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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州行-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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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神归来壹:宫州行。
  文/君子以泽。
  序章。
  我尝梦游紫霄,徒步太清。。
  那有天宫帝阙,千官雁行;那有青霭归鹤,重楼仙户;那有香炉灵珊,醉乐丝桐;那有朝日银河,明月落花。。
  徘徊殿外,又见谦谦君子坐尸立齐,敛发毋髢;霓裳仙女广带挂镜,罗袜生尘。帝位之上,有孑然美人,深目如冰,玄袍霜发。。
 
  ——这段话,是出自二十九年前的宫州小姐冠军笔下。当初她选美成名,在领奖台上回首莞尔,那番国色可谓石破天惊,令娱记们个个写到江郎才尽,所能引用的段子,也只有魏时曹植描写洛神那一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然而,令她真正坐稳了“洛神再世”这一名号的,却是她初孕时这段梦境的记载。因为梦后多年,出土文物工作者发现上古壁画,上面场景竟与这段话描绘的一模一样。届时,舆论哗然,她的孩子也跟着火了一把。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生孩子那一日,她早没了出道时的风光,如尸般躺在手术台上。手术室里,白灯明晃晃地刺痛她的眼睛。脐带被剪断的刹那,她的生命好像就此划上了句点,从而延续给渐渐停止啼哭的孩子。护士们轻擦孩子身上的污血,怜爱地说道:“恭喜谢太太,是一对双胞胎啊。”。
  真没想到,竟然会是双胞胎。只是这一刻,孩子是男是女、她是愤怒还是不甘,都不再重要。她眼中噙满泪水,只想好好睡一觉,甚至希望如此走向死亡彼岸,再不回头。然而,闭上眼的刹那,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那个沙漠颜色的月夜:在丈夫新家窗外,她看见坐在他膝上的男孩。男孩只有周岁左右,系着领带,一副小少爷的模样。丈夫在家说话一向颐指气使,一句话不对,就闹得全家鸡飞狗跳。可是,那个小男孩打他一耳光,他却笑得比在赌场拨来百万美金的大黄筹码还开心。
  胸腔中最后一股劲儿,如细雨中挣扎的篝火,微弱地燃起来。她轻声问道:“是儿子吗?”
  她脸如白蜡,声音像呼吸一样轻,护士们不确定地回过头。手术灯闪烁着器械的冷光,被手术台与推车切割成呈几何状,在她脸上落下黑色的阴影。她睁开眼睛,动动脖子:“我的两个孩子,是儿子吗?”。
  护士们觉得很惊奇。原来貌美如谢太太,也会在意孩子性别。她们微笑着把孩子抱过来。
  事情要追溯到五年以前。。
  当时,她赢得选美大赛冠军,一时名震宫州,所有富豪都对这美人垂涎三尺。她也是冰雪聪明的女人,不浪费一点时间,迅速嫁入谢氏豪门,功成身退,隐姓埋名,变成了神仙一般的谢太太——别以为美人只是爱钱。要知道,谢大公子是个囊括所有美好词语的飚红股: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有品上进、年轻有为、富可敌国……当然,还有风流倜傥。。
  无数人不能理解,为何得到这等国色,谢公子还会捣腾那些三线模特、三流明星、三级片女编剧。谢太太却比谁都深谙一个道理:在其它方面,她都能赢过其他女人,唯独在新鲜感上,自己是永远的输家。不过,既然已经决定嫁进来,她绝不考虑被休出去。所以,不管谢公子如何风流,她都睁一眼,闭一眼。
可俗话说得好,金河一去路千千,欲到天边更有天,结婚不过两年,一个才貌兼备的狐狸精杀出来,迷得谢公子魂不守舍,夜夜不归 。谢太太原只当她是个保质期较长的新玩物,依然气定神闲地忽视她,过着老佛爷般的日子。直到除夕夜来临,谢公子一通电话说要出国出差,让谢氏全家面面相觑,谢太太才终于意识到:惨了。这俩是真爱。
她使出混身劲数,找人去调查了那小三的来历。原来,小三真不简单,是个名媛,留学归来,饱读诗书,有主见又不乏温柔。不论怎么看,都比谢太太更有正宫皇后的气质。最糟的是,知此信息时,小三和谢公子已生了个谢小公子。而此时的谢公子,正柔情似水地为心爱女子捶肩煲粥,时不时捏捏小小公子的脸,合家商议如何让老婆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谢太太这辈子不曾如此心急如焚过。与谢公子结婚两年,他除了前三个月对她热情似火,之后几乎都没与她同房过。由于二人尚且年轻,公婆也是近期才开始催子。怎会料到,竟被其他女人捷足先登。她开始求神烧香,寻医问药,甚至亲自跑到曼谷四面佛求子。可是,丈夫不愿回家,既是释迦摩尼亲自降临也没用。终于,在谢公子提出离婚的那一夜,她以泪洗面,只求最后温存一次,不料竟神来气旺,误打误撞大了肚子。
  可老天到底不助她。
  护士笑眯眯地望着她:“是两个可爱的女孩哦。”
  后来,两个女孩被送进病房,她看得见公婆眼中掩不住的失望。他们甚至让儿子媳妇自己为她们取名字。其实她知道,他们对儿子出轨心知肚明,狐狸精临盆时,婆婆还亲自去照料。现在他们和儿子同仇敌忾,等待时机,欲找借口把花瓶媳妇休出去。
  因此,当她终于有机会抱孩子,却并没未感到母亲应有的喜悦。两个姑娘都在沉沉入睡,眼缝狭长,小嘴如水果般饱满。护士说,她们长大以后,一定是两个美人。她们长得几乎一样,只是其中一个眉毛飞扬,充满英气,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另一个则长了柳叶眉,眉平而浓,温婉可爱。她抬头望向窗外,那有几朵醉人的红蔷薇,绿叶含丹,回顾生色。再看看那个温婉的女儿,她想起自己也曾玲珑动人,人们都说,她是画中走出的洛神。
  她拭泪强笑,摇摇这个女儿的小手:“你就叫洛薇吧。好不好,我的宝宝?”
  转眼之间,二十多年过去。
  第一章。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公平——打从娘胎里生出来,我就很清楚这一点。但是,每当看见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电视上,心情还是难以言喻的复杂。当然,周边人可不懂我伤悲。他们只会觉得,这是真正的上流社会名媛,长得像她,可是我莫大的福气。
  我停下手中的活儿,望着电视机里的千金。她眉浓眸亮,举止优雅,不时拨动飘飘长发,转动身体,对镜头摆出各式自信的姿势。她眼波流动的微笑,会令记者们忘记按下快门。价值千金的包,在她肩上也只能勒下细印。财貌双全,是对她最贴切的定义。看看她,昨天出现在迪拜帆船酒店总统套房,今天在美国比弗利山庄试开新买的超跑,明天又坐在飞机头等舱,和克里斯亭斯图尔特玩九宫格自拍,她不计艰险,长途跋涉,体力强如野牛。但若让她在庶民的街道上走两分钟,她大概就会像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淑女们般,拿出嗅盐瓶闻两下,否则会跌在地上,变成我见犹怜的睡美人。用陆西仁的话讲,就是:“这一切,真是他妈的酷毙了。”
  其实,我觉得她真正酷毙了的地方,是她的认证微博名字:“谢欣琪是设计师兼董事长”——美少女,你这么自恋,你家人知道吗!
  没错,这就是谢欣琪,那个传说中的谢欣琪。说到她,必须得说她妈绝对有几把刷子。当年,谢太太生下她这女儿,和生了儿子的小三拼得你死我活,最惨的时候,连孩子的尿片都要亲自去买。但后来不知谢太太用了什么方法,扭转乾坤,让小三倒了台,此后所向披靡,无敌于天下。遗憾的是,坊间传闻,她与丈夫最终也只是剩形式夫妻。欣琪新奇,取这名字,谢太太大概是想弥补再也无法让谢董新奇的遗憾吧。
  “洛薇,我真觉得你和谢欣琪太像了。确定你们不认识?”
  “你看我有认识她的面相么?”
  眼前的大男孩儿望了望我,又望了望电视上的千金,贬着嘴,异常认真地说:“你比她面相好。”我顿时心花怒放,正想感激两句,他又笃定地补了一刀:“你比她有富态。”
  “我辞职了,再见。”
  “别,爷,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想辞职,前提是你要找到工作……”他说得越多,越发察觉我表情不对,最后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系好围裙,继续为他闪闪发亮的小店拖地、摆正水果。
  他的话如万箭穿心,把我拉回现实。我又拧过身子,面向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修过四五十遍的履历表。
  这是个□□明媚的下午,阳光照亮显示屏,我在上面看见了自己满面愁容的倒影。这整一个“囧”字再现的脸,和履历表上面一脸痴汉憨笑的自己形成血泪对比。记得当年大学刚入学听公开课,返校的学长曾说过一句话:“现在你或许会觉得自己牛气冲天,等写履历表那一天到来,才会知道自己有多么一无是处。”现在回想,真是警世通言。 
  这年头,想回乡打个工,竟都如此困难,真是悲哉。
  我叫洛薇,生于宫州,并在宫州北岛成长。九岁时,爸爸因工作被调动到海对岸,此后我们全家一去不复返。这些年里,我一直莼思萦怀,他们却像避黑死病一样,决口不提故里。有时我禁不住怀疑,这老俩口是否在老家欠了一屁股赌债……咳,开玩笑,宫州虽赌风盛行,本地人却反倒深知其祸害,鲜少参与。
  至此,他们不肯回来的原因,一直是个谜。
  不管怎么说,在爸妈严格管教下,我终于茁壮成长,去年也从大学里解脱出来。我背着他们,偷偷向宫州各大珠宝企业投简历,总算收到三家公司面试通知。我心知革命尚未成功,志不可满,乐不可极,又平心静气地弄来一份上海公司的面试通知,用来忽悠他们。所以,他们现在都还以为,我在上海……老爹,老妈,我真是不孝女!
  但我如何也不曾想到,自己栉风沐雨,爬山涉水,回到宫州,面试竟然全军覆没。所幸我与童年好友陆西仁还保持联系,得知他二十多年来不曾搬家,还住在我们一起长大的街道,我喜极而泣,拎包去他家,挂着帮忙打理小店的名义,蹭吃蹭喝找工作。我俩自小感情就很好,这些年也一直在微信微博上刷脸联络,所以即便分隔多年,我们也没有丝毫班荆道旧的情调,反倒是跟天天见面一样,见面就开始闲侃互喷。
  不过,陆西仁和小时候差别大极了。他起码长到了一米八五,剃个利索的平头,小麦肤色用现在的话来说,是整一个土豪金。他的笑容倒是和小时差别不大,素来没心没肺,如狼似狗。令我真正感到吃惊的是,他竟身挂围裙,在他父母的榴莲店里卖榴莲!没错!以前他父母就是开水果店的,自从发现榴莲市场潜力,就开始专卖榴莲,此后果然财源滚滚,开了多家分店,成了宫州第一榴莲大户。那时,陆西仁简直恨透了榴莲这种水果,每次出来玩耍,哪个孩子敢说他闻起来像榴莲,他绝对会把对方打成一颗榴莲
  他自小就是孩子王,英雄主义颇重,常带大家横冲直闯,行侠仗义。当年,他曾对月发誓,以后要练就一身好功夫,劫富济贫、闯荡天下,干一番大事,血洗榴莲之耻。然后,我们每个人脑袋里,要么出现了江洋大盗,要么出现了少林武僧……现在看着他的发型,顿觉此二种特色他都挺符合。只是挂上了那围裙,怎么看都像大阪街头的章鱼烧小哥。他接待了两位客人,翻了翻手机,喃喃自语:“语菲说她下课了,还有五分钟就到店里。”
  “太好啦,我好久没看见她了。语菲现在简直长成了大美女。”
  “那必须,爷跟苏语菲都是美女汉子。”
  听见“语菲”二字,我只有单纯的激动。可听见“苏”语菲,心中就觉得大不好了。我差点忘记了她是谁的妹妹。陆西仁仿佛听见了我心中的咯噔声,反应灵敏,裂嘴一笑:“苏疏也刚好从国外巡演回来了哟。他刚下飞机,估计回家休息去了。”
  “是啊,这家伙一直是老爷子作息。”我佯装无谓地答道。
  “嘿,人家现在可是闻名世界的钢琴家,人脉资源那是大大的有,你还不赶紧烧香把他供起来,说不定日后工作就得指望他。”
  我很想说点有骨气的话,但憋了半天,也只能略别扭地说一句:“我自己找就好啦。” 
  这时,榴莲店门前传来了“叮咚”一声,语菲的脸在玻璃窗前晃悠。我高兴地跳下椅子,小跑过去,想亲自为她拉门。但是,人还没到门口,门已被对方推开,撞在我的鼻子上。我悲鸣一声“语菲”,捂着鼻子蹲下来。苏语菲往店里扫了一圈,半天没找到目标,叉腰挺胸,指着陆西仁说道:“姓陆的,你不是跟我说薇薇回来了吗?”
  陆西仁抽了抽嘴角,气势不亚于她:“你激光手术后近视又反弹了?”
  “哟,你这小弱鸡是皮痒了,想跟我切磋切磋?”说完苏语菲就撩起袖子,一副要动手打人的驾驶。
  “女汉子!”陆西仁嘴唇一抖,指向门后,“这么大一个目标都看不到?”
  我伸出手来,挥了两下,颤颤巍巍地说:“我……我在这里……”
  苏语菲这才发现痛不欲生的我,倒抽一口气,赶紧把我扶起来,坐在椅子上。我吸吸鼻子,端详他俩,语重心长:“真不敢相信,你们居然可以一直对抗这么多年。打算何时停战?”
  “到小弱鸡缴械投降,哈哈哈哈!”苏语菲大笑着,为我倒了一杯茶。
  “你做梦。”
  此话刚出,陆西仁已吃了苏语菲一记眼刀,怨怼地闭了嘴。
如果是放到十多年前,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这一幕。那时,苏语菲可是最柔弱的丫头。陆西仁特爱欺负她,动不动就抓她头发、把她的鞋子藏起来,甚至还在作文里自以为是地发明了歇后语:“苏语菲吃糖醋排骨——同类相残”“苏语菲不吃乳猪——虎毒不食子”,被老师全班批评。苏语菲经常被他气哭,但气哭以后,他却不知收手,戳她的脸,叫她“小弱鸡”。终于,在我即将离开宫州那段时间,她默默报名参加跆拳道培训班。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看看他们现在的阵势,我们知道做人要善良,仗势欺人不会有好下场。
堵住陆西仁的嘴,苏语菲又转过头对我叹道:“我说洛薇,你也太没心没肺了。这一走就是十多年啊,你知道我们有多想你吗?尤其是我哥,在他出国之前,每天都要提你几次,害我做梦都梦到你被他念回来了。”
  心又咯噔一下。但我还是要稳住仪容,笑若春花,同时表现得漫不经心:“哈哈,时间过得真快。学长从奥地利回来了吗?”
  “回来了啊,去年就回来了。”苏语菲看看陆西仁,“怎么,小弱鸡没告诉你吗?”
  “不准再叫那个名字,你这汉子!”
  苏语菲全然忽略他,不解地对我眨眨眼睛:“你都没我哥的联系方式?”见我摇头,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把他的号码摆在我眼前,让我自己加他。
  “不用了,这个还是以后当面加吧。”
  “也是。不过他发的照片还真不多……”她打开他的朋友圈,浏览里面的照片。
  “有发过奥地利的照片吗?我一直想去奥地利玩。” 我做贼心虚地说道。 
  苏语菲打开他在奥地利拍的照片,把手机递给我。我终于如愿以偿看见他的生活照,而不用再靠新闻和钢琴演奏视频去关注他。眼前的照片,是他在维也纳音乐学院深造时拍的。欧洲一望无际的蓝天下,他穿着条纹针织衫,坐在明绿草地上。他的长袖盖住半只手,露出长长的手指。那只手指正在逗弄一只蓝眸黑猫。他两鬓卷发蓬松微乱,有几分阴柔,低头看小动物的眼神,却如同建筑上的阳光一样温暖。
  苏疏真的变了不少。所幸的是,那让人容易依赖的气息,却不曾改变。我不敢在这张照片上逗留太久,很快往后翻,同时感叹奥地利真美。
  这组照片都是在这片草地上拍的,但到第四张,出现了另一人。苏疏背着一个大提琴盒子,和一个气质脱俗的女孩,站在古典石建筑前。据我所知,他只会弹钢琴。那么,这大提琴是这女孩的?我的心悬了起来,却维持着平常口吻,轻声说道:“哇,学长的女友真漂亮。”
  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我已抱了极大盼望,能得到一句“那只是同学”的答案。然而,耳边只有陆西仁晴天霹雳的答案:“是啊,这样算下来,他们在一起都有四年啦。时间过得真快。”
  四年?敢情苏疏当年莫名消失,不留任何联络方式,是忙着恋爱去了。哦不,其实他留了一个联络方式,就是那已经停机的手机号码。很好。理应无感,衷心祝贺。连苏语菲都能打倒小霸王了,学长谈个恋爱有什么稀奇的。谈恋爱嘛,正常的。
  不过,等等。
  ——“学长,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吧。”
  ——“我不需要你介绍。”
  ——“哼哼,你最好别后悔。我每天都和这姑娘待在一起,特别了解她,可以跟你拍胸脯保证,她绝不会配不上你。”
  ——“你每天都和她待在一起?那等她有了男朋友以后呢?”
  ——“什么都不会变啊。还是一起玩。”
  ——“就是说,你和她男朋友也会天天在一起,也会对她男朋友很好?”
  ——“对啊!怎么了?”
  ——“好,那我跟她在一起。”
  ——“好啊好啊好啊!……慢着,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们当年煲电话粥时的对话。到现在还记得,我假装思考时,其实早已脸颊滚烫,心如擂鼓,感叹还好他看不到我。这一次对话过后,我们的关系并未发生改变,但又有什么好像变得大不一样。也是从那以后,我们通话时间越来越长,只是听见学长磁性的声音,就觉得胸腔中有一个小小的音乐盒在旋转,身体懒懒的,什么也不想做。。cfee39《》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现在细细回想,他确实没对我说过喜欢我,也不曾给过承诺,但是……我真的是被耍了吧?

    
    第一章(下)
  人家总说,初恋没有好结局,这话我信。可初恋就跟我的事业一样,还没开始就已结束,未免也太惨绝人寰了点……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看向窗外:眼前高楼如林,遮蔽了所有视野蓝天,对面大楼被玻璃覆盖,闪闪发亮,映照着远处浩瀚海天,以及这座城市最大的赌场,“甄姬王城”。那座建筑巍峨宏伟,矗立于宫州大桥一侧,主楼高达四十五层,如若一座深海冰山。巨大空心红桃镶嵌中央,装着全透明的下午茶餐厅。它的头顶有直升机徘徊,脚下有游艇快艇往来,往这座城堡送来世界各地的亿万豪客。
  这栋楼是宫州的地标建筑。同时,也是令我失业的罪魁祸首。
  从宫州博彩业兴起,就有了甄姬王城。因为非常具有传奇色彩,王城的统治者,也就是董事长,人们都称之为“King”。去年,甄姬王城易主。据说新King只有二十来岁,手腕之狠辣却不亚于老King。因为他曾以钻石发家,所以很快把业务重心转移到珠宝古董上,打击异己,垄断行业,其影响可以用《阿特拉斯耸耸肩》的典故形容——泰坦巨人阿特拉斯耸了一下肩,整个世界都晃了一晃。所以,在这种巨大变革的影响下,毕业生们面试全面扑街,简直就像呼吸一样平常。
  “唉,珠宝业现在实在太难混,都怪小樱,忘恩负义离开我们了,不然我都可以去当他的水钻设计师。”
  小樱是我们儿时的玩伴。我一直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小时还喜欢玩妈妈的水钻首饰。当时我对小樱说,你长大以后去当水钻商吧,他答应了。
  提到小樱,原本只是想开玩笑,让自己的失业显得不那么狼狈,不料他们竟没人回答,反倒一脸凝重地望着我。 这下气氛更尴尬了,我把目光挪回电视机上,清清嗓子,指天誓日:“你们别这样,我真会找到工作的。”
  “其实,薇薇,你知道新任King的事吗?”苏语菲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知道啊。”虽然不知道全名,但我知道他是老King的儿子,他们家族很大,是宫州第一望族。
  “原来你知道,我们都以为你不知道。”苏语菲长叹一声,“唉,这件事真是遗憾。我们和小樱也失去联系了。”
  看来我的待业问题,真给他们带来不少困扰。因为,提到关于水钻的约定,不过说笑而已,他们竟真指望我去找小樱讨份工作……看见他们凝重的眼神,我顿觉压力山大:“我去隔壁买点吃的。”然后开溜出店。
  我能拍胸脯保证,自己溜出去也不过五分钟时间。但拎着大包小包食物回来,再推开门时,摆满冰镇榴莲的柜台前,已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听见推门声,他转过头来,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而后露出了苏学长式惯有笑容——温和有礼,却比别人的冷漠还要遥远:
  “学妹,好久不见。”
  过多的情绪与回忆积满胸腔,几乎就要满溢出来。从门口走到他面前这过程中,我拨了三次头发。当意识到和他对话还需要抬头,我的目光更不知该往哪里放。
  离开宫州以后,他是我联系最多的人。那几年,我们从通信到通电话,每一刻都令我难以忘怀。对他来说,和我打个电话并不是大事,但我为了保持这份联系,付出了不少代价。我记得,一次关在房门里和他打电话,“学长学长”叫个不停,挂电话后打开门,却正对上父母可怕的目光。从那以后,我和父母的争吵从未停止,还闹过数次离家出走。
  早恋是朦胧的,也是不被允许的,却不代表没有存在过。叛逆期的我,认定了长大以后,要重新回到这个男孩身边。
  然而,十四岁的夏天,苏疏突然断掉了与我的联络,甚至连手机号都换了。第二年,他就在国际钢琴大赛中获得第一名,一举成名。此后,我只能通过新闻、电视、网络得知他最官方的消息。
  转眼间,我们都成了大人,他却早已和别的女孩在一起。到现在,我甚至没法问他一句“你当初是否喜欢过我”,只能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是啊,真的好久没见了,现在学长可是音乐家,感觉好高大上啊。”
  他对我的恭维却毫不领情,只是淡淡地转移了话题:“我听阿仁说,你现在正在找珠宝设计的工作?”他如此坦荡,令我觉得自己心中那股别扭劲儿很小家子气。
  “对呀对呀。”
  “你居然真的打算从事这一行,果然是自己喜欢的东西。”
  “学长连这都记得。因为这个,我还被阿仁耍了好多次。”听我这样说,陆西仁和苏语菲都心神领会,哈哈笑起来。
  我偷偷看了一眼苏疏,他笑得很收敛,但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唉,气氛这么好,我到底在郁闷什么呢。
  我的情绪一直很矛盾,既希望能与他们多聚一会儿,又想早点从这胡思乱想的状况中逃出去。终于到了晚上九点,我们才决定散伙回家休息。
  无月之夜,冷雨穿破湿雾,自空中飘落,高挑的街灯鬼影般模糊。陆西仁还要收拾一下店里,于是拿了两把伞给我们,把我们送到门口。苏语菲接了一把伞,我正想伸手去接另一把,苏疏却把它拿走了。他在屋檐下撑开伞:“你住阿仁家吧?我送你好了。”
  我连连摆手:“没事,阿仁家离这里很近,我自己走没有问题的。”
  “走吧。”
  我正想坚持己见,苏语菲却推了我一把:“既然不远,让他送你一下又怎样啦,你现在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爷们儿。”
  她这练过跆拳道的力气,差点就把我推到苏疏怀里。我吓得心惊肉跳,她却更补充了一句更惊悚的话:“就满足一下学长的心愿啊。乖,去吧。”
  语菲,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不管怎么在心中呐喊,都已为时过晚。我只好钻到伞下,垂下脑袋,和苏疏走入雨中。
  然而,和他共撑一把伞,只是思想折磨的开端。这一路上我俩并肩而行,气氛却完全冷了下来,没人主动开口说话,却也不是怡然自得的沉默。只有雨声像是串联的八音盒,淅沥叮咚,连绵不断,连呼吸都为之冰凉。
  这是一条我们踏过无数次的街道。夜空藏蓝,乌云深灰,路灯冷冷地投落,如同冰制的面纱,披在街道上。十多年前的雨夜,我们无数次路过这里,地面上积起的水洼中,有银光照亮我们一群孩子相同大小的运动鞋底。现在低头,水洼中出现的倒影,却是一双米色高跟鞋,和一双大了许多的男士鸵鸟皮休闲鞋。
  “其实,我一直想向你道歉。”
  他突然如此直接,令我有些惊讶。我即刻抬头,看见他的眼睛在阴影中微亮。
  不等我说话,他继续说道:“十年前,我什么都没告诉你,就直接消失了。”
  “没事没事,现在不是重新联系上了吗?”不明缘由的,我对他总是无法像对陆西仁那样亲昵。我对他,竟已客气到连问个“为什么”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那一年我接到了你爸爸的电话。”
  我骤然抬头,怔怔地望着他许久:“……我爸?”
  “他说,就是因为和我联络太多,你不认真读书,成绩下降得很快,可能连高中都考不上。”
  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怎么可能?那时我可是我们班的前二名啊。我前面是有一个人总是比我高一两分,但……”
  苏疏也向我投来了错愕的目光:“真的?”
  “骗你是小狗。”
  我们缄默相望了几秒。一阵狂风吹来,把雨水刮到我们脸上。我侧过头去,避免长发碰到他。他却一动不动,任颤动的刘海扰乱视野。终于,他的笑容显得略微无奈:“那,他们可能只是不希望你和男生联系太多吧。”
  这也不可能。我从小跟男生一起长大,爸妈如果真这么想,早已阻止。可能他们只是不想和宫州有联系吧,天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没有解释,只是突然间感到醍醐灌顶。
  少时的感情,确实谈不上什么刻骨铭心,但是,却比任何成熟的爱都充满遗憾。若说之前一直对此耿耿于怀,那到现在,也只剩下了这种遗憾。
  我宽心地笑出来:“好吧。既然是误会,那就没什么好介怀的啦。我还以为你只是觉得我烦呢。”
  “当然不是。”
  他再度陷入了沉思,对话没再进行下去,一直到陆西仁家门出现在视野中。以前晚上从这里走过,都能从两边高楼的缝隙中,看见或弯或满的明月。这个晚上,抬头却只能看见丝线般缠绵的雨。我潜意识放慢了脚步,想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道别语。但我还没开口,他已先说道: “你搬走以后,我从来都没想到过,会收到你写的信。”
  我沉默着,听他说下去。
  “其实那段时间,我爷爷刚去世,父母在闹离婚,我又刚好在叛逆期,不懂调节自己情绪,在家已经完全不练琴了。所以,妈妈对我更加失望,天天批评我,弄得我每天都不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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