,就容貌而论,世上及我萧晗的又有几人。这容貌之论甚是可笑,若我萧晗因容貌而欢喜某一人的话,还不如望着镜子自我观赏了!”

    “此话甚好”,庾翼在一旁笑道,“婉美人的容貌并非出众者,尚不及我!”

    “阿翼!”皇后喝止庾翼闭嘴。

    “或许是你看中了婉美人品行好,又或者她有才有艺也不定!”袁凌急道。

    “既然你说婉美人品行好,那她为何会有此苟且之事?”萧晗道,“说到有才有艺,建康人谁不知,我萧晗下于谁,是以所谓的有才有艺乃是荒唐!此中种种我皆可推翻,试问袁良人所言是否乃悖论!”

    “那你也可能是饥不择食!”袁凌涨红了脸。

    “哦,那就更好笑了”,萧晗冷笑一声,“既然我要饥不择食,为何不选择良人你?”

    “你……”

    萧晗这话毫不避讳地羞辱了袁凌,引得众妃嫔偷笑。

    “都安分些!”还是皇后又令场面肃穆了些。

    “良人既然无话可说了,那就轮到萧晗说了!”

    “所谓我与婉美人素相识,方才已经推翻了,是以婉然居的宫人在说谎。再则,有人说我两日前的午时出现在了婉然居,而庾公子又可作证我与他在一道,那婉然居的宫人又在说谎了!”

    “至于嫣然宫的那位鸳儿姑娘”,萧晗转头看向嫣夫人道,“夫人倒该好生查查了,谁人借娘娘之手诬陷我!”

    “本宫查与不查是本宫之事”,嫣夫人似乎与任何人说话时都是张扬的,接着她又话锋一转,演得狠戾道,“诬陷你我不管,可是这主意打到本宫头上,本宫便容不得!”

    “你胡言乱语!”袁凌急道,“不是你又是谁,我看那黑衣人也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在狡辩罢了!”

    “好啊!”萧晗这时才真正地狠起来,“既然袁良人想要知道究竟是谁,萧晗也不介意找出那个人!”

    “怎么,还未揪出那个人?”宝乐宫外忽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听这声音,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谁,于是宫内所以人便都行礼接驾。

    “都平身!”皇帝风尘仆仆地赶来。

    “陛下,一切都只待陛下归来了!”萧晗道。

    “既然如此便开始吧!”皇帝衣裳一展坐在预备好的椅子上。

    萧晗嘴角现冷笑,道:“玉蘅,将东西都拿上来。”

    玉蘅早就出宋夫人处回来了,登时也就走了出来。

    她这一出来不要紧,可令有些人大吃了一惊。萧晗冷笑着问道:“怎么,袁良人,很奇怪么?”

    “我,我有什么好奇怪的?”袁凌结巴道。

    萧晗瞥了她一眼,拿起玉蘅手里的一根金簪,在众人面前晃悠,并以疑惑的语气道:“这根簪子长得好生熟悉,是谁的呢?”

    金簪在嫣夫人面前滑过时,嫣夫人不屑地瞥了一眼:“花样如此丑陋,本宫才没有这劳什子!”

    旁边的宋夫人也笑着说不是她的。

    诸妃嫔皆摆头。待走至袁凌前面时,萧晗才似笑非笑地问道:“良人,可是你的?”

    “不,不是,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萧晗声音一厉,质问道,“真不是你的?”

    “不,不是。”

    “那好。”萧晗声音一松,却道,“既然良人不愿承认便让有司查吧,我相信不消多时便查到了!”

    听此,袁凌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磕着头喊道:“陛下,陛下,金簪是臣妾的。”

    “那你为何说谎?”皇帝厉声一喝,毫不留情。

    袁凌颤颤地哭泣着,不敢回答。

    “陛下,让臣替良人回答吧!”萧晗转身面向众人,一把折断了金簪,捏着金簪里的白色粉末面无表情地说,“袁良人你便是用这迷药将婉美人迷倒的吧,又将她衣冠不整地放在床榻上,然后引我过去,幸而庾公子来找我了。”

    “还有,事后你一定将金簪藏得很好吧?不过还是令玉蘅找了出来。”

    “说到玉蘅,袁良人你好生歹毒,竟将玉蘅敲晕丢进池里,若不是庾公子及时发现了,指不定我的人就这么被你害了!”

    “袁凌,你可认罪了?”皇帝道。

    “臣妾,臣妾。”袁凌早已泣不成声。

    “还有,袁良人”,萧晗森森地看着袁凌道,“媚药乃宫中禁药,你又从何而来?”

    “庾公子,到你了!”

    庾翼朝萧晗笑了笑,走上前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纸包,道:“当日,你以为婉然居为何会起火?若不是起火,你媚药之计怕要成功了。而你亦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寻到了媚药的残渣。”

    “不,不!”袁凌犹如脱去了全身的力气,捂着嘴不愿说话。

    “哦,这儿还有人证!”庾翼喝道,“将那些人都带上来!”

    登时好些个宫人便被押解了上来,庾翼笑着问道:“怎么还要狡辩吗?”

    “自你做的时候我便知道了”,庾翼冷笑,“你以为这两日我与萧晗在宝乐宫当真什么都不做吗?”

    “来人,袁凌心思歹毒,即日起打入冷宫,永不宠幸!”皇帝反而平静得很,仿佛对这种事早就司空见惯了。想想也对,他跟着揽华的那些年也见识了不少吧。皇帝又转过眼神,道,“袁冰与袁凌共住一处,又乃袁凌阿姐,交往甚密,却不发此事,即日起由才人降为御女!”

    “李婉因此事蒙冤受屈,由美人升为容华。”

    “皇后,这些宫人便交与你处置。”

    “臣妾遵命。”

    “燕赵使节将至,都安分些,若惹出了什么,朕决不轻饶!”皇帝环视着众妃嫔,眼神威严至极。

    众妃嫔都垂着头,紧张得很。

    正当此时,槐荫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披着一头花白的蓬松的头发,脏兮兮地跑了来,喊道:“娘娘,王爷!”

    萧晗正欲上前,却被庾翼给及时挡住了,他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动。

    “槐荫!”皇帝惊诧地喊道。

    槐荫抬头看着皇帝,刹那间浑浊的双眼里噬满了泪水,喃喃道:“娘娘,槐荫对不起您,槐荫不该说的,不该说。”

    这时的槐荫仿佛恢复了清醒。

    “槐荫说了就该死,槐荫竟然说了!”趁着众人惊诧间,槐荫向羽林郎手中的刀剑撞去,一时之间白刃抹腹,槐荫满意地笑了滑倒在地上,永远无声。

    “槐荫”,皇帝大喊道,相当地意外。

    “厚葬!”皇帝落下最后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萧晗一个趔趄,最后一个知情人便这么死了,究竟是他们的错,还是槐荫自己走不出来。

    “多谢!”萧晗向拉住她的庾翼道谢,此事种种,庾翼帮了她许多。

    “都散了吧!”皇后亦转身离去。

    庾翼与萧晗并排走在最后面,道:“袁冰心机深沉,此事她藏得滴水不露,此次我无法除去她,你自己多当心一些。”

    “多谢。”萧晗又道,“无论是我还是玉蘅,你都帮了许多。”相比起从前萧晗的语气软了不少,这几日她当真对庾翼改观了不少,至少她知道庾翼真心帮她。

    “晗晗”,庾翼停下脚步看着她,一脸柔光,道,“我心甚是欢喜!”

    萧晗别过眼神,岔开话题道:“宋夫人那边,玉蘅并没查出什么端倪,只觉得她与宫中妃嫔不太一样,似乎并不在乎荣宠!”

    “短短几日我本没希望她能查出什么。”庾翼笑容旖旎,边走边说道。

    “勿要与婉容华走得太近,她心思简单,遭到的算计也多,你牵涉其中也不好!”庾翼提点道。

    “我清楚”,萧晗亦叹道,“此事她定是受了许多苦,若还不能长些心思便难以在宫闱之中生存下去了。”
第四十章:卫玹病了
    readx;“主子,你可算回来了!”如轩早就在门口迎接道,“主子,你在宫中遭到了算计?”

    “我换身衣裳再说。”萧晗疾步进屋,又道,“日后唤我公子吧,陛下赐了我‘无情公子’之称。”

    “是。”

    白衣如雪,羽带飘飘,萧晗重拾飘逸。“公子。”流觞欢喜地跑来一个满满的拥抱将萧晗抱了个满怀。

    萧晗张着双手,僵在原处,无所适从,然而这一次她却没怒,许是来建康的这段日子经历得太多。

    “流觞。”倒是玉蘅哼着声提点道。

    流觞松开萧晗,却还是拉着萧晗的臂膀,说不出的情绪:“公子,听闻你在宫里遭了难,我好生担心,不过还好,你总算无事!”

    “公子,日后你定要好好的,不要再犯这样的险了,好吗?”流觞睁着一双大眼睛哀求道,“流觞好担心!”

    萧晗心中暗叹着气,这执着又是何必呢?她安慰似的拍了拍流觞的手臂,又极自然地将手臂抽出,淡淡地道:“日后不会如此了。”

    “公子”,流觞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断,“萧郎,快救救我家公子吧。”

    “清央?”玉蘅惊讶地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清央,她少有这样失态的模样。

    “你家公子怎么了?”萧晗问道。

    “萧郎”,清央抽泣道,“萧郎快去看看公子吧,公子快要不行了!”

    “边走边说。”萧晗疾步前往。

    “公子两日前便呕血了,本来清央要来请你”,清央逐渐冷静下来,道,“可是公子说你在宫中,后来又听得你陷入了困境,公子的病便越发重了,今日便又吐了好多血!”

    “你家公子起初为何呕血?”

    “那日,公子应邀清谈之会,回来后清央觉着不对,才发觉公子吐了血,从此公子便郁郁不解!”清央回忆道。

    “他心思原本就窄,日后清谈尚可,断不能积虑于心中,你要多看着他些!”

    “清央日后断不敢离开公子半步了!”听萧晗这话清央登时也悔得不得了。

    “子毓!”萧晗很快便到了卫府,看着苍白着脸躺在床榻上的卫玹。

    “你们都退去。”清央朝立在一旁的婢子道。

    “萧,萧晗”,卫玹缓缓睁着沉重的眼皮,纵然如此却还是努力绽放出一个澄澈的微笑,唤道,“你没事罢?”

    萧晗捏着卫玹的腕脉,答道:“宫廷之中皆是如此,我无碍!”

    “子毓,那日清谈,你可遇着什么难题了?”卫玹乃玄学大家,能令他如此心紧的除了可谓人言便是能让他陷入死胡同的玄学问题了。

    “萧晗,那日有人以慧空大师之‘何乃吾,吾之何往’一题问难我”,卫玹轻咳着,“我枉有玄学大家之称,一时竟无从解释,后又多思虑,竟觉这人生无乐。‘何乃吾,吾之何往’,我胸中一片混沌!”

    说到这亦问题卫玹激动万分,又呕起血来:“此之何解,何解?”

    萧晗为他拍着后背,让他舒着气。待他咳过之后,又拿出银针包,轻轻地将其摁进太阳穴、百会穴、虎口、涌泉穴多处,才道:“你气血滞缓,长此以往,性命不复。”

    “我这样原不是长寿的!”卫玹轻嘲道。

    “子毓”,萧晗认真而严肃地看着他说道,“你若想活着,心思非开阔不可。能救你的惟有你自己!”

    “我知道。”卫玹清澈的眼中泛出苦涩,“可是我做不到,就譬如‘何乃吾,吾之何往’。”

    一提起来,卫玹又是止不住地咳血,咳过之后又喘着气同萧晗说道:“玄理之事譬如堰塞之水,不排输便是永远堵塞!”

    萧晗扶着卫玹,将他好好地安放在床榻上,又拿出一颗药丸来让他吞下,道:“这是我特制的药丸,专治你这病。”

    卫玹拉住萧晗的衣袖,晶亮的双眼盯着她,张了张口说道:“昔日我叔父便有此病症,或许,或许这已是定局。”

    萧晗松开卫玹的手,又将他的手放进毯子中,认真地看着他,说:“你不是说解不通这玄理吗,我虽不是玄学人,却可以同你讲解一二。”

    “我知道你想帮我。”

    “你孰通玄学,可读过庄子的一句话?‘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

    “自然读过。”

    “可知其意?”

    “略解一二。”

    “那这句话便是答案。”

    “何解?”卫玹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萧晗,眼中又是希翼又是不解。

    “子毓一何愚,解老庄却不解这小小的我之诘难!”萧晗见他打起了精神,便又说道,“人之一生所为者何?所为者不过解‘我’之诘难。”

    “人间山河,观尽人间百态,然后清华心志于大限之时方悟矣!若萧某是君,与其冥思不得,郁郁心志,疲劳身体,不如澄心静气,纵览五湖,畅行人生。待大限临时,忆往事,于嗟叹之时回首尘世百态,此“我”之诘难乃迎刃而解。“

    “我似有所悟。”卫玹看着她道,“你继续。”

    “人生,人生,所谓人生便是人穷其一生去寻找自我,若能轻易回答人便不是人了”,萧晗也不是悟得人生道理的人,只是秉持着诱导卫玹走出忧思的心。这些话亦算得她捏造出来的,“若谁能在活着的时候感悟这些才是真的奇怪。”

    “你是说此题无解?”卫玹惊讶。

    “自然”,萧晗道,“若是有解,那个慧空大师为何会给出。你想,浮屠都无法回答的,你一个六根不清净的如何要求大彻大悟!”

    卫玹笑了,眉眼如一抔清水,大有往日风采,道:“你说得如此有理,我竟无言以对!”

    “你虽不懂玄理,可此番话却是极有道理的!”卫玹叹了口气,道,“我会好生考虑你的话的。”

    “日后若有解不了的忧思,勿要憋在心中”,萧晗为卫玹垫了个靠枕,让他靠好又继续说道,“不妨说出来,或许便解了呢?”

    “好的。”卫玹清朗一笑,梨涡之中荡出丝丝温暖,无比欣慰地说,“幸好遇见了你,萧晗,我卫玹结识你是此生大幸!”

    这样的话语萧晗还真是不习惯,无论是庾翼,还是卫玹抑或是一心多思的王允之,她都不习惯。

    正尴尬间,清央忽然禀道:“萧郎,外头有人找你,说是庾公子找你有事。”

    “找我的人是否是白芷?”萧晗问道。

    “他说他叫白芷。”

    “萧郎去吗?”清央试探性地问道。

    “子毓这边我大致妥当了”,萧晗从袖中拿出一瓶药放在床榻边,“此药一日三粒,先服一月,剩下的我令流觞给你送来。”

    “你放宽心,我先走了。”然而萧晗的衣袖却被卫玹紧紧拉住,转头,看见那清水一般的眼眸满满的都是担忧,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他还是担心庾翼对自己不利吧,萧晗想。

    “别担心,庾公子不会对我怎样!”萧晗边说边将他的手抽掉。

    卫玹不知,庾翼实质上已经不再为难萧晗了。

    “若他还是为难你,便与我说,我就算拼尽一切也帮你!”卫玹还是不放心,他那日将萧晗对庾翼的惊惶看在了眼里,在他看来能令萧晗这样清冷的人如此慌张,庾翼定是用了非常手段。

    “放心,没事!”说罢萧晗便别了卫玹走了出去。

    “萧寒冰,快些,公子等你呢!”白芷翘着腿坐在车辕上一副很不可一世的模样。

    “你家公子怎么了?”对于白芷对她的态度萧晗早已习惯了。

    “公子说他病了!”白芷心中叹气,天知道他多不想替公子说这话啊,这话说得他都不信,萧寒冰可能信吗?

    “他病了?”萧晗果然将信将疑。

    “你信不信?”白芷问道。

    “不信。”

    “那不就对了”,白芷不耐烦地催道,“快上车,公子等着你呢!”

    萧晗不知道庾翼打的是什么主意,却还是上了车架。

    白芷问她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出来,你那侍女都不同往吗?”

    萧晗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玉蘅,便说道:“你何时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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