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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多磨-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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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穆清看她这样子,好像是心痛那二十万两银子似的……她不由在心底冷笑。
    这还没有轮到你涂小雀当家呢?
    要是哪天真让你当了家,我到萧家来,岂不是连口水都没得喝了……沈穆清不屑地笑道:“二姐,‘是’与‘不是’,你不应该来问我,应该去问姥姥也、大太太才是……”
    涂小雀望着沈穆清居高临下的表情,往事如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里掠过,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她不受控制地朝沈穆清扑过去。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我们少爷真是瞎了眼……给你买小丫鬟,给你买貂皮披风……”
    英纷在涂小雀反复追问匣子里是不是装着银票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了几分警惕,所以当涂小雀把玉簪的手甩开时,她第一反应就是涂小雀想抢她手里的银票……英纷机敏地拉着沈穆清就往外跑。
    可沈穆清却像被钉子定住了似地,她不仅灭哟把沈穆清拉动,反而被沈穆清拽住了。
    “你说什么?”沈穆清满脸的震惊望着涂小雀,“什么买丫鬟?什么买貂皮披风……”
    也就在这一问间,涂小雀已双手掐住了沈穆清的脖子:“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沈穆清只觉得喉咙一紧,呼吸困难,脖子上传来一阵让人窒息的痛。
    她下意识地掰着涂小雀掐着自己的双手。
    “来人啊!来人啊!”玉簪一边喊着,一边往大太太住的方向跑。
    英纷则大喝一声,拿起匣子就朝涂小雀的头砸去。
    涂小雀痛得直冒冷汗,左转右歪地躲着英纷,却无论如何不松手。
    “……不要脸的,亏我们少爷把你当心肝似的,为了你,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话……让他颜面尽失……如今大难临头,要你帮个忙,竟然还要收大老爷的钱……凭什么……你和我有什么两样……都是男人不要了的……”
    沈穆清怔住。
    为了你,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话……让他颜面尽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被掐得出不了声,只好腾出一只手来拍打涂小雀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英纷见状脸色吓得煞白。她顾不上许多,用手中的匣子狠狠地朝着涂小雀的脑袋砸去。
    涂小雀身子一震,然后身子向下滑——瘫软在了地上。
    得到自由的沈穆清猫着腰,捂着喉咙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英纷上前抱住沈穆清:“姑奶奶,您没事吧?可别吓我……”
    沈穆清望着英纷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喉咙却火辣辣的痛,又向英纷摇了摇头。
    英纷满脸的惶恐:“姑奶奶,您到底怎么了?”
    沈穆清推开英纷跑到了涂小雀的身边。
    “凭什么……”她两眼睁得大大的,目光呆滞地望着天空,嘴里喃喃自语着,“……你和我有什么两样……都是男人不要了的……”
    “涂小雀……”沈穆清使劲地喊着她,声音沙哑如老牛,“涂小雀,你说什么?什么买丫鬟、买披风的?”
    涂小雀神色疲惫地闭上了双眼——眼角却滴下了一滴泪。
    〃姑奶奶,她,她没事吧?”英纷也挤了过来,她紧紧挽着沈穆清的胳膊,神色有些慌张。
    沈穆清呆呆地望着如睡着了般的涂小雀,心里却回荡着她刚才说的话。
    难道萧飒和涂小雀的事,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
    她想到了万宝斋外那两个服侍涂小雀的小丫鬟,还有那件镶紫貂桃红色十样锦刻丝披风……“姑奶奶,姑奶奶,您没事吧?”英纷见沈穆清不理睬自己,神色有很恍惚,吓得眼泪落了下来:“您可别吓我……我回去怎么向老爷交代?怎么向在天上的太太交待……”
    “我没事!”沈穆清声若蚊呐,“我没事……就是心里乱色很……”
    都语无伦次的了,还说没事……英纷害怕起来。
    她哽咽着去搀沈穆清:“姑奶奶,没事,我们回家去……”
    两人摇摇晃晃地朝前走了几步,就听到有男子的声音大喝道:“这都是怎么了?”
    沈穆清和英纷循声望去,就看见脸色铁青的萧诏大步流星地朝她们走来——大太太带着玉簪呵银杏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
    沈穆清的脑子还有些糊,她朝着萧诏笑了笑,道:“没什么事!”
    英纷听着就朝着涂小雀撇了撇嘴。
    萧诏望着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的涂小雀脸色青里透着绿,然后朝着身后赶来的大太太冷冷地一笑。
    大太太原本就有些凝重的神色悲萧诏的冷笑笑得有点凛冽起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了沈穆清:“姑奶奶,你没事吧?”说完,转身对玉簪和银杏道:“还不过来搀着姑奶奶和英纷姑娘。”
    沈穆清忙道:“大太太,不用了。家父等着我回去报信呢?”
    “姑奶奶,你请放心!”萧诏听了对沈穆清远远地一揖,“这件事,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大老爷误会了!”沈穆清淡淡地道,“我和二姐之间只是场误会……我是真的要回去了。您这边不定下来,明天老爷见王大人的时候就没办法开口了。”
    萧诏听着皱了皱,正欲说什么,大太太已在他前面开口:“出了这种事,都是我们的不是!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她满脸地担忧。
    “大老爷,大太太!”沈穆清认真地道,“我是真的要赶回去了……现在萧飒的事才是当务之急!”
    大太太听了,就和萧诏交换了一个目光。
    “也好,我让人先送你回去……”大太太道,“至于二姐的事,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沈穆清轻轻地叹一口气,回望了涂小雀一眼,随着大太太走了出去。
    ……“我脖子上有没有什么痕迹?”沈穆清凑到英纷的前面问道。
    英纷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脖子:“好像没有什么痕迹!”
    沈穆清这才松了一口气,嘱咐她:“回去了可什么都不能说……要是让老爷知道,肯定会难过的!”
    英纷点头:“姑奶奶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沈穆清满意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靠在了身后的大迎枕上。
    她几乎可以猜到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年少气盛的萧飒第一次对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姑娘好,却发现这个婢女根本不是什么可怜虫,而是个官宦世家的千金……失落之余,不免有些偏激……把萧飒当成了救命草的涂小雀大冬天的穿着杭绸抹胸亵裤系着猩红的汗巾在屋里转……萧飒破罐子破摔沉沦于男女之情中……某一天骤然清醒,发现自己荒唐……所以大太太来的时候,他才会顺水推舟地让大太太把她领走,而不是自己认为的那样,是把涂小雀送到大太太身边为她谋个出身……寂静中,马车咕噜噜的轮转声清晰入耳。
    “姑奶奶!”英纷迟疑道。“您说,萧家会怎样处置涂小雀?”
    沈穆清睁开眼睛,望着车角轻轻摇晃的香囊,半晌没有作声。
    “姑奶奶!”英纷担心地道,“您说,萧公子要是回来不见了涂小雀,应该不会怪我们吧!”
    沈穆清朝着英纷笑了笑,轻轻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就别操那心了!”
    英纷轻轻应了一声“是”。
    马车过了石化桥转进了松树胡同。
    “姑奶奶,处置涂小雀的可是大太太……当时我们根本就不在场……”快到家了,英纷终是没有忍住,“萧公子是明白人,应该不会怪姑奶奶的……”
    沈穆清不禁失笑:“他要是怪我,就来找我理论吧!”说完,她不由神色黯淡。
    萧飒,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众人之力
    “‘塞外要目望故乡,未见长城万里长,空盼飞鸿传书至,悲向苍天呼斜阳。古筝哀奏清秋节,铁人无泪亦凄惶。但使此身能报国,天涯何处不苏杭?’”吟诗的声音清越激扬,如金石相撞,“别山兄,多谢相赠。”
    说话的人是王清。
    “苏武牧羊,流芳千古。白宜兄即将出使八河,千言万语不能尽,只有作此‘苏武牧羊’图与君勉之。”说话的是闵先生。他的声音幽远怅然,却隐隐含着企盼。
    白宜,是王清的字。
    沈穆清不由抬睑望了一眼背着手立在沈箴身旁的王清。
    他虽然个子中等,相貌平常,却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使他平凡的相貌立刻带了七分的洒脱。
    “国家值此大难之际,正是我报效社稷之时。”王清笑道,“现在又有沈老爷的及时雨,此去八河,白宜定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不让苏武专美于前。”说着,朝沈箴和闵先生拱了拱手。
    闵先生上前一步携了王清的手:“白宜,真壮士也!”
    王清淡淡地笑,握住了闵先生的手:“别山兄,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沈箴大笑,朝一旁的沈穆清使了个眼色:“拿酒来!”很是豪爽的模样。
    沈穆清不由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王清今年才二十七岁……还是血性未消的年纪,难怪被袁瑜推荐出使八河……难怪看了闵先生的一副画就热血沸腾……如果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换成了萧飒,不知道又将是幅怎样的光景……她屈膝行礼出了门,吩咐英纷去将戴胜辉送来的辽东高粱酒送到书房里去……这个时候,只有这样的烈酒才能表达王清壮士断腕之心。
    送走王清,闵先生和沈箴又在书房密谈良久才告辞。
    闵先生一走,沈穆清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沈箴望着女儿清瘦的容颜叹了一口气,主动告诉她商议的结果:“……朝廷虽然让王清出使八河,但钱、物、人一律没有。王清已有心理准备,他变卖了家产买了许多奇珍异宝准备带给未果做为礼物。我承诺王清,他所买的奇珍异宝的银两由萧家出,大约值个十来万两。并且按照他的要求配一些武林高手做为他的随从跟着他出使八河。”
    沈穆清点头:“如果能够成功,王清也可以名垂青史了。”
    沈箴很是赞同她的观点:“如果不是这样,仅是钱财,怕是难以打动王清的心。”
    “萧家给了十十万两银子,我看不如全给了王清。”沈穆清沉吟道,“如果万一,他家里人也有个依靠。”
    “我也是这么想的!”沈箴神色肃然,“萧诏不是想见我吗?就约在明天上午吧?王清所提的一些要求,比如说找武林高手相随,萧家要早做准备才是。”
    沈穆清点头:“我让百木给萧老爷下贴子吧!”
    沈箴点点头:“记得把闵先生也约上——毕竟已经赋闲在家了,有些事,还需要他去办!”
    沈穆清笑着应了,见沈箴这几天忙来忙去的,关切地道:“能做的我们都做了,老爷您也歇歇吧!”
    沈箴望着她却是欲言又止。
    沈穆清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正色对沈箴道:“老爷,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您一定要对我直言——总比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好!”
    沈箴见她如此聪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笑道:“你这孩子。”思忖了片刻,还是将话说了出来:“闵先生跟我说,今上已同意由梁伯恭继承定远侯的爵位……圣旨这两天就会到。”
    沈穆清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幼惠应该可以顺利地嫁给魏家十三少爷了吧?”
    沈箴微微点头,犹豫道:“还有一件事……”
    沈穆清心中微动,笑道:“是不是梁季敏?”
    沈箴脸露怅然。
    沈穆清却无所谓地笑道:“他和今上从小交好,今上登了九五之尊,身边又都是太上皇留下来的旧臣,自然要用自己的人,提擢他,也是自然。”沈穆清的表情很淡然,“群臣逼着今上接太上皇回来,他退了一步,臣工们自然也得退一步。”
    “你想得通就好!”沈箴颇有些无奈,“庙堂之上就是这样的!”
    沈穆清挽了沈箴的胳膊:“不管怎么样,说起来他也是我的前夫。如今他得了圣眷,别人提起来,我也不至于太丢脸。”
    “你这孩子!”沈箴苦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沈穆清嘻嘻地笑:“不知道升了什么官?”
    “不过是个正七品的工部营缮所的所正罢了!”沈箴故意作出一副瞧不起的样子,“每天和那些工匠打交道。”
    沈穆清笑道:“这职务倒正投他所好。”
    沈箴不以为然。
    两人说说笑笑了一番,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沈穆清惦着给萧家送信的事,起身向沈箴告辞。
    沈箴这几天事多,有点累,也不留她,让丫环送了沈穆清出去。
    到了晚上,陈姨娘过来给沈穆清换铺盖被褥,小心翼翼地提起梁季敏的事:“……看着李妈妈做了小人在扎针,才知道是那人出了仕……真是老天不长眼。”
    沈箴盘坐在炕上望着屋里进进出出的丫环没有作声。
    待陈姨娘把东西收拾好了向他告辞时,他才状似云淡风轻地道:“正七品的所正也就罢了,竟然让他兼了正五品的尚宝司卿……”
    陈姨娘吓了一跳。
    尚宝司虽然小,但工部所有的工程结算都需要尚宝司的大印。以前这种满是油水的职位一向是给外戚或是宠臣的……第二天一大早,萧诏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小时辰到了沈家,他在门外立等。大太太则让玉簪云后院见沈穆清。
    沈穆清刚梳洗打扮整齐,正准备云给沈箴请个安,听玉簪说大太太在角门等着见她,她颇有些意外。
    自从那天她回来后,大太太那边就没了音讯……当然,她也有点回避这事。怕大太太把涂小雀交给她处置。
    涂小雀是萧家的人,自己出面……只怕闲言闲语会扑天盖地……沈穆清脸上笑容就露出几分犹豫之色。
    玉簪见状,以为她在为上次发生的事生气不想见大太太,她忙解释道:“姑奶奶,这几天没有来您这里请安,也是因为大太太忙着处置涂小雀的事!”
    沈穆清听着不由一怔。
    没想到大太太已经处置了涂小雀……更没有想到玉簪竟然会开门见山地和她说这些。
    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玉簪见沈穆清的人松懈下来,不由暗暗点头。
    她来之前,大太太曾经对她说:如果沈家姑奶奶知道自己云拜访她就有些不虞,就把涂小雀已经处置的事告诉她。而且还说,如果沈穆清姑奶奶松了一口气,就把涂小雀的云向告诉她。
    玉簪忙照着大太太的意思说道:“大老爷要我们大太太来问您的意思。可我大太太说,这是家里的事,怎么能好让您插手。所以大太太做主,跟涂小雀的哥哥打了一声招呼,让郑妈妈把她送到广东梅县的一个庵堂……还派了人贴身服侍,免得她不认得路,跑不见了。”
    沈穆清明白过来。
    毕竟是过了继的儿子,大太太本不应该去管萧飒屋里的人,但她不仅管了,而且还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她突然间有些感动,忙吩咐英纷跟着玉簪去把大太太请进来。
    两人应声而去。
    沈穆清又吩咐明霞把前几天时静姝从福建带来的铁观音拿出来待客,吩咐丫们将麻婆子的玫瑰糕点拿出来待客……正说着,凝碧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姑奶奶,常师傅回来了!”
    “什么?”沈穆清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常师傅回来了!”凝碧喜滋滋地,“在二门外等着见您呢?”
    “快让他进来,快让他进来!”沈穆清迭声道。
    凝碧应声而去。
    不一会,风尘仆仆的常惠就跟着凝碧走了进来。
    “常师傅,你可回来了!”沈穆清笑着迎了上去,“您辛苦了!”
    常惠措着脑袋笑了笑,“辛苦倒是不辛苦,只是天天吃肉……姑奶奶好歹让人弄点青菜给我吃!”
    “好,好,好”沈穆清见他眼中带着调侃——应该没有什么坏事发生吧……她放下主来,忙吩咐凝碧,“给常师傅做几个青菜来。”又把常惠请到堂屋里坐下,“回去看了六娘没有?”
    常惠坐下来,”给姑奶奶回了信再回去——想来您这里也等急了。”
    沈穆清点头,英纷进来禀道:“姑奶奶,大太太来了!”
    常惠听着立刻站了起来:“我等会再来——就在外面等着!”说完,就要翻窗出去。
    沈穆清笑着喊住了他:“那位大太太是萧飒的生母!”
    常惠摸头:“……她要是问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穆清听着奇怪起来:“出了什么事儿?”
    常惠无奈地道:“萧公子说,主君受辱蔬当死。如今天子北狩,他有何面目立于朝廷之上,自当执鞭随侍左右……”说着,从衣襟里掏出一块用油布包着的东西递给沈穆清,“萧公子让我把这东西带给你!”
    沈穆清急急忙忙地把油布撕开,里面是一张折成小方块的纸,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份按了手印的船坞转让契约书。
    卖方是萧飒。
    买方是沈穆清。
    沈穆清惊愕地望着常惠。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情流露
    常惠苦笑道:“萧公子说,有钱好防身。他已经用不上了,这些东西都留给您。”
    “他又发什么疯!”沈穆清不由大怒,“谁要他的东西,我只要他回来……”说着,毫无预兆,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常惠尴尬地笑,很是无措的样子。
    外面就传来了玉簪的惊呼声:“大太太,大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沈穆清顾不上擦眼泪,拔脚就撩帘而出。
    大太太靠在玉簪的肩胳上,面白如纸。
    “我没事,你别嚷……就是有些头昏!”
    沈穆清忙上前扶了大太太:“您进屋躺会!”
    大太太扶着额头,在沈穆清和玉簪的搀扶下高一脚低一脚地进了堂屋。
    看见常惠,她停住脚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我听姑奶奶说,有朋友为了我家飒儿仗义去了八河……看先生气度不凡又满面风尘,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就是先生您了!”
    满面风尘倒不错,可气度不凡却没有看出来……如果是平时,沈穆清也许会调侃一下常惠,可想到萧飒那遗嘱般的吩咐,她实在是笑不出来。
    好在常惠是个磊落之人,虽然觉得大太太言辞有些夸张,但并不放在心上。笑着:“大太太过奖了,叫我常惠就是。”
    大太太听了,望着沈穆清:“我想问他几句话……”
    沈穆清忙道:“有什么话,您先躺下来缓口气了再说。”
    说完,又朝着玉簪使了个眼色,两人将大太太扶到了东次间临窗的大炕上,英纷拿了迎枕来放在大太太的身后,沈穆清叫小丫鬟把新鲜的佛手、菠萝摆在炕桌上,空气中就有了淡淡的甜香,她这才接过明霞奉上的热茶递给大太太:“您喝口热茶!”
    大太太神色有些疲倦,不想拂了沈穆清的好意,勉强喝了一口茶,道:“你别忙了,没什么事,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常先生。”
    沈穆清猜到她刚才已经听到了自己和常惠的对话,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将茶盅放在了炕桌,立在大太太身后让英纷请常惠进来说话,又叫人给常惠端了锦杌放在炕边。
    常惠进来给大太太行了礼,大太太请他坐在炕边,打起精神来问起萧飒的情况。
    “……元蒙人也没有为难他们,把他们软禁在帐篷,派了五、六个女人服侍他们,有时还可以出来走走。”常惠答道,“我装作是路过的人,还向萧公子讨了一瓢水喝。”
    沈穆清和大太太都听着有点不可思议,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大太太问道:“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逃回来算了。”
    常惠眼底有丝揶揄:“您有所不知,元蒙和我们可是截然不同的地方。那地方全是茫茫大草原。骑马在草原走上两三天不见个人影是常事,没有经验丰富认得清方向的人带路,说不定就会在草原上迷路。”说到这里,他目光一肃,“而且皇上和萧公子、谷大宝关在一起,要走,只能三个人一起走。萧公子虽然身手敏捷,但皇上和那个谷大宝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是逃跑了,多走几步路都气喘嘘嘘的。偏偏萧公子又不愿意一人逃生,说怕连累了皇上,他思忖半天,才让我带东西给姑奶奶的……”说着,他望了望沈穆清。
    沈穆清就把萧飒带给自己的东西给大太太,喃喃解释道:“……可能去的人是常惠,所以才把船坞托付给我的……”
    大太太把契约书贴在胸口,泪如雨下。
    沈穆清的眼泪也涌了出来。可她不敢哭——大太太是萧飒的生母,自己凭什么去哭……
    想到这里,她更觉得伤心,侧过脸去叫小丫鬟给大太太打水净脸。
    大太太拉着她的手,把那契约书还给沈穆清:“你收好了。这是他留给你的东西……”
    沈穆清推给了大太太:“我怎么能收……”
    大太太执意要沈穆清收下,还侥幸道:“……还好没有糊里糊涂地到府上求亲,要不然,可真是连累了你。”
    沈穆清就想到了那把宫锦红穿的如此妥帖自然的少年,想到了他如夏日般明亮的眸子,想到他面带傲慢的笑容……
    她终是忍不住,当着大太太的面,眼泪扑扑落下来。
    大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你别哭。你这一哭,我心里也跟着乱了。”
    自李氏死后,还没有哪个女性长辈这样的关心她……沈穆清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不能言喻的担心与害怕,故作镇定的强颜欢笑,还有那些深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的痛苦与不安,她伏在大太太的膝头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似的,肆无忌惮地路了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一片愁云惨雾,英纷、明霞几个都捂住嘴嘤嘤地哭了起来。
    常惠的眼神也一暗,轻手轻脚地避到了堂屋。
    沈穆清哭了一会,有小丫鬟端了热水来。
    本来给大太太准备的,现在反而是沈穆清更需要。
    大太太挽了衣袖给沈穆清拧帕子。
    沈穆清把热腾腾地帕子捂在眼睛上,又无声地哭了一场。
    大太太也不劝她,扶着沈穆清的头发,让她尽情地哭。
    “不要有事的……常言说得好,大难不死,必要后福。你看,那么多的随臣都没能回来,他竟然还捡了一条命。可见是个有福的。你是不知道,他小时候是出了名的顽皮,有一次看屋檐下有个燕子窝,非要掏了不可。那时他祖母还活着,派了小丫鬟天天守着他。结果他趁着老太太睡午觉的时候把太师椅拖到屋檐下,拿着竹竿站在椅背上把燕子窝给捅了下来……旁边没有丫鬟跟着,可不就给摔了个结实……当时手就摔的抬不起来了……可现在还不是照样地舞枪弄剑的……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他就是淘气,让人不能放心,让人总这样惦记着他才好……”
    在大太太唠叨声中,沈穆清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她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大太太笑了笑。
    大太太看她笑容勉强,巴掌大的小脸瘦得只除一双神色黯然的大眼睛,悲从心起,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好故作轻松地喊丫鬟们帮她净脸梳头。
    沈穆清却担心着沈、萧两位的见面,她叫了英纷来:“去老爷那里看看,有什么消息,记得过来说一声。” 
    英纷红着眼睛应声而去。
    丫鬟们把了靶镜、帕子进来帮着沈穆清重新梳洗一番,英纷折了回来。
    “姑奶奶,大太太,”她屈膝给两人行礼,“二位不用担心。萧大老爷说,王大人提出来的要求都能办到,最慢三天,全都能办好。”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沈穆清这才想到常惠还没有走,她忙吩咐英纷:“装几盒点心给常师傅,让他带回去给孩子吃!”
    英纷应了,不一会又转了回来。
    “常师傅问,朝廷是不是要派人去八河?如果有人去八河,他想跟着去。还说,那边他熟,万一要跑,他还可以带路。”
    大太太一听,立刻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忙道:“问问常先生,还有什么惦记的事,我们萧家都会帮着办了。”
    英纷传了话,又过来回话:“常师傅说,没什么惦记的事。还说,他住在什么地方,姑奶奶也是知道的,定了日子,知会他一声就是。”
    沈穆清很是感激,眼泪湿润去了堂屋:“常师傅,多谢了!”
    常惠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姑奶奶放心,实在不行了,我把萧公子打晕了用毡包提回来。”
    沈穆清听着不由破涕而笑。
    九月十六日,王清带着四十六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都——这其中,包括常惠,还有萧诏应王清要求找的二十六个人。
    沈穆清开始日夜做鞋。亲自纳鞋底,亲自绣帮……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乱如麻团的心变得简单起来。
    英纷看着她这样很是担心,私下常和明霞叨唠:“这要是萧公子不能回来,我们家姑奶奶可怎么办?”
    明霞比她更担心:“我到怕萧公子回来了要把那涂小雀接回来……”
    “不会吧?”英纷犹豫道。
    “怎么不会?”明霞有些忿忿然,“要不然大太太怎么会只把她送到庵堂而不是把她赶出门去……还不是怕萧公子回来了追究这件事?这才留了余地。”
    英纷听了不由驳道:“那是怕涂小雀的哥哥把她接回去后她到处跑好不好……”
    两人正说着,就看见盈袖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梁季敏来了!”
    英纷和明霞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道:“他来干什么?守门的是谁?怎这样没有眼色?怎不乱棒打出去?”
    盈袖嘟了嘴:“说是来送喜帖的——二姑娘要嫁人了!”
    “他家妹子,与我们家何干?”英纷忿忿然地道,“姑奶奶在哪里?”
    “在屋里做鞋呢?”盈袖道,“李妈妈带着婆子把听雨轩的门守住了,说谁也不让进!”
    明霞听了立刻朝着英纷递了一眼神,笑道:“走,我们陪着姑奶奶做鞋去。”
    英纷会意,说说笑笑地和明霞去了沈穆清那里。
    晚上,陈姨娘商量沈箴:“梁家二姑娘那里,我们要不要随个礼?”
    沈箴冷冷地瞪了陈姨娘一眼:“他穿了个五品官服到我这里来耀武扬威,我还去给他随礼,你疯了吧?”
    陈姨娘讪讪然应了。
    沈箴又吩咐道:“传了话下去。这件事,谁也不许议。谁要是议了,立刻乱棍打死。”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想后悔
    天顺元年的冬天和往年一样,十月飘雪,到了十二月,已是白茫茫一片冰天雪地。每当这个时候,京都城外西山脚下腊梅盛放,香飘百里,引得不少文人骚客煮酒赏梅,题诗留画。所以当四、五辆大小各异的黑漆平顶马车停在西山脚下时,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冬日的太阳短,不到申初,天空已渐渐暗下来。
    马车内的时静姝有些沉不住气了:“酉初城门就关了,我们都等了两、三个时辰了,可却连个人影子都没有——不会今天又空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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