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新编之缘来很美好-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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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更不敢让别人看到，我怕给他惹来麻烦。可是，却没想到，还是被他看了出来。他跟我说过，纵使再有千万女子围绕，他的眼光和思想也会永远围绕在我这里。让我一定相信他。我相信，我真的相信。可是，晴儿姐姐，你知道么，我仍然无法阻挡自己的心疼，很疼很疼。可能，我真的是要求太多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不，侧福晋，你没有错。爱一个人，希望跟他白首不相移，希望跟他朝夕相处，这是每个女子的心愿。此时此刻，你只能记得，你的他，就和你在同一个屋檐下，哪怕人不在你身边，但至少你们在同一片天地里。这就足够了……有多少对有情人，能够有机会在同一片屋檐下生活呢？没有多少，真的没有多少！”晴儿轻轻抚着若兰的后背，两人半跪在地上，相互依偎，相互温暖。　
晴儿没有哭，没有泪水。但是，紫薇和小燕子还是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无限的凄楚。两个人的心里都是酸酸的，看着两个可怜的人儿，她们更加体味到，自己今日的幸福，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多么的该好好珍惜。　
紫薇轻轻拽了拽小燕子的衣袖，两个人很有默契地退出了卧室，只嘱咐明月和彩霞在门口支应着。两人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迟迟找不到开口的方式的原因了。是的，这个时候，这样的情况下，她们确实不适合出现在这间卧室里，因为，任何的言语，与她们所拥有的幸福相比，都是苍白无力的，站在这个前提下，她们所有的举动，恐怕是都逃不了炫耀幸福的干系。是的，她们实在是太幸福了，幸福得让整个皇宫炫目，正是这份炫目，也许会在无意中刺伤一些人，一些她们本无意伤害的人。所以，她们还是站得远远得更好，这样，也许，反而对如若兰这样的人是种安慰。　
幸而此时，有晴儿这样一位好姐妹挺身而出，帮她们解了围，做了她们本该做，却实在又为难的事情……　
晴儿……　
　卧室门外，紫薇走出了几步，突然又收住了脚步，回望卧室，若有所思。小燕子瞧着紫薇，不解地问：“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小燕子，你听刚刚晴儿的那番话，有没有什么异常？”紫薇问。“是。听出来了。确切的说，我是看出来了。一向聪慧乖巧的晴儿，我从来没见过她有这样无助又暗淡的时候，她心里，一定装了很多很多的苦。她说，她能体会若兰心里的苦，恐怕就是因为，她心里也有苦吧……”小燕子回答。“是，晴儿确实心里很苦，但是，你有没有体会到，这份苦，可能是来自一个男子？”紫薇又问。“啊……”小燕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而后，咂摸了一阵子，又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好像，是这个样子！可是，那个男子，是谁呢？”
第十一章　
那一晚，若兰和晴儿两人在漱芳斋的卧室里聊了很久，谁也不知道两人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只是知道，等两人齐齐地走出房门的时候，每个人的眼睛都是桃子一样的红。　
那一晚，回到景阳宫之后，小燕子就一直很是沉默，这种沉默让永琪产生了一种惶恐不安的感觉。“燕子，你们在卧室到底聊了些什么？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能跟我说说吗？这样憋着，是会憋坏的！”永琪蹲下身子，轻轻地劝慰。小燕子依然不说话，只是上手轻轻抚摸着永琪的面庞，心里一遍遍重复的都是晴儿的凄苦，若兰的憋屈。她凝视着眼前这张脸，这是张那么好看的脸，干净，帅气，像极了皇阿玛的脸，这是属于永琪的脸。此时此刻，这张脸上，正写满了焦急和担心，那是完完全全因为自己而产生的情绪，是啊，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有一个人的情绪，总是因为自己的喜怒哀乐而改变着，自己喜的时候，他也会高兴；自己难过的时候，他也会不快乐；自己悲伤的时候，他会比自己还要焦心……对于一个女子，一个宫中女子来说，这实在是份天大的幸福，只是，自己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的幸福？　
捧着永琪的脸，小燕子很想回应一个笑容，但是当嘴角用力上扬的时候，眼泪却还是顺着眼角潸然而下。这一滴眼泪，恰巧不巧地滴落在永琪的手背上，他感受到手背上的凉意，心里忍不住跟着一紧。“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快点告诉我，别让我着急好不好？”永琪急问着。“没事，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特别是今日看到若兰和晴儿，我更加觉得自己的生活简直是架住在天堂里。那一刻，我甚至觉得，我会不会太贪心了？一个人享用了这么多的幸福，占据了这么多的美好，我真担心，有一天，老天爷会看不下去了，一下子把我的幸福全都收回去了。我真的我法想象那一天，我该是什么样子。永琪，你知道的，小燕子不怕困难，也不怕贫穷，现在，却很害怕生活里不再有你，不再有皇阿玛，不再有紫薇。永琪，你说，我是不是变得贪婪了……”　
“傻丫头……”听了小燕子的话，永琪长舒一口气。小燕子的心事，总是有那么点傻的可爱的气息。可是，他却好喜欢这份傻，这正是她最与众不同的标志，不是么？“没有人会嫌自己太过幸福的。”永琪认真地瞧着小燕子，“更何况，幸福并不等于嫌贫爱富，跟贪婪更是没有关系。幸福是相互的，是彼此在潜移默化之中的给予。你因为有我，有皇阿玛，有紫薇而觉得幸福，同样的，我，皇阿玛，紫薇也因为有你而觉得幸福啊。这是一件平等的事情，是双方面的事情，没有谁会有本事单独享受幸福的，因为，那样的幸福，是不存在的。所以，你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受用者，你也在奉献啊，奉献给你身边的人快乐和幸福，只是你不一定都感觉得到罢了。至于你所担心的，有一天，你会失去所有的幸福，我告诉你，那更是不可能的。你就不要那么担心了！”永琪一脸的笃定。“你总是会找出这么多好听的句子来安慰我，让我不得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了。”小燕子说。“这哪儿是找出来的句子，这是事实。”永琪回答，“就算有一天，没有了皇阿玛，没有了紫薇，还有我陪你天上人间，生生世世，你一定会幸福下去的，一直一直幸福下去的。因为，我们‘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永琪轻轻揽过小燕子，指向床头的方向。那里，挂着的，是他们交织在一起的发丝，或者，是他们彼此“白首不相移”的决心……　
那一晚，小燕子收到了来自永琪的贺寿礼物，一根质地上乘的簪花，上面，一只碧绿碧绿的小燕子嘴里衔着一柄长箭。小燕子捧着这样有“心意”和“新意”的礼物，终于破涕为笑。她在心底里告诉自己，她要好好珍惜自己的幸福，也要努力让她爱的人，能因为自己而多感到一些幸福……
想来，这半年，太后也不止一次地给晴儿提起过指婚的事情，晴儿都拒绝了。想来，若真的是一个八旗子弟，晴儿大可以求太后成全，相信，晴儿看上的，一定不是一般人物，太后一定会满意的。但是，从晴儿为难的态度上看，此人一定不是八旗子弟，不是太后心中理想的人选。所以，她不敢轻易地跟太后开这个口。闲谈的时候，每次谈到箫剑，晴儿看似漫不经心，但是，现在想想，她却是只关注过箫剑这一个男子……”“是啊，而且，你发现没有，小燕子成婚这半年，箫剑几乎没有怎么进宫去探望过她。我们去过几回会宾楼，也觉得箫剑的心情仿佛并不轻松。最重要的是，今天是你和小燕子的生辰，好容易寻回来的亲生妹妹过寿，他却偏偏选择此时南下探友，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合时宜？现在想来，也许，他是在刻意躲避什么……”“躲避晴儿！”紫薇马上接话，“是啊，箫剑身上带着那样的故事，他若真的对晴儿动了心思，恐怕是要在他自己心里有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的，他心底的那份纠结，实在是太沉重了……”尔康点点头，沉思了片刻：“这样吧，找个合适的时宜，你还是进宫探探晴儿的口风，我也找机会去问问箫剑。虽然我们把所有的脉络都连上了头，但是这事儿，最终还是得有正主儿的肯定。”“是，我会的。晴儿的幸福，我们有责任。若是她真的动了心思，不论是谁，我们都该出一份力量去成全她。”紫薇说。
几日以后，六阿哥永瑢大婚，奉旨迎娶了参将富谦之女富察氏为嫡福晋。侧福晋若兰欣然在人们关注的目光中下跪为当家主母敬茶请安，她笑得不卑不亢，这样的举动自然引来了周围人一片议论。晴儿站在太后身后，悄悄地注视着若兰，看着若兰坦然中透着高贵的气质，她的心情很是安慰，她知道，自己那日的交心终是没有白费，若兰表现得很好。是啊，在这个皇宫里，女人注定是受伤的弱者，但是，弱者也要学着坚强，宫中女子，可以赢不来自己人生的主动权，可以赢不来完完整整的爱情，但是，却无论如何，不能输了自己的尊严，特别，是在别人想要看笑话的时候……　
这一日，朝房外，小卓子迎头拦住了刚刚下朝的永琪。“主子，上次，您让我查的姑娘，终是大费了些周折，但是，奴才还是终于都查清楚了。”小卓子回报。“哦？”永琪眼睛一亮，“快讲！”而后，是小卓子在永琪耳边压低声音的一阵子耳语。“太好了，走，备马车，咱们这就出宫瞧瞧去！”永琪一甩袖子，跨步向前走。小卓子赶紧后头跟上，主仆俩消失在路的尽头。假山后，四阿哥永珹闪身而出，一道阴冷的目光直射向永琪和小卓子离开的方向，“去，跟上去瞧瞧，是怎么回事。”永珹指示随从。
“主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这好像不是我们要走的路啊！”驾着马车，小卓子一遍又一遍地问，他明显感觉到，这位五爷正指挥着自己在北京城里兜兜转转，可就是不往正地方去。“别问，只管走就是了！别让马车跑太快，小心伤了路边的孩子。”撩开布帘子，永琪说。小卓子吐吐舌头，继续老老实实地驾车前行。　
出宫时还是早晨，这回子，日头已经高高地挂在了正当间儿。而此时，景阳宫的马车正停在郊外的一片绿地上，小卓子捡了些嫩草喂马，永琪则靠在一棵大树下，悠闲地享受着夏日暖阳。远处，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两人却装作谁也没有看见。不知道过了多久，人影终于耐不住，自行消失不见了。小卓子这才跑了过来，低声对永琪说：“爷，是四阿哥的小青子。他在跟踪咱们！这下我明白为什么您要绕着路走了……”“行，还不算笨！孺子可教！”永琪拍了拍小卓子的肩膀，而后纵然起身，“走吧，今儿有尾巴跟着，咱哪儿也不去了。回宫。许还能赶上跟格格一起用午餐。”小卓子当即会意了永琪的意思，转身牵来了马车。“就是，爷，还是咱家里的那位姑娘最好看，别的，有没有尾巴跟着，也都不够瞧的，是吧！”小卓子顽皮地打趣永琪
只是让永琪没想到的是，这一回耽搁下来了去见那位姑娘之后，却在短时间内没了机会再见。眼瞧着气候渐渐入秋，离太后的寿诞已经越来越近了。乾隆做事向来要求完满，几次审阅《国朝宫史》，虽对永琪和纪昀这对搭档的工作进度和工作成果很是满意，但是还是要求他们做到更好，提出了许多的改进意见，所以，一下子，永琪的日子更加忙碌了起来，原本就刻苦的永琪，此时更是督促自己不断加紧步伐，甚至是连觉都很少睡了。他也只能嘱咐小卓子，盯紧了那位姑娘，不能让她出了视线。　
瞧着永琪明显见瘦的脸，最心疼的莫过于小燕子了，心疼伴随着的则是对乾隆强烈的不满：“这个皇阿玛，怎么可以这么折腾人嘛！”“好了，小燕子，这个是我分内的工作，没什么的。这个，是……”看着为自己气得跳脚的小燕子，永琪笑着安慰。“是做儿子的孝道，对不对！”小燕子快速接话，“好啦，我还不知道你，只要是皇阿玛交代你的事情，你是不论怎样都要做到最好的。我只是觉得你这段时间实在太疲惫了，好好歇歇，不行吗？那个，叫什么，磨刀不误砍柴工，你教我的，对不对？”小燕子央求着永琪，可还是没出任何意外地看到了永琪一脸抱歉地摇摇头。“哎，好吧……”小燕子轻叹一口气，转身出了书房。不一会儿，又重新回到了房间里，只是手上多了一只托盘，盘子里是两碗热气腾腾的冰糖燕窝。“不能休息，也还是要吃东西的吧。这个是你命令我每天必须要进的补品，本福晋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吃什么，你也要一并吃一份。我什么时候吃，你一定也要什么时候吃。”小燕子拖着腰身，故作严肃地下着命令，永琪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小燕子一下子又噎了回去：“不许拒绝，不许反对。我就不信了，本福晋说话还不管用了。别废话，快喝！”而后，一碗满满的燕窝就咣当一声钉在了永琪面前。从那以后，永琪的书房里，小燕子除了深夜陪伴之后，又多了一个事由。那就是在自己进补的时候，端一份一模一样的进书房再看着永琪一起吃下去。每每瞧着小燕子瞪着大眼睛专注地瞧着自己吃补品，永琪嘴上装作不情愿，“嫌弃”小燕子这神情一点不温柔，可是心里却是暖暖的。
十月，乾隆皇帝启程祭祖，同时，为结发妻孝贤皇后富察氏扫陵。永琪有修书任务在身，再加上，小燕子已是身怀六甲，不便行动，所以，这一次，小夫妇俩都没能陪乾隆同行，倒是一向不得圣宠的四阿哥永珹被乾隆钦点伴驾。启程前，小燕子在慈宁宫巧遇四福晋和嘉妃，婆媳俩明里暗里的在显示自己这次得了恩宠，说话也仿佛眼皮抬得更高了些。瞧着这样的景致，小燕子真的是有点哭笑不得。　
乾隆启程后的第二日，景阳宫的生活一切如常。小燕子在明月彩霞搀扶下，从花园散步回来，走进景阳宫小院的时候，小燕子瞥见一个小宫女躲在门边的树丛后偷偷地抹眼泪。小燕子觉得奇怪，忍不住就走上了前想要问问清楚。看到小燕子突然出现，小宫女吓了一跳，转身就想跪下请安，却被小燕子一下子挡住了。“福晋面前，不兴这个，免了。”彩霞替小燕子解释。“你怎么了？为什么在这哭呢？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如果可以，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到你？”小燕子关心地问。“福晋，奴婢不是故意的。请福晋劝劝五阿哥，不要动气，奴婢实在担待不起啊！”小宫女低着头，略带抽噎地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小燕子听。　
原来，这个小丫头是进宫没几日的新人，分到景阳宫负责清扫打杂。这一日轮到她和另外一个宫女清扫永琪的书房。以往，这样近距离接触主子们的活儿，都一定是要由明月和彩霞督促的，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的，明月、彩霞都能给指点一二。但是，自从小燕子有了身孕后，太医就嘱咐了，每日适当的散步和晒太阳必不可少，这有助于胎儿的成长。为了小燕子的安全，永琪亲自下了命令，小燕子出门儿，必须由太监跟随，明月、彩霞也必须轮着班陪着小燕子每日的散步。而如今，小燕子已是大腹便便，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了。永琪又要求明月彩霞要一起陪着小燕子出门，这样照顾起来，人手也更宽裕些。　
明月、彩霞不在，这景阳宫上上下下的杂役工作，也只能换成了小桂子、小顺子这些永琪的近侍太监们来轮番督导。奈何这些太监们终究是没有女儿家心细，对于这些工作刚刚上手，也不甚熟悉。这不，一个没盯牢，这个小宫女就把放在书柜顶上的一个大箱子给拖了下来，里面，东西稀里哗啦地散了一地。偏偏该着这个小宫女倒霉，这一切正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刚刚推门儿进书房的永琪眼里。而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五阿哥，这一次，竟突然发火了，横眉冷对的训斥了小丫头。小丫头可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浑身直哆嗦，却也没个可以哭诉的人，所以，只好一个人躲起来流了眼泪。却没想到，又偏偏被福晋撞了个正着。　
“你莫着急，不会有事的。想你也不是故意的，五阿哥不会为难你的。放心吧，以后做事多跟着明月、彩霞好好学学就是了。”听了小宫女的解释，小燕子也感觉很奇怪，永琪虽然不像自己一样喜欢和所谓的“奴才”不分等级已经成了自然，但是却也一向是个谦和有礼的主子，从来没见他对谁有过颐指气使的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走，去瞧瞧，他这是怎么了。”安顿好了小宫女，小燕子迈步朝永琪的书房进发。
“永琪，你，你这是……”推开书房的门，小燕子刚想说话，却还是不自觉地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永琪正倚着书桌腿斜坐在地上，手举着一只拨浪鼓，专注地看着，又仿佛是透过拨浪鼓看向未知的什么方向，而在他周围，散落着的，是各种小物件，有两颗已经斑驳了的铜铃铛，有破了口的沙燕风筝，有磨旧了的羊拐，有颜色不再鲜艳的脸谱面具，还有被最单独放在一只敞开的红色锦盒里的，是一块玉佩，上面，一个“愉”字清楚地印证了它主人的身份。　
霎时间，小燕子似乎明白了永琪发火的真正原因。乾隆祭祖，愉妃娘娘也葬在那片皇陵里，但是永琪却没有机会去看看自己的额娘。听说，他从小就是被皇阿玛带在身边的，皇阿玛只要出门，永琪必是随驾人员之一，而这一次，这么重要的一次，他却失去了机会。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一定很差很差吧？想娘的滋味，她最是了解，那是打心眼里透着酸楚的。　
一种强烈的心疼感霎时间撞击了全身，仿佛此时此刻，痛得不是永琪的心，而是自己的心一般，小燕子迅速阖上房门，轻轻地走到永琪身边，吃力地蹲下已经显得很笨重的身子。　　
“永琪……”小燕子轻唤了一声。　
“这个拨浪鼓，是小时候，额娘哄我的时候，一直用的。那时候，我只要一哭，一不睡觉，额娘就会摇着这个拨浪鼓，而我，听到这个鼓声，就会马上安静下来。”　
“这个铜铃铛，是我会爬了以后，额娘亲自带在我的胸前的。她总是担心我会爬到她找不到的地方，然后出什么危险，而只要有了这个铃铛，她就可以随时找到我，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这个沙燕风筝，是我自己会稳稳的走路了以后，额娘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她的手很巧，会做各种各样的漂亮风筝。后来，额娘也曾扎给我别的新的风筝，但是我始终还是最喜欢这一只，尽管它已经破了，不能再飞了，但是，我还是就觉得它最漂亮……”　
“还有这个面具和这个羊拐，你可能想不到，这是我第一次和额娘耍赖的结果。那年我四岁，偶然的一次机会我得以跟着叔伯出了一趟宫，在集市上，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个脸谱和这些羊拐。没理由，就是很喜欢。但是当时，碍着叔伯在场，我没敢开口。回了宫以后，我就吵着让额娘再带我出宫，去买这两样东西。那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额娘作为一个后妃，是根本不可以随便出宫的。我只是哭闹，为了这个，额娘第一次打了我一巴掌，而后，又搂着我一起哭，一遍遍地跟我说对不起，说额娘不是故意的。后来，额娘还是给我买来了这两个礼物，而我，却是很久以后才知道，这是额娘派了贴身太监专门出去买的。后妃身边的人出宫，也不像我们这些皇子身边的人可以那么随便，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为后妃招惹不必要的麻烦。额娘在后宫一直低调做人，哪怕是半点会遭怀疑的事情，她也绝不做。那是唯一的一次，她为了我破了戒……”　
永琪一样样地拿起身边的物件，幽幽地讲述着发生在它们与他和额娘之间的那些故事。他的眼神里，透出的是一种纯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光芒，带着几许怀念，几许单纯，还有淡淡的伤感，这恐怕就是儿子面对额娘的时候才会有的眼光。小燕子感受着这样的眼光，感受着眼前这个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永琪，她的心情复杂极了。　
“这个玉佩，是额娘送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永琪最后拿起那块玉佩，他的手显得很沉重，又很小心，“同样是在我四岁那一年，额娘病重，生命垂危，而那时，我正被皇阿玛带着在围场打猎。接到消息后，我和皇阿玛星夜兼程，然而，却仍然只看见了额娘冰冷的身体。她直到最后一刻，手里还捏着这快玉佩，这是当日，她生下我的时候，皇阿玛送给她的礼物，恐怕也是皇阿玛送给她的唯一的一件礼物。她心心念念地想等着我回来，把她珍藏了好久的这份礼物传给我，但是，她却还是没能等到……”永琪说着，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哽咽，眼圈也骤然间挂上了红色。这一抹红色，看得小燕子心里一惊。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今日，想额娘的儿子，却红了眼圈……　
永琪似乎感受到了小燕子的情绪，他努力地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对于额娘的去世，皇阿玛很是后悔，他后悔没能在额娘生前多关照她一些，甚至在她弥留之际，还把她唯一的儿子带走，没能让她见到最后一面。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皇阿玛特许我不像其他的皇子一样出宫分府，而是一直住在了景阳宫，这是额娘生前的寝宫，是额娘最最熟悉的地方。这样，额娘在天上，如果想念我了，也可以很快找到我的位置，可以马上看到我……”　
说完，永琪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半晌，才再一次微微地张开了嘴巴。“也许，老百姓看来，做皇子是件多么威风的事情，衔着金汤匙出生，吃穿用度样样不愁。可是他们也许不知道，身为皇子，却连母亲的一件遗物都留不下来。额娘去世后，她的所有东西也都随着她该安葬的安葬，该焚烧的焚烧了。宫里的规矩，病故的人的遗物是留不得的，怕是过了病气。也算是幸运，这些小玩意儿，是额娘的陪嫁侍婢慧巧姑姑一直收着，才得以保存下来。后来，慧巧姑姑把这些小玩意儿给了我，这些故事，有很多内容，也是慧巧姑姑讲给我听的。只是，额娘去世没有多久，慧巧姑姑就突然被调离了景阳宫，我试图找过她，却再也没能找到。也许，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吧……这么多年，我都是靠着这些小玩意儿和这几段故事来缓解对额娘的思念……”永琪摇摇头，想给小燕子一个笑容，但是，也许他自己并不知道，此时他强装出来的笑容，比哭还要让人揪心。　
“永琪，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耽误了你不能和皇阿玛一起去祭祖。真的对不起……”小燕子难过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永琪，只能一味的自责，自责是自己拖累了永琪。　
“傻丫头，怎么关你的事情。这次，是我有任务在身，皇阿玛才没有安排我伴驾。跟你没有关系……”永琪抬手轻抚小燕子的长发，“再说了，你肚子里怀着的，是额娘的孙儿，额娘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　
“永琪，一直上锁的那间屋子，是不是就是额娘以前的卧房？”小燕子问。她这才反应了过来，景阳宫的偏殿，有一间卧室自她嫁进来之后就一直是上锁的，只是，她不常去偏殿，所以，也就没太在意，没想到，那竟是愉妃生前的寝室。　
“是的，曾经额娘还没有升为妃的时候，只是住在偏殿里。后来，她生下我，被封为妃，成了一宫主位，但是，她却一直没搬卧房，仍然住在那个角落的房间里。我记得慧巧姑姑劝她，让她搬到正殿里来，但是，她执意不肯，她说，习惯了住在那，不愿意再动了。住在哪里并不重要。不过，现在，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了，全都随了额娘，化为尘埃了……”永琪低下头，不再说话。　
沉默，一阵长久的沉默……　
“永琪，你别难过了。你好好修书，等到你完成了这个大任务。我去帮你跟皇阿玛求情，让他允许你去探望额娘，好不好？”小燕子打破了安静，故作轻松，试图安慰永琪。　
“哪有那么容易。”永琪无奈地摇摇头，“皇家祭祀是有规矩的，不是想去就能去的。我长这么大，恐怕也只是赶上去过一回而已。”　
“规矩……怎么这么多的规矩……可怜的永琪……”小燕子怜惜的伸出手，轻轻握住永琪的手，想给他以力量。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呼风唤雨的永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永琪，也可以被这个规矩制约的这样的无助又这样无奈。而在这些规矩面前，一时间，小燕子仿佛思维枯竭了一般，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抚慰永琪，她只能紧紧地握着他，给他这一只手的力量。　
“对不起，本不想让你看到这些的。大婚之前，我就把这些东西全都锁进了这个箱子里，放在了柜子顶上的深处。若不是今日被那个小丫头无意中拖了下来，也许你永远也不会看到这些东西。但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不想让这些东西刺激到你。你知道的，希望你一直快乐，是我的努力目标，我不愿意任何事情破坏你的情绪……”拉着小燕子的手，永琪终于舒缓了情绪，向小燕子解释着。　
“所以，你为了不让我难过，不惜发火骂了那个偶然失手的小姑娘，破坏了五阿哥一贯温和的形象？”小燕子接话，“你真的是个傻永琪。这是何必呢？每个人都有爹娘的。越是像我一样没见过爹娘的，越是知道想爹娘的苦。在我看来，有娘可以想，是件幸福的事情。我打心底里替你高兴！真的。更何况，我觉得，你这个有娘的皇子，不一定比我这个没娘的孤儿过得更快乐，所以，所以永琪，你真的不必要这样，这是你的景阳宫，这是你的额娘留给你的回忆，眼前的，又是你的小燕子，你完全不用假装什么，掩饰什么，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样的人生，才会快乐。你也说了，宫里有那么多的规矩束缚，那么，就让我们在景阳宫里过得自在一些吧，好不好？”　
永琪看着小燕子，看着她那样真诚的表情，听着她那样温暖的话语。他终于笑了，这一次，他是真心地笑了，嘴角上扬，弯出好看的弧度。“这才是我心中的永琪！”小燕子安心地说。“谢谢你，我的小燕子。”永琪宽慰地回答。
晚饭过后，小燕子拉着永琪一路来到了御花园，执意要永琪带她上假山。永琪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一度不同意她上去。“我告诉你，我可是准备上景阳宫房顶的。我是看那实在太高了，知道你肯定不肯，才退而求其次的。你要是连这儿也不肯让我上去，那我还是回去上房顶吧！”小燕子拿出了看家本事“耍赖功”，永琪毫无意外地乖乖就范。施展轻功，带小燕子飞上了假山最高处。两人找了一块平稳地石头坐了下来。　
“今天的星星，真漂亮。以前，我就总喜欢一个人，坐在大杂院里，看星星。我总想知道，这么多美丽的星星，都是来自哪里的。后来，一位婆婆发现我的这个喜好，就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说地上的人去世后，就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释放出它最柔和的光芒，为