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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尽桃花-穿越架空-潇湘首发-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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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依旧依偎在他怀里,一言不发。

    萧暄低头吻了吻我额前的碎发,“累不?”

    我摇摇头。

    郊外满地积雪,天气寒冷,我被萧暄包裹在披风里,却是十分暖和。

    萧暄的声音里带着轻松和快乐,“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

    我抬起头来,冲他露出笑容。他的眼神沉醉温柔,低下头来吻我。

    天色见晚,前面山坳里有个村子,我们就在那里停了下来。小村子不过二十来口人,萧暄带着我投宿民家。

    一个中年大妈打开门来,戒备地上下打量我们,“你们是……”

    “大娘,”萧暄递过一个金叶子,“我们南下走亲戚,错过了客栈,想在您这里借宿一晚行吗?这是我内人。”我伸手悄悄捏了他一把,他忍着不为所动。

    那大妈见了金子,表情立刻缓和下来,让开门把我们请了进去。

    
她家的儿子媳妇都在京城里做生意,家中只有她和两岁的小孙子。那块银子足够他们一家好几个月开销,大妈喜笑颜开,立即将儿子媳妇的房间收拾出来,又杀了一只鸡,做了几道可口的家常菜。我同萧暄折腾了一整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一顿饭吃得狼吞虎咽。

    吃完了,看着彼此一嘴的油,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多久没有这么逍遥自在了?

    
我洗完澡回了房,萧暄正敞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雪白里衣,在看一份小地图。他半湿润的头发搭在肩上,烛光下,面容俊朗,姿态潇洒。很长一段时间笼罩在他身上的低沉压抑的气氛似乎一扫而光,现在整个人都开朗轻松了起来,似乎散发着一层光芒。

    我轻轻走过去,从身后搂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

    他笑着侧过脸来,温柔地吻我。

    我说:“我在想,这样出来,没问题吗?”

    “不用你担心。”萧暄说,“一切都有我。你只用跟着我走就是了。”

    “可是没有告诉家里人一声,他们会担忧啊。”

    萧暄翻白眼,“娘子,我们俩是私奔!你知道什么叫私奔吗?行而不宣才为私!”

    说得倒有道理,我凑过去看他手里的地图,“在看什么呢?”

    萧暄说:“觉明那孩子已经走到青桥城了,后天大概就可以到京城。”

    “你终于把他接来了。”

    “本来没想那么快。现在京城里不算稳定。只是萧家长辈,白石王等老人家知道了他的存在,一定要求见他。”

    我问出老问题:“他到底是谁?”

    
“他是先前殁的元敬太子的儿子。”萧暄说,“他母亲是赵氏的宫女,因为和元敬有私被赶出了宫,嫁给一个小官吏,生下了觉明后没过两年就病互了。这女子还算聪明,到死时才向兄长透露了儿子的身世。她的兄长就是越风。”

    “啊?”这我可一点都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在。

    
“觉明两岁,长得同那小官吏一点不像,坊间有了传言。越风担心赵氏察觉后会对这孩子不利,同我商量决定,捏造了孩子落水身亡的假象,将孩子悄悄送到了慧空大师那里。”萧暄笑笑,“这孩子温顺敦厚有余,机智不足。希望宋子敬能护得他周全……”

    
他话没说下去。因为再继续下去,就要提到我们俩都努力回避的现实问题。哪怕现在只是一个梦,哪怕我们都知道这个梦不会长久,可是在现在这个宁静夜晚,我们谁都不想打破它。就让这个梦能做多长,就多长吧。

    “不说这些了。”萧暄转话题,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往南走好不好?我总听人说江南物产丰饶,景色优美。我们俩去看看可好?”

    我许久没见他这么轻松的表情,心里软软的,他说什么我都点头。

    
他说:“我想明白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说要离开,我心里难过得简直比死还难受。如果以后都要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那还不如同你携手天涯。你才是最最重要的。快乐,要和你分享,才会是快乐。以后,就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就这样永远在一起。”

    暖黄色的烛光里,我静静看着他,然后喜悦地笑了。我走过去,捧起他的脸,低头吻了上去。

    
萧暄微微一愣,自然地开始回应我。萧暄带着急切不安的吻迅速感染了我,我的心跳加快,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用力拥住我。他的唇由最初的轻柔转为狂野,又渐渐柔和下来,细细地吻过我的鼻尖、双眼、额头,最后沿着下巴滑至颈项上。

    一点点麻,一点点痛。我张开眼,看到他得意笑着,长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抚摸过那个地方。我的脸开始发烫。

    我手搁在他腰上,随着身子晃动,滑进他松散的衣服里,触摸到他光华而滚烫的皮肤。萧暄身子一震,松开我喘气。

    我闭上眼,搂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肩头。

    萧暄一把将我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我张开眼睛迎上他灼热的视线,笑了一笑。他眼睛骤然加深,粗重地呼吸着,俯下身来。

    
滚烫沉重的坚实躯体覆盖上我的,吻一个接一个落下,衣服被解开,丢弃到地上。肌肤相亲,紧密贴合在一起,感觉到彼此的温度,脉搏的跳动,还有肌肉的动感。我在激动中抱住他的身体,感觉到他努力克制下的颤抖,还有渗出来的细密的汗水。

    
他的动作很温柔,极其有耐心,每一步都照顾到我的感受。我稍有不适他就立刻停下来,轻柔询问。我柔顺地跟随着他的动作,那感觉犹如沐浴在阳光下的海水里,温暖的潮水扑上来,一波一波地拍打着我的身体。

    
当动作变得激烈时,我张开了眼。眼前那张英俊的脸上挂着汗水,深情地注视着我,带着满足的笑意。我的心猛烈地跳动着,感情奔腾流淌,忍不住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张口咬在他的肩头。

    萧暄浑身一震,轻哼着如豹子一般扑下来用尽全身力气搂住我,脸埋在我颈项间。我大口喘息着,眼角有泪水悄然滑落。

    蜡烛烧到最后,火光转小,不甘地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熄灭。室内回归一片黑暗。



    *本章系潇湘原文83&84章*

    好大一块豆腐,流口水中……
 


歌尽桃花 第三卷 征途篇 第56章
章节字数:4574 更新时间:08…02…01 12:12
    我们安静地依偎在一起,萧暄的手轻柔地在我背上抚过,我们时不时交换一个吻。气氛很好,谁都舍不得松开手。

    萧暄的手指划过我的眉眼,他轻声问:“在想什么呢?”

    我笑,“陆颖之看到你带我走,不知……”

    “嘘——”他点住我的嘴,“我们不提她。”

    我靠在他肩上,问:“你舍得放下那一切吗?”

    他的脸贴着我的额头,“什么都不要说。我有你,就够了。”

    
我的手指描绘过他肩上的齿印,很深,但是没破皮,过几日就会消失得什么都看不到。或许我的存在也同这齿印一样,让他疼,让他挂念,但是终有一天,会淡出他的生活,不复记忆。

    
萧暄又坏笑着慢慢欺身过来,双眼热切地盯着我,充满着爱恋和欢喜,还带着恳求。我温顺地浅笑,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觉得这样抵死缠绵,直到世界末日,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次日我们告别大妈,继续往南走。没有确切的目的,没有确切的时间,也没有了身份责任负担,我们两人相识以来头一次这么无拘无束,像一对江湖闲客。

    中午经过一个县城,我们上酒楼点了饭菜。萧暄虽然出来匆忙,身上倒是银子银票带了不少,起码我们不会饿肚子。

    酒楼素来人多事杂。饭吃到一半,邻座几个男子的谈话声传入我们的耳朵。

    “新皇帝这月初九登基,听说要大赦天下呢!”

    
“皇帝大赦天下不过想着讨好人心,那牢里冤屈之人也就罢了,可是我和兄弟们费尽力气花了四年多时间才捉回来的江洋大盗,这转眼就又要放出去危害人间。好事也都变成了坏事!”这个大汉似乎是个捕快。

    旁边人叹了一声,“东南地今年冬天突然流行起一种怪异疫病,病人高烧不止,身上流脓,沾之即过身,现在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也不知道新皇帝会怎么处理?”

    另外一桌人听得感兴趣,凑了一句:“嗨!不说远的,就说京城里。四大家族正忙着打帮结派,听说连咱们刘县爷都收到了京城里大人的好处呢!”

    萧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旁人哈哈笑道:“张大力,你一个卖布的,哪里知道那么多大人们的事!”

    “我家婆娘的兄弟就在刘县爷身边做事,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张大力急忙申辩。

    又有人说:“听说新皇帝要立陆家小姐做皇后?”

    “怎么听说是谢家?”

    “那陆家据说持掌着近半的兵权呢!”说话人尖着嗓子,“皇帝不立他家女儿,他服气吗?”

    萧暄脸上已经乌云密布。我不禁握住他的手。他忙对我挤出一个安抚的笑来。

    一个中年文士说道:“这位大哥,正因为陆家权重,皇上才不立陆家女儿为后啊。不然陆家权倾朝野,可不又成了第二个赵家了?”

    我忐忑不安。萧暄握着筷子的手已经关节泛白。

    那些人还在继续说:“自古外戚是一患。希望新皇帝可要当好,别再弄出一个陆相陆后闹得来了。”

    
那中年文士道:“圣人有言,天下唯有德者居之,无道无德所以才会丧家乱邦,中土不宁,则四方勃兴,天下不靖,便盗贼蜂起。如今新帝以神功武德,驱胡虏,逐叛逆,四海咸安,天下升平,万分难得。可千万不要让天下人失望啊。”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然后话题又转到当地名流嫁女儿和油米价格上去了。

    我和萧暄都已吃不下饭,匆匆结帐离去。

    萧暄买了马车给我乘坐,他亲自驾驶,玄麒就听话地跟在车后。

    走了两个时辰,转进山里。山林里树枝上挂着晶莹的冰条,有红嘴白羽的寒鸟在梢头鸣叫。忽然闻到一阵清香,大片深绿雪白中,出现一树嫩黄,竟然是腊梅。

    我的欣喜萧暄看在眼里,他冲我帅气一笑,突然纵身一跃,身影敏捷,摘了一枝梅花,又反身跃了回来。其间马车依旧悠闲地行进着,丝毫不受影响。

    “给。”他笑着一把拥住我在怀里,将花递到我手上。

    我激动欢喜,转过头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真乖。”

    “喜欢梅花可好说。现在季节正好,带你去梅县看香雪海。”

    我说:“梅花有傲骨头,香自苦寒来。”

    萧暄突然大笑,“我还记得你那断句断得乱七八糟的歌尽桃花扇底风!”

    “你不得不承认我的分析有道理嘛。”我笑道,“桃花落了,人离别了……”

    萧暄捂住我的嘴,“我们不说离别。”

    
入夜投宿客栈,我们紧紧拥抱着,纠缠着,多想就像两根藤蔓,缠绕在一起,永远都不分离。那些焦虑、痛苦、爱恋、不舍,全部都发泄在这个没有月色的夜里。昏暗中我只能看到萧暄的一双凝视着我的眼睛,湿润深邃,带着让我心酸的感情。

    我说:“缘分是一条红线。从你的手,连着我的手。不论将来我们分别多远,它都牵系着我们。就像放上天的风筝,只要你拉线,它还是会回来。”

    萧暄深深吻我。

    我问:“你快乐吗?”

    “当然!”萧暄温柔摸着我的头发,“有你在,我当然快乐。”

    我在黑暗中微笑,“我也很快乐。这两天,前所未有的快乐。”

    萧暄笑着吻着我的脸颊,声音充满柔情。

    “谢昭华,我萧暄何其幸运,遇见了你。”

    是啊。我笑,“三生有幸。”

    萧暄搂紧我,慢慢坠入了梦乡。我却没睡着,一直睁着眼睛,看着这一片黑暗。

    我回忆一切,从当初翻墙越内的身影,到今天依偎温存的情人,从一个天真快乐的小女孩,到今天忧郁惆怅的女人。他在蜕变,我也在蜕变。到底是现实最能磨练改变人。

    
但是我总结走过来的每一步,都没有后悔过,付出的感情,都是值得的。西方有句话,叫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中国人也有个更加激烈的词叫至死不渝。我同萧暄,还没有至死不渝,但是已经足够荡气回肠让我们回味终生了。

    夫复何求?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几声梆子响。我轻轻挪开萧暄搁在我身上的手,从他怀里钻出来,给他盖好被子。我点上灯,穿好衣服鞋子,又梳起了头发。

    一切整顿完毕,我才开口说:“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宋子敬走了进来。

    宋子敬走到床头去看沉睡着的萧暄。

    “他没事。”我说,“我给他下了点药,他大概明日中午就会醒过来。”

    宋子敬转过身来看向我。云香死后就没有近距离看过他,这才发觉他瘦了很多,眼神却变得十分犀利,以往收敛深藏的锋芒,渐渐展现了出来。

    我说:“你比我想象的来得晚了点。”

    宋子敬叹息一声,“我见你们很快乐。”

    即使是不停赶路,可是一路轻谈笑语,依偎温存,他不是即将君临天下的帝王,我也不是执掌后宫的皇后,我们单纯、普通,的确快乐。

    可是在笼子里关久了的鸟儿,即使飞出笼去,也会因为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而转身回去的。

    所以即使快乐,也不过是短短两天不到而已。只比一个梦稍微长一点点。

    宋子敬问:“为什么要留下记号让我们找过来?”

    
“即使不留记号,以你的本事,找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一国之君翘家,可是多大的问题。”我笑笑,“如今完璧归赵,快把他认领回去吧。哦对了,解药我已经做好,你问桐儿要便是。到时候想法子哄他吃下就行了,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宋子敬仔细听完,怜悯一吧,问:“那你呢?”

    
我老实同他说:“我……一直都很想到处走走看看。以前的日子总是很忙碌,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总是不停的打仗、死人、斗争。我想换一个环境,想开阔视野,见点世面,也学点东西。人情世故也好,风土民俗也好,体会一下这个世界的其他面。”

    “你要离开。”

    “我以为你早猜到了。”

    “自己猜到,和听别人亲口说出来,毕竟是不一样的。”

    他语气忧伤不舍,喜怒总是不形于色的他,能做到这份上,已十分不易了。

    我说:“子敬哥。王爷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容易感情用事。以前你一直在他身边规劝他,希望你以后也能继续。”

    宋子敬慎重地冲我点了点头。

    我递过去一个小瓶子。

    “这是?”

    我冷笑,“你知道吗?其实暴饮暴食,一样可以致命的。”

    宋子敬一愣。

    “最精妙的谋杀,不是让对方死于意外,就是让对方自然死亡。”

    宋子敬了然,仔细地收下了瓶子。“你也……”

    我看向沉睡着的萧暄,“为了他,我也走到了这步。”

    宋子敬说:“不要怪他。”

    我点头,“我知道。所以我让你接他回去。你们,还有这个天下,比我更需要他。他是天下的帝王,不是我一个人的萧暄。”

    “小华……”

    我深呼吸,“我没有什么遗憾。”

    宋子敬低头沉吟半晌,终于打了个响指,越风带着两个侍卫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将萧暄抬了出去。我一路跟着,直到看到他安置在舒适的马车里。

    他的睡颜带着些许不安,或许是在担忧朝纲和百姓,或许是在担忧我们未来的生活。我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头在他额上印下一吻。

    泪水落在他脸上,看上去,就好像是他因为这离别而哭了一样。

    马车缓缓启动,在夜幕中渐渐远去,隐没在黑暗和浓雾之中。

    我别过头去。

    这个离别,悄然无声。

    宋子敬牵着马说:“我送你一程。”

    他赶的马车很稳,我竟然睡着了,而且一觉无梦。

    被叫醒时,发觉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天边正露鱼肚白。

    
“我得赶回去了。”宋子敬说着,然后递给我一个布袋,“这里面是银票和身份文书,还有路引、通关文牒。我会派人一路护送你,你若不喜欢,他们不现身便是。不过若有需要,一定要告诉我们。”

    我道谢接下。

    宋子敬又递来一样东西。这东西我认得。

    “你的玉?”

    
宋子敬将玉塞到我手里,“我知道陆家给你的药只够一人份,你给了王爷,自己的毒必然解不了。这玉虽然解不了烟花三月,但是你毒性不烈,足可以用它来抑制住。我已派人继续寻找那两味药,一旦找到就给你送来。”

    我知道这时也推托不成,只好诚心道谢,接了下来。

    分别在即,宋子敬长长叹息,“你……要保重!”

    我感叹,“你也一样要保重。一入官场深似海。扶持君王,治理国家,任重而道远。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未来的路途更艰难,你们要多多辛苦了。”

    宋子敬说:“既然已经选择这条路,自然会坚持走下去。”

    这话陆颖之也说过。

    宋子敬终于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轻柔地说:“你懂事得让人心疼。”

    我说:“多帮衬着小郑一点,就当看着云香的面子。”

    宋子敬手一颤,垂了下去。他说:“你一直是我不能碰的人。”

    我温和地说:“我们都已经做了选择。”

    宋子敬笑,“的确。终身的选择。”

    我跳上马车,在车头坐好。

    宋子敬冲我挥了挥手,身影寂寥。

    我一挥鞭子,马车向南继续驶去。



    *本章系潇湘原文85&86章*
 


歌尽桃花 第四卷 离国篇 第57章
章节字数:6303 更新时间:08…02…02 13:21
    三年后,离国,建中四年。

    早春三月,正是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候鸟南归,蛤蟆出洞的大好时节。有道是一年之计在于春,国之新策,也往往多从一年之春开始发布实行。

    
前一年的离国,发生了许多事。比如隆寿郡王的麻脸女儿终于嫁了出去,比如平乐长公主没了附马,比如刘太宰贪赃国库一事被人揭发,让皇帝罢了官。总之过去的一年十分热闹。

    
新上任的李太宰是元平二十一年的进士第七名,现在四十不到,看起来面善斯文老好先生,做起事来却雷厉风行手腕强硬说一不二,不但麻利地收拾了刘太宰留下来的烂摊子,又圆滑地安抚了因刘太宰事件被惊吓的诸位豪门望族。

    
李太宰大人新官上任的最后一把火,就是向皇帝陛下提了一个建议。考虑到离国自先帝以来一直注重人民的教育事业发展,几十年来还是为国家培养出了不少优秀的人才。可是人多职位少,让无数大好有志之士闲置在一旁。建议陛下增添职业岗位,以满足知识分子的职业需求。

    英明神武的离皇陛下欣然同意,过完年后发布的第一条诏书,就是增添各部基层岗位,并且很文明地在全国举办考试,选拔人才,竞争上岗。

    
一时间,离国上下轰动了起来。各部的中级官员们也顾不上和老婆孩子们过年,纷纷回到办公室开始准备公务员考试。而从学堂或师父家里毕业的年轻人们得到消息后,无一不摩拳擦掌,准备着一展身手,博取功名,迈出辉煌仕途的第一步,一求早日过上有房有车的小资生活。

    
离国立国五百多年,出了五任女皇,摄政监国的皇后太后亦有四位,是个女权相对高涨的国度。妇女工作,也属正常,只是职业范围狭窄,多从事教育文书、医药农桑等方向的工作,而且职位不高。前任离皇芳名宇文珈兰,就是一位铁腕铮铮的女皇帝。在位三十四年,离军扫荡踏平了各地割据部落,彻底结束了近一百年来的地方小分裂状态。然后大力加强中央集权,劝农桑、修水利、清吏治、严军纪,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飞速发展。也是她,将离国女性就业范围扩大到各方面,一改离国长久以来重武轻文的局面,大力支持文教事业发展。

    
只是所有辛苦努力,都不敌晚节不保。宇文女士进入更年期之后,性情大变,迷上声色犬马。她彻底实现了吾等读者毕生的美好理想——不但大肆搜罗俊美青、少年入宫伺候,还一掷千金修建宏伟宫殿、奢华楼阁。其王夫是离国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才子、文学家、画家,以及教育家。读书人受不了这刺激,干脆离宫做了道士。女皇陛下破罐子破摔,宠信侍君柳随意,整日纸醉金迷,不问朝政,导致一批新贵崛起,好好的江山顿时被搞得乌烟瘴气。

    
女皇生育两女一子,太子就是现在的离皇宇文弈。也多亏了那时太子率领一批大臣努力同昏了头的母亲大人分庭抗衡,几大家族的势力才没有过度膨胀,国家的根本没有被动摇。

    
大乱之后而有大治,从此以后天下归一。新帝登基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把高宰相叫来,对着胡子雪白一脸皱纹的老宰相和颜悦色地说:先皇在幼冲,公为宰相,现在已是朕登大宝,公仍在其位。公为宰相,理当清楚国朝会典,朝廷职官年七十而致仕?公年七十有八,奈何不去?

    高大爷心里雪亮,嘴里还强硬辩解道:臣虽然年纪大了,可是天天补钙,身子骨还很硬朗,更何况陛下御宇之初,百姓躁动未定,臣怎么能放心离去,甩手不顾?

    宇文弈冷笑一声,不客气道:朕监国已有五年之久,先皇都放心朕为帝,公有何不放心的?您老明日就上表乞休吧!朕允你回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高大爷知道自己的时代终于过去,无奈照办,离开了京城回了老家。皇帝第二天就提点了中间派的东河郡王曹家树做了个悠闲宰相,事务却分摊在了他提拔上来的新秀头上。所有权贵豪族自然都接收到了新帝发出的信息。

    而变革,那还只是一个开始。

    
文昌县,大榕村,几十户的小村子,依着一条流水潺潺的小河。田舍井然,鸡犬相闻。村头一株百年大榕树,枝叶茂密,粗壮参天,村人将它奉为神树,村里凡有重要活动,都在树下举行。

    现在正是农忙时节,村里的人都下田干活去了,围场里只有几个年幼的娃娃在和狗玩耍。

    榕树下围着几个人。

    撒下药,包上纱布,扎好,擦干净旁边的血迹,然后拉下裤管。

    年劲的姑娘下手麻利,动作轻柔,三下五除二就包扎好了伤口,然后拍拍手直起腰来。

    “瞧,我说的没错,不疼吧?”

    摔伤了腿的小男孩瞪大眼睛,惊讶得哇哇叫:“不疼!不疼!真的不疼呢!”

    孩子们都咋呼着围了上来。

    “小谢姐姐!小谢姐姐好厉害!”

    那姑娘双十左右,容貌清丽,粉白皮肤,尖下巴,笑起来嘴角有个浅浅酒窝,十分亲切讨喜的样子。

    她得意地揉了揉几颗探过来的小脑袋,“好了,去玩吧。当心着点!”

    孩子们又呼啦一声散开了,只有一个黑得像块木炭的小子站在原地不动。

    “连城?你怎么不去玩?”

    黑小子背着手,圆圆的小脸上有着大人般的成熟,“小谢姐,你收我做徒弟好不好?”

    小谢把用剩的纱布收进随身的工具箱里,漫不经心地说:“这问题我答复过你很多次了。不行!”

    “为什么?”黑小子追问。

    “这我也答复了很多次了。我到处走,如果收你做徒,就要把你带离父母身边。而你还这么小……”

    “可是戏文里高人收徒弟,都要把徒弟带走到深山里修炼啊。”

    小谢翻白眼,这戏文小说,自古都是最害人,多少少男少女沉沦。

    “连城,戏文毕竟只是戏文。你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生活,你不知道那种没有人关心照顾的日子有多么艰难。”

    “可是小谢姐姐你人就么好,你不会照顾我吗?”

    小谢邪恶地笑,捏小连城的肥脸,“你虽然很可爱,可是姐姐我不是你亲娘,我干吗要对你那么好?”

    
小连城摸着被捏疼了的脸,努力思考。他好崇拜这个又漂亮又能干的大姐姐,好想学她那一手医术。这样,以后娘身子不舒服的时候,就不用变卖家里的东西去换钱请大夫了,他就可以给娘看病了啊。

    可是,要离开娘很久很久,他也舍不得啊。爹早死,家里只剩他和娘相依为命了。

    小谢叹气,拍拍他还稚嫩的肩膀,“小小年纪别学大人唉声叹气的。我多留一段时日好了,走之前多教你一些,给你娘开好方子。”

    连城这才展颜,欢喜地笑着拉住小谢的手直跑,“小谢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是最最好的!”

    
小谢笑盈盈地看他。这孩子年纪还小,虎目剑目已经十分清晰,将来长大了必定是个英俊小生,要让多少女孩子碎了心。那眉眼里的威武架势,哪里是个普通的农村小子有的气势?

    去村里给寡妇王大妈看完了眼伤,天已经不早了,婉言谢绝了王大妈要留自己吃晚饭,小谢背着药箱慢慢往家走去。

    
正是一个晚霞满天的傍晚,整个天空都被云彩渲染得一片辉煌,远远铺陈开来,从金到红到紫,最后回归蔚蓝。而田里放满了水,才插上秧苗的田,如一面面镜子一样倒影着漫天的彩霞。

    小谢站在田坎上,怔怔看了半晌,这才摸着咕咕响的肚子往回走。

    回到临时落脚的屋里,灶上已经放着做好了的菜,想必是连城他娘送来的。小谢笑着把菜热了,切了一点腊肉,草草解决了晚饭。

    村里的夜晚很静,屋外只听得到草丛里的虫鸣声。

    小谢拨亮油灯,打开笔盒,取出羽毛笔,沾了沾墨水,开始动笔。

    “阿暄,见信如晤:

    我一切都好,你呢?

    我一个月前就离开了西泰,随着药贩的商队翻过了紫云山,来到了离国。所以这个月的信迟了十天,让你担心了。

    
紫云山不愧是西南地最大的山脉,海拔估计有三千多米,无数山峰上积雪皑皑,终年不化。山脚春暖花开,山腰风寒地冻,气候差距很大。而且山里植被茂密,多种奇花异草,珍稀动物。我逗留的时间很短,但是也都找到了好多味珍稀药材。有一种草药只开在悬崖边,采摘的时候十分艰险,不过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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