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徒弟大人-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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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阿蔓看了眼正在奔溃的空间，现在恐怕所有还困在地宫的人都出不去了。

　　　　不过这与他无关，阿蔓从来就不会在乎那些凡人的性命，或者说，从头到尾能够让他在乎的人，只有苏云念一人而已。
第106章
　　　　在地宫中的众人出来的地方，竟然都是在同一个广场附近；只是有的人直接落到了青石板铺就的广场里面；而有的人却是落到了外面。

　　　　落到外面的人相当于有了一层掩护；落到里面的人脸上的表情或得意或沮丧，被人看得清清楚楚；是否得到的宝贝；看到的人也心知肚明。

　　　　这本是定点的传送，目的地都是在这个广场内部；至于为何有的人落在了传送地之外，就看的是个人的本事了。

　　　　苏云念出现的地方是离广场不远的一棵大树的上面，轻盈地踩在了树枝上；苏云念拨开层层的树叶；往外看去。

　　　　原本只是一个小小浮岛模样的祭坛突然放出了微光；天边突然奏响了仙乐，一道霞光远远地划破空间而来落到了祭坛上面。

　　　　苏云念他们所在的位置；恰好在一处能够看到祭坛上面情况的高山上，应该是刻意安排来观礼的地方。

　　　　林仙儿才出现在祭坛上面不久，霞光刚刚降下；仙界的使者还未到来的时候；一道金光闪过，祭坛上面竟然又多了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

　　　　虽然林灵儿的五官娇小一些，林仙儿的五官柔美一些，但两人总归是一家人，模样上总有着三两分的相似，更莫提现在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圣女服，若是与两人不熟悉的人，很有可能会被分辨不清谁是谁。

　　　　“林仙子出来了。”

　　　　“怎么有两个林仙子？”

　　　　在看清了祭坛上的景象之后，众人议论纷纷，有眼尖的人认出了另一个人并不是林仙儿。

　　　　“另一个女子是谁？她并不是和我们一起进来的。”

　　　　立马有眼尖的人点了出来，如同在油锅中滴进了一滴水，周围变得嘈杂起来。

　　　　“不可能，天机宗的掌门不是说过了吗，能进来的人数有限，怎么还可能专门为了一个女人开启传送阵？”

　　　　“哼，谁说的定呢，说不定就是那个牛鼻子老道编出来的借口罢了，怕的就是进来的修士过多，抢了他们的资源罢了。”

　　　　这个地方也是有天机宗弟子维护着秩序的，听到他们的话之后，并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和身边的弟子谈论了起来。

　　　　“这次可有听说别的世界有人进来？”

　　　　“说不准，魔界入侵之后，我们宗门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其他世界的宗门联系了，不过在别的世界有候选圣女出现也是正常的。”

　　　　虽然两人旁若无人的聊着天，但是周围的人还是竖着耳朵听着，在听到有关其他世界的消息之后，困于一隅之地的修士们心中也是一惊。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世界只有三个，仙界、人界和魔界，从未想过还有别的世界的存在，只有修为较高的两位合体修士，略有所耳闻。

　　　　“道友，请问您说的其他的世界是怎么一回事，可否与我等讲解一二。”

　　　　两位合体期的修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开口说到。

　　　　苏云念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反而将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寻找着阿蔓和沉暮舟他们的踪影。

　　　　一闪而过的衣角，就在苏云念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气息。

　　　　“阿蔓。”她唤道，阿蔓极为自然的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双手环着她的腰肢，极为自然的撒娇道：“念念，你都没在地宫找到我。”

　　　　“别闹。”苏云念感受到他喷薄在耳边的热气微痒，不痛不痒的斥责了他一句，阿蔓乖巧的站直了身体，眼神却不着痕迹的看向了某一个方向。

　　　　在那里，一片黑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念念，你要的东西得到了吗？”阿蔓问道。

　　　　苏云念摇了摇头，说道：“我要的东西在祭坛上面，现在还不是上去的时候。”

　　　　阿蔓不再说话，两人一同将目光转向了祭坛。

　　　　苏云念的视力比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要好上不少，即使是不将灵力运转到眼部，也能够看见林仙儿和林灵儿的面容，更莫说在注入灵力之后，双眼甚至能够看到林灵儿脸上细小的绒毛。

　　　　林灵儿脸上的表情很奇怪，看似冷若冰霜，苏云念能够看清她眉眼间的隐忍。

　　　　“灵儿？你怎么在这里？”林仙儿脸上的表情很是震惊，一个本应该早就死去之人，如今屈辱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眼前，并且似乎还是以着同样的一个身份，“你不是死了吗？”

　　　　虽然强忍着痛苦，林灵儿面上还是装出了衣服心痛的表情，似乎是十分的难以置信：“姐姐，你在说些什么呀？那日我为了去找你被魔修所掳，你和师父也没有来救我，若不是我被现在的师父所救，恐怕就再也不能出现在你的面前了。没想到……没想到……姐姐竟然是心心念念都盼望着我死。”

　　　　林仙儿在开口的时候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而如今的林灵儿已经不再是当你的那个被她玩弄得团团转当剑使还不自知的刁蛮大小姐了，几番苦楚之后，她早就学会了如何及时的反驳，如何将对手逼入死路。

　　　　“我知道，我知道姐姐定然是怕我抢了你圣女的名头，听说另一位候选圣女是姐姐的时候，我本来是不愿意来的，不想抢了姐姐的荣誉，却又不敢违背师父的命令，本想着到了此地给姐姐道个歉，姐姐定然会原谅我的迫不得已的，没想到一上来姐姐便是这么一番伤人心的话语。”

　　　　林灵儿一口一个姐姐，怕是比她在林家还有青阙宗的时候喊得姐姐次数还要多，外人不知是何事也不懂个中内情，但是青莲真人有两个弟子却是不争的事实，只是自从魔修入侵之后，林仙儿大放光彩，林灵儿却传出闭死关的消息，如今又在这样的地界出现，实在是很难让人不想要去探究内里的八卦。

　　　　“灵儿，姐姐万万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呀，只是一时见你太过于激动，才口不择言，你要相信姐姐心中绝对是在乎你的。”

　　　　林仙儿慌忙辩解道，林灵儿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两人都是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苏云念突然发现林灵儿的眼中出现了一抹狠绝。

　　　　“她要逼出骨尊了。”

　　　　在林灵儿踏上祭坛的时候，藏在圣女服里面的上一届圣女的灵魂就已经苏醒，正在和她争夺者身体的权利，而林灵儿不仅仅一边要应付识海内强大的神魂，对外还要与林仙儿周旋。

　　　　“这两姐妹的性子，到是相像得紧。”阿蔓说道，随即便看到林灵儿一掌拍向了自己的胸口：“若是姐姐不信我，灵儿愿意自残明志。”

　　　　在林仙儿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林灵儿已经狠狠地一掌打到了自己的胸口，瞬间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她本就不甚红润的脸色，更是苍白了三分。若说先前只是看上去有些病弱的娇女子，现在看起来却像是随时随地都要魂飞魄散了一般。

　　　　骨尊如同阿蔓预料的那般被唤醒了，只是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同在林灵儿识海之内的圣女灵魂。

　　　　发现外面没有苏云念等人的踪迹的时候，虽然骨尊不知道为何苏云念等人会消失不见，而且还将这个凡人后裔送到了仙界的地盘上，但并不会阻挠他去吞噬圣女灵魂的脚步。

　　　　仙界圣女与魔界圣女不一样，虽然同为炉鼎最后大多都逃不过采补的结局，但是魔界里，魔宫中从来不养废人，圣女的存在，与魔界尊者不仅有着等同的地位，更有着等同的实力，仙界的圣女虽然还是受人尊重，不过是被操控着穿上华衣的木偶娃娃罢了。

　　　　所以即使骨尊陨落的时间比这位圣女要早上许多，但是两人依旧斗了个旗鼓相当。只是作为两人载体的林灵儿，却不是那么好受了。

　　　　在将骨尊放出来之后，她不仅仅是面色变差那么简单，身体内的经脉也瞬间出现了数处缺口，灵气在体内乱窜，识海因为两个绝世强者的决斗，如同要炸开一般。

　　　　林灵儿已经支撑不住，整个人半跪在了地上，在外面看来，她就像是一个做错事了多问妹妹，在等着姐姐原谅一般。

　　　　林仙儿的表情很不好看，这个时候，众人的注意力却被天边的一个人吸引。

　　　　他身着紫底金边蟒袍，头戴玉冠，叫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一股尊贵的气息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在场的修士无不为之震颤，纷纷虔诚的伏倒在地。

　　　　“哦，今日竟然出现了两个圣女？”

　　　　来人的声音透着惊奇，想来他也只是接到了有一个圣女的通知。

　　　　苏云念一惊，她只想着林灵儿到了祭坛上之后找个地方藏起来，趁机沐浴圣光借此来驱逐体内的骨尊便是，没想到这仙界的祭坛和魔界不同，除了祭坛周围的数根玉柱以外，竟然没有别的东西。

　　　　林灵儿此时遭受着莫大的痛苦，却还是听清了这句话，她知道今日是死是活，是成功还是失败，就看她能够表现到什么地步了。

　　　　“回仙人，小女子是奉家师之名前来，家师称此乃我师门弟子的惯例。”

　　　　在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林灵儿之后，那人才点头说道：“你这样的体质，到是只有那几个门派的弟子是如此。”

　　　　于是又转头看向了林仙儿：“你便是那个在人间广施恩德，为仙界所注意的女子。”
第107章
　　　　林灵儿其实哪里知道什么师门，不过是随口胡诌罢了；不过她和林仙儿毕竟同出于一家；两人的骨子里多多少少留着相同的血脉；所以被认错也是正常的。

　　　　林灵儿比自己先吸引住了仙人的目光，林仙儿的心中自是不满，但见仙人在询问了林灵儿两句之后便看向了自己；立刻心花怒放；只是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连动作也是规规矩矩的跪了下去：“正是小女子；只是助人界除魔；本就是小女子应尽的义务，谈不上什么功德。”

　　　　“你倒是谦逊。”那人夸赞了一句；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在地宫中是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的，各人进去的时间自然不一样；出来的时候也无法判断到底过去了多少日子；只是能够根据太阳判断出现在应当是上午。

　　　　太阳渐渐转移到了头顶上面，午时将近；在阳光最强烈的时候；那人将手中的一条白色的丝带一抛，在空中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在场之人皆忍不住闭上了眼睛，那丝带似乎是有着奇异的作用，竟是如同那日林仙儿身上的圣女服吸取月光一般，将所有的日光都吸了过来，然后化作了一道巨大的光柱投射下去，将林仙儿和林灵儿都囊括在了其中。

　　　　骨尊和圣女的残魂在林灵儿的身体内交战，因为两人都不过是残魂的缘故，所以林灵儿觉得身体十分的冰冷，如同在寒冬腊月里面被扔进了一个冰窟窿一般，冷的她直打哆嗦，却也疼的她满头大汗。

　　　　当阳光照射到她的身上的时候，一股暖意从阳光照耀到的地方开始蔓延开来，如同回归了母亲的怀抱一般，温暖舒适，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几乎昏昏睡去。

　　　　然而，当这种舒服的感觉过去的时候，她体内正式展开了冰火两重天的拉锯战。

　　　　“该死，竟然是耀日。”骨尊怒极说道，却无可奈何，只能够在一边防备着已疯了魔不顾自己的神魂只顾向它拼命冲过里的圣女，一边还要攻击林灵儿的神魂，加快夺舍的速度。

　　　　“啊！”林灵儿的痛苦之声再也无法压抑地被释放了出来，相比于旁边一脸平静，打坐静静感受着耀日带给自己好处的林仙儿，林灵儿的表情显得相当的狰狞。

　　　　随着时间的流逝，林灵儿的表情不仅没有变好，反而更加的难看，圣女的灵魂已经越来越弱，虽然她消耗了骨尊一定的神魂力量，但若是没有她的牵制，已经休养生息许久的骨尊，很快就能够攻下林灵儿并不怎么坚硬的识海。

　　　　“啊！”在圣女神魂彻底消散的瞬间，林灵儿感受到了较之先前数以倍计的痛苦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只是骨尊发起的最强大的一次攻击。

　　　　这下，林灵儿根本坐不住了，直接在地上打起滚来，体内不是弥散出丝丝缕缕的黑气，狂暴的灵力也随之倾泻而出。

　　　　“这果真是个圣女的好苗子，不过一次耀日的洗礼，竟然就能够排除自己体内的负面情绪。”

　　　　他误将被一点点逼出林灵儿体内的骨尊，当做了林灵儿自身的负面情绪，对她也比对林仙儿，多了几分看中。

　　　　在林灵儿打起滚来的时候，也并没有阻止，他知晓在排出自身负面情绪的时候的痛苦，**上如同自己用刀将自己千刀万剐，而精神上，无异于将整个人的神识打散之后，去其糟粕，留其精华，再重新组合。

　　　　林灵儿的动作实在是太大，直接撞到了一根柱子上面，当初被骨尊附身的时候，因为魔族都喜欢追求强大的身体，所以即使林灵儿外表看上去十分的羸弱，但是实则身体强度不可小觑。

　　　　当她撞上去的时候，虽然只不过是很普通的一次挥舞手臂，却如同带着万钧之力一般，直接将整个玉柱连根砸断。

　　　　高大的玉柱轰然倒塌，注意到这件事情发生的紫衣仙人，为了不让玉柱倒下去砸到两人，抬手便是一挥，将玉柱扔下来祭坛。

　　　　这上面的玉柱有的是用于阵法的运转，有的却纯粹是为了掩饰阵法的踪迹防止被人破坏，一般那种柱子都没那么容易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修破坏掉，所以这根柱子断了，他也不是很心疼，直接便扔了下去，就当是赏赐给下面那些凡人的罢了。

　　　　在看到玉柱落下的瞬间，阿蔓和苏云念便消失不见，一根墨绿色的藤蔓从地面拔地而起，直直的击向了玉柱，不过眨眼的功夫，玉柱便应声而断，化作了数十块分崩离析。

　　　　“不好，那妖物要独占玉柱！”听到这话，飞快赶去的众人心中一急，更是加快了速度。

　　　　这虽然不过是一根柱子，但毕竟是仙人扔下来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即使里面没有什么宝贝，光是整根玉柱，就是上好的炼器的材料。

　　　　阿蔓和苏云念并不做停留，得到玉柱里面的东西之后便飞快的离开，在离去很远之后，才找到一个山洞在里面露出了身形。

　　　　“念念，这便是你要找的东西？”阿蔓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模样普通的书，随手打开，却发现里面不过是一张张的白纸，“念念，你是不是感应错了，里面什么也没有啊？”他问道。

　　　　苏云念也蹙起了眉头，不过她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感觉得，所以并没有先感到沮丧，只是从阿蔓手中将书拿了过来。

　　　　到了她的手中，书并没有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变化，依旧是那个模样，封面上标题的地方也依旧空空如也。

　　　　苏云念的指尖在上面划过，却意外的触碰到了一种凹凸不明的感觉。

　　　　她闭上眼睛，放出神识，本是能够观察得最细微的神识，此时似乎也没有了多大的作用，不得已，她只得坐下，屏蔽了五感，单单靠着指尖的触摸来感受。

　　　　习惯了用灵力和神识，甚至是直觉的苏云念，还是第一次有如此细腻的感受。

　　　　阿蔓见她已经发现了个中的秘密，不说一句话便退了出去，为了方便行动，夺取东西的时候，只有他和苏云念两人，而小绿则跟在后面。
第108章
　　　　听不见闻不到说不出尝不到，只有指尖的触感，如此清晰。

　　　　指尖呈现出来的文字，苏云念并不清楚，只是觉得很熟悉，这应当不是修真界或者是魔界的文字，苏云念确定自己知晓这种文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看到过。

　　　　只是她并没有纠结于此，而是顺着自己的指尖，一个字一个字的摸索了下去。她的脑海中渐渐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图案，它们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像是一篇文字，又像是别的什么。若是有人在此，定然能够看到，苏云念的指尖放在一本无字的书上，时间仿佛被静止了一般，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凝滞之中，到最后，苏云念清浅的呼吸，也从这片天地之间消失不见。

　　　　苏云念在迷迷糊糊之中陷入了一种很奇异的状态，她屏蔽了除了触觉以外的所有感觉，然而世界却仿佛在她的耳边越发的清晰。

　　　　脑海中的双世重莲突然在瞬间尽数绽开，花开的声音明明十分微弱，却仿佛在她的耳边炸响，让她的神识瞬间清明，退出了那一种模模糊糊的状态，但是随即，苏云念便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她的识海之中，原本只有一朵双世重莲和其带来的金色液体，如今那金色液体蔓延开来，苏云念的识海之中，仿佛出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金色大海，而无数朵或是粉色或是红色的莲花在其中尽态极妍。

　　　　明明这是一个不可能有微风吹拂的世界，双世重莲的莲花和莲叶却在极其自然的晃动着，仿佛在风的驱使下正在轻轻摇曳。

　　　　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散到了她的鼻尖，苏云念从头到脚都感到了一股酥麻，却又有一种诡异的轻松感。

　　　　在这一片莲海的最中央，是一朵最大最明艳的莲花，远远地看着它，苏云念便感到了一股古朴浑厚的气息扑面而来，一股天地的规则从上面荡漾起了波纹，随着莲海的摆动，一直传递到苏云念识海的每一片地方。

　　　　苏云念在这样的环境中，再度闭上了眼睛。原本尚能够感知到外界的神识，现在彻底的收了回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感觉自己的神识仿佛增长了许多，只是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砰、砰、砰……”

　　　　沉稳而有力道的声音从苏云念的胸腔传来，每一次有力的跳动，苏云念都能够感受到鲜血从这个地方被迸出，然后涌入自己的全身每一根血管，每一次血液的更替，都是一次洗涤，将她的力量变得更为的纯粹。

　　　　“哗、哗、哗……”

　　　　这是她血液在冲刷着血管的声音，或急或缓，每一处的血流速度都不同，却在苏云念的身体内，构成了一曲恰到好处的和弦。

　　　　心法是什么？以心为法。

　　　　求心则何如？以心塑身。

　　　　圣人云思想之力胜过世间万物，然而世间万物之思想无一不是因为有身躯的支撑才得以存在。

　　　　刻在石板上的，不叫做思想，刻在玉简中的，不叫做思想。而天下大道，非身躯无以支撑。

　　　　苏云念的心头升起了明悟，她终于知晓，自己的机缘到底是什么。

　　　　趋利避害，是世间万物的本能，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自诩为万物之长的人类。生死轮回自有天定，但是人力却未必不可以胜天，天道是规则，需遵守，却也并非不可打破。问心，明心，却更需强大的力量，才能够破心以而破天。

　　　　苏云念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功法，导致自己的修为进阶困难，实则不然，因为对她来说，最好的功法就是不断的淬炼自己的身体，让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能够成为一个全新的独立的存在，即使自己身形俱灭，但是只要尚残留一缕毛发，便能够浴火重生。

　　　　到最后，或许仅仅是她呼出的一口气，也会成为她生的一部分，她力量的一部分。

　　　　灵力一点点的冲刷着她的身体，却又从她的经脉之中逸散出去，进入她的肌肉，她的骨骼，她身体的每一寸地方。

　　　　剧痛，撕裂般的剧痛传来，苏云念的身体仿佛被切割了一般，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被拉扯的感觉。但她的内心却是一片平静，没有即将获得力量的激动，也没有任何别的情绪，仿佛她的世界都陷入了一片空灵之中。

　　　　没有疼痛，亦没有舒适，没有悲伤，亦没有欢乐。

　　　　当身体的疼痛渐渐模糊的时候，苏云念的神魂明明越发的清明，却又仿佛陷入了幻境。

　　　　她的面容发生着极为细微的改变，眼角微微的上扬，透出了一股子的凌厉，原本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也微微勾起了一个妙不可言的弧度，让她整个人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在一声如同海浪猛然拍下的轰然巨响之后，苏云念缓缓睁开了眼睛，在山洞的黑暗中，一道凌厉的光线一闪而逝。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浑身的骨骼噼啪作响，就像是几百年没有活动过一样，关节仿佛都错了位，一股强烈的不适感传来，但苏云念知道，这只是因为这一次自己的身体蜕变的太过于彻底，一时半会儿无法适应而已。

　　　　“让我进去。”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苏云念惊讶的望向了洞口的方向，她当然知道来着是谁，只是没想到沉暮舟居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看样子，是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她并没有慌着出去，在站了一会儿，好好熟悉了一下现在的身体之后，感受到灵力在体内的流转再无一点的凝滞，才抬脚，一步又一步缓慢地走了出去。

　　　　“云念！”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阿蔓惊喜的转头。

　　　　苏云念一身素衣，这是双世重莲带给她的法衣，她还没来得及改变自己的装扮，三千青丝随意的披散在背上，随着她的走动，发尾微微摇摆。

　　　　她的表情极淡，在看到阿蔓的时候，微微弯起了眼，露出了几分的笑意。

　　　　“阿蔓。”

　　　　“恭喜主人。”小绿看出了苏云念的不同，第一个道喜。阿蔓也是惊喜，连连问道：“念念，是不是突破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他快步走过来抱住苏云念的手，苏云念用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突破，不过也快了。”

　　　　“云念。”另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闯了进来。

　　　　苏云念转头，沉暮舟正看着自己，眼里的情绪复杂，叫人看不清。

　　　　“师父。”

　　　　她喊道，却没有再动作。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云念，可以借一步说话吗？”许久，终是沉暮舟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苏云念看了阿蔓和小绿一眼，两人会意的退后一步，苏云念向前走去，路过沉暮舟的身边，说道：“走吧。”

　　　　她从见到他的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的心绪不宁，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十分的复杂，就像是她才恢复记忆的时候见到的沉暮舟，满眼都是迷茫。

　　　　沉暮舟跟在苏云念的背后，沉默地向前走去，他看着苏云念的背影，心中却想起了另一个与她并肩而立的人。

　　　　景钰。

　　　　一个或许他倾尽一生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人。

　　　　苏云念知道阿蔓和小绿都不会偷听，之所以走了一段路，只是为了让两人都是时间去想接下来要说的话。

　　　　在岩浆之地的时候她就已经明了，沉暮舟也许可以做她认定的伴侣，但是如今她已经找到了自己修行之路，沉暮舟若是进步的太慢，恐怕会被落到她的身后。她需要的伴侣不是自己的靠山，但也不能够是自己的拖累，如果沉暮舟变强的决心还不够坚定，苏云念也只能够将他舍弃。

　　　　“云念。”

　　　　“师父。”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两人对视一眼，苏云念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笑意，沉暮舟看着她脸上出现的表情，却是一愣。

　　　　苏云念很少出现如此生动的表情，很多时候，她即使笑着，也很难感受得到她的情绪，如今似乎是一件困在她心头的事情被解决了，所以她的笑容也显得自在了许多。

　　　　只是想到自己要问的事情，沉暮舟便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有疑惑？”苏云念见他脸上的表情不对，皱起了眉头，问道。

　　　　沉暮舟苦笑，他就知道自己什么都瞒不过她。

　　　　“我……”

　　　　他开口，话却又卡在了喉咙，不知要如何说出来。

　　　　他要如何问她，自己是否只是景钰的替身？

　　　　他要如何问她，自己与景钰，谁才是她如今真正爱着的人？

　　　　他一向是个骄傲的人，只是在面对苏云念的时候难免变得卑微，于是小心翼翼，只是这些问题若是真的开口，怕是击碎了他在苏云念面前最后一点的自尊。
第109章
　　　　“我和景钰，有多少的相似？”终是下了决心，沉暮舟看着苏云念，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这个问题打了苏云念一个措手不及，若是他不提起，她恐怕很难再想起景钰这个人。但就在沉暮舟提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那人原本已经模糊了的音容笑貌却又在苏云念眼前一点点的清晰。

　　　　此时他仿佛正站在沉暮舟的身边，看着自己，嘴角噙着笑意，眼里满是专注。

　　　　景钰的模样仿佛和沉暮舟渐渐地重叠，两人都有微微上翘的眼角，两人的轮廓都有着说不出的相似，只是一人的眼里满是专注，仿佛只要他看着你，便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满满情意，而另一人的眼里，却是掺杂着不安和彷徨。

　　　　“云念，我是否只是景钰的替身？”苏云念许久没有回答，沉暮舟的声音里已经多了苦涩。

　　　　看到沉暮舟眼里隐藏着的情绪，苏云念弯起了唇角，原本已经快要重叠在一起的两个人影渐渐分离。

　　　　“不，你们一点也不像。”

　　　　“景钰从来不会彷徨，他认准的东西，他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问愿不愿意，只有不折手段的得到。”

　　　　“你和景钰一点也不一样。”你会失望你会伤心你会难受，你会为了我牵动心神，你会为了我白了头发，你和景钰一点也不同，真的。

　　　　只是后面那句话，苏云念却没有说出口。

　　　　“沉暮舟，你是我师父，你是独一无二的。”

　　　　苏云念一点点的弯起唇角，看着沉暮舟，专注的说道。

　　　　沉暮舟心中大震，他从未想过苏云念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