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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仙途-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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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冷笑──只怕这里面不但是“树大招风”,还有“驱虎吞狼”之意吧!

他不奇怪单智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态。中了他的“指路幽灯”之术,心智若不渐转偏狭,那才真不正常!

单智当然不知道,早在数月之前,李珣便给他下了套儿,只要李珣愿意,随时可以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真正让李珣奇怪的是,一向以心胸宽大,为人正直着称的文海,竟会对自己生出戒心?

确实,这几个月,他的风头极盛,甚至与祈碧的来往过于密切。

但文海不是笨蛋,他应该明白祈碧的感情;还有,他的目标就是下下代的宗主之位,而宗主这个位置,可不是风头最盛的那个人就可以当的。

否则,当代宗主便会是神剑无双的钟隐,而不是清溟道人了。

可是,单智的言论显然不是空穴来风,否则就太拙劣了些。

难道文海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要笨?

一时想不出头绪,李珣干脆三两下将手中的工作做完,拉着单智准备细细询问一番,顺便再给这小子一点儿“暗示”。

他并不想生事,但在这个敏感的地方,有自己的一张底牌,比什么保证都来得放心。

便在两人准备找地方细谈的时候,一道剑光从高空掠过,去势极快,李珣抬头一看,正是那火爆脾气的明德他心中一动,便先与单智分别,驾起剑光腾上半空,迎面却撞上了将要飞天而去的明玑。

李珣奇道:“四师叔?”

明玑看了他一眼,笑了一笑。只是这笑容里,与平日的犀利明快极不相同,反倒牵强得很。

李珣心中更加奇怪,正想多问一句,明玑已截断他的话头,笑道:“宗主有事相商,这里便全交给你了。不要拉不下脸来,他们虽都是师兄,可你才是头头,要记着了!”

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李珣很少见明玑这么拙劣地引开话题的,他口上应了一声,还想再问,明玑却不给他机会,一闪不见。

李珣带着满腔的疑问,从高空俯看过去,却见到峰上的同门,大多都停下了手中的活,面面相觑,脸上均十分古怪,有几个女弟子,眼眶都红了。

李珣更是一头雾水,下去随手拉了一位相熟的师兄来问,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青吟仙师刚刚发下传柬,说她已了无牵挂,要……闭死关了!”

说着,这位平日素来刚强的师兄,竟也是唏嘘不已。

只是,他低头叹息之时,却没有发现,身前的李珣,在刹那之间,脸上已是一片死白。

李珣现在的状态非常奇特,他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做不来,可是外界的种种声息,却是清晰无比地透了进来。

峰上的弟子们,已开始三三两两的交流感叹。

“这是殉情啊!青吟仙师必是见钟隐仙师飞升,才做了这决定的!”

“唉,当年两位仙师是多般配的一对啊,要不是那该死的玉散人……”

“青吟仙师受了那样的打击,也只有钟隐仙师才能安慰她,此时钟隐仙师已去,她对这世间,也就没有什么留恋之意了。”

“玉散人真是造孽啊!四九重劫的时候,老天爷怎么没劈死他?”

种种的言论灌进他的脑子里,来回激荡,李珣开始渐渐地回神,他张了张嘴,想跳出去指着这些全然不知道情况的蠢货大骂。

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们两个千多年没有见上一面,青吟恨钟隐都来不及,又怎么能为他殉情?

青吟根本不爱钟隐的,她爱的是……爱的是玉散人!不,应该说,她之前爱的是玉散人,现在,现在……

不可能啊,钟隐嘱咐了我的!青吟也答应了我的!钟隐不会错,青吟也不会骗我!

是了,这消息必定是误传,或者有其它什么变故……变故──这到底是他妈的怎么一回事?

“怎么会这样的?”

李珣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止观峰上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失态是不是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他只是下意识地坐在床上,双手交握,放在嘴边,牙齿无意识地咬着指头,用疼痛带给自己清醒的意识。

当疼痛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李珣终于“清醒”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冲出了屋子。

现在,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飞上坐忘峰,去质问青吟,她到底想干什么!

第八集 末途情恨 第八章 堕落

以李珣现在的修为,到达坐忘峰顶,正常来说,拼了命也要五天时间。

然而,现在的李珣毫无疑问是不正常的。

他疯了!所以他毫不顾忌地召唤出幽一和幽二,要这两个绝世傀儡,背负着他,直冲坐忘峰顶,如此,一夜可至!

就在数息之前,李珣与明心剑宗浩浩荡荡的修士群擦肩而过,双方的支线距离,不超过十里!

如果不是在前方预警的幽二无上神通,提前一分,发出警告;如果不是幽玄傀儡藏息匿迹之能,冠绝宇内;如果不是现在正值深夜,又云气浓重,李珣此次必无幸理。

然后,他一切都不在乎了,生死交关之际,他的面容甚至没有波动半分!一等到与清溟他们拉开距离,李珣便令幽一、幽二再度提速,向峰上飞射而去。

他最先区的地方并非坐忘峰顶,而是青吟的湖畔小屋,然而屋内无人。

他刚刚出门,幽二的警讯瞬间发溃回来。一人两傀儡同时定住,然后瞬间敛去一切气息,没入了不远处的温泉湖。

才刚刚藏好,一道熟悉的青影便自夜空中一掠而过,嚣张极了。

“青鸾?”

李珣的眼睛差点儿瞪爆出去。就是在北极时,也没有见过的青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北极之事方兴未艾,散修盟会正是要大举整改的关头,在这种情况下,玉散人他们恐怕还要担心人手不够,又怎会让极具威摄力的青鸾到这里来?

李珣本来就很焦虑,此时突遇意外,脑子里更是乱成一锅粥。

他努力用手冰着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命幽一、幽二各自把着他的一切臂膀,沉入了湖底的湖床中。

地面之下,两个傀儡才正各自扯偏数道气机,近乎完美地将三人身上的元气波动抹消,上面来自青鸾的凛凛威压便一扫而过。

感觉起来,当年的伤势,似乎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

如果她仔细一些,李珣未必能躲得住。

幸好青鸾似乎之时过路,更准确地说,她应该是在峰顶周围巡视。以她飞行绝迹的速度、远超人类的感知,正是此类任务的最佳选择,而李珣仅是一个意外而已。

谁有能耐让青鸾做哨兵?

如此,李珣脑子里几乎一进肯定了来者的身份。

没错!古音、玉散人!准是他们!

他们来干什么?

李珣立时又想到了青吟。他的心脏登时紧缩了起来,他想到了那个已被钟隐间接证实的猜测,这一刻,他郁闷得只想吐血。

他在地底下急得团团转:“是了,他们看钟隐仙师飞升,便想着抢走她……抢,抢?”

一个幽幽的声音在心底回响:“抢?用得着吗?”

李珣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将心中一切的心思杂念全部打跑。

这个时候,已经没时间去考虑了,他咬着牙潜入了更深的地底,小心翼翼地压着气息,向峰顶潜去。

只有到了峰上,见了那些人,他才会明白事实的真相。

潜至半途,他心中一动,拔下了头顶的凤翎针。

这样若是峰上有妖凤,也不可能通过凤翎针,觉察到他的气息。

出乎他想象的容易,青鸾明显没有想到,会有人用土遁之术,做贼一样攀上峰顶。

虽然花了一些时间,但李珣终究还是上来了。

在深寂的夜色下,坐忘峰顶安静得一如往日,偶尔有些夜虫的轻鸣,也能传出很远。

越是安静,李珣越能感受到这安静之后的诡谲之气。

他只从土中露出个脑袋,四面一扫,便又缩了回去。

在这种环境下,李珣倒是第一次体验到峰顶的巨大。往日数百里的距离,御剑瞬息可至,可让他这样步步为营,却不知要花掉多少时间。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夜色即将走到尽头,天色已跨入最黑暗的那段时间,天知道天亮以后会发生什么?李珣也确实不知,现在峰顶上,时不时已经有了变故!

青吟她,还好吗?

便在这是,他耳边似乎听到了一声低低的鸣响。

这声息不是有意发出,在夜风的搅扰下,早已散溢,李珣也仅仅是有所感应而已。

但这方向是……青烟障!是钟隐仙师的竹庐!

李珣很快明白过来,他第一念头就是潜过去,可是谁知道那里有什么人物?万一玉散人在,谁能保证幽一、幽二的潜行不被发觉?

他脑中瞬间想过了七八种相对安全的主意,但也仅仅是相对而已。在玉散人、古音这种真一级数的宗师眼中,普通的小花样,实在是不入流。

但是,如果这小花样不普通呢?

李珣的脑中,鬼使神差般闪过了钟隐的面容。他心中忍不住狂跳起来,接着,拔腿便往“临渊台”上奔去。

“是了,透天水镜!钟隐仙师在屋里安了透天水镜!”

李珣强压抑着紊乱的呼吸,低头卡这脚下翻滚的云气。

他并不累,只是台还算清醒的脑袋里,已经十二万分地不相信,钟隐的“小花样”,仅仅是他心血来潮整治的消遣玩意儿。

此时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他依照着法决,从“透天云”上,抓了一块下来,轻轻一抹,霎时间水气凝结,淡淡的影像渐渐地明晰起来。

李珣怕水镜上传来的声息被人听到,干脆从“临渊台”上跳下,没入厚厚的云层中,再命幽一撑开一部分云气,他则坐在幽二身上,咬着嘴唇,转换着影像的画面。

丹房、书房、客厅……一直转到卧室,然后,他便看到了一只曾给他深刻印象的手掌。

纤长、洁白、秀雅,以至于李珣一眼看去,便差点呼出一个名字。

“古音!”

他手忙脚乱的调换画面,然后还不等房间全景出现,水镜中便传来清晰的声响:“怎么,老朋友碰一下,也不行么?”

果然是古音!只是从没听过她用这样近乎戏谑的口气说话。

李珣的心脏咚咚狂跳,手上是越发地笨拙了,无数浮光掠影从水镜闪过,却没有一个能看得真切。

他不得不暂时闭上眼睛,调运气息,稳住心绪……水镜中的声音依然不间断地传入耳中。

“你们那些龌龊事,别沾到我身上来!”

这声音才一入耳,李珣身上便是一激。

“青吟仙师!是她,她果然在!”

水镜中的影像渐渐清晰了,李珣小心翼翼地将水镜悬在半空中,双手交握,直勾勾地看去。

水镜中,古音一身雪白装束,梳云髻,眉目如画,一尘不染,望之如神仙中人,然而语句中却没有这种问道。

“是啊,你不龌龊,却迷得小孩子神魂颠倒。嗯,有没有给他点儿甜头尝尝?”

李珣听得心中狂跳,他举目望去,青吟正盘膝坐在卧室的竹榻上,看不出有没有受制,脸上也没有喜怒。

她只是冷淡响应道:“你们今天来,便是说这些废话的么?”

古音闻言一笑,目光却看响画面之外。

李珣慌忙调整,总算是收到了屋中的全景,同时也捡到,古音目光投向的,证实老熟人,天妖凤凰!

她还是那样一色红裙的打败,手中却拿着一件钟隐亲手刻制的竹杯把玩着。

李珣闭上眼睛,旋有睁开。

古音、妖凤、还有青鸾,玉散人一系的高手,出了玉散人本人之外,竟然尽数到此,为的什么?

不等他想明白,妖凤便笑道:“你却不知,她现在对那个胶李珣的小子可是很感兴趣,倒不是有意地为难你。”

妖凤话音中其实有些讽刺之意,可古音只作不闻,点头道:“难得遇到一个面目和性情都这么有趣的小子,怎能轻易放过!倒是青吟你,和他处了这么长时间,感觉如何?”

青吟冷笑不答。

古音见状拍手道:“是了,我们的青吟仙子果然是最冰心不过!心理除了我那个色鬼叔叔,旁的竟然全不顾了……”

“放屁,放屁!”

李珣低声咒骂,又怕自己声音大了,便屈指顶在嘴上,牙齿与指节厮磨,破皮见血,也不自知。

然而,青吟脸上竟显出了一个轻轻淡淡的笑容来,李珣对她何等熟悉,一见便知,她虽美哟说话,但这分明就是坦然承认了。

“咯嘣”一声,李珣咬断一节指骨,他死死地盯着水镜中的画面,全身的肌肉没有半点儿动弹。

古音终于玩够了,她扯了把椅子在青吟身边坐下,轻笑道:“也罢,不谈那个小鬼了,今晚我们到此,正是为你庆功。

“钟隐横行世间近千年,多少人付出多少代价,也无奈他何,你能以一己之力,为我们消去这个大麻烦,他日功成,青吟仙子当为首功!”

她手上一翻,魔术般变出两个杯子来,又拿出一个乘酒的扁肚玉瓶,将杯子斟满,递了一杯过去。妖凤那边亦自斟一杯,遥遥向这边示意。

青吟目光扫过杯中微呈碧色的酒液,微微动容道:“这是‘参合碧’!”

“正是!”古音微笑举杯。

“叔父已百多年不曾亲自酿酒,这‘参合碧’是一天少过一天了。这次叔父专门让我带来一瓶,正为姐姐庆功!”

说罢,古音忽又一笑道:“或许再过不久,便要称呼‘婶婶’了!”

青吟瞥了她一眼,举杯一饮而尽,雪白的俏脸上,也就次浮现两朵红云,美艳不可方物。

古音与妖凤对视一笑,亦举杯引尽。

喝了酒,青吟明显比刚才更易亲近一些,她首次主动开口道:“其实,你说得也对!”

古音和妖凤同时看来,青吟随手掷掉酒杯,起身下榻。

迎着儿女的目光,青吟失笑道:“若不是那个李珣,钟隐又怎会放心离开?没有他,我便是有千般演技,又怎能蛮得过钟隐的眼睛?他做的还不错呢!”

在远处的临渊台下,李珣的身体大大地震动了一下,而那边的声音仍然不停地传了过来。

这次是妖凤,她懒散一笑道:“这种全无骨气的小东西,也亏得你们这么看重他……”

“不包括我!”青吟微笑道:“如果你现在杀了他,便算我一份!”

李珣睁大了眼睛,他猛地伸出手去,抓着了水镜边缘,想确认那句话究竟是谁说的。

然后,他便看到青吟朱唇微启,言道:“我不想让这世上还有一张与他相似的脸,就是这样了!”

可想而知,这个“他”与上一句的“他”的涵义截然不同。

也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将李珣一举击溃!

恍恍惚惚间,他听到妖凤笑叹的声音:“你这人哪……”

他没有再听下去。对他来说,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幽一、幽二先后没入了虚空之中,李珣漂浮在云雾里,上下起伏,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什么改头换面,消减麻烦……”

他嘴角抽搐,想撇出一丝笑容来,证明自己的豁达,然而面部的肌肉却已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他明明是想笑,可是却不知怎么的,竟牵动了泪腺,喉咙里也噎住了什么,终于,他捂着脸,再不想放开。

当他知道在青吟心中,他不是唯一的时候,他可以接受。

当他知道在青吟心中,他不是最有地位的时候,他可以接受。

当他知道在青吟心中,他只是占了一个“代替品”的角色时,他还能抱着那么一丝希望,自我解嘲,重新定位。

当他知道,原来他在青吟心中,什么都不是……

他又该用什么样的脸孔去面对呢?

这真是一场噩梦啊!

他回来干什么?放弃了在幽魂噬影宗越发稳固的地位;冒着被人拆穿身分,一无所有的危险;做着幼稚愚蠢,毫无意义的事情……难道,就是为了在今天、在此时,听青吟讲这句话?

“呵,如果这是报应……”

对,是报应!

报应他欺瞒了明心剑宗的上上下下、报应他亲自羞辱了他的座师、报应他杀死了天行健宗的弟子、报应他伙同两散人毁灭了整个一座城市、报应他在幽魂噬影宗所做的一切、报应他瞬息万变自以为是的操控他人感情……

如果这是报应,他认了!他认了还不行吗?

他的身形渐渐沉向云雾伸出。

他睁大眼睛,看着雾气在他眼前晃动,在山风的吹动下,生成不同的形状,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闪过。

这是青吟、这是古音、这是妖凤、这是玉散人……

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的眼睛在看什么?

他们脸上的笑容又是对着谁?

李珣闭上了眼就能够,现在只有浓浊的黑暗,才能让他平静下来。但也正是在黑暗中,他眼前闪过了一道亮光,他猛地坐了起来。

报应?

玉散人横行世间,犯下的恶迹罄竹难书……

妖凤逆天产女、古音助纣为虐……

青吟……青吟则欺骗他的感情、欺骗了钟隐、背叛了明心剑宗、甘做玉散人的狗爪!

他们的报应在哪里?

他们的报应在哪里啊!

……对了,在我这儿,在我这儿!

没有人比他知道得更多,他掌握了这个秘密,他有报复的资本!

假以时日,哈!可以让全天下的人,都来瞧瞧你们这帮……

贱货!

而当最后两个字吐出来的刹那,他心房中仿佛迸射出了浓浊的毒液,让真个内腑都反常地蠕动起来。

他只觉得,生来二十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舒爽过!

然而在舒爽之后,又是整个内腑的萎缩。

从这一刻起,他呼出的气体都是滚烫的,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已经蒸干了,留存下来的,只有兴奋、兴奋、兴奋!

他毫无顾忌地把心中最卑劣,最无耻,最龌龊的想法投射出去,这真是无以伦比的快感!

他像放声狂笑,但笑声溢出之时,却成为了连串的呛咳与泪水。

青吟,青吟,是你负我!

茫茫云雾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如画玉容,看到她投注到这透天云雾中的眸光,听到了一段他似曾听闻的声息。

从这里跳下去,那一段漫长的坠落世间,该是怎么样的……

找不到任何希望时的绝望……

刻骨铭心!

李珣再次闭上了眼睛,身上一松,身体如流星般坠下。

没入云雾最深处。

第一集 古刹血影 楔子

五年前某日……

暗红色的血液在土石间流淌渗透,奇形怪状的尸体碎块散落在方圆数里的石林中,色彩斑斓,给这千百年来少有人迹的荒凉之地,带上了妖异的缀饰。

在林立的石柱中,有极不相称的人声嘈杂……

“没有找到?”

“上当了!瞒天过海之后,还有虚实相生,必定是被另一拨人带了去!”

“快追!说不定还来得及!无论如何,这宝贝也不能落在罗老妖的手里!”

说话的人们破空飞去后很长时间,在一个狭小石缝的阴影中,忽地有了变化。

一个古怪的扁平状物体,从石缝中探出来,然后猛一膨胀,便恢复成一个正常的人形,而他的手中,则捏着一块奇特的多棱晶石,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瑰丽多姿的光芒。

人影将晶石举起来,看着半透明的体表下,那古色古香的符号:“东南林海、妖雷古刹、雾、难道……”

他的脸在晶石略呈圆弧的滑面上扭曲了,这让他狂喜的神情越发光怪陆离。

他紧握着这从天而降的宝贝,忍了好久,终于狂笑出声:“好宝贝,好宝贝!能让散修盟会出动两位执议,能让罗老妖欲得而不能,一定是好宝贝。妙,妙得很!”

笑声在乱石中回荡散射,又高抛入云。天空中,一位纤小秀丽的少女打了个呵欠。

“现在的修士都这么蠢吗?还是我那个便宜师弟更有趣些,嗯,明天就给他送个美人儿过去……只是,青姨啊,这种无聊的事,还要多久才结束?”

一身青袍的冰冷女修淡淡应声:“你最清楚,何必问我?”

“那……唉,就等到罗老妖他们上钩再说吧!这里留给你,我走喽!”

少女拍拍座下的“大黑狗”,欢呼一声,腾云驾雾,瞬间远去了。

石林中的人影也似乎听到了什么声息,四处张望了一下,也钻入了乱石之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第一集 古刹血影 第一章 逃命

东南林海。

黄昏时分,无边无际的大森林中,已是天光昏暗。

一个灰衣道人喘着粗气,在繁密的枝叶间隙中狂奔。

奇形怪状的枝叶乱影,就像是恶鬼伸出的臂膀,怪笑着阻挡他的去路,又在巨大的冲力前粉碎断裂,留下一路刺眼的痕迹。

速度不慢,只是这痕迹也太显眼了些,就算是刚懂事的孩子,也能顺着一路追踪过来,更不必说后面那几位大名鼎鼎的修士。

再跑了三五里路,灰衣道人已经听到了后方破空而来的尖啸。

他怪叫一声,身体一个翻滚,本来横冲直撞的身体,霎时柔化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就在几无缝隙的枝叶之间,鬼魅般穿了过去。后方巨力袭来,横在中间的两棵巨木轰然粉碎,他的身形却借了这一把力,去势更疾。

“真是其奸似鬼!”

追袭之人嘿然一声,身形蹑空直上,鹰隼般的眼神一扫,确定了灰衣道人的去路。不用他多说,两翼同伴便包抄而上。

不一会儿的工夫,气劲交击的轰鸣便再一次响起,只是仍如这边一般,倏起忽落,只是刹那间,便再次断绝。

高空这人眉头一皱,向着那方赶去。

刚到气爆声响起的上空,便有一个修士骂骂咧咧地飞上来,肩头衣物粉碎,皮肤上则烙了一个血红的指痕。

“四哥,这小子的‘血神劫指’有了两三分火候了!一时大意……”

高空这人摇了摇头,不让同伴再说下去。只将目光定在伤痕上,眉头稍皱又开:“指力前凝后松,显然他身上伤势未愈,跑不了多远!接着追!冥王宗的招牌不能砸在咱们十八冥将手里,我宋元敕还丢不起这人!”

同伴大声相应,两人复又投身到已渐起水雾的树丛中,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宋元敕?第四冥将?”

灰袍道人伏在一处树根上,身形缩成一团,灰色衣袍与雾气结合得天衣无缝,加上上空的两位冥将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这才给他瞒过。

只是,瞒得了一时,却瞒不过一世,不把这些吊靴鬼解决掉,他无论如何,是没法在这茫茫林海中存活下来的。

“该死,还是在修炼时太过张扬,引人侧目。否则十三血坑修毕,化血炼法大成,怎么说也要有血散人一两成的功夫,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如过街老鼠般被人赶得东躲西藏?”

他自怨自艾了一会,又想到:“但如果能进入那处所在,通玄界又有何人能找得到我?到那时,期以百年,修炼大成,迸退之间,天下谁能阻我?”

正是因为这个念头,他才会在这杀机四伏的丛林中支撑下去。只是,随着日子的推移,图谋他身上宝贝的修士会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他还能挣扎多久?

太阳下山了,当期盼已久的暮色笼罩整个森林,灰袍道人长出一口气,身形如鼠走蛇游,借着树木的阴影,往某个方向行去。

由于顾忌着四处的追兵,他速度极慢,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口鼻间才透入那熟悉的水气味道。

前方视界豁然开朗,重重林木之后,竟是一个广达数十里的大湖,此时水雾渐消,月光洒遍整个湖面。灰袍道人便像是一条硕大的草鱼,从湖岸边哧溜溜地滑进水里,打一个摆子便不见了。

一口气游到湖心一处小沙洲,他才将脑袋伸出水面,且隐在沙洲形成的阴影中,目光闪动,看向对岸那一片与林木岩石截然不同的阴影。

“妖雷古刹,我真的能从那里面得到想要的吗?”

面对那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他短暂的失神,但很快就被从天而降的警兆惊醒过来。他虽然有所觉,只是却已失去了做出反应的时间,只能僵直着身子,将两人落在沙洲上的声响听了个真切。

最近的那人,距他不超过十步!

对方应该只是到这儿来落脚,并没有发现他。这也亏他体质特殊,五行中与水最为契合,水遁修习也最为精纯,在这水气弥漫的大湖上,天生便有一层防护,可是这也维持不了多久。

沙洲上传来说话的声响,说话的那人,灰袍道人还有些印象,知道是十八冥将排名第十五位的元烁,嗓门是出了名的尖锐,听他说话的语气,另外那人应该也是冥将之一。

元烁道:“小小的一个孤魂野鬼,出动了七位冥将不说,便连元难也要过来,他若来了,我们十八冥将的脸面往哪儿搁?”

另一个冥将的声音显得颇为厚实:“他毕竟是大尊,而且我们迄今为止,办事不力也是真的,谁又能想到,那个萧重子,竟然这么个难缠法!”

能让眼高于顶的冥将如此评价,灰袍道人,也就是冥将口中的萧重子听了,也颇有些自得。只是听到元难的名字,他心头便是一缩:“元难?‘附鬼灵尊’?”

这个在通玄界大名鼎鼎的名号,让他背上生寒。

冥王宗的成名高手最为人所熟知的有三个“集合”,其一便是此时正和他捉迷藏的十八冥将;其二则是以合击之术名震天下的七冥星使;最后,便是个人战力出众的五大灵尊!

而元难位列五灵尊之首,可说是仅在宗主无尽冥主之下的第二号人物,是通玄界最强势的真人境修士之一。

他何德何能,竟然要元难亲自出马?若果元难亲至,他又该怎么应付?

正没个主意的时候,只听元烁又道:“那个消息确实吗?别让我们抓住那小子,却发现是被人耍了,那我们在这里耗掉的精力,又该怎么算?”

另一冥将回应道:“只这个消息,便值得空耗精力,何况是经宗主确认过的?这一点不需我们操心。倒是这消息之后,魅魔宗……咦?你有……”

下一刻,元烁澎湃的真息爆发,却又无声无息,在湖面上一扫而过,慑人心魄的呼啸声方起又落。

十尺之外,萧重子浑身僵直,脑子里一片空白。而这个时候,元烁下半截话才响起:“……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元烁先出手,后说话,手段实在阴毒得很。只是待呼啸声过去,萧重子很奇怪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是安然无恙,紧接着,他便听到沙洲上两人同时“呸”了一声,骂这里特有的飞翼毒蛇如何烦人。

他暗中吁出一口长气,心情大起大落之下,虽然浸泡在水中,依然觉得冷汗涔涔,差点儿就虚脱过去。

被这么一打岔,沙洲上两人的话题自然不会再继续下去,又说了两旬闲话,另一个冥将说是要去对岸布控,首先离开。

萧重子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人飞得远了,先松一口气,但他的心情却不可避免地因为一句“魅魔宗”而沉重起来。

“消息果然还是从魅魔宗传出来的,只是怎么又扯上了冥王宗,还有,说不定连散修盟会也……我该怎么办?”

他心中不免有些悔意。当年一时贪心,拿了那块“云雾石”,一举得罪了两大势力,五年来却没有从上面得到哪怕是一丝好处,反而要担惊受怕,东躲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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