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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倾天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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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萧晗,好,很好!”庾翼笑着,邪魅之性展露无遗。

    “一年前我说过要重新开始一盘棋的,萧晗你仔细看着我庾翼是如何一步步掌握你的!”庾翼是个极会控制自己心性的人,没多时他便压住怒气,冷冷地说道,“这一次我不会再遭你算计了。萧晗,你之于我还是粘板上的鱼肉!”庾翼绝对有底气说这样的话,他也有底气做到他说的一切。

    “那庾公子是要萧晗好生看着还是要萧女郎好生看着?”萧晗亦起身,反问道。尽管她说得气定神闲淡定若水可是心中却忐忑不安,她赌庾翼不会插穿她的女子身份,因为她与庾翼说到底还是没到真正决裂的地步。

    “哦?”庾翼回头看着她,邪邪地一笑,“萧晗,我与你堂堂正正地来一次,我要你输得心服口服,我要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

    他的意思便是将这当做男子对待了。

    萧晗心下松了一口气,她赌对了。然而她面上依旧淡淡的,对此也不言语。

    庾翼也没有什么要多说的,便转身要走,可刚走了两步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头,盯着萧晗,半晌才问道:“你师父的承诺还有效吧?”

    萧晗愣神,一时说不出话来。

    可那人拉开房门却飘了一个声音进来:“纵然我是那身份,可承诺毕竟是承诺,纵变故滋生,你萧晗对于那承诺也是义不容辞的!”说这话时他多少有些得意洋洋。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萧晗扯着衣裳,眯着眼睛,心里暗暗骂道:你这是要吃定我了?
第二十六章:庾公子的反击
    readx;萧晗在建康置了宅子的,故而也未曾时常住在君悦楼。那日在君悦楼与庾翼闹翻后,萧晗便着力布置一切了,她深知庾翼素来是说一不二的人,然而庾翼毕竟是庾翼,他还是将这打了个措手不及。

    “主子,主子,不好了”玉蘅焦急慌忙地跑进了书房,道,“君悦楼被封了,说是窝藏赵国细作,华伯也被扣押了!”君悦楼素来是玉蘅监管的,出了这样的事她自然没了主意。

    窝藏赵国细作?这不过是个由头,赵之石虎向来是个莽夫,以蛮勇著称,哪会派细作到他一向看不起的晋地来?却原来给她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是想将自己逼上绝境,翻不得身!

    “主子,主子”。正当此时流觞又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禀告道,“我们长江的航运之务折了许多,对方不知名但很厉害,如轩已经赶过去了,特叫我来支会主子!”

    萧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神含恨,冰冷而阴森。“他果然杀伐决断,是要将我逼上绝路啊!”

    “主子?”玉蘅不明所以地看着萧晗。

    “这才是开始!”萧晗冷笑,“庾公子,你小瞧我了,你以为折断我的臂翼,我就会屈服了吗?”

    “主子,去找六郎君吧。”玉蘅察言观色,心知要摆平此事难得很,便劝道,“好歹他与主子同门一场,他是王氏中人,说到底也会帮到主子的!”

    萧晗摇了摇头,道:“他算计我,我算计他,我与他也是两清了。今时不同往日,我与他不像从前那般了!”

    “可是,主子”,玉蘅不甘心放着大好关系不用,又道,“那件事六郎君说不定也没放在心上,从前在桃源时你们不是经常这样吗?”

    萧晗眼波一冷,如今这里是建康,玉蘅她却一口一个六郎君,若被有心人听了去,不知又要惹上多大的麻烦,这丫头何时变得如流觞一般口无遮拦了?玉蘅会意。连忙住了口,不再提六郎君这三个字。

    “桃源是桃源,建康是建康,一别经年物是人非,何况那件事我已触犯到他的利益。退一万步说他对当年之事不介怀,可是这一件事于他毫无益处,是以他不会出手!”萧晗坐下闭着眼睛,手不自觉地攀上了紧锁的眉峰,轻轻地揉着。

    自从她遇着庾翼后,这眉头便有了打结的习惯。

    “再说,庾翼他定是算到了我会寻允之帮忙,是以定是还有后招。一年前我算计了他,这一回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置身其中。宁可他欠我,我也绝不欠他,他的情不是轻易可以偿还的!”萧晗的语气软了下来,也因这突如其来的软而变得十分苦涩。

    玉蘅心知劝说无益,便不再游说了,只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到经营已久的事情就这么被搅黄了。

    萧晗也明白这点,故而她闭着眼眸,苦苦思索着,喃喃道,似乎要将利害分析给自己听:“我这一切的谋划不过是为师父之托作铺陈,然而不过才开始就如此了,该怎样化解这个困局呢?”

    萧晗苦苦思索着,忽然目光及墙上所悬挂的大雁南飞图之时,灵台骤然清明,大脑似有流星划过。

    她眼角微提,眼神如镜中阳光,她噙着阴冷的笑意,道:“既然你要将我逼上绝路,我便来个绝处逢生一石二鸟。”

    “主子有主意了?”流觞抬高眼皮,试探性地问道。

    萧晗不语,应是陷入了思索中。见此,流觞也不敢再多问,主子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很多时候她都不会直接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于是他便同玉蘅一样一直保持沉默,静静地候在房中。

    流觞不知的是,玉蘅之所以沉默并不是因为这些缘故,而是她似乎明白主子所说的了,故而不再言语。

    “玉蘅”,沉寂间,萧晗忽然转头问道,“我们来建康几日了?”

    “今日已是第五日了。”玉蘅顺口答道。

    “五日?这么快”萧晗若有所思,接着便转头对流觞说道,“替我向卫玹卫公子递一张帖子,现在就去!”

    “主子,你这……”玉蘅显然懂了萧晗的意思于是便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阳光,心中顿时一片希望满眼欣喜。

    玉蘅后面半截话还没说完便被萧晗给打断了,只见她眼中一片汪洋,似海一般深不见底,她说:“我自有妙计!”

    流觞虽幼稚了些,但办事速度自是不必多疑,是以不消多时,便有了消息,说是卫玹亲自接了帖子,甚为高兴,邀她前去一叙。

    尽管比起从前如今稍显落魄,可是越是如此越要昂起铮铮铁骨,这才是真正的气度,故而她依旧打扮得潇洒若风,沉稳得淡定若水,看上去竟不像受到重击的人。

    建康不愧是晋地的皇城,皇城脚下消息传得也快,江州无情公子大半生意出事的事情不多时便闹得众人皆知了。

    街上闹哄哄的,人们驻足闲谈处无不是名胜一时“君悦楼”的衰败。即便是在奔驰的车架中,即便隔着厚厚的车厢,那品评论断的声音仍然不断在萧晗的耳边响起。

    “流觞,疾驰!”玉蘅皱着眉头,看着双眸紧闭静坐的萧晗,不放心地对驾车的流觞吩咐道。

    “驾!”疾驰的车轮扬起一阵细尘,待细尘散去后,便没了车架的踪影。

    “主子,卫府到了!”

    “我知道了。”声音刚响起,萧晗便下了车架。

    流觞前去叩门,开门的是一位仆人,他将萧晗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才懒懒散散地道:“你有何事?”

    见此,流觞递上卫玹的回帖,道:“贵府公子邀请!”

    那仆人装模作样地拿起帖子上上下下地看了看,仿佛真认识字一般,殊不知信都拿反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什么来路不明的也想到卫府来打秋风,卫府岂是尔等平头百姓进得的?”

    这便是仗势欺人了,他瞧萧晗气度不凡便应该知道萧晗不是凡数,但是他偏要如此说无非就是为了得到好处费罢了。

    “卫公子的信章在此,难不曾还有错?”流觞指着信纸上左下角的印章生气地说道,难不曾如今一个奴仆都可以欺负到主子头上了?

    那个仆人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信章,漫不经心地敷衍道:“如今造假的这么多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骗子,这年头巴结卫府的可不在少数!”

    “你!”流觞恼怒地指着他喝道。

    “怎地,这是卫府,你这匹夫也敢撒野?”那仆人隔着开了一条缝的门并不惧怕,“就你们这态度一辈子也甭想进卫府,除非……”那仆人后面半句没说完,但是是个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流觞好不生气,从来还没有人骂过他匹夫,而且这人还妄图索要钱财,反正流觞是不想给。

    “玉蘅。”萧晗给玉蘅支了个眼色。

    玉蘅会意,从腰封里摸出了一片金叶子,满脸堆笑地塞给了那仆人。收下金叶子,那仆人才稍显满意,便说道:“进来吧!”

    “劳烦领路,待见到卫公子我家主子另有重谢!”玉蘅一句话又令仆人欢天喜地,连忙点头哈腰地为萧晗他们领了路。

    流觞心有不甘,却因玉蘅扯住了他的袖子而没有发作。玉蘅是主子的解语花,主子所想玉蘅没有不知道的,是以这也是主子的主意。

    然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是低头过后还可以抬头甚至是昂首!

    “萧郎!”旁边传来一个女子惊呼。

    萧晗转眼,只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梳着灵气的双丫髻,看着好面熟。

    “萧郎,我是清央,是公子的婢女!”清央一席话让萧晗想起原来她便是卫玹最信得过的仆人。

    “清央姐姐。”清央年岁也不大应该与流觞差不多,那领路的仆人大约二十来岁比清央大了许多,他唤清央姐姐也不过是对高等婢子的尊称。

    “萧郎是去公子处吧。”清央没有理会领路的仆人,而是微笑地看着萧晗。自萧晗救了卫玹一命,她便对萧晗有了很大的好感。

    “原来是清央”,萧晗说,“我有事寻子毓帮忙。”

    “原来如此,萧郎我领你去吧!”回头她变了脸色庄重而老成,自有一股上级对下级的威严,道,“你下去吧!”

    “是!”

    “等等”,萧晗双手环在胸前看着急欲遁去的仆人,慢悠悠地对清央说道,“清央,你可要赔我一片金叶子!”

    清央惊讶之余问道:“金叶子?清央月俸不过几斛米,萧郎说我欠你金叶子,您不是要了清央的命吗?”

    那仆人却是听得冷汗涔涔,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要是知道这郎君与玹公子这般交好他也不会大着胆干这事儿,这回真是猪油蒙了心,钱财遮了眼。

    “清央,你的仆人拿了我一片金叶子,你说我该不该找你还?”萧晗饶有趣味地看了看冷汗直冒的仆人。

    “这人拿了萧郎一片金叶子?”毕竟从小是在高门大户中长成的,清央不像玉蘅,对于这些下人多少也是知道的,于是当下便起了疑心。

    清央怒目而视,自有一股威严,威吓那仆人言语都不清了:“清——清央姐姐,奴——奴知错了,是奴贪财,这位郎君要——要见玹公子,奴——奴一时财迷心窍,要——要这位郎君拿钱才肯带路。”

    仆人一股脑地抖了出来。在卫府这样的世家大族之中如有这等行径者决不轻饶,因为这样的百年望族最看中的便是名气骨风气度,而这仆人所行之事则与世家大族所坚持的大相径庭,这完全折了世家大族的面子。

    “你是猪油蒙了心了?”清央一阵怒喝,气势摆了出来,“没眼见儿的东西,萧郎也是你敲诈得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这种刁仆撒野?今儿个你胆敢敲诈萧郎,明儿便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把玹公子放在眼里!卫府乃百年大族,大族有大族的风度,若来日卫氏在外头丢了人也全是你这等仆人不知所谓。有你等刁仆纯属折辱了卫家百年门风!”清央就像只布谷鸟,一说起来便是什么也阻不了。

    清央一张利嘴好比刀枪,让流觞看得目瞪口呆,不曾想这小妮子竟是这样好的口才,竟有这样一张利嘴,就像管家娘子一般。

    “怪不得长得肥头肥脑的,原先怕也是干了不少这样的勾当吧?瞧瞧这一身儿行当,不知道还以为是府里哪位贵人呢?”

    “还不快自己去领罚,在这里扎眼很好是吧?”清央骂道。

    “是,是!”仆人吓得瑟瑟发抖,连忙告退下去。

    “慢着,金叶子交出来!”清央怒喝。

    “是,是!”仆人哪敢不从,忙把金叶子交出来后抽身离去。

    “萧郎,给!”清央立马换了一张脸。这清央也是个可人儿,若为商贾事定是一叱咤风云的人物。

    “你方才不是说你月俸只几斛米吗,罢了,这片金叶子送与你买些胭脂水粉罢!”萧晗并未接过金叶子来,这清央着实难得,一片金叶子又算什么。

    然而,这对清央来说却是无比的喜事,她虽是上等奴仆,可金叶子也是不曾有的,如今萧晗大手笔她自然是无比高兴。

    “谢萧郎,萧郎果然是财大气粗、腰缠万贯”,忽然意识到自己仿佛用错了词,清央连忙捂嘴不好意思地笑着改口道,“清央错了,错了,萧郎应该是面慈心善,面慈心善!”

    她这副模样倒是狗腿得紧,可爱得紧,完全不复方才那份威严。

    她萧晗的东西哪是这么轻易可以得到的,这仆人就是一个教训。有些东西除非萧晗亲自送出否则凭他如何位高权重也会如这奴仆一般,赔了夫人又折兵。

    清央领着路,萧晗三人便一同去寻卫玹了。

    “清央,看不出来呀,你这般牙尖嘴利!”流觞对清央侧目而视,啧啧称叹道。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着清央一个清清秀秀文文静静的姑娘竟是这么能干。

    “哪里,哪里!”清央沾沾自喜地得意并谦虚着。

    “姑娘可不要谦虚,流觞所言正是如此呢!”玉蘅亦打趣道。

    “不谦虚不谦虚,我从来不谦虚!”清央笑着答道,仿佛她是自来熟的那类人,十分令人讨喜。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收住了笑意,欲言又止,沉吟了半晌才扭捏地道,“方才之事,能否不要对我家公子说起,否则——否则我家公子又要说我没个姑娘样儿了!”

    “呵,原来清央也有惧怕的?”流觞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得意地笑着,“你看我这回不告诉你家公子?”

    “你”,清央跺着脚气急败坏,面色红彤彤的,“不准说,你说了我与你没完!”

    “我就说了,怎么地?”流觞故意摆出一副张扬的姿态,戏弄着她。

    “好了,流觞!”萧晗平视着前方,目光根本没落到这嬉笑打闹的二人身上,但是沉沉的语气却是威严无比,令得流觞不敢再说任何话。

    登时,清央也不敢在言语,只有规规矩矩地带着路。心里却道:这萧郎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冷情了些。

    这两个人啊,玉蘅忍着笑意摇着头,倒真是两个大孩子,倒是这两个大孩子合得来!

    “萧晗,萧晗,一别几日,你可还好?”刚随清央踏进卫玹的“清水阁”卫玹便迎了出来,甚是欢喜。

    他一袭青色长袍,面色比起那日好了许多,整个人亦是如幽幽山泉般清澈如绵绵白云般纯净。他伸手拉着萧晗的衣袖领着她进去,就像是阔别多年的好友。然而于卫玹而言,萧晗不仅是好友还是知己更是救命恩人。是以他那澄澈若水的眸子里满是热情。

    “勿言我,倒是你,身子可大好了?”走进了屋子,萧晗轻轻将衣袖一扯,挣脱了卫玹的手掌。即便是如卫玹般纯净的人,萧晗还是无法适应与他亲近,这便是天性使然,她注定了一生孤独。

    “萧晗,你岂是略懂岐黄之术,你简直就是神医!”卫玹便赞道边挥手示意萧晗入座,“多亏了你之药方,我竟然比从前无病时还要好上许多!”

    “如此便好。”作为一名医者,萧晗与其他大夫无异,皆是一心为了病人,因而说道,“按此药方多服些日子,还有强身健体也必不可少。你素日也勿要忧虑过多,须知世上没什么事是过不了的!”

    “可不是?”清央一边添着茶水一般笑语道,“萧郎说的可不是,我家公子就是杞人忧天,可这天塌下来也有高的人顶着。”

    清央又打趣道:“即便没有高的人,公子你站在萧郎背后萧郎替你捱着就是了,所以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要我说公子你真该放宽了心!”

    “清央!”卫玹被清央揭了短,不自觉地脸红了,便佯怒微喝道,“每个正经样,也好意思说是我身边的人?”

    谁知清央并不惧怕卫玹反倒是打趣地说:“公子,你要怒也装得像一些,你这似怒不怒的模样倒真是让人家萧郎看笑话了!”

    “看来好久没罚你抄书了?”被清央这么一说,卫玹脸色越发通红。这清央他素来拿她没办法,唯一的便是以抄书威胁她了。

    “得,公子,清央错了,对了,清央还有事,先出去一下,公子,清央告退了!”清央讪讪笑着,慢慢地向门口退去,一不留神便消失了。她才不要被罚去抄书呢,还是有点眼力见儿的好。

    “萧晗,让你见笑了,清央她素来便是如此,我也无心约束她的性子,故而……”

    “无事,这样便是最好的,清央她是个可人儿!”在高门大族中萧晗还没见到过这样的主仆,以那些腐儒的话来说便是主不主奴不奴,没了规矩。可是有时候越发超越了规矩才越发显得与众不同。

    “子毓,我今日来实是有事相求!”对于卫玹这般心性纯净之人实在没有必要拐弯抹角,反倒不如直言相告的好。

    “我素日极少出门,外面的事也不是很清楚。你遇着了什么事?”卫玹正色问道。

    “兹事体大,惟有子毓能帮我……”萧晗一席话将近来所发生的事一一讲与了卫玹听。

    “如萧晗你所说,你是庾五郎的幕僚,他怎至于害你?”虽是高门大族,但是卫玹与庾翼打的交道也不多,也不太了解他这个人。

    “我与他有一年之约,如今我与他无甚关系!”萧晗解释着,刻意掩盖过了为何庾翼对她要苦苦相逼。

    “那我要如何帮你?”

    “如今皇上极重用庾氏,庾氏也势大,我断不可能因我的缘故而害你深陷其中”,萧晗说道,须知庾氏有死士三千,凡与之作对的有大半皆被暗杀,其中缘由谁都心知肚明,就是琅琊王氏也不敢与之正面作对。“如今若是能请动太傅周伯仁出面,事态或许有转机!”

    “原来你是想让我出面请周世伯帮忙。”听到这儿卫玹放心一笑,这忙确实只有他能帮到萧晗,索性自己能帮到她,否则他心中不知多愧疚。

    谁知萧晗却否定,说:“非也,我并非让你出面请周伯仁。固然周太傅极喜爱你,但是他亦是个极有风骨的,若就此贸然相求,他不定会帮我。我虽有些名气,可在他眼中终究只是一介商贾,一介武夫,说不定他不但不会见我还会迁怒于你。”

    “庾公子下了心思要令我好看,是以我这事急也急不来,倒不如慢慢部署的好!”

    “哦,你要如何部署?”

    “周太傅极喜爱风流名士,子毓,你说我若是名冠建康,周太傅是否对我青眼有加?”萧晗目光幽深,似深不见底的古潭。

    “名冠建康?依你资质也不难,只是你要如何着手?”卫玹打量着萧晗,越发觉得她气质非凡,他想凭萧晗的能力别说是名冠建康,就算是名冠天下也不难。

    “子毓你也无需替我忧虑,我只需你日后向周太傅引荐我便好!”这便是萧晗所要的,她所缺的便是一根引线,这根引线要起的作用便是将她与周太傅连接起来。

    可建康世家大族那么多,萧晗为何要找周伯仁呢,很简单,周伯仁是太傅与皇帝十分亲厚,且他性格十分刚直,故而这也是所谓的一石二鸟,既解决了庾翼所设的困局亦接近了皇帝,那么离师父之托也不远了。

    “好!”卫玹答应得很爽快,他这点儿举手之劳与萧晗的救命之恩比起来不值一提,因此他也打定心思要帮萧晗在建康扬名。若萧晗所到之处有他一路相陪,那这事儿岂不是事半功倍?
第二十七章:伊人如故
    readx;江州的桃花因一场春雨而凋零无色,然建康的牡丹却因这春雨润色不少,大有一花独大之势。春光无限好,又是一年上巳日,上巳日自然是最宜出行的日子!

    “主子,卫公子来了!”萧晗拿笔的手顿了一下,又听玉蘅说道,“卫公子的车架就在外头。”

    “他素来不喜外出,怎地?”正疑惑间,萧晗搁下笔,起身走出门外,同玉蘅道,“罢了,他出来一次也不容易,我且去迎他吧!”

    果然,一辆清新雅致的车架横停在萧晗宅门前。“子毓。”萧晗唤道。

    闻此声,那车架的门帘被一撩,一张清澈如水清隽如画的笑靥出现在萧晗眼前。“萧晗”,卫玹总是给人一种纯净的感觉,就像是方出世的婴孩,即便故意客套的时候亦是如此。“我贸然而来,你不会恼怒吧?”

    这只是明知故问的客套,可从卫玹口中说出竟分外的自然。

    “你言重了,请进吧!”

    待走进书房,卫玹连茶水也没喝一口便直接进入正题了:“你可听闻惊鸿坊的月姝?听闻她弹得一手好的七弦琴,乃为建康第一名妓。我闻周世伯常听她抚琴,你若是能得月姝相助,别说周世伯对你青睐有加,这建康怕也是无人无知无人不晓罢!”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确实是夸张了些,但是借月姝扬名还是可以的。只是这“惊鸿坊”听着好生耳熟。

    “那月姝”,萧晗惟有思索,似乎脑海中有这样一个人,可具体是谁又说不清楚,“子毓,你见过?她是何由头?”

    卫玹俊脸微微一红,他垂着眼眸,用手轻轻抵着嘴唇,哼声嗫嚅道:“说来惭愧,烟花之地我还不曾去过!”

    “可不是,公子他素日见着女子都脸红,怎会去那种地方?”清央毫不客气地揭卫玹的短,还颇为得意。微叹了一口气,清央低头又说道,“再说公子素来体弱,那种地方真是不去!”

    “清央。”卫玹的脸色更加红了,因着清央一席话他都不敢直视萧晗了,只有低着头悄悄掩饰着脸上的彤色。他微微呵斥着。

    清央也不是个全没正经的,她也算个有七巧玲珑心的人儿,也知道玩笑要适当的好,故而也就此为止了,否则过了便会惹得众人厌恶。

    “子毓,你倒真提醒了我。”这等问题倒也正常,可卫玹却是羞涩无比,当真是干净纯净得很。只是不知道庙堂宅院之间的尔虞我诈他又知晓多少呢。萧晗摇着头替他绕过了,她又问道,“你说她极善七弦琴?”

    卫玹方整顿好容色,微笑着抬头应声道:“建康之中,尤数她的琴艺最好。周世伯如是品评!”

    “那便好”,萧晗眼眸深似海,又如寥寥黑夜,一望无垠深不见底。“我便去会会她。”

    “今日上巳,月姝于莫愁湖畔宴请诸名士。萧晗,你前去瞧上否?”相传莫愁湖畔,牡丹三千,满目璀璨,在此设宴,只怕建康名士没有不欣然前往的。

    “繁花千数,如斯良辰好景,怎能不去?”萧晗黑色的瞳孔犹如一井墨潭,乌漆乌漆的又时不时地反射着粼粼波光。

    “我同你一同罢!”卫玹微笑着,一片欣然。其实,如卫玹一般的男子能伴于她身侧无异于锦上添花。

    他的笑靥如一抔清透的幽泉,灵透得很,仿佛世间一切纷杂从不曾有过。这样的眼神,萧晗从不曾有过!阴阳相倚而生,萧晗是复杂的,故而这复杂也渴望着一种极致的纯真。

    “你大可不必”,世间纯真最难得,卫玹从来被保护得很好,故而俗世间的阴谋算计也不曾沾染,萧晗不想因自己的缘故而让他逆本性。再则,卫玹其人内心多抑郁,但凡有不能想通之事便会沉在心中郁郁不解,他不适合阴谋算计。是以萧晗本心是不愿他牵涉其中的,于是又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可是子毓,你可曾想过我所为之事多尔虞我诈,而你原是干净的,一旦沾染了这些阴谋算计,依你的心性怕是难以释怀了!”

    萧晗说得很是有理,卫玹不禁垂眸,寥落的情绪由眼睫蔓延而出遍布了整个眉宇。他便是这般忧愁多思,毫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须臾,他扬起头,垂下满头青丝,微笑着,声音清隽而温朗。他说:“依我的心性无论我置身其中还是置身事外都是难以释怀,萧晗,你于我而言是知己是恩人,既然二者皆令我不快,我又何不选择益于你的那一方呢?”

    尽管眼角眉间依旧旋绕着出忧郁的雾霾,可他那清朗的笑靥却如一波碧水,足以濯洗那些勾心斗角的污秽。

    “再则,我是卫家中人。卫氏乃百年大族,我乃嫡子,迟早会陷入污秽的争斗中!”其实卫玹心比明镜,他虽被保护得很好,可是卫氏人才凋零,他是卫家的希冀,故而他所说的确实也是这样子。

    “故而助你亦是助我,况且今次我回到建康许是不会再离开了,同你多见识些人情世故亦未为不可!”话虽如此可是他眉间缓缓蕴藉的淡淡的忧伤却是蔓延到了那略有弧度的嘴角上以及浅浅的梨涡里。

    “子毓,同你我亦无须装模作样,你同我而往确实于我有利”,萧晗道,“你若打定主意,我亦不会劝诫,只是凡是见着什么听着什么你权权不管,凡事有我!”将心比心,卫玹能为她战胜人与人之间的恐惧,她又为何不能护着他,如此如一抔清水般纯净的人,她实在不想令什么东西污浊了他。

    “好,凡事有你,我只是陪同你罢了!”见萧晗答应了卫玹展颜一笑,眼中荡出嫩水地清润来,浅浅的梨涡越发深了几分。

    春光杳无边,莫愁湖的牡丹开得极妍,就仿佛是鲜血染成的,又好似朝霞编做的,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点缀在姹紫嫣红的花瓣上大有美人含露吐珠之味。

    然而,这一切眼里的春光皆在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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