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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画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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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尴尬地咳了一声,开口想说点什么。
可未待我开口,他便拂袖而去。
…………
“沉渊!你别走啊,喂……你……”
我惊得猛坐起身来。
雕花的木床,床尾桌台上摆着精致的瓷器……这儿是?
我疑惑地侧头,恰巧对上一道凉凉的目光。
我呆了呆,反射性地说了句:“阿哈,早啊。”
第五印墨面无表情的望了望窗外西下的落日,道:“沉渊。”
“哈?”
“沉渊是谁。”
沉渊,沉渊……
我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双如墨的眼……强烈的熟悉的感觉让我的头开始发痛。梦里的场景分明从未发生过,可为何……那般熟悉?那个玄衣男子分明从未见过,可为何一想起那双眼,心口会隐隐作痛。
我拼命地回想,越想头越痛,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小狐狸,你怎么了!”语气变得焦虑,第五印墨开始抓着我的肩,惊慌地摇我。
我的眼前忽而变得血红,变得模糊。我伸手去抹,手里满是温热粘稠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味儿……
“你怎么了,你的额头!你……”
“我看不见了……小子,我是不是流血了?唔,无妨,无妨,我念个诀止血即可,莫急。”
于是念诀。却不料这么一来,血更是喷涌如注。
肩头一松,柔软的布幔铺天盖地而来——
我竟变为狐身。
第五印墨急急掀开盖在我身上的衣服:“你……你这般倒是好了?!”
眼前一片清明,我伸爪挠了挠头部——唔,干净的。
第五印墨伸手抱起我,紧紧揣在怀里,长呼了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就要这么流血至死呢。”
又是那种清冽冽的,他身上的味道,我笑出声来:“没事了没事了,你怎这般不经吓。”
他也低低笑了,声音沉沉地:“方才你那难看的红莲胎记像是血洞般,不住地流血。你可知,你那血流满面的模样,真真狰狞的很,我的衣衫都被你……”
他忽而噤了声,我从他怀中挣了出来,疑惑地看他。
“方才被你的血染红的床单和衣衫,全都恢复如初。”
千城的大街上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门前,都摆设着各式祭品于供桌。青瓦屋檐下,挂着无数盏明黄色的油纸灯,在风中轻轻晃动——今日是七月十五,中元节。
街上人迹稀少,一般人是不会在这种日子出门的,除非他很想见鬼。
风卷起地上纷飞的纸钱,没有鬼去捡。纸钱需得过火烧了,才能到达阴间。
第五印墨大步走到我身旁,斜眸扫了我一眼:“你真丑。”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脸颊的膏药,又将它挪了挪,觉得还好。
“你没事干嘛扮丑,就算你尚丑,为何不用法术?”
我又抠了抠下巴上带毛的黑痣,有点痒,道:“配合气氛啊!这里游荡的魑魅魍魉长得无不惊悚,我不打扮得大众一点,不合群呐。而且用法术易容,甚无挑战性。”
正说着,前面几个手拉手的女鬼便回头狠狠地瞪我。
印墨无奈。
我哼了声:“你们人类皆如此,以貌取人。”
“那仅是一部分,我便不是。你瞧,我看了你这么久,尚且未吐。”
西边有一对鬼夫妻,男的缺手缺脚,女的长手长脚。她把丈夫背在背上,往他嘴里送红红的食物,两人俱笑得一脸甜蜜。
“有时候,鬼比人还幸福。”
“你看得见?”印墨低头看我。
“我为妖,自然看得见。喏,有个美鬼正趴在你肩上对着我笑呢。”
第五印墨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开玩笑。”
我向那女鬼伸出手,示意让她从第五印墨肩上下来,她竟不做反应,只盯着我笑。
她容貌姣好,神情略有傲气,约摸是在嘲笑我的丑颜,顺便占第五印墨的便宜。
我怕她缠着第五印墨太久,会损了他的阳气,冷不防伸手将她拉了下来——
然后,我看到她没有下半身的身体。
像是被窥见了秘密,她惊慌失措,匆忙地看了看四周,又带着怨气剜了我一眼,随即踉踉跄跄离开。
生前大约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吧,长得如此美好,却是犯了什么大罪,竟遭腰斩之痛。
“怎么回事,先是一个人手舞足蹈的,现下却又发起呆来?”第五印墨很是不解。
“没什么。”我扭头看着那些孤魂野鬼,或是披散着乱发面目狰狞,或是缺手断脚,在供桌上狼吞虎咽,莫名觉得悲戚。
“你今生要多积德,死后要老老实实去投胎,莫要留恋人间四处游荡,不然……”
“你这是在关心我还是诅咒我?”第五印墨哭笑不得。
忽闻一声长鸣,头顶上似有烟花盛放。我们抬头望去,只见深蓝夜空中一团火红色的烟火怦然绽放,绮丽的火花布满长空,照亮了人间,映得天边长河黯然失色。
一簇,又一簇。
我侧头看他,他的嘴角清扬,眼中映着盛世烟火。
不过……哪家的人这么奇葩,居然在这种日子放烟花?!
河边有不少人在放水灯,以照顾那些溺水的水鬼。
我向旁边的人要了几个,那人求之不得,全塞给了我。 第五印墨递与我一个火折子,我点亮了一盏放入水中,轻轻向河中推去。
河中心有一个卷发的女娃子,玲珑剔透似玉雕般,俏生生地接住水灯,朝我笑。
我对她点点头,报以微笑。她开心地游了过来,在我面前停下。
我伸手递给她一块麦芽糖,她欣喜地接了过去,却是一口吞下。然后用那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我,我摇摇头:没有了。
又望了望第五印墨。
第五印墨自是是看不见的,也不理会我,自顾自放着水灯。
女娃子似乎很喜欢第五印墨,游过去停在他身前,接住他放的水灯,楞楞地望着他。
我施法让将她拉过来,告诉她不准缠着她。她撅着嘴看了我一眼,又锲而不舍地游了过去。
这小子怎么这么招桃花!要是真被水鬼缠上了就麻烦了。
女娃子忽而手一晃,竟现了身,凑到第五印墨面前。
鬼在人面前一般是隐身的,所以人们看不见,只有当它想被人看见,才会现身。
第五印墨显然被吓了一跳,起身连连后退了几步:“你是人是鬼?!”
女娃子不曾想他是这般反应,楞了楞,随即又宽慰似的对他笑笑,欺身向前。
我站起身道:“真是人鬼情深啊。女娃娃,你再这般不听劝,休怪我不客气。”
她闻言望向我,蹙眉,又看向第五印墨。终是伸手扶住岸边的土地,准备上岸。
我暗暗念诀。
她突然像被什么烫到,惨呼一声跳入水中,半晌又浮出头来,幽怨地看了我们一眼,复没入水中。
“以后莫要再靠近这条河边。”
第五印墨没有吭声。
“喂,小子,吓傻了?”
第五印墨笑笑道:“非也,我只是觉得,诚然我玉树临风魅力太大。”
我白了他一眼,“走啦,你不是要去拜祭你那死去的战友么?”
他收敛了笑,摸了摸胸前的骨灰盒道:“快马加鞭,明日应可到达他的故里……”
我们买了些纸钱在河边烧了。我絮絮叨叨跟那战友说了好些话,他跟他媳妇,还有那个死在腹中的小娃娃,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我面前,只笑笑听着,然后嘱咐我们回去后好好安顿他爹,我都好声好气地应了。然后他们跪下谢我,我忙扶起。
第五印墨坐在旁边,看着我不停地对着空气絮絮叨叨点头哈腰,表情复杂地烧着纸钱。
而后他又拿出酒壶酒盏,倒上清酒,念念有词地对着别的小鬼就敬酒。我连忙给他纠正了方位。
然后一家三口便告辞,说是见过他爹后就要去投胎了。
其实这样也好,与其活着忍受离别之苦,不如一起携手含笑九泉。
我起身拍拍衣服,“走啦,回去睡觉,困死了……咦——”
头忽而被第五印墨扶住,他站在我身后,似乎往我的头发里被插上了什么东西。
“是什么?”我急急问道。
我还是两尾的时候,就见过男子往女子发中插“细竹子”的情形。一般情况下,那女子都会摸摸那“竹子”,然后娇笑一声,两颊飞红地道谢。接着,男子便或是直爽,或是扭捏地向女子表白心意,再提亲。再接着,有的女子会羞得扭头就跑,有的会拐弯抹角羞答答地应着。
当然有例外,比如那男子恰巧把把“竹子”往女子头皮里插,接着鸡飞蛋打。再比如那女子一把拔下“竹子”,直往男子脖子上扎。这些情况极稀罕,我特特地向二哥请教过。二哥说,这两种事都发生在都是老夫老妻身上,前者女的红杏出墙被丈夫发现,后者男的寻花问柳妻子忍无可忍。
“自然是簪子。”第五印墨说着。然后掰过我的身子,冷不防撕了我脸上的膏药、黑痣和一字眉。
我舒展了下因长时间贴膏药而略微僵硬的脸,抬起手,又迟疑了会,思索着我该不该摸一摸那个“赃子”。
第五印墨很是体贴地递给我一面铜镜。
——通体莹白,仔细分辨时却见淡绿色的冰裂纹回旋,细细的雕花白银蜿蜒着攀附而行,尾端斜倚着一只白狐,栩栩如生,浑然天成。
“好美。”我不禁赞叹道,对着铜镜照了又照,“从哪儿顺来的?”
他有些得意地道:“自己做的。”
“做的?!什么时候做的?你竟有这手艺?”我有些惊讶,转头看他。
“我哥教的,今日看你睡得死,我又无事可做,闲着无聊就去了玉坊做了个簪子。”
“你倒是有心了,我很喜欢。”我收了镜子,对他微微一笑。
他怔了怔,眼里又浮起几分戏谑:“就这样啊?”
“唔?”
“你难道不打算用点什么来报答我一下?”他俯身贴近我,唇边勾起一抹笑,梨窝若隐若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我惊愕道:“呀!你也要我送个簪子么?”
“我一个大男人,要那玩意儿作甚?不如——你送我只小狐狸吧。”他眼里笑意更浓。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想得倒美!我不是给了你两颗牙么,好好收着。”
我单手拖着下巴,楞楞地盯着摇曳着的烛火。脑里有些许思绪一闪而过,捉摸不定。模糊的片段拼凑不全,每次总在快忆起之时又飘忽远去,没了踪影。
火光渐渐暗淡下去,眼角余光处,只见第五印墨拿了把剪刀,在灯芯处鼓捣着什么,然后室内忽而又亮堂起来。
我用眼神询问他。他正好抬头,对上我的眼,便轻笑道:“美人,可愿与我共剪西窗烛?”
犹记得他那时的眼睛,就如那明黄的烛火般温暖。跳跃的烛光下,他的笑容粲然,掩盖过世间所有美好。
我伸手接过他的剪刀,往灯芯处一扑——还未反应过来,室内已一片昏暗。
昏暗中传来他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小狐狸,你真真是可爱极了。”
我佯怒道:“小屁孩懂个啥,我是故意的!夜半灯枯,你还赖着不走。你不困,我可是极想休息了。”
借着月光,我起身推推攘攘地将他轰了出门。
……
次日,我们到达第五印墨战友的故里,只是,他爹已经病死了,第五印墨对此愧疚不已。
我们将他与战友媳妇安葬后,便继续赶路,前往第五靥所在地——长宁城。
……
一路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马背上看遍斜阳草树,流水人家。辽辽草原上策马奔腾,乡间小路中牵马漫步,日出而行,日落而息。
我问第五印墨,想不想一辈子就这样无忧无虑,潇潇洒洒,走遍大江南北,看遍姹紫嫣红?
不想。他说,好男儿定当血战沙场,马革裹尸,即使身首异处,也要笑赴黄泉。他说他还会回到军营里去的,他要建功立业,一雪前耻。
我笑笑,道:“有我在,我定保你平安周全。”
某天,我们正行走于荒郊野岭处,忽闻一声大呼:“两位大侠救命!”
扑通——半路上跪下一个鹅黄衫子。
我急忙拉住缰绳止马,马蹄踏起一地黄土,全散在那人身上,那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姑娘,请起来说话。”第五印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鹅黄衫子姑娘猛地一抬头,目光交会时我禁不住讶异出声——“咦~男配!”
“好、好姐姐!”
正是小人参精。他脸上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激动,三步并两步走到马前,一把抱住我的腿。
“好姐姐救命啊!”
声泪俱下,楚楚可怜。
我正要开口,忽而又来一声大喝:“兄弟们快追!三百年人参精,大补!”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
小人参精吓得忙往马上爬。
右边杂草丛里终于钻出了我盼望已久的“仇家们”。
原以为会是一群拿着大刀,光着膀子,力大如牛,黝黑豪爽的壮汉,可眼前之人分明颠覆了传统思维。
一个老妪,两个文弱青年,还有一个小毛孩子,手上分别拿着菜刀,杀猪刀,削皮刀,还有……小挫刀?
“呦!你们是来抢滴哦!那人参明明是我们先逮见滴!”老妪开口,一嘴黑牙。
我正想回答,第五印墨却一把抓起人参精,一甩鞭子,马儿嘶叫一声向前飞奔。
回头看见那几人在满天黄土飞扬中叫骂着追赶,渐渐缩成几个黑点。
“其实你可以跟他们讲道理。”我道。
“你不觉得这样比较好玩么?亡命天涯,嗯?”第五印墨声音里带着笑意。
“是是,是玩命天涯吧!大侠你……你放我下来啊咳咳。”小人参精被提着衣料悬在马身旁,随着马的抖动而抖动,漂亮的五官扭成一团。
第五印墨很干脆地放手。
只听“噗”的一声,小人参精被遗弃在路上。
没走几步,马也停了下来——前面是一家客栈,在漫漫黄沙中显得遗世独立。
身后人参精揉着屁股跟了上来。
第五印墨下马,牵着马走近客栈。
包子脸的店小二把白毛巾往肩上一搭,乐呵呵地出来迎客。
“两间客房,好酒好菜。”
“好嘞!客官随我来。”
第五印墨回头示意我跟上去,迈开腿走进客栈。
我翻身下马,瞅了瞅门上摇摇欲坠的牌匾上歪歪扭扭写着的“悦来客栈”四字,皱皱眉走进去。
这间客栈坐落在荒郊野岭,客人稀少,屋子年久失修。桌椅上的红漆掉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上面铺着一层灰土。屋里有股淡淡的腐气,几乎没有什么人气,凝神可听见房梁上蛀虫“沙沙”的啃噬声。
店小二分外热情,利索地擦干净桌椅,谄媚地笑着道,客官稍等。然后进了里屋。
柜台上一个瘦削的中年人只抬头看了我们一眼,面色蜡黄,神情冷淡,复又低头拨弄算盘。
分明没什么生意,算的是什么帐?
第五印墨坐下,修长如玉的手指有节奏地扣打着桌面——扣,扣,扣,正足三下。长眸一扫,看向姗姗来迟的人参精。
人参精正埋头认真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却好似感知到了第五印墨的眼光一般,脊背一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屋子尘土飞扬。
“多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人参精说着就要磕头。
我见他逢人便跪,战战兢兢,又孑孓独立,形单影只,还被人赶尽杀绝,不免心酸。便上前扶起他,温言道:“快快免礼,我们也算旧相识了,莫要如此。”
人参精似乎很是感动,泪花闪闪地直起身。
“为何会被追?”第五印墨复又扣击桌面,问道。
“哎~”人参叹了口气,甚是辛酸,“我本是招摇山上一……”想了想措辞,他继续道,“一条安分守己的人参,因得贵人相助,是以三百年便修得人形。”
“啧啧,我修了九百年才得人形,羡慕羡慕。”我插嘴道。
“长年住在山上未免乏味,于是我有了下山游历的念头。”
“啧啧,理解理解。”
“谁知我才刚下山来,便被人掳了去,好不容易化成人形逃了出来,他们仍是穷追不舍……”人参精动情地抹抹眼角,看着我。
“怎么不接着说?”
“我在等你的‘啧啧”。
“啧啧。”我从善如流。
“哎~你别看他们一副平民百姓的模样,实则是一群野猪精。那日我被他们追赶,逃到林子里,碰巧撞见姐姐……”顿了顿,人参精迟疑,两颊泛红地看了看我,又望了望第五。
“啧啧。”我善解人意道。
人参精却还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第五印墨不耐,皱了皱眉头道:“如何?”
我配合第五印墨,装做很感兴趣地看着人参精。
“撞见……撞见姐姐,”人参精的脸红到脖子根,“撞见姐姐洗、洗……”
“洗什么?!”第五印墨声音沉了下来,脸色变得很难看。
“洗……洗手帕子!对,洗的就是手帕子。但是我当时跑得急停不住,掉进池子里,溅了姐姐一身水,是以我至今都很过意不去。”
“哦——”第五印墨提了语调,挑眉看我。
我见人参精有意隐瞒真相,应是有什么苦衷,便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道,“无妨。你也倒是怪可怜见的,到处被人追赶。”
第五印墨的眉挑得更高了,将信将疑。
这时店小二端着菜吆喝着过来了:“来喽——酸甜排骨,红烧鱼头,蒜泥白肉,葱花豆腐……客官,这些可是小店的拿手好菜,你们慢用,慢用。”
满桌的美酒佳肴,色味上竟不比上羲做的差,令人食指大动。
“我只道好酒好菜,却没叫你上这么多菜,我们这才三人,你上这么多是作甚?”第五印墨看向店小二,目光犀利,“这儿前不着村够不着店,方圆百里无一户农田,你们这些食材,却是从何而来?”
店小二面上一闪而过的慌乱,随即又镇定下来:“客官远道而来,小的自作聪明地想,客官定已饥肠辘辘,而小店又生意清淡,是以多上了些菜。既然客官嫌多,小的撤去几盘便是。”
避重就轻,倒也不笨。
“免了,你且道这食材从何而来?”我问道。
店小二面色青白,支吾了会,终是低头不语。
这客栈果然蹊跷。
“呵呵呵呵,我道怎么这么吵人,原来是有贵客来了,有失远迎。”
声音阴柔婉转,媚而不淫,竟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随着脚步声,木梯咿呀作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楼梯上施施然走下一紫衣美人——
一双丹凤眼滟光流转,勾人魂魄。肤如凝脂,唇若丹霞,身材丰盈。一件妃色银边绣花抹胸,裹不住酥胸半露,喷薄欲出。烟紫丝绸衫松松挎在玉臂上,聊胜于无。紫色薄纱裙下未着裘裤,影影绰绰中只见两腿白皙如玉,款款而行时令人不禁浮想联翩。白莲小脚未沾履,晶莹剔透宛若玉雕,十足的妩媚风流。
我“倏”地转头看第五印墨,他面不改色。就在我怀疑他是不是雄性之时,他侧头,低声对我说道:“不及你的千分之一。”
我心下半惊半喜半疑,他不是说我怪异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现下我化作的普通模样,姿色不及远那美人的
万分之一。
人参精看得面红心跳,连连后退,却不能将眼光移开来。
“奴家便是这间小店的老板娘,名唤紫烟。方才,两位可是问及食材之事?”柔媚的声音听得人一阵酥软,我才晃过神来。却见美人已走下楼来,亭亭立于桌前,笑盈盈地,一双妙目毫不避嫌地直盯着第五印墨。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没错。”第五印墨微不可察的皱眉,点头淡淡应道。
又是一阵娇笑,美人道:“公子怕是误会了,奴家这客栈偏僻是偏僻,却绝不少食材。只因奴家每月都去百里开外的安平镇购置物什。”美人抬手挽了挽发髻,如此平常的动作,生生被她演绎得风情万种,“你们真真是好口福,我昨日赶巧儿上镇赶集,购置了鲜鱼嫩肉,就让你们撞上了。”
“原来如此。但这里荒无人烟,在这儿开设客栈,岂不是入不敷出?”第五印墨道。
“公子此言差矣,这里虽荒芜,却是北上南下必经之路,来往旅客虽不多,却也不在少数,奴家这小店,便是专门为来往旅客所设。今日你瞧着是荒无人烟,不出几年这里定会成为繁华之地。”
“哦?”我学着方才第五印墨的语气。走至无人用的桌子前,中指轻扫,捻起一层灰土,吹散,“旅客不少,那定是因为你们疏于打理了。”
美人儿这才将妙目从第五身上移了开来,打量着我,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复又娇笑道:“姑娘说笑了,姑娘怕是很少出远门吧?这黄沙之地,沙土多些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不信的话您明早再看看公子坐的这桌,准是又铺了层沙土。”
“如此便是我们多虑了,冒犯之处,还望老板娘多多包涵。”第五印墨接话道。虽是道歉的言语,面上却无半点愧色。
“公子客气了。”紫衣美人又是一声媚笑,眼波流转,袅袅移至第五印墨身旁,伸出纤纤柔荑搭在第五印墨肩上:“公子长途跋涉,怕是累极了吧,你们且慢用,奴家这就去备着热水,准备厢房。”
说罢,不等第五回答,紫衣美人便施施然离去,带起一阵香风。
定格了许久的人参精这才深深吸了口气。
“小狐狸,过来吃吧。”第五印墨看向我,勾了勾食指。
我压下疑窦,走至桌前细细查看:“菜倒是无甚问题。”
包子小二强笑着道了声“慢用”,退了下去。
我招呼人参过来吃,他这才神色恍惚地坐了下来。
第五印墨拿起汤勺正要舀汤。
“且慢!”我沉声制止。抬手拔下一根银簪子,浸入汤中片刻,再拿起瞅了瞅,满意地在人参身上擦干戴上,才慢悠悠道:“天然健康无虫害,可以果腹也。”
第五印墨愤然地盯着我道:“你害我没汤喝。”
我很是莫名。
于是他指着我的簪子,一字一顿:“有、头、油。”
人参伸向热汤的汤勺优美地拐了个弯,转向一旁的葱花豆腐。
我仿佛看见幼年的第五印墨隐藏在这副俊俏的躯壳下,笑呵呵地朝我张牙舞爪。
我使劲地白了他一眼,端起整锅热汤——咕咚咕咚,不一会儿便喝了个精光。
我面无表情放下锅,捏着兰花指拿出帕子,端庄优雅的擦擦嘴,对着目瞪口呆的人参矜持一笑,然后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两人俱低头扒饭。
吃饱喝足,便该上楼歇息。
人参精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第五印墨伸手拦住他道:“你还要跟着我们?真想当男配?”
“我、我本是楠配……”
隐约听到第五印墨的咬牙声。
我当他是心疼盘缠,遂善解人意道:“无妨无妨,人参跟我住一屋,不用花钱再添厢房的。”
第五印墨似乎把牙都咬碎了:“小二,再添一、间、厢、房。”
皆大欢喜。
……
洗漱完毕,我正欲躺下歇息,想了想,又穿上鞋子,走到第五印墨房前。
他已熄灯,大约是躺下了。
“睡了么?”我问道。
“小狐狸?”有些瓮声瓮气,想必他又是把头埋在被子里了。这么多年,他仍是喜欢蒙头睡觉。
我应了一声。
门“吱呀”一声打开,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住。
站得太近,他又比我高了个头,我只得使劲儿地抬头望他。
“有事?”声音清朗如皓月辉光。
“唔,也没什么事。呃,我就想问问你……你、你觉得,我……嗯,你觉得紫烟老板娘美吗?”
“美啊。”
“那,你白日里说、说她……没有我美,是真的吗?”
他闻言,有些好笑:“骗你的,她比你美多了。”
脸上火辣辣地烧,我愤然,冷冷道:“大姐说得不差,男人的话果真不能信!”
第五印墨莞尔,伸手揉我的头,就像以前我还是狐身,他还是孩童时偷袭我那样。
“其实你的蓝眸很美。”
我疑惑,抬头看他。
月光下他俊秀的眉眼,微微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稚,嘴角噙笑,梨窝若隐若现。
“小狐狸。”
“嗯?”
“你可知道,印墨此生见过的最美的东西是什么吗?”
我认真地想了想,道:“你的梨窝?”
他摇摇头:“你的眼。”
他这是在对我的眸子表白么?
“我的蓝眸?”
“嗯。”
于是我念诀,现出了原来的人形。
第五印墨伸手摸了摸我的眼,声音温柔如春风吹皱一湖绿水:“去睡吧。”
我睁开眼,心跳如鼓,转身走回房。
迈了几步仍在原地,原来是第五印墨拉住了我的衣领。
“走反了。”
“故意的!”我抚了抚衣领,转身就走。
走了十几步,回首望去,只见第五印墨仍立于门前,看着我笑。
心中温软,于是拐弯,走进楼道。
复又站定,等了一会儿,才伸出头,望见第五已进屋,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他房前,设下结界——如此方能安心歇息。
……
怪只怪狐的耳朵太过灵敏,半夜里我被有意压低的说话声吵醒。于是坐起身,凝神细听——
“怎样?”是店小二。
“哼,什么怎样!主子连那小子的房都进不了!定是那女人设的结界。”声音陌生,应是白日里柜台前鼓捣算盘的那个。
“那女的奇怪得很!你注意到没有,说她是妖,她身上又没有妖气,说她是人,却又没有人气,也不是鬼,仙是更不可能的了。偏生还会法术,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女的,似乎指的是我……真是两只法力低下的小妖,连我是妖都看不出来。
“哎呦管她呢,总之药一下,人妖鬼神都放倒,怕她不成?”
果然是下了药,幸好我事先察觉,下了药的汤已被我全部喝完——九尾狐可以攻百毒。
“诶诶诶——主子近不了那小子的身,那我们怎么办啊,又要饿多久?”小二声音焦急。
“你傻啊!不是还有一只人参精么?这只人参纯粹得很,吃了他的肉能强身健体,说不定还能增强法力嘞!而且那人参全然不设防,白日里对上了主子的眼睛,中了蛊。嘿嘿嘿,现下怕是正跟主子在外头销魂快活吧。”
一阵淫笑听得我全身汗毛炸起,犹如孔雀开屏。
我这才想起白日里人参魂不守舍的样子,当时只道是被紫烟的美貌所迷,原是中了蛊。
我忙施了遁术,来到客栈外面。
一轮圆月当空,一地黄沙漫漫。走了几步,望见不远处一棵枯树,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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